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十九林果断解锁江户川乱步和齐木楠雄, 紧接着他清醒过来——

他账户哪来的钱？昨天一天他不是一直在接受审讯吗？

他瞥到枕头边的一份文件，拿起一条一条看下来。

记忆渐渐回笼。

昨天，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接近极限的时候, 他好像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做了一桩交易？

九十九林打量了一下自身所在房间，确定自己已经离开异能特务科, 那么应该是在港口黑手党了。

回到签署的文件, 条例说明森鸥外已经无偿支付了两千万円, 合约中制约九十九林的部分还剩下……

“在横滨时，保持立场和港口黑手党一致……剩余八千万将以四次任务结算，每次两千万支付。”

九十九林有点匪夷所思假设他不要剩下的钱，那么这份文件对于远在东京的他不就完全没有约束效力？

他又看了一遍。

的确是这样。

九十九林想道唔……不是很能理解森鸥外的想法, 难道他以为我无时无刻不在缺钱？为了八千万愿意同时出卖立场和四次性命？

想到这里，九十九林敲了敲系统“我的银行流水在外人看来是怎么样的, 总不能每笔巨款都人间蒸发了吧？”

请协议者放心, 流向无法查明的账户。

“无法查明？”

就是说，即使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部门也束手无策吗

九十九林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几乎要笑出声。

他或许猜到森鸥外为什么定下这些条例了。

光从账面看, 九十九林极度缺钱, 已经到铤而走险的地步了。

啊、不过，从他到横滨的轨迹来看确实是这样呢。

但实际上他最开始只想要能够解锁神谷史的648万円而已, 如今一并解决高杉的debuff问题算是意外之喜。

现在目标达成，敦的去处也完美解决, 不用剑走偏锋，让小伙伴亲身涉险换取巨额赏金。

总的来说九十九林还是满意的，只是森鸥外昭昭晃晃的算计心思不能就这么算了。

关于这份合同, 九十九林有新的想法。

森鸥外想用空头八千万支票买下他的立场和四次打工机会,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果然玩战术的都心脏！

现在, 高杉的刀术已经被封印。

九十九林又重新回到急缺武力技能的局面，白嫖两千万虽好，但远远不足以应付东京的局面。

还有一点，新的boss刷在横滨，等他解决完东京的真人、两面宿傩的手指，不得不回到横滨，回到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

森鸥外不可能知道他有必须回横滨的理由，九十九林可以利用信息差，反过来利用港口黑手党完成自己的设想。

与其短暂给港口黑手党打工，不如直接加入港口黑手党，打着森鸥外和港口黑手党的名号解决费奥多尔。

如此一来，boss仇恨分散，既没有只拉到他身上，又得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庇护。

决定好下一步行事方向，九十九林放松下来，往后一倒瘫在病床上，想起另一个问题——这趟旅行到底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

他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现自他遇到费奥多尔起，旅程开始变味。

他不愿意放下敦不管，所以他趟进浑水；debuff悄无声息放大了他的野心，所以他向港口黑手党放话35亿。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费奥多尔一招共享坐标，一手促成他不愿意回想的那天……

回忆起鲜血染红的日子，抽离高杉情感的九十九林已经难以与之共情。

换句话说，能理解但不愿意共情。

他长叹一口气，尘埃已定，作为胜利者再说出他也不想之类的，姿态未免放得太高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贪婪结成的恶果。

九十九林坦然承认他犯下的罪孽，不会逃避，对于未来可能遭到的审判，他也一并接受。

但他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总之，因果与痛苦交由将来的他承担吧。

休息了一会儿，他终于作好直面森鸥外的心理准备，随便拉了一个人问到森鸥外的办公室位置。

“在顶楼吗？谢谢啦。”

九十九林径直走向电梯。

经过层层审查，他终于站在顶层办公室厚重的木质大门口。

“森先生。”守卫替他开门。

防护板一扇一扇严丝合缝相接，挡住外来的所有光芒。

黑发红瞳的首领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一步步踏入其中。

“林君，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森鸥外放下羽毛笔，说道。

自始至终，进入横滨的九十九林暗中披着高杉壳子。

既然要与森鸥外谈判，九十九林不得不再次挽回高杉的部分行为模式。

在没有启用判定的情况下，这是他第二次尝试融入一个人物，第一次是代入迪奥·布兰度，尔后触发了彩蛋。

触发「不灭的鬼兵队」彩蛋后，九十九林终于知道了还有彩蛋这回事。

问过系统，他才明白理论上每一个人物都能触发一次彩蛋。

回到对峙。

九十九林轻笑一声，摇头否认，“森先生恐怕说错了，我还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不是吗？”

森鸥外拿出青年昨天签署的文件，放在桌上，稳操胜券看向他，“林君，出尔反尔并非优秀的品格。”

只见青年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笑意，森鸥外不禁好奇起他的依仗是什么。

“很遗憾，这份文件建立在我急需用钱的基础上……”九十九林饶有兴趣地扫过桌面高高堆起的文件。

毫无血色的指尖按在最顶层的纸张上，轻轻叩了叩。

“想必其中曾有我的账单吧。昨天支出的两笔钱，一笔999万円，另一笔648万円。”

“多亏森先生的无私奉献，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用再为钱奔波了。”

九十九林看向森鸥外的眼神带着些微赞许，令黑发男人极为不适。

青年以咏叹调夸赞森鸥外的慷慨“我很久没有遇到像森先生一样的好人了——”

森鸥外唇角仍旧勾起，却已失了温度。

他的眼里带着惋惜之意，骤然爆发的气势差点打破九十九林伪装出的游刃有余。

九十九林指尖微颤，不愧是杀死先代上位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林君想清楚了吗，撕毁合约……即使强大如你，也无法完好走出这间办公室。”

“林君如果能现在召唤那支鬼魅般的军队，倒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森鸥外语气淡淡，却笃信青年做不到。

九十九林差点破防，绷住继续模仿高杉的神色。

没有正面回答森鸥外，他坐到一侧的沙发里，双腿交叠，看向黑发男人。

“没想到森先生竟然失了身为首领的高傲美学。”九十九林直视进男人猩红的瞳孔。

“为什么不觉得我想真正加入港口黑手党呢？作为首领，您不是应该最清楚，依靠一纸协议建立的从属关系有多脆弱吗？”

“林君加想入港口黑手党？那还真是荣幸之至。”

森鸥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凉凉道。

九十九林继续道“的确，我目前是咒术高专的人，我的开端在那里，但是，自加入起，我与他们看向的地方是不同的。”

他低叹一声。

“崇高的、为人类赴死的精神……呵，在我踽踽独行的世界里，凭什么他们能为了虚无缥缈的大义走下去？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一点。”

“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不过是不愿意正视肮脏的世界罢了。”

森鸥外眼底的坚冰稍稍有所缓和，他正是看出青年的极端性格必将走上末路，所以才与他签订合约。

毕竟，锋利的□□应当在断裂前彻底磨完它的刀尖才不枉费其价值。

不过，如果九十九林真心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别人的武器与自己的武器，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

森鸥外开始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为什么是港口黑手党呢？”他问道。

如果只是单纯沦陷黑暗，里世界有无数选择。

森鸥外想听听九十九林做出决断的原因。

“我没有方向，为活而活，不管是利用还是被利用都无所谓。”

“刀匠负责煅刀，刀负责砍人，只为一个目标存活的事物美丽而又强大……”

九十九林双眼不自觉流露出迷恋之意，很快又收了回去。

森鸥外捕捉到这一丝异动。

“如果森先生足够傲慢，不如试着掌控我，看刀尖是否为您目光所向。”

九十九林眼光灼灼，宛如一柄□□刺向森鸥外，毫不掩饰其危险性。

握住刀柄还是被刀身贯穿，无疑是一场赌博。

森鸥外无法否认他心动了。

咒术高层再简单不过了。

散发腐朽恶臭，如同先代那双垂垂老矣却不愿意松开权杖的，烂橘皮般褶皱的手。

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再尖锐的刀扔下去只会陷进淤泥，没有声响。

咒术高层绝容不下第二个傲慢如五条悟的人。

不管九十九林出于什么原因留在咒术高专，他迟早会离开。

果然，幸运果实只等待有资格的人摘取。

森鸥外在内心喟叹。

“林君属意的位置呢？”森鸥外一言，成功将谈判推入下一个阶段。

“握刀的人只能有一个。”九十九林嗤笑一声，“森先生不会有其他打算吧？”

“自然不会。”对于他的回答，森鸥外十分满意。

危险的刀只能由森鸥外自己掌控。

两人很快就这一点达成一致——九十九林将以森鸥外直属部下的唯一身份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切行动只对需对森鸥外负责。

至于新合约的薪资部分——

九十九林窝进沙发，打了个哈欠，全不复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就像一只露出肚子的大猫，懒懒道“首领，现在我总该价值一亿了。”

“从三十五亿到一亿，我做出的让步，首领不会看不见吧？”

他眼睑半抬，等森鸥外表态。

才怪，且不说他的底线是五亿，而且那是中岛敦的价格。

现在改为空手套一亿，顺便还找了个长期背锅人——

九十九林极浅的瞳色划过一丝笑意。

心脏心脏，谁的心还不是脏的了？

森鸥外并没有当即应允，羽毛笔在白纸上晕出一个墨点，他慢条斯理问道“那么，林君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咒术高专呢？”

九十九林缓缓聚焦到那滴墨点上，托着下巴思考半晌，他道“两个月吧，杀了……我就回来。”

他隐去真人和两面宿傩的名字，眸光冷冷。

“回来”——

森鸥外看到他的诚意，并且两个月尚在他容忍范围内。

“对了，合约将传真送到咒术高层手里，林君没有异议吧。”森鸥外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语带歉意说道。

九十九林望向他。

老狐狸果然还留了一手……这是想彻底切断他的后路吗

不过，五条老师对高层的态度，不也就那样嘛。

回去和五条老师好好解释，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相信他。

“没问题哦。”他笑眯眯回答。

八千万円很快打到九十九林账户里。

“您知道的，我得回东京了。”九十九林伸了个懒腰，“恐怕今天不得不向您请辞。”

“当然可以。”

森鸥外看九十九林的眼神，与九十九林看他的别无二致。

森鸥外主动递到手里的刀。

九十九林送上门的冤大头和背锅侠。

双方都很满意洽谈的结果。

“期待与林君的下次见面。”森鸥外道。

“我也一样。”九十九林假惺惺回道。

两人相互假笑一阵，九十九林敌不过森鸥外的脸皮厚度，转身离开。

离开港口黑手党，他揉揉自己的双颊。

他笑得肌肉僵硬，腮帮子都酸了。

去武装侦探社路上，九十九林充值6480万円解锁了下一位声优谷山章。

可供解锁的角色为中原中也、月森莲、四之宫那月。请问协议者是否解锁？

“谁？”九十九林听到重力使的名字顿住脚步。

所以未来，他不仅可以和五条老师对开领域无量空处，还能和重力使对飙污浊？

他果断作出选择“解锁中原中也。”

角色中原中也已解锁，资料片已发放，请协议者确认。

九十九林很快到武装侦探社门前，暂时没有点开中原中也的资料片，他正要伸手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敦！”

“林！”

两人当即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支笔轻轻敲了敲中岛敦的脑袋，“敦，把客人堵在门口太失礼了。”

国木田独步神色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金发青年，完全不能把满身是伤的九十九林，与一夜之间沸沸扬扬传遍横滨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林，我已经通过侦探社的考核，正式成为一名侦探啦！”中岛敦迫不及待与小伙伴分享这个好消息。

“太好啦！”九十九林为他欢呼。

“不，只有乱步大人才配得上侦探名号！”江户川乱步探头说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一时有点得意忘形了。乱步先生才是真正的侦探！”中岛敦挠挠后脑勺。

江户川乱步满意缩回办公椅。

九十九林想起江户川乱步的技能，不由地感叹道“乱步先生的推理能力太出色了……”

中岛敦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小伙伴走到一旁，低声解释“乱步先生一直以为「超推理」是他的异能力，请林和我们一起瞒住乱步先生。”

九十九林震惊，“竟然不是异能力！”

“林不知道吗？”中岛敦疑惑，他还以为九十九林知道来着。

九十九林摇摇头，由于思维定势，他以为江户川乱步的「超推理」同其他文豪一样，以异能力的方式存在。

不过他也同时认为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远超常人。

乱步先生真是了不得！

他的角色卡技能也完美诠释了这一点，判定只要有效即可发动技能超推理，但超过限定时间，所得信息会强制遗忘。

例如相似度10的情况下，九十九林将获得超推理的能力，两分钟后则会忘记推理到的一切信息。

以目前解锁的资料片程度，九十九林会在超推理发动的25分钟后完成遗忘。

“国木田先生，我来结清之前的委托费。”九十九林拿出一个信封，补充道，“还要委托与谢野医生再为我治疗一次。”

“与谢野小姐正在医疗室。”国木田独步说道。

九十九林推门而入。

与谢野晶子对他印象深刻——一个无视极端疼痛的人。

主动找上门，要求二次治疗的患者不多，不是谁都有勇气一次又一次感受死亡。

九十九林刚到港口黑手党时，身体情况很不好，经过医师精细的治疗，已经远离濒死边缘。

见到他行动自如，面色如常，与谢野晶子有点诧异。

不过，她仍旧需要摧残眼前的身体到一定程度，才能发动 「请君勿死」。

面对不会鬼哭狼嚎的患者，她无疑轻松很多。

于是她松开电锯，从口袋里抽出一柄手术刀，平静说道“放心，这次治疗很快。”

一如她所说，九十九林几乎还没感受到什么，脖子间堪堪划过一到凉意，下一刹他已恢复原状。

谢过与谢野医生，九十九林去找了福泽谕吉，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递给福泽谕吉一张银行卡，解释道“福泽先生，卡里有一千八百万円，先前因为我的私心连累敦，实在很抱歉，拜托请帮我转交给他。”

福泽谕吉没有接下，反问道“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

“我知道敦不会收下，姑且算作卑劣的自我救赎。”九十九林低声说道。

“等原谅自己的那一天到来，再亲自递给他吧。”福泽谕吉将银行卡夹进书页，却没有同意转交。

“感谢您的理解。”九十九林道谢，转身离开武装侦探社。

福泽谕吉看着他的背影，九十九林对于前进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眼底虽然蒙了一层阴霾，但眼神依旧澄澈……

不管森鸥外作什么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回东京的新干线上，九十九林扫了一遍江户川乱步的资料片。

乱步先生的资料片解锁了30，换算过来，现在他能利用超推理的最长时间为十分钟，在那之后，他会忘掉所有。

还有角色齐木楠雄。

见到资料片解锁百分百时，九十九林无疑很兴奋，但随即他发现了端倪。

齐木楠雄的技能介绍为，按相似度随机触发超能力，旁边的括弧里标注道警告！超能力不可控！

被debuff坑过一次的九十九林警觉竖起耳朵，“系统，这个不可控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啊？就是说虽然我能使用超能力，但我本人并不能掌控它？这个技能不是设计地完全没道理吗？”他疑惑道。

刚收了一笔巨款的系统替他解释隐藏信息，随适应度增加，角色技能将逐渐可控。

“为什么不写出来呢……”九十九林不满。

“如果我维持10的相似度，多触发几次是不是可以提高适应度？”

判定程度仅与触发超能力的数量有关，与效果无关。

九十九林傻眼了，齐木楠雄到底掌握了多少超能力啊喂，这已经达到卡米saa的地步了吧。

他一定要好好研读齐木楠雄的资料片。

防止好奇心害死猫，系统补充了一句，如果协议者第一次就抽取到时空穿梭，不小心穿梭到世界末日……

“你绝对会趁机敲诈几千万円！”九十九林条件反射道。

不、我们会寻找下一个协议者。系统冷酷无情否决。

“拜托请直接告诉我解法，万能的系统。”九十九林不信系统会设计一个无效技能出来。

搭配其他技能可控，比如超高校级的幸运之类。系统给他指了一条路。

九十九林停下抠掉全能技能的手，迅速把楠雄a梦安了回去，“我明白了！”

最后是他心心念念的中原中也。

重力使的技能和他本人一样直接，判定相似度多少，即可发挥响应程度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技能不同使用时长对应不同冷却时长。

是一个自由度比较高的技能。

短短二十五分钟的车程很快过去，九十九林转车坐上前往高专的公交。

在高专大门口站定，他遥遥望着姐妹校交流赛的举办地点。

咦，为什么赛场的方位落下了一个巨大的帐？

难道姐妹校交流赛这么认真吗，完全不符合五条老师随随便便一言带过的样子……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敌人袭击在咒术师的汇集的情况下

必有蹊跷!

九十九林心中一下有了决断。

他脑海中快速略过乱步先生的资料片，深吸一口气，缓缓念出江户川乱步的判定台词“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衣摆无风自动，九十九林只感觉大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所有记忆分门别类呆在宫殿里随时可供翻阅。

睁眼看去，事物不再独立，一条条再明显不过的信息占据视野。

光是一眼扫过，它们便暴露出与事件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目光转向远方落下的帐。

原来如此，帐只是为了阻止五条老师一个人而已。

帐里的四起硝烟只是障眼法，而敌人真正的目标所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