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终归之乡

现在这是一个很奇特的造型。

玖兰李土比洛九思要高了一些，正在把少年按在墙上。洛九思的双手被举过头顶死死地按住， 脖子边上埋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尖牙抵在皮肤上就要下口。

两双长腿相互纠葛着， 一个要踢开对方， 另一个则是在压制住猎物的挣扎。

不得不说， 这个场面很是有几分*的，再加上幽暗的灯光笼罩，硬生生的创造出一种“活色生香”的氛围来。

好在此刻最先回来的这个英灵，他是最正直最KY的小太阳迦尔纳。

看到这一幕，迦尔纳二话没说，长腿一伸就踹了过去。

玖兰李土本来根本就没把迦尔纳放在眼里。毕竟他们得到的情报里，只有洛九思身边跟着重新现世的德古拉大公，至于其他的， 可是半分都没有提及。

想想也是， 虽然英灵们并没有刻意遮掩， 但是也不是什么存在都可以轻易的发现的。

吸血鬼元老院的调查范围仅仅停留在他们来到东瀛的这一段时间内。至于之前， 洛九思他们是跟着麻仓好在东京的无人岛上看（打）通灵王大赛；再远些，则是札幌那一次的温泉旅行——但是灵能界对于这些以人类的鲜血为食的种族可没有什么好的感官，意图得到想要的情报不亚于痴人说梦。

……所以把苏利耶的神子，印度神话中的大英雄迦尔纳当做是什么无名小卒，这真的不是玖兰李土他眼瘸。

轻视了迦尔纳的后果，就是被一脚踹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伴随着“轰隆隆”的可怖声响，在小太阳这下意识的含怒一击之下， 玖兰李土整个人都砸穿了墙壁，跟着那些碎石一起飞了出去。

重重的、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好巧不巧，就落在弗拉德三世的面前。

“……”

弗拉德三世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玖兰李土，又看了一眼之前一直在滔滔不绝的和他交谈的一条麻远，最后抬起头通过墙壁之间的空洞看了看刚刚从英国赶回来，此刻正在对洛九思嘘寒问暖的迦尔纳，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然后，这位素有“暴君”之称的罗马尼亚的君主，顿时感受到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当然也不乏被打脸还被同僚看到了的尴尬。

虽然知道小太阳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但是心里依旧是有些掉脸和过意不去。

这一刻，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对于吸血鬼——

果然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正眼相待！！

“怎么，汝之前是想要拖住余，然后袭击余的家臣吗？”

此时迦尔纳也抱着洛九思，从三层楼上一跃而下。他向前几步走了过来，小心的把洛九思放下来、护在自己身后，看了看一条麻远，语气平淡不带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他们想要抓住Master作为人质，来换取你的相助。”

一条麻远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迦尔纳。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怎么会知道？

嗯嗯，这是肯定的吧？

在“贫者的见识”之下，这世间的一切都将无法遁形。

在这位太阳的神子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秘密。他就像是普天之上那一轮骄阳，凡是光辉所照耀到的地方，都是他所巡视过的领地。

都不存在秘密。

而这世界上，又哪里存在着终年不见阳光之地呢？要知道，哪怕是在遥远的地极处，也依旧会有极昼时分那永不沉沦的日轮啊。

妄图在迦尔纳面前动什么小心思？

不存在的。

迦尔纳尊重每一个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所以他并不会轻易说出别人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无论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但是！

当这些“秘密”的存在是针对着他的Master的，是已经被确认了会对洛九思造成伤害的时候，即便是迦尔纳，也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根据自己的判断出手的。

听了迦尔纳的话……大公他……

大公他更气了……

要知道，在弗拉德三世生前生后的漫长时光里，还从未受到过这般的愚弄。

玖兰枢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他终究是玖兰家的始祖，在感受危险这方面，还是要比现在的这些“后辈”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是以玖兰枢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德古拉伯爵的震怒。

即便他并没有将此表现在脸上，神情是与之前相比无二的平静，但从他身上却传来了冰冷的杀意，让离他极近的玖兰枢都不由得有些腿软。

“咳。”

玖兰枢低咳了一声，上前几步来到弗拉德三世身后：“我很抱歉在我的学院里会发生这种事，伯爵大人。”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没能彻查清楚前来的客人中是否有抱有歹意的不速之客。不求得到您的谅解，但还请从轻发落。”

玖兰枢的姿态放的十分之低。

不过这家伙也是在话里话外把夜间部给摘了出去，一边诚恳的请求原谅，一边暗示我们是无辜的我们纯洁的就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花一样一切错误都是对面那群家伙的如果有事请不要留情尽管找对面的麻烦……什么的。

弗拉德三世扭过头看了一眼迦尔纳，用眼神询问着这番话的可信程度。

迦尔纳回头看了一眼玖兰枢。

玖兰枢愣了愣，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青年，他有着和玖兰李土一样的红蓝异色双眸。

玖兰枢脑内的小剧场开始飞速运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会和玖兰李土有什么关联吗？

最重要的是，他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吗？

接二连三的不断出现身份奇特实力高强的人，不得不说，即便是玖兰枢，都不免有些慌了。

他可是答应过玖兰树里和玖兰悠……要照顾好优姬的。

但是计划一再被打乱，眼看着就要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向一条未知路，玖兰枢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

脑补帝就是这样画风清奇。

“他没说谎。”

只是扫了一眼玖兰枢，迦尔纳就飞快的给出了弗拉德三世答案。

“很好，余知道了。”握紧了自己似枪又似刺的武器，弗拉德三世反手抽飞了刚爬起来的玖兰李土，缓缓勾出一个有些疯狂的笑意。

“那么，这便是穿刺的时间了。”

黑色的雾气缭绕在他的身周。

“准备好佳肴吧……准备好血宴吧……以此来安抚余的愤怒！”

黑色的尖木开始从地底下以几块的速度窜了出来。

“将染血的余的人生在此献上——『血染的王鬼（Kazikli *ey）』！！”

“扑哧扑哧扑哧”。

是枪与刺沉闷的刺入血肉的声音。

交互相错的尖锐长刺将来自于元老远的吸血鬼们刺穿，除了夜间部和洛九思还有迦尔纳以外，此刻这片土地上所有“活着”的生命，都被钉死在了那些尖刺上，沿着刺的茎身流淌的鲜血在夜色中浸润了脚下的地面，连泥土都被染成了近乎于黑色的暗红。

迦尔纳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洛九思的眼睛。

“……迦尔纳？”

刚刚被人从睡梦中惊醒，此刻还处于懵懂中的洛九思一脸懵*。

怎么了？为什么捂住他的眼睛？

迦尔纳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他低声说：“不要看。”

洛九思更不明白了。

“为什么？不就是大公在使用宝具吗？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迦尔纳沉默的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面前的战场——与其说那是战场，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之地要更为现实和贴切一些。

这一刻的弗拉德三世真的是要被气疯了，双眼之中几乎都要冒出红光来，就连本应该是单体的宝具，都被他硬生生的折腾出了群体宝具的效果来。

——那一个个被都洞穿的吸血鬼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说以前，弗拉德三世在使用宝具的时候不过是最基本的，将敌人刺穿收割生命就好；那么这一次，在愤怒的驱使下，这些长刺如同在响应着他们的主人的愤怒一样，巧妙地避开了伤及要害的区域，却令这些吸血鬼们生不如死。

然而这些跟随着一条麻远前来的吸血鬼们也不是什么尸位素餐之辈，他们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妄图摆脱眼前自己的困境。

“……？！”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举个例子，一条麻远作为一条拓麻的爷爷，两人拥有者极其相似的能力——物质分子化。可是当一条麻远调动意念时却惊讶的发现，以往都无往不利的能力在接触到那些血刺时，就像是遇到了火焰的寒冰一样，瞬息便消融了，不曾留下一点点存在过的痕迹。

他终于无法再保持自己面上稳*胜券的神情了，抬起头来，看向了弗拉德三世。

——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充满了杀意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样的差错，但是本该以Lancer职阶降世的弗拉德三世或许是受了在第一特异点的影响，最终是作为*erserker被召唤至迦勒底的。

也是因此，他成为了无所顾忌地使用吸血鬼之力的灾祸化身，作为Lancer时的气度荡然无存。

当劣化版遇到原装货，结局会是什么样呢？

不是所有的山寨货都能像我天朝一样拥有干掉原版的实力的。

所以，结局，大概也就可以预见了吧？

不顾这些吸血鬼们濒死之时痛苦的嚎叫。

不顾他们被万千尖刺将肢体划分的支离破碎之时痛苦的*。

不顾曾经在吸血鬼元老院中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们无力的抵抗。

弗拉德三世握了握右拳，一团团的血雾开始炸开，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迦尔纳用自己的毛毛领子遮住了洛九思的视线，又用双手捂住了小御主的耳朵。

啊啊，他知道的——

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同僚，大概是绝对不希望Master看见这地狱般的景象的吧？

那个人只要活在光明中就好了。

——这是所有的Servant们共同的认知。

弗拉德三世冷眼看着这些吸血鬼们迎来了自己最后的终结；在他身后，夜间部的成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玖兰枢由衷的庆幸自己之前把整个夜间部从这码子事里摘出去了的决定。

不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开始化作飞灰消散的玖兰李土，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家伙就这么……死了？

他从十年前开始苦苦谋划，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头发丝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彻底除去的玖兰李土，居然就这么……死了？

玖兰枢一瞬间感到有些空虚。

我们不妨将此称之为，瞬间丧失人生目标。

原本浓厚的夜色像是被什么人突兀的揭开了幕布，一缕乍泄的天光出现在了东方的天空上。

黑夜，已经结束了。

白天即将到来。

“啊哈，本王一来似乎就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成年男子华贵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九思眨了眨眼睛：“吉尔？”

“Master，我们回来了。”黑贞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过于喜悦，但是上翘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啊……”

吸血鬼死亡后不会在天地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所以当洛九思拨开了迦尔纳的毛毛领时，看见的是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的土地，以及迎着初升的旭日，正对着他笑的、不知何时赶回来的英灵们。

“嗯嗯。”

“欢迎回来。”

“怎么不说‘欢迎回家’？”两仪式眼波流转。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你所在之处，即为吾等的终归之乡。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