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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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呆楞间,方导疑惑出声:“小言,怎么了?”
傅言回神,蹙了下眉,极快调整了情绪,冷静回:“没事,刚刚情绪不到位,再来一次。”
他可是傅言,怎么会被眼前的人乱了心绪。
他再次瞥了眼旁边的谢明舟,谢明舟早就没再看他,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仍然给人压迫感。
“OK再来一次。”方导望向傅言,一般像这样级别的演员,丝毫不需要他的提醒,自己就能控制情绪。
他目光扫过谢明舟,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谢明舟那双含情的眼睛,果然和剧里“容修”十分相称,再加上谢明舟的台词功力也稳健,定能把这个角色拿捏透彻。
“来。”
傅言神色恢复往常的倨傲,望着台本,清了清嗓子。
谢明舟望着他,目光锐利,轻勾了下唇:“希望言哥演的时候,能直视我的眼睛。”
傅言神色一愣。
一旁的演员们睁大眼,谢明舟一个新人竟然敢和傅言讨论演技!
方导挑了下眉看向傅言,半晌出声:“好,开始吧。”
能直视我的眼睛。傅言耳边再次响起这句挑衅的话,内心沉寂已久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在场所有人屏息凝视。
谢明舟再次投入剧本,声音带着轻佻,重复道:“漫漫长夜,孤枕难眠,黎王如此劝我醉,劝醉意为哪般?”
傅言望着台本,低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兴味:“琴师技艺高绝,真是深得我心。”
他抬眼,对上谢明舟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心跳下意识加快,但头脑还保持清醒。
剧本里也是如此。他早早就对这位“琴师”的身份起了疑,表面像是着了道,实际上却早有防备。
两人无声对视,谢明舟也是遇强则强型,轻抬下巴,目光从容。
“但黎王也没喝多少酒,为何脸色如此红润?”
傅言也慢条斯理,薄唇轻启:“因为美人的腰身,和酒一样令人心醉。”
舒茜和其他女演员都震惊了,明明这么露骨的台词,却被两人说的这么自然,又充满韵味。如果真正让两人来演,得让人心跳加速成什么样。
方导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最让他惊喜的还不是傅言,而是谢明舟。
和傅言对词,谢明舟稳得一批,丝毫没有对傅言的胆怯,这真的是一个新人级别的演员该有的心理素质?
可转念一想,傅总的朋友,果然不简单。
“可以了。”方导出声打断。
两人的气场都很强,傅言不用说,他也相信谢明舟能把一个真正的刺客带到银幕上。但唯一的担心就是,后面那么多高难度的剑术体术打戏,谢明舟的功底究竟能不能撑住。
暧昧的氛围消失,谢明舟敛去笑意,朝傅言冷淡点头,懒懒移开视线。
看着那双眼睛从含情脉脉变得淡漠,傅言眉头蹙了下。
“谢哥,你的台词情绪抓得好到位!”女配王曦低声赞叹说,“你提前练过吗?”
谢明舟笑笑:“倒也不是。”
傅言面色冷峻,但手心微微出汗。他多久没感觉到这样的压力,谢明舟面对他丝毫不落下风,自信又沉稳,反倒是他多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要是真正演起来,还有许多这样和谢明舟纠缠不清的戏份,到时候该如何办。
围读会持续到中午,方导才让各位回家收拾东西,《御龙传》的拍摄工期极紧,再加上拍摄地点跨越很大,方导要求之后的拍摄期内,演员们住酒店封闭式拍摄。
回到家,谢明舟按照剧组要求,把常穿的衣服,用品塞回到箱子里,准备明早打包搬去酒店。
这一收拾就搞了一个多小时,他关上箱子呼出口气,望着桌上墨色渐干的画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走之前,他得把这幅画给送出去,顺道给某人道别。有了上次宗策杯的加持,他笔下的画价值也应该翻了不少倍。也算是,给傅总一个交代,毕竟傅总已经帮了他不少忙。
箱子都整理完,谢明舟才躺回沙发上,又一次拿起剧本研读起来。
他自从接下这部剧后,空余时间都在研读剧本,容修作为顶尖刺客轻功,剑术,体术都是一等一的水平,这也是容修这个角色难度大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难点,便是和傅言对戏。
他能感觉到傅言作为影帝,对对手的掌控力和压制力极强。他每天也在花时间研究剧本和演技,要做就做到极致,不想像上一世留下遗憾。
……
傅沉故回到家已经是十点,这几日忙着和娱乐圈的商业大佬们谈判,回家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
他走进客厅,一旁的管家提醒说:“傅总,谢先生说你回来了直接去他的房间,他有事找你。”
傅沉故抬头望了眼,随即点头,往二楼走去。
他推开门,屋子里十分安静,沙发上露出了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腿肚紧实又滑润,脚丫轻翘。
傅沉故目光顿了顿,升起一股心安,每次回家都能见到谢明舟,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他朝沙发里望去,青年仰躺在沙发睡着了,绝美的小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台本,手搭载头侧。
应该是看剧本看睡着了。
这几日,他经常看到谢明舟研读剧本到深夜,他也知道谢明舟对这部戏极为看重。现在剧组里谢明舟有方导的帮助,他也放心了些。
傅沉故走到谢明舟身边,刚想帮他把书拿下来,却瞥见了桌上摊开的一幅画。
画的内容不多,只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和一片朱红的落花。但笔锋细腻,浓墨浅出,看得出画师的技法很有底蕴。
傅沉故下意识有种熟悉的错觉,然而看到画脚的落笔,眉头一紧。
“三月一日,舟庄。”
他回想起来,是他和谢明舟第一次在舟庄相遇的日子。
他抬手拿起画角,仔细观摩——初遇那天,谢明舟的视角里,他应该就是这么静静的站在树前,垂眸望着他。背后,是一片落花。
夜风带着窗外的花香飘进屋内,脑海里浮现出谢明舟一笔一墨勾勒他的样子,傅沉故心念一动。
“画得还满意?”
寂静间,一道调笑声打破了沉默。
傅沉故手指微顿,转过头,谢明舟不知何时醒了,歪身懒懒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傅沉故敛了敛眉,靠在书桌旁,淡淡问:“你的画是李青善教的?笔锋很熟稔。”
他从小在傅家耳濡目染,虽然很少亲自下笔,但欣赏过的画作不在少数。谢明舟的画能被评为“宗策杯”第一名,如今看来果然不简单。
谢明舟望着傅沉故一脸正经,低笑一声:“我是问,我画中的人,傅总可还满意?有画出傅总的三分神韵?”
傅沉故颔首,毫不掩饰的赞叹:“过之而无不及。”
“那就送你了。”谢明舟抬了抬下巴,十分自然接下话。
傅沉故顿了顿,半晌开口:“怎么突然想起来画我?”
谢明舟勾唇,长腿一迈,走到傅沉故身边,和他并肩靠在桌边,侧头望着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因为你好看啊,傅总,你不知道画师天生对美的事物就特别敏感。”
身边人灼烫的呼吸若有似无扫过颈脖,傅沉故垂下眼,敛去眼底的热意。
望着意料中那张冷淡如常的脸,谢明舟暗叹,啧啧,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傅总,还有件事想和你说。”谢明舟岔开话题,正儿八经说,“明天开始就要进组封闭拍摄了,要搬去剧组的酒店住段时间。”
傅沉故沉默了下,沉声问:“拍摄多久?”
“四个月吧。”
傅沉故眸子暗了暗,但也没多说什么:“嗯,好好拍摄,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谢明舟望了眼他,笑道:“好。”
傅沉故往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谢明舟却拉住他:“傅总,画你不打算拿去?”
傅沉故折返回来,接下谢明舟递上的画纸。他扫了眼谢明舟的手腕——纯黑色的手环在夜色闪着幽光。
他停顿了下,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走出了房间。
书房里,傅沉故靠在桌前,烟缸里落满了的烟灰。
他很少抽烟,只有极其烦闷但时候才会抽一两根。他捻了捻手中的烟头,刚刚听谢明舟说要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不由得涌上一股莫名的心慌——
仿佛很久之前,他和某个人也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分开过一段时间,但最后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毫无防备。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那个人。
他无法解释这股不安从何而来,就像他无法解释对谢明舟的熟悉感,下意识就想向他靠近,想拨开那团迷雾,然后越陷越深。
半晌,傅沉故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方盒,方盒子里,是一块纯白色智能手环。
——如果成对戴的话,可以倾听对方的脉搏。
他最初送给谢明舟自己公司还未发售的这款手环,一是为了保证谢明舟的安全,第二出于心底的不安感——他想时刻都确认谢明舟规律的脉搏声,那人实实在在,毫无意外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份在外人看来十分可笑的执念,他无法说出口。
……
第二天谢明舟洗漱完后,最后扫视屋子,确认东西都带齐。
目光落在桌上闪光的黑手环,谢明舟迟疑了下,还是取下来戴在手上,拎着箱子走出房间。
一个多小时车程,谢明舟和温陶来到了拍摄场地。
上午主要是傅言和女主女二在宫里赏花的戏份。傅言为男主,其实在剧中,大部分的角色对他都有好感。
其实不止戏内,戏外也是如此。
而下午的重头戏,便是谢明舟和吴浩然的打戏。昨天吴浩然没来现场,其实也是对之前方导调整他的角色有不满。
吴浩然最终敲定的角色是傅言手下深明大义的暗卫首领,和刺客交手,打戏的场次也不比谢明舟少,但人设单薄许多。“也不知道方导脑子咋想的。”吴浩然不甘坐在场边,望着谢明舟从容的脸,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谢明舟那跳墙的功夫,根本不够格演这么个角色。”
听说他落选了容修一角,连他的师父赵敬文都惊讶,毕竟他是实打实在电影圈混过,剑术体术都不在话下。
经纪人不屑道:“浩哥,咱们不用担心,马上这场打戏就见真招了,咱们直接实力碾压给方导看看,说不定方导会改变主意。”
众人都知道,方导只以实力说话。
吴浩然不以为然笑了笑。他出生传统武术世家,他爸是上一辈国内顶尖的武生吴刚,打戏国内外闻名,而师父则是现在业界内以打戏拿下视帝提名的赵敬文。
他从小修习剑术体术,也只有他这种出生,才有机会修习到这些技法,从出道就开始拍打戏,这些哪是谢明舟那个贫困出生的草包能比的。
而这几场打戏,他不仅要漂亮的碾压谢明舟引起方导的注意,还要演给言哥看看,吸引住言哥的目光。
“吴浩然,你过来一下!”副导演喊了一声,他身边站着换完戏服的谢明舟,还是那身修身的黑色劲装,腰细腿长,看得一旁的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吴浩然眼底满是嘲讽,但还是收敛了脾气,走到副导演身边,笑道:“导演,有什么事?”
“武术指导郭叔到了。”副导演说道,“你们跟着他过去规范下动作,为拍摄作准备。”
谢明舟笑答:“好。”
“我也去吗?”吴浩然问。
副导演看了看他:“嗯,你也旁边听看看。”
虽然吴浩然那天和郭叔的剑术比拼,实力的确远超他和方导的预期。
吴浩然笑着应下,和谢明舟一起往场边走去。一路上,谢明舟明显感觉,吴浩然对他十分冷漠,一句话也不想说,但也不奇怪,毕竟自己拿下了人家的角色。
“郭叔。”吴浩然走到武术指导郭群面前。
“一会的剑术,方导要求是动作真实,且华丽有美感。”郭叔拿着方华给他罗列的要求,“浩然你的能力我知道,没什么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没说话的谢明舟。那天试镜,他只知道谢明舟身法轻快,毕竟谢明舟只是跳了个墙,什么功底都没展示。
“小谢啊,你有拍过对战打戏的经验吗?”郭叔打量他问。
谢明舟想了想:“很少。”
《大明春秋》里的打戏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五场
吴浩然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郭叔心里咯噔一声:“你之前有接触过剑术吗?”
“略懂一二。”谢明舟淡淡回答。
“哦?你还学过剑术?”吴浩然和郭叔同时心存疑惑,剑术这种已经不流行的传统武术除了他们内行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他想起五年前,谢明舟比现在瘦一大圈,营养不良经常在现场呕吐,这样的体格还能学剑术?
更让他恶心的是,那时候他还撞见过谢明舟仗着身子骨弱,往言哥身上倒贴的样子。
现在,谢明舟又厚着脸皮来蹭言哥的剧组……
这时,傅言和方导刚拍完另一个镜头,两人交谈走进场内,傅言一身深蓝色华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又倨傲,站在那就是剧组的焦点。
吴浩然若有所思望了眼傅言,半晌才收回目光,笑着看向谢明舟,冷冷道:“那给我看看,你学到什么程度。”
正好,也可以让他再给方导和言哥展示一把,什么是真正的剑术。
一旁休息的演员们一听吴浩然要亲自教谢明舟剑术,纷纷围观过来,方导和傅言也被吸引过来,毕竟谢明舟的打戏功底一直成谜,试镜连道具都没用过。
“哇,又能看见浩哥的剑术了!一绝啊啊!”
“我也想让浩哥教我打戏呜呜!咱们剧组里的扛把子!”
“浩哥亲自教谢哥剑术,浩哥牛逼牛逼!”
“都没见过谢哥用剑诶!他会用吗?”
谢明舟长身鹤立,负手淡定道:“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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