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寻找，奶嘴，和棺木

泽田纲吉消失了。

刚才那个少年还坐在椅子上, 说他以后会离开。

但是谁都没能料想到，他就这样突然而又意外地, 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甚至就连泽田纲吉自身都没有意识到。

当时在场亲眼见证的复仇者联盟和弗瑞局长的内心也同样都是震惊的。

而史蒂夫的手就那样维持着抓紧少年的动作僵持在那里, 瞳孔缩紧地望着座椅上无人的身影。

美国队长随后缓缓伸回了手，他就那样安静地伫立在原地望着泽田纲吉刚才还在的地方。金发男人的面容迷茫，一向英勇果敢的美国队长在此时却是突然间大脑空白一片。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

毫无任何征兆得, 一个人就凭空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而这个人是美国队长的同居者，更是他重要的男孩。

本来喜欢挪瑜调侃队长的超级英雄们在此时都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队长，别露出那副表情来，世界还没有毁灭呢。”斯塔克从史蒂夫的脸上看到了和面对齐塔瑞军队入侵地球时如出一辙的严肃而又深沉的神情, 当然比那时还多了几分轻而易举便能看出来的失落。

“We will find him.（我们会找到他的。）”

钢铁侠最后如此语气肯定地安慰道美国队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钢铁侠找不到的人, 当然, 你还有你的神盾局可以帮点忙。所以只要他还留在这里，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他。如果他并不在的话，我们还有雷神，他可是奥丁的儿子, 未来的神域之王。”

“是的，你有我的承诺。等我返回神域之后, 我会帮忙找他。”虽然并不想成为神域之王, 但是雷神索尔在此时并没有反驳斯塔克的话。索尔敬佩史蒂夫这位可敬的人类战士，也对那位曾经一同战斗过的名叫泽田纲吉的拥有强大能力的少年拥有好感和好奇，等他回去之后他肯定会帮忙寻找这个突然消失的少年。

“别担心, 我想小甜心肯定舍不得你，会回来找你的。”娜塔莎难得如此体谅地安慰道。

“队长，也许你应该手机时刻保持开机。埃文如果还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打电话给你。”巴顿也提出了建议，这也许比让钢铁侠和神盾局去全世界找人更重要。但是如果少年一直都没有打电话给史蒂夫，也就可以差不多代表那个少年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谢谢。”史蒂夫诚恳地说道，接受了他的盟友们的安慰和帮助。

两天里，神盾局和斯塔克都在寻找泽田纲吉，但是都一无所获。

而史蒂夫的手机上也没有泽田纲吉的来电。

史蒂夫在这两天不是留在神盾局，就是待在家中。

留在家中的时刻，总会让史蒂夫回忆起他的男孩。他和阿纲同样都对自己身处在的这个世界感到陌生，他们一同生活，一步步接受了这个时代，并被这个世界所容纳。

在史蒂夫的回忆里，久远的战争都已经成为历史了，而在新时代里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和阿纲一起创造留下的。这些其实都不过是极其普通而又平淡的回忆，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晨跑，一起散步，一起旅行，一起入睡……

许多许多的一起，构成了美国队长新的回忆，温暖而又美好。

没有了少年的陪伴，这让美国队长再一次地感到无可奈何的寂寞。

那个曾经对史蒂夫说“回家，”将这个房子真正变成了家的少年，突然消失了。

而这个房子里，依旧留着少年生活的痕迹，和让史蒂夫自然而然便涌出的回忆。

[史蒂夫，你知道你买的零食太多了吗？我们其实都不是爱吃零食的人。]

那个少年会无可奈何地看着客厅里的两筐零食篓，思考着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一年份的零食。

[你也应该多看看电视，彼得给我推荐了一部电视剧，家里有电视机我们都没怎么看过。]

那个少年会盘腿坐在沙发上，挥着手让他一同过去看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也并不感兴趣的新时代的电视剧。

[也许我们也该考虑一下在家里做饭吃，而不是天天出去吃饭，这太浪费钱了。]

那个少年会怔怔地站在厨房里望着灶台和冰箱，然后报出了一些菜名，问他有没有想要吃的。

[所以，这两件衣服到底该怎么办？……算了，就放着吧。]

那个少年会发愁地看着那两件LOVE IS LOVE的制服，蹙眉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放进了衣柜里。

[史蒂夫，我腿已经不疼了，不用再热敷了吧。]

那个少年会坐在床沿上，卷着裤腿，面露无奈地低头看着帮他用热毛巾敷膝盖的男人。

[喝牛*真的会长高吗。]

那个少年会在入睡前伸手接过他给的温牛*，然后神色有些复杂地喝下。

而现在，史蒂夫一个人端着一杯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入眠，事实上他需要的睡觉时间很少，也不会觉得困乏。但平日里，还是因为要陪伴阿纲入睡也为了不被阿纲担心，所以一直维持着正常的作息时间。

而他现在即便躺在床上，也无法安心入眠。

他的小同居人突然消失了，而且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这样的想法让美国队长感到无比的糟糕。

也许，阿纲真的不会再回来。

美国队长想他也许需要开始接受这个可能，但他大概会像这样回忆那个少年很长时间。他会想起少年眉眼弯起绽开的温暖的笑容，会想起少年有时望着窗外成熟而又沉默的神情，会想起少年燃着美丽而又强大的火焰与怪物战斗的情景，会想起少年沉睡时安静而又令人感到恬静的睡颜……

——他会想他回来。

史蒂夫突然想到了那天第一次离家任务之后，他回家却见到了被山姆救回来的受伤的少年。

后来阿纲就坐在他现在坐的位置上，对他说，“Steve， I miss you.”

少年干净清秀的眉眼还能清晰地浮现在史蒂夫的眼前，特别是那双染着暖意的双眸。

史蒂夫喝着牛*，听着电视里的声音，视线却望着自己被灯光拖长的孤单而又深暗的影子。

“I miss you， too.”如同那时一样，男人轻轻地说出口。

是的，我也在想你。

“诺普勒斯是最重要的线索，我想他会知道阿纲在哪里。”第三天早晨又一次抵达了神盾局的美国队长对弗瑞局长这样说道。

“所以你是要去意大利。”弗瑞局长已经听出了史蒂夫的意思，也看得出史蒂夫的肯定。这位美国老兵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人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你太过在乎这个孩子了。”弗瑞局长并不希望美国队长如此在意这个身份不明的人。

史蒂夫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我不知道对你而言，什么叫做在乎，什么叫做太过在乎。”

“但是，阿纲对我很重要，我只能这样说。”美国队长坦然地说道，“而且，我并没有办法就这样不去找他。”

“是他自己离开了。”相比于找到泽田纲吉，弗瑞局长更想要调查清楚这个少年是如何突然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而又离开，“他之前就说过，他总会离开的。”

对于神盾局局长而言，泽田纲吉异世界的身份始终都存有隐患。

不同于雷神索尔，这个少年的身上存在无数个秘密。

“但他并没有对我告别。”史蒂夫反驳道，而后顿了顿，男人的嗓音干涩却又语气肯定，“就如他所说，他并不能一直留下。如果等以后，阿纲亲口对我说他会离开并且不再回来，那我会和他告别，也不会拜托你们去找他。”

“但阿纲是意外离开的，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会让我觉得是我放弃了他。”

美国队长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那个人是泽田纲吉。

史蒂夫曾经告诉过少年他会是他永远的家人，也许诺给他美国队长的承诺会一直保护陪伴他。

少年可以选择离开，但是史蒂夫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史蒂夫连忙拿出了手机。

在看到是斯塔克的电话时，史蒂夫的心里涌起一阵失望，但却也期望斯塔克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队长，我想你需要到我这拿回去一样你可爱男孩的东西。]斯塔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愤然。

“什么？”史蒂夫并不记得阿纲有什么东西被寄放在了钢铁侠那里。

[那个绿色的安全套。]斯塔克着重说出了安全套这个词。

“斯塔克，你知道，我现在并不想听这种不正经的玩笑。”史蒂夫蹙眉说道。

[谁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那个安全套是假的！它竟然变成了一只活的变色龙！噢，它还在盯着我看！]斯塔克不满地喊了出来，电话背景里还隐约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说绿色的变色龙？”史蒂夫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可别告诉你早知道这个安全套是变色龙。]斯塔克的语调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并不知道，但是……怎么会变成变色龙？”史蒂夫不解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钢铁侠都忍不住骂出了F-word。

接完了斯塔克的电话，史蒂夫被神盾局的特工送到钢铁侠的家中。

“你好，队长。”斯塔克的女朋友佩珀·波茨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和史蒂夫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也许托尼在电话里的态度不太好，但实际上，托尼他这两天一直都在帮忙找那个叫做泽田纲吉的孩子。而且，你知道大战后纽约需要重建，托尼的工作也很繁忙。他昨晚忙到很晚才回来，一躺到床上就累得立刻睡着了。”

美国队长点了点头，他虽然也许和钢铁侠的理念有些不太一致，但他依旧是敬佩斯塔克的。

斯塔克此时正双手环胸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依旧是烦闷不爽的神情。

大抵原因是清早起来钢铁侠许久没进行的亲密活动被打扰了。

“就是这个，绿色的安全套。”斯塔克抬了抬下巴，而史蒂夫熟悉的阿纲的宠物，名为列恩的变色龙正趴在茶几上，黑黝黝的小眼珠子正直盯着走近的金发男人，“我想你们应该认识。”

“是的，他是阿纲的宠物。”史蒂夫点了点头，心里不由还是有几分惊讶。

男人走了过去，伸出手，而列恩自然而然地爬到了男人的手心中。

从安全套突然变成了变色龙，史蒂夫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歉意地看向佩珀。

佩珀向史蒂夫坦然地露出了这没什么关系的表情，倒是另一个人好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看来他还有不少小秘密没有说。”钢铁侠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当初他把这个安全套扔给他，就是为了不让这个小东西被神盾局检测而已。但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安全套好端端地竟然会变成一只吐着舌头的变色龙！

这要是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还有那个，*嘴。”斯塔克愤愤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嘴，“是那只变色龙吐出来的。”

“*嘴？”史蒂夫惊讶地看着那个黄色*嘴。

“反正你的神奇男孩已经够神奇了，你应该也不介意再接受一些其他的surprise（惊喜）。”钢铁侠伸手将那个*嘴扔给了美国队长，“我希望等他回来之后，能给我一个充分的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此时钢铁侠不爽的神情，美国队长有点想笑。

史蒂夫突然也有些明白了他的同事们喜欢看好戏的心情，至少此刻他的心情稍微愉悦了些。

特别是当钢铁侠说，等阿纲回来以后。

美国队长将*嘴收了起来，是的，阿纲其他的东西也还在他的身上。

史蒂夫可以肯定，这些都是对于泽田纲吉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不管阿纲以后会不会离开，他现在也当然要找到阿纲，将这些东西都还给他。

史蒂夫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而这一回打电话来的人是他的黑人好友山姆。

[嘿，史蒂夫，我正在你家里。]

“抱歉，山姆，我现在不在家中。”

[当然，我知道，我是说，我正在你的家里面。很抱歉，史蒂夫，我必须向你抱歉。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今天早上本来是想来拜访一下你。没有人开门所以我知道你不在家中，但是你的家里突然传来了很沉重的响声，所以……我有些担心就闯进来了。对此我很抱歉，我弄坏了你们家的门。]

山姆的语速有些快，但是史蒂夫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无人的屋子里传来响声。

美国队长不禁心生警惕，有可能是得知他美国队长身份的恐怖分子想要到家中袭击他。

“没关系的，所以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吗？你有遇到危险吗？”史蒂夫当然不会介意家门被闯坏这种小事，他更担心山姆会不会因此而遇险。

[这就是我想说的！史蒂夫，你应该赶快回来看一下！你的房间里，多了一台棺材！]

山姆昨天有到史蒂夫家中，外星人入侵的大战实在对纽约造成了太大的混乱和伤害。虽然电话里史蒂夫对他说他与阿纲安全无事，但他依旧有些担心他的好友和史蒂夫的小同居人，想要确认他们是否安好。他昨晚来拜访的时候，史蒂夫在家中，但是泽田纲吉却不在，史蒂夫说阿纲回家了。山姆看得出史蒂夫因此心情并不好，所以今早才会想来关心一下史蒂夫。

结果今天却碰到了这样的奇怪的事情。

不管怎样，山姆都相信史蒂夫是不可能突然放一台棺材在卧室里的。

而这厚重的棺木猛然砸上地板的声音无疑就是他在门外听到的响声。

“你是说……棺材？”史蒂夫也疑惑地怔住了。

[对，我也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我打开了棺材，事实上，里面躺了一个人。他长得很像埃文，但是他比埃文看起来年龄要大些，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

美国队长恍似猛地惊醒过来，他的手紧紧抓住手机，“你说你现在在我家里是吗！”

[是的，但是……]

“我立刻就回来！”史蒂夫接完电话之后，就无比急切地要回到家中。

“你的宝贝男孩回来了？”斯塔克也从史蒂夫的通话中听到了一些苗头。

“我想是的。”史蒂夫点头，显然有些激动。

“那我大概可以送你一趟顺风车，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斯塔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站在史蒂夫家门口在耐心等候的山姆，就看到一辆奢红的敞篷跑车突然停下。

“钢铁侠？”山姆惊讶地看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带着墨镜的男人，是报纸和杂志上经常见到的热门公众人物，更是最近拯救了世界的超级英雄，但是钢铁侠怎么会到这里来？

“谢谢。”史蒂夫拍了拍山姆的肩膀，然后就冲进了屋子里。

山姆还在思考，所以史蒂夫和钢铁侠认识，而且钢铁侠还专门送史蒂夫过来？

“史蒂夫，等等！”山姆突然想到自己在电话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赶忙也跑进房屋。

山姆冲到卧室门口，就看到史蒂夫正单膝跪在棺木边，男人的神色是全然得不可置信。

“我在电话里，有话没有说完，这个人……没有呼吸和心跳。”山姆这才将话说出口。

是的，这个躺在棺木里的人已经死了。

走至门口的斯塔克听到这句话也怔在了原地。

史蒂夫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更加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人就是二十四岁的泽田纲吉。

漆黑的棺盖上铭刻的是鎏金的图徽。

棺木之中，暗红色的木质之上，铺满了无数朵纯白素洁的百合花。

而穿着一身黑色肃穆西装的棕发青年就那样闭着双眼无声无息地沉睡在里面。

如此美好而又祥和。

却让史蒂夫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疼。

美国队长想到阿纲之前说的话——

[我是因为一场意外，才被送到这里。]

[我在一场战斗中受了伤，当我醒来之后我就已经在医院了。]

这就是阿纲口中的意外吗？

史蒂夫相信阿纲的话，他相信阿纲是黑手党首领，相信他在另一个世界为了拯救世界而和敌人奋战着。能够和阿纲的家族对抗的敌人，又会是拥有多么可怕的能力和战斗力。因此，当阿纲说他受伤的时候，美国队长心里便有这样的疑虑，他的阿纲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躺着二十四岁的泽田纲吉的棺木。

史蒂夫发闷的胸腔里蔓延着钝钝的疼痛。

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这也并不重要。

“他会醒过来的。”史蒂夫这样肯定道。

阿纲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他坚信这只是另一个秘密。

否则，他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史蒂夫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青年的发丝，一如既往的熟悉而又柔软的触感。

男人映光湛蓝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青年，指腹微颤地抚上青年褪去青涩的冰冷的清俊脸颊。

既然你回到这里，那么请你睁开眼睛。

“Please.”男人如此恳切地轻声说道。

如他所愿。

晨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倾洒而散。

如同圣洁之光落在这肃穆的黑棺上。

沉睡在簇簇皎白素雅百合棺木中的青年，缓缓睁开那双染着大空澄澄光辉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