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两个男生都是首尔人，家庭条件算不上富裕，父母半生的积蓄都压在了自住的房子身上，就是很普通家庭，能让孩子衣食无忧就是全部，更好的教育和物质供给是别想了。

和韩国的无数家庭一样，他们也都不是独生子女，其兄弟姐妹多数没有什么大成就，有的年纪小，还在读初中甚至小学，对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当懵懂。

这样的普通家庭，没有让人侧目的权势地位，也没有大额的金钱能拿来贿.赂相关人员，在子女被短暂拘留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几天儿子被放出来之后事情也就过去了，就是档案上会有一道污点，以后进大企业工作可能会有阻碍，别说面试了，光在最初筛选档案的时候就会被淘汰。

但说得难听点，没考上大学，刚成年就已经不念书、到处耍滑头的人，进入大型外企和财阀集团工作的概率几近于无，有点脑子的都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拼命抵抗。

可事实证明，这世上理智的人真的没那么多。

或许是受网上部分言论的影响，其中一位Anti的父母愣是觉得自家孩子没错，他是被冤枉的。

当然，这也确实是真相，诬陷是存在的，但要说两个男生一点错也没有，凡是了解事件过程的人都不能认同。

而且他们的孩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父母要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一个上辈子没享受到什么父爱母爱的人，李贤因在很多时候是站在子女那边的，哪怕这个小孩他不喜欢。

一个孩子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与人生，父母至少起一半的作用，从一开始就疏忽了教导，长歪的可能将会大大增加，养宠物的人还知道从小教着上厕所呢。

而这两对父母在教导方面没做好就算了，现在看来还是甩锅小能手，打算完全抹过他们家的小子去丧礼上闹事的行为，认定就是李贤因恶意报复了。

也不想想报复是要有起因的，无缘无故那叫发疯好吗。

总而言之，不管另一方当事人怎么想，人家就是觉得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心中愤恨之下，联合另一个男生的父母一起去警局闹，强迫人家提前放人的同时取消行.政处罚——主要是取消正式的文字处罚，这样个人档案上就不会有拘留纪录了。

警局没有搭理他们的诉求，被吵的烦了，直接强行送客，让这几个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两对夫妇始终心有不甘，随后带上自己的其他子女、找到有空的亲戚朋友、一起去了丧礼的其他Anti等等几十人，愣是把这件事儿闹成了群体性反抗事件。

两对夫妇最初的想法大概是利用人数优势给警方施压，法不责众的准则在世界上各个权利社会都行的通，何况网上还有不少人出于莫名的同情心理，在言论中多有支持，没准闹一闹就成功了呢？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这个举措之外，也没什么其他选择可以让这一切都一笔勾销，就算是上诉都没这个方法好使，毕竟上诉请律师要钱，而闹事的成本很低，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的状态，他们又不损失什么。

这就是官方组织的难处，一旦发生了群众聚众抗议事件，不管缘由为何，第一时间就会被上边儿问责，特别是底层小公务员，遇上这事儿只能好好劝说，不然一直暴力执法被投诉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可要说提前放人也不可能，今天你闹事就放人，明天他闹事放不放？今天小偷小摸可以放，明天抢劫斗殴是不是也要放了？

本来韩国警检两个系统就一直在抗争，哪一方都不想自己表现的太弱势，以致最后成为彻底被领导、半点话语权都没有的那一方，在许多民众关注着的事件上，更加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这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服，人更不能放，双方就只好这么僵持下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就目前这状况，按理来说也不至于把事情再进一步闹大。

就算警方放任几十人一会儿在门口静坐，一会儿又拦着警车不让人出警，日子难熬了写，可没两天人放出来之后这些情况都能得到缓解，尽管这些人有损害公共安全的嫌疑，还是没有采用过于强烈的手段进行遏制，以免把人惹急了，待会儿打起群架来可无法收场。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无视，反正静坐的新闻已经人尽皆知，他们也不怕被人多看两天热闹。

可老话怎么说来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关人的派出所苦熬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门口静坐的几十号人中有不少是那两个男生的朋友，本身就是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小年轻，年纪多数在17-19周岁之间，和两对夫妇及其亲戚并不那么熟，纯粹是被联系来镇场面的，双方交流不多，基本没有互相管束的作用。

而且同为半职业Anti，他们才是真的被洗脑颇深，看警方的人进进出出，一脸冷漠地忙碌办公，把他们衬托地像傻子一样，不满的情绪自然日益增强。

终于在8月14号，也就是李贤因醒过来的前一天，一个还没满18岁的少年突然攻击了一个出警归来的女警，造成对方左右两根手指骨折。

真正的袭警事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了，组织这件事儿的两夫妇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在路人略显摇晃的镜头中，那表情真叫一个瞠目结舌，看见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都没能第一时间上去劝架。

作为维持社会治安的武力机关，都到这时候了，自然不可能一味忍让，当即借着机会，把闹事的几十号人都给抓了。

据当时在警局办事顺便围观到这项热点话题的人陈述，人多到监察室都关不下了，有好些不得不扣在走道里，那景象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最近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能一直牵动着民众的心，出了车祸的李贤因可以说是媒体这一小段时间内的MVP，大家对他的真实病情好奇地不得了，各种相关猜测层出不穷。

拘留的事儿一经发生，可算是点燃了大众的热情，尽管后续发展已经和李贤因没关系了，又不是他逼着那群人去警局门口静坐闹事的，更不是他指使那个小年轻打的人，谁也没资格把如今的一团乱麻全算在他头上。

但不可否认的是，最初那两个男生确实是在他的授意下才被抓进去的，没有这个开头，之后的事情都不会有。

当初想的是杀鸡儆猴，对外传达一种“你就是喊几句话我也有办法收拾你”的意思，让私生和黑粉、最起码是韩国本土的私生和黑粉都有所忌惮，以后再做出格的事儿之前好歹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准确的说，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大半了，如今少有追星的孩子还不知道这一系列事件的，警示的作用到这个阶段散发的刚刚好。

可偏偏那群人太疯了，一次接一次的给自己制造麻烦，弄得后期已经没有任何动作的S.M——主要是李贤因——在外界看来很是被动。

当然，那也只是外界看来而已，李贤因本人并没有任何为难或焦虑的情绪。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商人，他想做一件事，首先追求的就是效率与实用，至于达到目的的过程中是不是让某部分人承受了本不该自己承受的责任，那可不是他会经常考虑的事情，只要不触犯法律，或者说成功打过了擦边球，他就不会为此感到愧疚。

如果从一开始就预感到自己会后悔，他压根就不会去做。

李贤因不可能因为大家都说他做错了就对外道歉，别说这件事了，就是其他事也没可能，他又不是为了外人而活的！

金桢京和他相处这么久，也明白他的一些想法，对后续发展根本不搭理，也没有代表S.M和李贤因对外表示歉意的想法，仿佛这么轰动的热点话题他完全不知道一样。

只是两对夫妇被抓进监管所后多少有些慌张，普通警局又小，都是好几个人关在一起，他们和关在一起的亲戚商量之后，又一个歪主意诞生了。

比起被判处7天拘留的他们，最初在丧礼上闹事的两个男生反倒先被放出去了，在见过父母一面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S.M大楼底下——静坐。

一看到静坐这两个字，李贤因就是一阵无语，这些人是不是除了示威就想不到其他的威胁手段了？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他们还学会了卖惨与引导舆论。

所谓卖惨，就是这两人的静坐姿势与众不同，居然是用跪的！

看着还真有点神奇，两个大小伙子正是容易有逆反心理、不喜欢别人批评自己的年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冲动之下让他们去砍人都不是不可能，青少年嘛，思想远超同龄人的总是比较少。

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和他们说了什么，居然能当着周围拍照人的面继续跪下去，还一跪就是两天，李贤因都不得不佩服这洗脑的能力。

所以说，有这能力怎么不用在正事儿上呢？

卖惨是引导舆论的第一部 分，就是要给大众一种李贤因把人往死里整的印象，人家小孩儿不懂事，跑到丧礼上喊了两嗓子，你倒好，直接把人一整个家族都弄进去了，大惊小怪不说，还有贿.赂公职人员的嫌疑，简直是不把普通民众的人生放在眼里！

别说，示弱效应的成果还不错，眼看着两个大众眼中的小孩儿在S.M门前跪了两天都没人搭理，一直关注着的事件进展的人们难免生出恻隐之心，开始觉得S.M方过于冷漠。

到这里为止，李贤因还能够做到任由他们闹腾，说白了也就是一群触碰不到他的人在无力的蹦跶而已，他才不会为此而恼怒。

可偏偏舆论引导的环节还不算完。

为了抹黑李贤因，他们还暗戳戳地编造了很多李贤因压榨旗下艺人、脚踏多条船和艺人恋爱、贪污公司款项的传言，一口一个“比他爸还要暴躁”，一时间连老李的名声都好了很多。

如此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逼李贤因、或者能代替李贤因和警方交涉的人出来，然后让警方放人，要是胆子大一点，他们可能还会让S.M承认他们的社长恶意栽赃别人偷窃，端看最后闹成什么样，这决定着对方能提多过分的要求。

这也是李贤因第一次知道这个国度到底有多少互相认识的Anti，如此密集的账号联动，差点让他怀疑这是一个专黑艺人、有制度有纪律的组织了，想想就魔幻的不行。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看到这么多的黑料在短短几天内冒出来，心里就该怀疑背后原因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大家对吃瓜的热情不是一般的高，不管什么瓜，先吃了再说，假的又如何？

吃的开心更重要！

不过大部分假瓜的存在土壤很低，那些传言中的爱豆们在这件事中也是受害者，不知道那些造谣者是当Anti当习惯了还是怎么着，散布的消息黑李贤因倒确实黑着了，可不管怎么看，那些话都是把艺人们一起骂进去了，颇有点“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味道。

比如李贤因和某某艺人谈过恋爱后来又分手的传闻，看到的人下意识就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怀疑，比如此人和李贤因谈恋爱的目的是否是为了金钱或者资源？

这是资本社会所催生出的大众想法，谁让李贤因对于艺人来说处在绝对的领导地位呢，所谓的平等恋爱在大家看来太难了，仿佛李贤因要配个大家千金才符合常理似的。

明明S.M也不算财阀来着。

网上都闹腾开了，李贤因看得越多越觉得新鲜，开始还觉得这些Anti还挺团结，后来才发现了端倪，有些混在Anti中间到处散播洗脑包的好像是别家艺人的粉丝吧……

浑水摸鱼说的就是他们了。

照这样下去，舆论形势只会越滚越大，关键词在眼前晃的多了，就算原本不追星、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忍不住点进去了解一下事情经过，最终造成全民关注的场面。

如果遇上这事儿的不是李贤因，而是老李或者公司里其他的什么人，短时间内大片的负面绯闻传出来，第一反应肯定是先压热度，只要热搜和新闻都撤掉了，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他就不愿意在这时候按套路出牌！

人家都使劲按着你欺负了好吗？装瞎子呢！

连普通粉丝们都容忍不了这种不实言论四处飞散，人言可畏的道理他们领会过太多次了，有些谣言传者传着可就成真了，到那时候澄清都没用！

愿意信的人会一直信，你澄清还要说你粉丝滤镜太重呢。

粉丝已经在行动了，有意思的是，关于这件事的进展，不管是金桢京、吴智彬还是S.M里的任何人都没和他通报过，要不是他实在闲不住地上网溜达，估计等他出院了都不会知道后边儿发生了什么。

就说送电脑过来的时候，金桢京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是属下们集体约好了不在他养病的时候来烦他，还是被老李和金女士提前打过招呼了，只要把网断掉，他身边的氛围真能称上一句岁月静好。

然而再这么静下去，李贤因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憋死，更何况他已经想对那群拿静坐当日常的人说一声呵呵了。

当下就操着自己不太灵活的手指，对着那些造谣的言论开始一个个的截图。

散播谣言的账号最开始都明显是个人账号，必须依附在CY和热门论坛中才能吸引到关注，再之后由各色媒体转载，最终扩大影响力。

反正他现在的时间多的很，能仔仔细细地一个个全找出来保留证据，不必麻烦他的助理不说，一边截图，心里还隐约冒出点兴奋。

以为他出了车祸之后就没办法放飞自我了吗，你们太天真了！

杀鸡儆猴这件事呢，要做就要做到极致，否则不仅起不到警示作用，还容易让人觉得你的手段就到这儿了，刚好，他一早就想着来一次浩浩荡荡的“法制大科普”，告诉一下随便在网上说话的人们：

我就喜欢你们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而我想治你们，方法可多的是，谁让你们没有法制意识，自己往外送把柄的！

李绣满很快就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异常，一整个白天都盯着电脑屏幕不转眼也就算了，吃过晚饭之后依旧一副专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兢兢业业带病办公呢。

这还不算完，等到第二天，来往于病房内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其中以S.M RE旗下的那家律所员工为主，双方讲到关键之处，还直接把他这个在旁边偷听的人给赶出去了！

以为我稀罕听你们的破计划呢！

虽然是这么吐槽着，可真要讲心里话，李绣满对儿子正在谈的事儿确实有些担忧。

就刚才那几分钟，他就不止一次听到了“群体起诉”这个词汇，再联想一下儿子看了那么久的电脑，为什么会在今天找律师过来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

等几个律师离开了病房，李绣满也没硬憋着，直接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认为起诉那些人是什么好主意。”

“你猜出来了啊。”李贤因笑了笑，倒没有太意外，他刚才赶老李出门，想保密的只是想法中最关键的那一部分，至于老李会不会察觉出他想做的事并不重要。

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还得顺从着老李才坑来第一笔启动资金的人了，要不是怕伤老李的心，他现在做任何事都没必要顾及老李的感受，知道就知道呗，还能以死相劝怎么着。

“我知道网上的言论在取证方面很困难，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管是为我自己还是为被传谣的艺人都不能。”

坐在床边的李绣满因为这话顿了一下，然后盯着自家儿子看了一会儿之后说：“不止取证难，想要胜诉也要花费很多心思，而且就算胜诉了，你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名声。”

老李说的是事实，尽管从各方面来看，李贤因的做法没什么错，甚至还在法律上占据了上风，造谣泼脏水这件事没得辩，不管怎么看都是错的，也没人希望自己被泼脏水，他就算把所有随意带节奏博关注的人与媒体都告了，那也只能算正常维权。

可人心是复杂的，前边儿这两个男生和他被拘留的事儿还没解决，这会儿又开始狙.击网友了，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李贤因坚信要是把所有伪装都扯掉，这两件事根本就是一件事，是有前后因果联系的，他就不信造谣的源头和这群铁憨憨一点关系都没有，普通粉丝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还指望他看不明白？

也就是没证据罢了，他所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毕竟最初那几个发言的Anti隐藏的很好，没说自己认识还跪在S.M的两个男生。

可就算他最后能够搜寻到所有证据，还是会被人说冷血，毕竟他准备收拾的那些传谣者包括后来下场赚流量的媒体、别家艺人的粉丝、浑水摸鱼说些胡话的人……网络就是这样，一旦闹起来，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也许说话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帮着传谣，可李贤因就觉得自己忍不了，他也不想忍，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并且认为只有这些人得到法律的惩罚才值得，哪怕那个惩罚可能只是罚些小钱、哪怕只是拘留个三五天。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外如是。

而如此大批量的群体起诉，会给人一种斤斤计较、占点儿道理就紧追着不放的印象，显得半点都不大气，你一个身价那么高的人还和小市民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这种话他上辈子听过太多了，然而就算他大肚的原谅了很多事，原谅了很多攻击，可不放过他的依旧不放过他，该骂他的还骂他，大家都把原谅当成了理所当然，真有天不原谅了只会被指责的更严重。

所以，凭什么还要求他原谅？玩不过就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