第149章 是人类马红俊而非流火

这一场关于马红俊的拉扯战就算结束了，忒弥斯将马红俊亲自送回火神殿，一路上倒是故意挑了远路走，不少神祇都听说三大巨神之一的秩序之神亲自送一个人类回火神殿去，这下子无论原先是否知晓马红俊存在的，现在都明白了。这小子不仅是火神选中的人，而且还被秩序之神如此看重，不管他们心中是否服气，反正面子上都要对马红俊客客气气的，毕竟无论是火神还是秩序之神他们一个都惹不起。

另一边，珀伽索斯找到阿波罗的时候，他正站在虚妄海边极目远眺。视线尽头是一片火红残阳，这里是神界的最边界，传说是那场浩劫最终平息之所，海面平淡无波，其上漂着朱红色的叶片，谁也不知道这些树叶是从哪里来的，好像它们就是从这片虚妄海中凭空生出来的一般，这千万年来也不曾停止过。

珀伽索斯并肩站在阿波罗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远方，“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这些火星草是从哪儿来的，阿波罗你知道吗？”这看似平常的对话，却包含了珀伽索斯的小心思。远处的云彩绚烂艳丽，那种红色美得几乎勾人心魄，形状也是很有意思，上部是一个细长的椭圆形，其上还有些许细碎的金色星光，修长的脖颈连在优美的身体之上，两侧则聚集了大片红色，构成双翼，数十米的长度遮天蔽日，极尽张扬。水天相接的部分则是这里最美的存在，淡蓝的海水细流绵长蜿蜒到天边，海面上布满了轻柔坚毅的火星草，目光所及之处，好似凤凰绚烂的尾羽。

“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珀伽索斯。”阿波罗的声音轻柔，不似神殿中那般轻佻，其中夹杂着而太多莫名的情绪。“是啊，我也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虚妄海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火星草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凤尾花，这名字还是流火取的，那是一个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故事了。“阿波罗，珀伽索斯你们看这树上的叶子在太阳的反射下是不是很美，就像我的尾羽一样。”流火的声音清脆，身形轻盈，脚尖在地上轻点，便摘了一片树叶下来放在手心中细细摸索，“这种植物叫什么啊？”“这个啊我听药神说过叫火星草。”

流火蹙眉摇头，“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好听，要不我们给它取个新名字吧，就我们几个知道怎么样？阿波罗你说呢叫什么好？”“听你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阿波罗的目光柔和，淡紫色的眸子中仿佛映衬着整片星空。“嗯...有了，既然这树叶和我的尾羽很像，不如就叫凤尾花？你们觉得怎么样？”流火眉眼中都是笑意，拿着树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凤尾...是个好名字，不过为什么是凤尾花，不是凤尾草呢？”珀伽索斯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这反倒是让流火有些尴尬，他刚才真的就是顺嘴秃噜出来了，谁知道珀伽索斯这么认真，真是的！“哎呀，流火说叫凤尾花就叫凤尾花，你怎么知道它不会开花呢？”阿波罗大大咧咧地一左一右勾住两人的肩膀，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十分灿烂，“珀伽索斯你就不要这么较真了，等到忒弥斯从善良那儿回来，我们就带她也来看看，怎么样？”

“哼，阿波罗你就知道向着流火说话，我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兄弟你怎么就不看看老哥哥我呢？”珀伽索斯玩心大起，推开阿波罗背对着二人故作气愤，阿波罗和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知道这是他的玩笑话，谁知道流火却当了真，“哎呀，珀伽索斯你不要生气啊，实在不行叫凤尾草也可以啊，别生气别生气哈。”

看着流火抱着珀伽索斯胳膊摇啊摇的样子，阿波罗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流火不似他们三人相处了千百年的时光，他是最近几十年才被太阳派过来跟他们一起修炼的，自然还没有完全摸清三人的脾性。何况按照凤凰一族的年纪换算一下的话，流火现在只不过是二十多岁，比忒弥斯的心性还要幼稚，他们三个完全就是当孩子一样在照顾迁就他了。

“好了，我没生气，逗你呢，说叫凤尾花就叫凤尾花了，等到忒弥斯回来一定要带她来看看，好好气气她，谁让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这段回忆就让我们兄弟三个珍藏吧。”三人迎着阳光看着一树火红的凤尾花神采飞扬，他们却没有想过那却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着漫天火红的场景了。

“自从流火走后，当初的那一树凤尾花再也没有生长过，连植物都在为流火它们的离去而悲伤吗？”“珀伽索斯，你回去帮我跟忒弥斯道个歉，说我，就说我不是故意说她会变丑的。”“前半句我会帮你转达，后半句话就算了吧，你啊就是嘴上不饶人，忒弥斯也是关心则乱，不过我知道你们其实都是为了流火。”

珀伽索斯的话说到了关键地方，阿波罗和忒弥斯虽然在刚才神王殿内，分站两侧，但是两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流火。“你看啊，这一片凤尾花多么像凤凰的尾羽啊，我想流火看见了一定也会喜欢的。”阿波罗沉沉开口，眼前仿佛浮现了那个围在他身边的瘦弱身影。

凤尾花虽美，却是漂荡在虚妄海中。这里是浩劫降临后众神陨落之处汇聚而成的地方，神之所以称为神，不止是因为他们强大的实力，坚定的心性，更是因为他们看破了虚妄，从而才能够一步成神。而这虚妄海正是正是他们神念不灭的体现，凤尾花漂荡其中，想要再见流火一面，终究是成为了虚妄罢了。

“好了，气也生了，人也骂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回去了？”“算了，忒弥斯现在恐怕还在气头上，我才不回去看她那种皱在一起的脸呢，这偌大的神界随便找个女神的神殿住就行了，你快回去吧，省得忒弥斯把你也赶出来。走了走了。”阿波罗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珀伽索斯离开。

珀伽索斯心知阿波罗内心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强求，他只要知道阿波罗和忒弥斯没有真的生彼此的气就好了。“那好吧，我先走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要注意点分寸啊。”“知道知道啦，啰里啰嗦的像个老太太，你快走吧你。”

见终于把珀伽索斯打发走，阿波罗长舒一口气，盘膝坐在岸边，将手伸进海中，微凉的海水冲击着他的神经，大片的凤尾花似乎找到了源头朝着他源源不断地聚散过来，竟是在海中形成了一个人型。

“流火，我想你了。”

火神殿内，维尔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忒弥斯带着马红俊进入殿内时，是波塞冬在等着他们。“参见秩序之神。”令马红俊没有想到的是，波塞冬迎面而来却是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朝着身侧的忒弥斯恭敬地行礼，马红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饶是对神界没有什么了解的他，也不知道神界的等级如何的他，还是能够肯定一点，忒弥斯的等级要比海神波塞冬要高出不少，合着自己一不小心就抱上了大腿？不不不，是这根大腿主动让自己抱上的。

“波塞冬，你不必客气，我来就是为了把他送回来。”说完，将马红俊推向波塞冬身侧，“这孩子我就交给你和火神了，一定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我明白。”波塞冬重重点头，无论忒弥斯是否交代，这都是波塞冬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好的事情。“若是千明涵那丫头又来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知道吗？”忒弥斯眼神中充满着关切的目光，拍着马红俊的肩膀，眼神深邃却又陌生，马红俊和流火根本就是两个人，他无法感受他们和流火之间的情感，更是永远也不会明白，虽然说马红俊对于忒弥斯的帮助十分感激，但是若是忒弥斯一直将自己认成另外一个人，他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

“多谢秩序之神前辈，我会小心的。”马红俊后撤一步，朝着忒弥斯拱手一拜，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肆意爽朗，忒弥斯只觉得心头一紧，面上的笑意更浓，“你不必这么客气的，可以唤我一声忒弥斯姐姐。”

波塞冬退到旁边不发一言，将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忒弥斯的面容，而马红俊则是心下沉闷，果然忒弥斯前辈并没有分清楚自己和流火前辈。他直起身子，双目直视着忒弥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说道，“前辈严重了，我只是一个人类，尚未传承神位，怎么敢直呼前辈的名讳呢？”

只是一个人类...是一个人类...一个人类...

这几个字就像从天而降的利刃，带着猛烈地冲击力狠狠扎在忒弥斯身上，是啊，他只是一个人类，虽然体内拥有流火的神力，可是终究不是他啊。“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就唤一声前辈也好。”“是，马红俊再次多谢前辈今日维护。”

忒弥斯转身离开，身形在走到火神殿门口时有些摇晃，和流火相处得一幕幕完全冲上脑海，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穿着一身张扬大红色鲜艳衣衫的惊艳少年，总是带着甜甜笑容围在她身边唤着她“忒弥斯姐姐”的流火，她知道马红俊和波塞冬就在自己身后看着她，在她做出更多有失她身份的事情之前直接闪身离开了。

“那凤凰小子，你没事吧？”“我没事前辈，今日真是多亏了忒弥斯前辈的维护。”波塞冬见马红俊神清目明，并没有因为忒弥斯对他态度亲近而平生桀骜，刚才的一番话倒是看得通透，流火和马红俊从来都是两个人，就算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如此。

神界更新轮替速度虽以百年为单位，但是和神界的存在时间相比却如同沧海一粟，实在是太过渺小。波塞冬已经算是神界这一世代在位比较久的神祇了，他对于流火的认知也只停留在他是率领全族阻挡浩劫的传奇存在，其他的再无所知。

“你能想清楚就好。”波塞冬的声音也是突然地放低，令人捉摸不透。马红俊微微一笑，“前辈，您放心吧，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

以人类的身份，以马红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