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心

KO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蠢还这么怂的畜生，不由得轻笑几声，顺着肖奈的话故意拿腔拿调地说:“你倒是提醒了我。哎呀，差点就忘了这头蠢驴也这里了!”

说罢，他偏过头看了看肖奈:“我虽然饿了几天，但也曾经做过大排档厨子，在这个石洞里做不来凤髓龙肝饕餮大餐，然而色味俱佳的驴肉对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肖奈，你带了刀子吗？你喜欢吃红烧的清蒸的还是……炖汤？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回咱们有口服了！”

说得好像他们真有条件做这么多料理做法似的。

“菜刀倒是没有，不过嘛……”肖奈屈起一条腿，另外一条伸直的腿放松的晃了两下，好像在认真思考问题。“我原先穿的裤子里带了把折叠瑞士军刀，咱们可以用来把这只呆驴切成一片片肉然后用来烤，剩下的肉带回去给愚公他们吃。让他们也尝尝烤驴肉的滋味。”

红毛呆驴将嘴里的枯叶子全吐掉了，随即慢吞吞转过身子将*股对着这两个正讨论如何将它料理成美食来满足口腹之欲的坏人，同时脑袋不停地撞着石壁，就好像它一直撞着就能把石壁撞开来然后逃跑一样。

肖奈和KO见状，相视而笑，两人都被这只呆驴逗乐了。

“烤驴肉？如此甚好！不过我做得最好吃的一道驴肉菜其实是驴肉饺子，我爸妈最喜欢吃了。”说起爸妈，正在揉捻枯叶子的KO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了另一只手把玩。他调整心情看向肖奈，眼里带着笑意：“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有机会我就做一道驴肉饺子给你尝尝。现在条件有限，就做烤驴肉得了。”

“嗯。那你去把它抓过来吧。”肖奈表示同意，嘴角轻抿，对KO道。

KO:“……”

十分钟后，石洞里的某个角落猝然啪啪作响，似乎是肉/体被狠狠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好了没有？抓它抓那么久吗？我快饿死了!”

说话的人是KO。此时他正悠哉游哉地靠着石壁坐着，一只长腿交替在另一只长腿上，双手抱在脑后，好整以暇地认真打量着肖奈的背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由于肖奈是蹲着的，把月白长袍的衣摆聚拢到前面去了，因此显示出他的身材清瘦却肌肉结实，而且宽肩窄腰的，应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那种类型。

角落里的肖奈闻言转头看了看KO，见他翘着二郎腿叼着枯叶子一副怡然自得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得气上心头。

都怪自己!刚刚本想让他来抓，但又念在他从高处坠地后双腿不方便走动，于是打算自己干。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催他，这么没耐心，饿死鬼投胎的么？

“闭嘴。”尽管心里很生气，但肖奈还是控制住打KO的冲动，冲他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KO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

肖奈见他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不自在，又从牙缝里轻轻迸出两个字：“闭眼。”

这时，KO忍不住吐掉嘴里的那根枯叶，双手从脑后放下来，身体坐直微微前倾，满脸委屈：“为啥我还得闭眼？”

“背后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能干活？”肖奈把头转回去，幽幽道。

“盯你也不行吗？”KO哭笑不得，眉心一挑。

“不行。”

“……”

片刻后，肖奈终于回来了。他将手里抓着的东西往KO面前的地上一扔，居高临下地将他看着，微微喘着气：“抓来了，你想怎么处理？”

KO低头一看。这是一条长约16cm的全身黑褐色的蛇。

“这是乌蛇，无毒的。不过我觉得烤蛇肉的话，我们得烤久一点，尽量杀死寄生虫。”肖奈说着走去那块石壁渗水的角落里，蹲下身子，沾了沾碗里盛着的水，稍微洗了洗手。

刚刚他们的一番话并非真的想杀了那呆驴来吃，只是想吓唬吓唬那蠢畜生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杀了它，再怎么说它都是有灵性的动物，一路上跟着他俩同生共死，因为饥饿就残忍地将它吃进肚子里，那他们和丧尸没什么区别。

天无绝人之路，可能因为他们放过了呆驴，感动了上苍，上苍很快就让他们发现一条*漉漉的乌蛇在石壁角落里爬过。

那条乌蛇和石壁一样黑，如果不是肖奈眼尖，发现乌蛇准备爬走的时候微微扭动了几下，恐怕这唯一的食物就要偷偷溜走了。

他们差点以为这条小乌蛇也听懂人话。

蛇鼠虫蚁即使是生物，也比不上那只陪伴过他们的哺乳动物小呆驴，他们就没办法大发慈悲了。

所以这条小乌蛇被肖奈一把抓住后就被他狠狠掐住头部，然后把蛇身扔到了地面上就是一顿暴甩，直甩得小乌蛇彻底断了气，蛇身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才被他捡起来扔到KO面前。

此时此刻，KO的目光带着赞赏，对肖奈道：“把你的瑞士军刀拿来。我给你做顿终生难忘的烤蛇大餐！”

“嗯。”肖奈轻轻嗯了下，然后，他缓缓地转头看着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呆驴，笑了笑：“小伙伴，你也要吃吗？”

那呆驴抖得更厉害，它这辈子没吃过蛇肉，不知道味道如何，有没有毒，而且已经吃了不少枯叶子了，于是“嗯昂”了几声。肖奈似乎听懂了，对KO道：“它说不用了。”

KO:“…………”

肖奈长这么大，自认为只要他想去做，就没什么事他做不好，除了一件事——做饭。

他坐在一边看着KO游刃有余、运指如飞地用军刀斩头剖腹除内脏，然后从容不迫将蛇肉切成片，用水洗干净，割皮，再用军刀搁着，放在熊熊燃烧的干净的石头表面上，最后在蛇肉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石头下面是用枯叶子燃烧的一团火，为了平衡四个边各放置了四块小石头。鲜嫩的蛇片贴在被靠得火热的石面上不久便发出“滋滋”的声响，蛇肉表面也很快冒出细泡出来，原本黄白色的蛇肉逐渐变成金灿灿的黄色，同时热腾腾的香烟升起，脂香四溢，饶是不大爱吃野味的肖奈，此时肚子里的馋虫全都一下子苏醒过来，嗷嗷待哺。

KO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蛇片翻到另一边，一边斜眼瞅着正在努力用枯叶加火的肖奈，嘴角噙笑自信满满道：“瞧把你饿的，你放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适合用到我身上，这蛇肉虽然没有油盐调料可以放，我依然能把它做得美味无比，信不信？”

“当然信了。”肖奈抹了把额前的汗，抬眼淡淡看了看KO:“击剑篮球游泳下棋你全都输给了我，不就只剩下做饭了么？这个我承认你比我厉害。”

KO一听，立马气结，最后啼笑皆非：“这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那我问你，现在这种情况，你击剑篮球游泳下棋再厉害能怎样？会做菜，才是实打实的一种技能。这烤蛇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没有烹饪基础很容易就把蛇肉烤坏了。”

肖奈加火加够了，拍了拍手里的沙尘，斜乜着KO，半认真半调侃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烹饪技能？新东方？蓝翔？还是法国蓝带厨师学校？”

“……”

KO无言以对，正好此时他烤好了几块肉片，就用洗好的筷子叉了两块递到肖奈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其实是少林寺寺内的伙房。”

肖奈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他此刻真的很想拍拍KO的肩膀，但他忍住了。

“吃吧，废话那么多！”KO说着也给自己夹了一块蛇片放进嘴里。他咀嚼了两下，就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似要飞上天！几天没吃东西，这烤野味简直比世界上任何玉盘珍馐还美味！

肖奈吃了蛇肉之后，被蛇肉的香味与口感大大惊艳了一番。他的舌头比较“干净”，以前几乎从不吃野味，也不吃重口味的辣菜，只喜欢吃清淡家常小菜，所以第一次吃未加任何调料的烤蛇肉片，感觉从舌尖到脚尖，浑身都在颤栗，而且身体里所有原本疲惫懈怠的细胞都复苏起来，全都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他情不自禁地一连吃了好几块肉片，差点没听到KO在和自己说话。

“逗你玩的。其实我的厨艺是跟我祖母学的。”

KO开始轻声讲述往事：“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整日忙于为生计奔波，而我是被祖母带大的。我祖母呢，年轻的时候是我们老家一座老牌酒楼里的掌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中国菜西洋菜都会做，只要是她尝过一遍的菜肴，她不但能完整无缺且无误地道出这道菜里所有的材料以及调料，还能如法炮制一道一模一样的菜。不但如此，她还会创新，一生创作无数名菜，你听过那道‘群鲜荟萃’没有？那就是我祖母首创的一道名菜。”

见肖奈茫然地摇头，KO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的厨艺就是她教的。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她老人家驾鹤归去，我马不停蹄地赶往老家，却还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他说到这里，注意到肖奈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肖奈想起了自己的叔叔肖铎，和KO的情况一样，他也没来得及见亲人最后一面。

有时候生死离别，真的由不得自己，不管之前两人多么舍不得分开，多么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然而一秒之差，一念之间，就错过了，阴阳相隔。

念及此处，肖奈不知怎么的心中蓦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眼前也慢慢升起水雾，不知道是香烟呢，还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KO注意到了肖奈的异样，怔住了。

不管遇到再大的危险，肖奈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让他心疼的表情。

他顿时慌了，连忙伸出一只温厚大掌用力覆上肖奈修长的手，组织好语言后，对肖奈道：“你也别伤心了。我祖母虽然走了，但我现在还很怀念她，依然深爱着她。人都有一死，这是没办法的。但是她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肖奈沉默不语，不骂KO，也不嫌弃地甩开手，而是任由KO握紧他的手。因为他感受到KO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了他冰冷许久的心。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悠悠开口：“我们一定要出去。”

“嗯。一定会。”KO笑了。

肖奈：“我们一定要成功前往安全的京都，远离丧尸纷扰。”

KO:“嗯。一起去。”

肖奈：“这样你才能请我吃你做的驴肉饺子。”

KO:“好！”

肖奈：“还有蛇肉饺子。”

KO:“呃，没问题。”

肖奈：“因为蛇肉真是太美味了！”

KO:“…………”

所以这家伙刚是在想以后可能吃不到蛇肉才露出忧伤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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