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117次进化

楚承赫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类的外观, 却像丧尸一样会被人肉的香气所吸引, 对着小婴儿会产生吃掉他的**。

这样没有归属感, 得到再强的超能力，跑得再快也没用。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

楚承赫抱着头蹲在地上，保持着这个姿势待了很久, 直到666小心翼翼地飘过来：“别害怕，我觉得**这种东西是能够克服的, 你看你现在离宝宝远一点，不就不会想吃他了？”

楚承赫无语地抬起头：“你觉得我现在从这边跑过去花得了我多长时间？”

666语塞, 看到楚承赫站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走, 666问：“你想干嘛？你去哪里啊？”

楚承赫一边试图开门一边回答：“我出去冷静冷静。”

666跟着他：“啊，万一宝宝从床上掉下来怎么办？”

楚承赫：“你留在屋里看着他。”

666：“……按照规定，我不能接触除了玩家以外的人的！”

楚承赫回过头来：“……我要你何用啊，6。”

666小心地：“其实你不要这么悲观，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 完全还处于初级阶段，连个稍微有智慧的丧尸都还没有出现, 怎么会有你这样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的丧尸？”

楚承赫开门的动作一顿，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按照正常的丧尸潮爆发阶段，会出现像这样看起来跟人类完全没有区别的丧尸，那应该是在第三阶段，丧尸病毒在人类身上高度进化，催生出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生物——高等丧尸跟异能人类, 这才是正常的发展轨迹。

现在不过一个初级阶段，怎么会有像他这么bug的存在？

666小心地提出猜测：“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是宝宝有问题？”

楚承赫站在门边，目光移向了在床上睡得正熟的宝宝，是这个小婴儿的问题吗？

对了，关君罗说过，他是在丧尸潮爆发之后才出生的……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思维被666带偏了，抓狂道：“就算我是正常人，宝宝是被病毒影响的小孩，那也很不对劲吧！正常人哪里会去想吃丧尸小宝宝啊！你不觉得这样反过来了吗？！”

666：“……”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事情又绕回了死胡同里，楚承赫还是不敢过去，生怕自己又一个控制不住朝着宝宝咬下去。

还好宝宝现在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坐在外间，看到房间里居然还有电视，于是打开电源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想要为自己空白一片的大脑跟世界观补充一点常识。

666自动自觉地飘进去看孩子。

楚承赫胡乱地按着遥控器，电视上也没有几个台还有节目的，丧尸病毒一爆发，三分之二的人类变成了行尸走肉，末日前的所有娱乐节目都停了，只剩下军方频道还在有新闻播报。各个基地的情况由卫星向全球转播，让幸存者可以根据指引到最近的基地去，除了这些和领导人的讲话以外，剩下播报最多的就是攻克这种病毒的研究进展了。

新闻上播报着国家科学研究院对丧尸病毒研究进展，女记者在镜头外报道着目前研究院公布的情况，镜头画面里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光看背面都觉得气质出众，把科研人员身上的白大褂生生穿成了高定风衣。

随着女记者前进的脚步，镜头也跟着推进，直到来到了这位科学院最高负责人身边。

女记者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沈院长，您好，不知您能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对方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孔出乎意料的年轻。

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呈现出浅淡的琥珀色，五官的轮廓很深，微微蹙着眉的样子完全符合了小说里对带着禁欲气质的顶级天才的描写。楚承赫看屏幕底下对他的介绍——沈寒洲，国家科学研究院院长，遗传学、分子病毒学博士，非常年轻，还不到三十岁。

沈寒洲点头：“可以。”

他的声音也像他的人一样，音质偏冷，禁欲，没有情绪起伏，是他这种年纪轻轻就站到了金字塔最顶层的天才的标配，也是最难采访的对象的标志。

还好现在是非常时期，记者也没有什么挖掘这位沈院长其他方面的心思，只是问了几个普通民众最关心的问题——科学院对丧尸病毒的攻克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消灭它们的办法？有没有研究出治疗感染者的新药？有没有研制出大规模杀伤丧尸的生化药剂？

楚承赫盯着沈寒洲，感到他的回答对自己的问题来说或许是关键。

沈寒洲的回答也很简明扼要：“我们已经初步描绘出了病毒的结构，仍未明确其中很多未知结构的功能和作用，暂时无法明确消灭病毒的办法。”连结构功能都还没完全搞清楚，那剩下的两个问题也就不用再回答了。

尽管如此，这个俊美的男人仍旧是目前最了解这种病毒的人。

白羽丰的问题肯定跟这种病毒有关，如果能见到沈寒洲，说不定就能搞清楚他的身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不知道这跟他的剧情任务有没有关系，但是楚承赫还是开始思考起来，等到了北方基地要怎么去接近这位年轻的科学院院长。

不知过了多久，666从里间飘出来：“宝宝醒了。”

楚承赫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记者对沈寒洲的采访已经结束了，新闻上的画面转向了各个基地在粮食种植方面取得的新突破。他看着666：“醒了？”

里间的宝宝传来了哭声，楚承赫原本还在找借口不想过去，听到这哭声就感到一阵头大。

小婴儿身强体健，不轻易哭鼻子，但是一哭起来声音就非常大，难怪关君罗说宝宝醒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会自动提醒他。

楚承赫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克制克制，问666：“他怎么了？”

666出来之前就给宝宝扫描了一下，说道：“该换尿布了。”

楚承赫：“……”

他在关君罗留下的行李里翻出了婴儿纸尿裤，在原地又停留了很久，才在宝宝哭声的催促中走了进去，看到小婴儿躺在床上不高兴地蹬腿，把刚刚给他盖的被子都蹬到了一旁，可爱的小脸憋得通红。

楚承赫问666：“他是大了还是小了……”

666：“……大了应该。”

楚承赫：“……”第一次换尿片就遇到这么严峻的情况，实在是对他这个新手来说非常不友好啊！

他把躺在床上非常不高兴的小婴儿抱了起来，抱着他来到了设立在外间一角的洗手间里，一面把他放在洗手台上，一面哄着他：“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哥哥这就来帮你换尿布。”

小婴儿继续憋红了脸，十分不舒服地蹬腿。

楚承赫打开有热水标记的那个水龙头，伸手到底下试了试水温，还好确实是温水，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开始给小婴儿换尿布。666说得没错，小家伙果然是在尿片里大了，楚承赫还好屏住了呼吸，迅速地把脏掉的尿片扔到了一旁的袋子里，然后抬起小婴儿的腿，开始用纸巾给他清理。666控制着开关，打开了洗手间里的抽风设备，楚承赫用纸清理完之后，又拿毛巾沾*了水，开始进行第二次的洁净，最后才笨拙地给宝宝换上了新的纸尿裤。

小*股舒爽了，宝宝的哭声立刻就停了下来，楚承赫内心毫无波动地给他检查完裤子，没脏，于是又给他穿上，把他抱回了里间。小婴儿躺在床上，全无睡意，自顾自地伸胳膊伸腿，楚承赫这才又去收拾了洗手间里的东西，把毛巾洗干净，然后回到了床边，发现问题。

楚承赫：“咦，6啊，我克制住自己了啊，你看我刚刚都没有想要咬宝宝的冲动！”

666实事求是地：“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可能生得出食欲的吧？”

楚承赫：“……”

他坐在床边，看着对自己的处境毫不自知还伸着小手要自己跟他玩的小婴儿，一时间又有想贴到墙上去的冲动。还好没过多久，外间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关君罗回来了。楚承赫马上跳了起来，看长腿大美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手里还提着食物。

关君罗一进门就扬声跟儿子打招呼：“宝宝？”

小婴儿听到妈妈的声音，躺在床上超可爱地咯咯笑了起来。关君罗放下食物走进来，身上的迷彩服上沾着机油，脸上也带了几道污渍，但是完全无损于她的美丽。她一看少年局促地站在床边，卷起了袖子，衣服上还带着水渍，再看躺在床上的小婴儿衣服也穿得有点乱，就知道楚承赫是给他换过尿片了。

她对两个小朋友笑了笑，说道：“我去洗个手。”

楚承赫点头，看她走出去，洗手间里响起一阵水声，随后又停下。大概两分钟之后，关君罗回来，已经脱了身上的外套，只留下一件背心，衬托出她完美的线条。她走到床边，轻轻松松地抱起了小婴儿，楚承赫看着她手臂上有力但不吓人的肌肉线条，想着她开车的狂暴和力度，心里只剩下一个感慨，真是好帅。

关君罗抱着宝宝，跟小婴儿面对面地玩了一阵，又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对待在一旁看自己的少年笑了笑：“我带了吃的东西回来。”

楚承赫从床边起身，谨慎地跟在她身后，别一下不小心又瞬移了：“可是不是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吗？”

关君罗亲着儿子的小脸，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示意楚承赫自己去拿袋子里的东西：“你18岁了，是个很重要的年纪，在这个世道里还能长大成人，很不容易。我想你也应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所以就今天吧，给你简单地搞个成人礼。”

少年抬起头来，眼睛望着她，里面有单纯又无害的光芒。

楚承赫可感动死了，关君罗给他带回来了两个苹果跟几块包装的蛋糕，这些东西在眼下的时节里也是稀有物资，属于奢侈品。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一笑，探过手去摸了摸他像羽毛一样柔软的褐发：“生日快乐，小朋友，以后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楚承赫手里拿着苹果跟蛋糕，整个人都要被罪恶感给压垮了，666听到他对自己说：“天呐6……我简直不是人，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居然还想吃她的宝宝……”

666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总不能对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吧？

小婴儿坐在母亲腿上，天真的黑眼睛看着楚承赫，看了看他的脸，又看向他手上的苹果。

楚承赫把大的那个苹果递给了他，小婴儿伸出胖胖的小手，稳稳地拿住了，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楚承赫心酸地对666说：“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喂养我的食物……”

666忙说：“你别这样想，真的！”

关君罗不知他内心纠结，怜爱地摸了摸宝宝还细软稀疏的头发，想着改造守城机械的事情，开口道：“大概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上路了。*48基地这里离北方基地还有将近一千公里的路程，中间还会经过两个大型基地跟几个小型基地，顺利的话半个月时间就可以抵达。国家科学研究院就在那边，目前最强的医疗组织也在那边，到时就可以看看怎么找人帮你找回你的记忆。”

楚承赫心道，就怕到时自己一进去就会被抓起来解剖切片研究，但是又想到在进入*48基地之后检查血液不是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于是又有点侥幸心理。他问关君罗：“姐姐，你认识沈寒洲吗？”

关君罗看他：“怎么了，我认识他，你也认识他吗？你是想起什么了？”

楚承赫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他，他这么年轻就当了国家科学院院长，现在是不是就他最了解这种丧尸病毒了？”

关君罗眯起了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开口：“是吧，沈寒洲从小就是神童，还没有成年就已经进入了科学院。我们家长辈跟他们家长辈也算熟悉，但是他跟我们玩不到一块儿——”楚承赫看她对自己笑了笑，“他觉得一般人的智商太低，跟他谈不到一起。”

楚承赫：“……”

这样的人可真是让人又嫉妒又讨厌啊，那这样根本就不可能像和普通人交朋友一样接近他嘛。

他默默地站起来，去找了刀子切苹果，然后把洗好的苹果拿回来跟关君罗一人一半分了，又吃了一块草莓味的蛋糕，过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简陋又难忘的成人礼。666很鸡婆地问他偷偷许了什么愿望没有，楚承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希望我不用吃人，好吧？”

外面的天空渐渐地暗下来了，住宅区里亮起了灯火。

晚饭仍旧是在食堂里吃的，等到吃过晚饭回来以后，陈上校的副官过来敲门，关君罗跟他交谈了一番之后，又出去了。

于是又剩楚承赫一个人在房间里跟宝宝单独相处，承受体内的兽性随时会脱缰而出，*控着他的身体把小朋友啃得连渣都不剩的心理压力。为了排遣压力，他打开了电视，把宝宝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对小婴儿严肃地说：“看电视。”

然后一个闪身躲他躲得远远的，666悬浮在半空中看着，根本不知说什么好。

六个多月大的小婴儿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他是完全坐不住的，特别喜欢翻滚扭动，分分钟给你表演从椅子上摔下来脸先着地的特技。楚承赫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了解世界背景，一边分神盯着他，一看到他往下栽就瞬移过来，把小小的身体推回原位，然后又瞬移走。

小婴儿似乎是觉得他在跟自己做游戏，懵头懵脑地被推回原位之后就伸着小胳膊小腿欢快地笑了起来，然后因为坐不稳又往前栽倒，楚承赫又得过来把他放回原位。

666：“……”这么跑来跑去不累吗？

楚承赫这辈子就没有过这么难熬的经历，简直可以说是度秒如年，完全不知道电视上放了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小朋友坐在椅子上像是困了，打算睡了，楚承赫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想把他放回床上，结果刚抱起来就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很奇怪，那声音就是突兀地砰一下，就没声息了。

楚承赫抱着眼皮打架的小婴儿站在床边，心道关君罗不是带了钥匙么？

如果是外人的话，他们今天才刚到*48基地，在这么严苛的环境下，难道邻居还有闲情来串门？

他对666使了个眼色：“6，看看。”

666扫描了一下门外的景象，然后整个球僵直在半空中。

楚承赫：“？？？”他抱着小朋友站在床边，“你看到什么了？投射过来我看看。”

666震惊地：“丧、丧尸……好多丧尸啊啊啊啊！”

门外的画面立刻被同步到楚承赫的脑子里，只见密集的住宅区内，到处都游荡着丧尸，凭着本能在寻找活人的气味，想要填补腹中的饥饿感。

楚承赫：“……”

门又被敲响了一下，他这回听出来了，这不是用手敲的，而是外面的丧尸用身体撞的！

他的这些邻居像是刚刚才被病毒感染吞噬没有多久，外表都还保持着人的形状，只有眼球浑浊，肢体僵硬。

楚承赫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基地破了吗？！”

那关君罗在哪里！其他人又在哪里？！

他一脸懵*，这来的是什么丧尸能够牛*成这样，瞬间就把整个居民区都感染了！

666偏偏在这时候来了灵感，一叠声地叫他：“楚哥楚哥楚哥！机会机会机会！”

楚承赫抱着小婴儿：“什么？”

666：“验证你身份的机会来了！”Human or zombie！“就看外面这些丧尸认不认得出你啊！”

楚承赫：“？？？”666你个球这是擅自把他当成了什么啊！变异丧尸王吗？！

外面的丧尸像是闻到了里面活人的味道，撞击得更用力了！不止是一只，几乎是十几只聚集在门口，轮流用身体撞击着上了锁的门。

基地里的住宅都是用轻而且坚硬的新型材料搭建起来的，墙倒还好，就是门不行。

楚承赫盯着已经被撞得脱了一截的门，看得到外面丧尸攒动的身影，近距离听到这种生物从喉咙里发出的、对鲜活血肉充满渴望的咆哮，背后的寒毛都炸了。

666听他语气激烈地否认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是同类！”

要死要死要死！他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怀里还抱着可沉的宝宝：“你快看看姐姐那边怎么样！”

666连忙查探了一下，说道：“那边没事！”

说着投射了画面。

它投射的是基地的鸟瞰视角，楚承赫看到住宅区这边大片大片的丧尸在偌大的基地里分流，向着军事区涌过去，还有一小部分聚集在他们这一片，不用想也是因为闻到这里还有两个活人了。

666把投射的画面再拉近，可以看到在军事区基地的军备力量已经拉起了屏障，出动了战斗人员，开始用重型武器向着渐渐推进的丧尸潮扫射。

天呐，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楚承赫简直都要崩溃了，是人类之中出了什么叛徒吗？！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越野车从军队后方冲了出来，以无人可以阻挡的气势一头扎进了丧尸群里，把那个方向还没围拢成势的丧尸给撞飞了！

*48基地的丧尸可不比之前那座死城里那样营养不良，个个都还身强体壮，刚刚被转变过来没多久，刚修好的越野车很快又出现了损坏。

关君罗仿佛回到了南方基地沦陷的那一天。

那一次也是像今天这样，最开始的时候基地里一切正常，然后住宅区方向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丧尸潮——整个基地就像是突然被丧尸从内部攻破了一样，监控系统在居民变成丧尸集体出来之前什么都没有监控到。

先是第三区，然后是第四区，第五区……代表区域的色块一个接一个的被点燃，监控器上的画面由原本的绿色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红色。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南方基地就彻底沦陷，活着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越野车在高速行驶中一个漂亮的甩尾，绕过前方聚拢的丧尸群，转头钻进了一条巷子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坐在驾驶座上的美艳女子狠狠地咬牙，两个小朋友……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