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垓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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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勋:字禹九,生于四川省成都市大邑县。毕业于四川武备学堂,曾为刘存厚幕僚长,随尹昌衡出征西藏,所率部队左臂上都佩戴勋字袖章,称为“勋字营”。熊克武驱除滇黔军后,任命他为第三军军长。为人圆滑,善于把握形势,有水漩之称。

邓锡侯:字晋康,生于四川省南充市营山县。就读于四川陆军小学,因成绩优异,被保送至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所属的南京第四陆军中学,又因成绩名列前茅,被送到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但为了参加辛亥革命,并未毕业。邓锡侯原为刘存厚的部下,参加护国战争和驱滇之战,打仗胜少败多,不过性格精灵滑头,绰号“水晶猴”,为川军“保定系”的第二号人物。

陈国栋:字益廷,生于四川省成都市郫县。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任川军第三军第七师师长。

赖心辉:字德祥,生于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毕业于云南讲武堂,在刘存厚部任炮兵团团长,因擅长使用炮兵,人送外号“赖大炮”。赖心辉有一定的军事指挥才能,“吃过败仗,但也打过胜仗”。

川军规矩,每逢大战过后,都要为阵亡将卒开一次追悼会。川人喜摆龙门阵,好清淡者甚多,有人便撰联曰:自治哄人,追悼哄鬼,夫子自道也;做官向北,发财向南,先生将何之。

联语诙谐,然亦道尽名利场上的奥妙,比如说刘成勋就是此间高手。

在一二军决斗中,虽然杜家岩一战至关重要,但最终定局的还是诸侯联军的向背,而联军中论实力,第三军算是名列前茅。

第三军军长刘成勋出自于武备学堂,最初是跟着刘存厚混的,任混成旅旅长。熊克武发起靖国之役,刘存厚逃往陕南,刘成勋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了川中。

当然死心塌地跟着老板亡命的也有,比如说钟体道,与之相比,刘成勋似乎既不忠心,又不义气,可是这样做有好处啊——刘成勋被熊克武提升为师长,而钟体道则被刘存厚扫地出门。

禅宗里面有个术语,叫做顿悟,刘成勋顿悟了。他从此正像那句联语中所说的,“做官向北,发财向南”,忽南忽北,就看你们哪家得势,他就把屁股往哪边挪。

倒熊开始后,眼看“倒熊同盟”势大,他一面暗中向其示好,一面却按兵不动,最后察看双方动静,还是熊克武牛,又打回来了,马上决定跟着熊克武,果断不商量。

师长升军长。

熊克武和刘存厚二次开打,这次强弱对比,一望可知,刘成勋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熊克武一边,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虚张声势,喉咙喊得震天响,身子还没怎么动过,关键时刻都是别人在那里斗得死去活来。

可论功行赏时,你敢忽略他吗,就因为没怎么开打,他的实力才不受损失,也就有了随时可以动粗的资本,这个时候,你不给好处试试看?

早在杜家岩之战刚刚开始时,刘成勋就得以接替刘湘,荣升“川军总司令”兼代四川省长,并俨然成为诸侯联军的临时总头目,连但懋辛对他都得百般讨好。

刘成勋因此拥有了一个属于他的江湖名号:刘水漩,比喻他的性格像水一样圆滑,任何时候都周旋得开。

刘成勋的确有够滑,但在这个技术领域,向来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

高手之外还有高手。刘成勋一当上代省长,马上就有了跟过去的刘湘、如今的但懋辛平起平坐的感觉。

他不再是诸侯,如今也是王了。

刘成勋自己做诸侯的时候,看其他诸侯都跟看兄弟一样,现在看在眼里,则觉得特别讨嫌,恨不能一夜之间把这些山头都给统统削平了。

惯例是,开一次追悼会,还要上演一次善后会议。会上,刘成勋以四川总司令兼代省长的名义抛出“废除军长制”案,规定川军今后要以师为最高单位,军长职衔将被予以废除。

别人还好,把个邓锡侯给急坏了。

在四川人对川军战将优劣与否的那句评价中,“老是吃败仗”说的就是邓锡侯,可尤为难得的是,此君竟能做到逆风而行,吃再多的败仗都挡不住他升官,堪称军界一大奇迹。

要说有什么秘诀,可照套刘成勋的那一套模式:先跟刘存厚,觉得刘存厚不行,马上倒向熊克武,……诸如此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不说,你指定以为邓锡侯是徒弟,刘成勋是师父,他们是师徒关系呢。

因为邓锡侯名字里有一个“侯”,恰与“猴”字谐音。他因此得名“水晶猴”,即精灵滑头得有如四川峨眉山上的猴子。

这次“水晶猴”又跟着“刘水漩”这个“师父”一道进门,不料“水漩”先涌进门槛,进去后,咣的一声,把门关上,那猴子被生生地堵在了门外。

善后会议当然不光有一个议案,议案多了去了,还有制定省宪法之类。邓锡侯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觉得那些东西跟他没丁点关系,他只知道他原本是师长,论功行赏,就应该升为军长。

“废除军长制”案一出,等于切断了他继续攀升的阶梯。

“过分了过分了,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着,也得给兄弟留点啊。”这是邓锡侯的心里话,但绝不会说出来,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是另外一番话。

邓锡侯说:“这个议案不妥。”

为什么不妥呢,邓锡侯说的不是他自己如何如何,说的是刘成勋会如何如何。

“杨森虽已退出川境,刘湘也已下野还乡,然而这两人均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我不是说废除军长制不好,是说时机不对。现在废除的话,各军不免就会有鸟尽弓藏之感,会不会有人不服气,配合杨森、刘湘卷土重来呢?那样的话,总司令(指刘成勋)可能会面临不利局面啊。”

虽然刘成勋推出议案,其实想削的就是邓锡侯这帮人,怕他们后来居上,跟自己抢座次,但邓锡侯的这些话一出口,你还不能立马否决,因为人家说来说去,还都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考虑。

议案久拖不决,导致会议不得不暂时休会,而且一休就是好几天。

几天后,会议重开,就“废除军长制”案进行表决,结果全场仅邓锡侯等两人投反对票,全场通过。

利用那几天休会时间,刘成勋、但懋辛已经在内部打好招呼,出席会议的一军、三军代表又多,在这种情况下,票能投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刘成勋和但懋辛把别人的财路断了,却不妨碍他们扶摇直上。刘成勋觉得代省长的“代”字碍眼,就通过贿选加威迫的方式,让议员们把自己选为正式省长。但懋辛在会议结束后,第一个响应议案,第一军军长也不做了,转任“东防督办”,结果这个新职务的地位和职权却弄到比军长都大。

如此,幕后操控的熊克武,台前吆喝的刘成勋、但懋辛,就成了执掌四川政局的三驾马车。

他们的喜剧无疑就是邓锡侯的悲剧。邓锡侯失望透顶,也伤心透顶。

不能就这么算了,断掉的升官梯还是得接上去。

对“废除军长制”案,大多数诸侯都是随大流,持事不关己的态度,觉得只要不搞“统一”,自己那块封地能保住就很不错了,所以持异议的也就两个,除了邓锡侯,另有一个名叫陈国栋的师长。

与邓锡侯一个劲想往上升略有不同,陈国栋还怕揿着脑袋把他往下降。

按照该议案,废除军长后,就要按实际兵力和枪支进行点编:假使你那个师不足一个师,只能降为旅甚至是团。

陈师正是这样的师,所以会议结束,邓锡侯只是伤心失望,陈国栋却有如五雷轰顶。

百思无计,陈国栋想到了“找食进补”这一招。杨森败走时,留下了一些旧部,其中一个团就在附近。陈国栋随即计划收编该团,以便可以扩成满师。

问题是这个团已经被刘成勋给收了。刘成勋闻讯大为光火,一面下令将陈国栋撤职,一面出动部队对陈师进行武力缴械。

邓锡侯来了劲,机会啊。

他要帮陈国栋打刘成勋,不过采用的方式却很奇特:调停。

唉唉唉,你们不要打了,打架会破坏环境,要是误伤到旁人怎么办?

邓锡侯调停,不光用嘴,还用手——转瞬之间,他已与陈国栋合起伙来,一起向刘成勋展开围攻。

敢情你不是劝架的,也是打架的,等刘成勋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邓、陈趁成都空虚,把他给围在了城中。

刘成勋赶紧向他的同盟者之一赖心辉发出电文,请其率兵来救。这边邓、陈攻城不下,又得知援军将至,立刻着了慌。

陈国栋是祸首,心理压力最大,他当即要求与刘成勋通电话。电话一接通,这哥们啪的一声就跪下了,差点就痛哭流涕:“我并不敢背叛总司令,都是为了生存啊,我这就回原防区好不好?请你不要派兵打我了。”

刘成勋被围在城里,当然也很紧张,巴不得早点撤围呢,但听城下的口气,分明是怕了援兵,于是又气壮起来:“我倒是很愿意答应你,可事已至此,我已不能单独做主,得跟但懋辛他们商量着办。”

陈国栋听后,果真战战兢兢地待在城下,从此“围而未攻”,指望刘成勋们“商量”后能放他们一马。

几天之后,他等到的是对方大批援兵的蜂拥而至,赖心辉带着边防军来了。川将之中,赖心辉的声名不比但懋辛小。

赖心辉曾在刘存厚手下任炮兵团长,“刘罗之战”中吓跑罗佩金的那两炮就是他的杰作。虽说多少有点误打误撞的结果,但赖心辉的名气一下子就叫响了,人赐外号“赖大炮”。

赖心辉一露面,邓、陈便知大事不好,吓得打马就逃。陈国栋因身形肥胖,行动迟缓,还差点被赖心辉生擒活拿,可谓狼狈之至。

事急了,陈国栋只知道一个劲给人家磕头,邓锡侯却明白只能自己救自己。

既然是“水晶猴”,那就得一刻不停、翻来覆去地不停倒腾。在此之前,邓锡侯已经大施纵横之术,在其他诸侯面前拼着命煽风点火,拉这个拖那个,而他借以号召的两个字就是“保定”。

保定生起先并无派系意识,比如熊克武的蜀军中,当初就有很多军官出自保定。邓锡侯本人也只是肄业于保定军校,并非纯粹的保定生,不过这没关系,猴子就有办法凭他的上蹿下跳和三寸不烂之舌,把众人都鼓动起来。

邓锡侯散布的逻辑是,大家都是保定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如果我挨了揍,明天没准也就轮到你们了。

见赖心辉对邓锡侯穷追猛打,那些划在保定系圈子里的人果然都坐不住了,有几个胆壮的,就率先加入了邓锡侯的“保定系同盟军”,使他这边的主力由两个师增为三个师,而赖大炮一方加一块儿共有三个军,川人就把这场战役形象地概括为“三军打三师”。

三师只是正面部队,其他加入“保定系同盟军”的师还有好几支,尽管如此,赖心辉的兵力当然仍要强过邓锡侯,所以赖仍是攻,邓还是守。直到赖心辉听说杨森也开始反攻四川,害怕后路被截,才决定收缩战线,全军撤退,于是场上形势又变成了邓锡侯追赖心辉。

赖心辉不仅会开炮,指挥作战的本事亦很不赖,那个“吃过败仗,但也打过胜仗”的评语,其实说的就是他。他即便撤退,也撤得很有章法,邓锡侯一时难以取胜。

邓锡侯以往确实很少能打胜仗,但不胜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看准风向就行了。这回却不同,是完全要靠本事吃饭的,输了家当就没了,更没有人会来升你的官。

水晶猴心里火烧火燎,另外那两个师长也心急如焚,可这三个人的本事都差不了多少,半斤对八两,谁也想不出什么克敌制胜的高招。

苦守在指挥所里也没用,不如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三人出来散步,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座名叫庞公祠的庙宇。庞公,指的是三国时期的著名人物庞统庞士元。想当年,他可是与孔明齐名的智谋之士,卧龙凤雏嘛。

庞公祠的走廊下有碑文,反正是闲逛,众人就凑上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读。原来那是一篇庞统的传记,当读到其中一段时,三个人都忽地怦然心惊。

这一段的背景,是说刘备欲取川中,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取。庞统便献了上中下三策,供刘备选择。刘备当时选了中策,结果未能即刻全取川中,庞统也在落凤坡中箭而亡,应了“凤雏陨落”的说法。

如果大家能代替刘备决策,毫无疑问都会选上策,有可能庞统就不会死了。

那么,庞统的上策是怎么说的呢?

庞统说,应该挑选精兵,昼夜兼程,抄小路突袭成都。守卫成都的刘璋素来不擅武事,又没有准备,大军突至,可一举而定。

当读到这些文字时,三个师长都差点叫出声来,几乎有穿越的感觉,仿佛庞士元老先生正在敲着三人的脑门:“笨小子们,让老夫来教教尔等如何打仗!”

当然,现在的情形与当年相比,还是稍有差异。比如刘成勋可能要比刘璋强一些。

可是差异实在有限,刘成勋比刘璋强,也强不了多少。这人就不是靠打仗升上去的,纯粹投机而已,时间长了,已形成了个人习惯,即一上阵就显得优柔寡断,别人都挺着枪冲过来了,他还在一个劲捉摸:我究竟是不打好呢,还是不打好呢,还是不打好呢。

上次围成都失败,是缘于赖心辉的解围,而此刻赖大炮正率大军驻于前线,难以顾及成都后方。

计议已定,三人马上分工:邓锡侯亲率主力,走小道直驱成都。其他两个师则对赖心辉发动佯攻,以扰乱其视听。

邓锡侯实施强行军,经一天两夜,行程两百八十里,直抵成都。

刘成勋没料到邓锡侯会再次兵临城下,而且加入围城的诸侯还在不断扩大,主要的共有八部人马,时人称为“八国联军”。

在“八国联军”的日夜围攻下,刘成勋六神无主,只得急电赖心辉回援,但赖心辉被紧紧拖住,根本赶不过来。再向但懋辛呼救,同样无果。

刘成勋这下真的成了民国版刘璋,坐困愁城,无任何脱身之计。最后在中间人调停下,才宣布通电辞职,与刘湘一样“樵山钓水”——两人都是大邑同乡。

至此,“徒弟”完全扳倒了“师傅”,水晶猴纵横捭阖,青出于蓝,显见得比刘水漩还要厉害。

有人便拟了一首打油诗打趣邓锡侯:“君侯不愧号水晶,半用调停半用兵。刀打豆腐光两面,输也吃糖何况赢。”在邓锡侯等人围攻成都时,驻守重庆的但懋辛不是不想援救,而实在是爱莫能助,因为他自身也正吃紧。

老电影中的那个胡汉三又回来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杨森在“援鄂之战”中见识了吴佩孚的能耐,就觉得吴佩孚是个不错的新主子。在这方面,他跟吕布的思想境界差不多,不管其他,谁吃得开就决定跟谁。

被赶出四川后,杨森便直接北上洛阳,去拜见了吴佩孚。吴佩孚早就听说杨森乃川中猛将,对方既然来投,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当下就给了一张北洋师长的委任状以及军饷军械,使杨森得以在宜昌重组第二军。

这时,正好滇黔相斗,有一部分黔军被滇军从贵州逐出,流亡湖北,另外还有陕南那个不甘寂寞的刘厚脸,做梦都想着回四川。吴佩孚就从北洋军和北方各省军队中再拨出一部分人马,和他们混编在一起,组成“援川军”,帮助杨森打回老家。

杨森又恢复了元气,乘着“三军打三师”的空隙,他嗖的一声钻入川境,并直扑重庆。

但懋辛抵敌不住,只得退守遂宁。

曾经的一字并肩王,刘成勋回家待着去了,但懋辛和赖心辉虽仍留在舞台上,可他们的处境也已是朝不保夕。

隐身幕后的熊克武再也坐不住了,正好这时他又得到了复出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孙中山给的,他刚刚在广东出任大元帅,重新成为南方政府的首领。吴佩孚要“统一四川”,孙中山也不能容许四川出差池,双方都需要在川中找到能够代表自身立场和利益的可靠武装。

现成的就有:熊克武和第一军,那原本就是党人这棵藤上结出的果。

不错,孙中山与熊克武及“九人团”曾有心结,他本人也是“拥杨反熊”的幕后支持者,可是时间证明,像熊克武这样的实力派是很难反得掉的,唐继尧不行,杨庶堪、“实业团”类的长衫客更是白给。

此前,孙中山曾经历过陈炯明的炮打总统府,这让他对所有麾下战将又有了新的认识,包括对熊克武的态度和看法。他不再提及“反熊”,连左右偶尔说起当年往事,他也矢口否认,说我从来就没让你们反过熊克武啊。

不但如此,他还派特使进入四川,放低姿态,主动与熊克武寻求和解。

日后一位著名的异国独夫曾经说过,“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不能谴责胜利者,这是一般的公理。”现在的公理拥有者就是熊克武,他自己不出面,由但懋辛代表自己与孙中山的特使谈判。

特使说了两层意思,首先,过去的种种,如今“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提了,其次,今后熊克武要“服从先生(指孙中山),拥护先生到底”。

如果熊克武“服从拥护”,自然有好处,那就意味着自此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归于南方了。

底线和筹码,在来谈判之前,熊克武已密授但懋辛。军事上他不用别人操心,缺的就是一个头衔,简单来说,就是哪个老大肯收他。熊克武咋咋呼呼半天,其实并不愿意真的搞什么不南不北、不尴不尬的“川省自治”。

这种谈判,我看中你的招牌,你相中我的实力,没什么谈不拢的。

谈判圆满结束,但懋辛兴奋不已,说:“只要先生(孙中山)肯给我们‘横披’(指招牌),给什么,我们就挂什么。”

孙中山随即宣布成立“四川讨贼军”,任命熊克武为“讨贼军”总司令,但懋辛为第一军军长。凡四川的党人武装,全部遵照孙中山指示,加入讨贼军系列,并归熊克武节制。这里面,除过去“反熊”的实业团外,还包括川东边防军,里面有个师长后来很有名,那就是两把菜刀闹革命的贺龙。

“讨贼”里面的“贼”,不光包括杨森及诸侯联军,最大的“贼”是指吴佩孚和北方政府,所以它实际上是南北战争。辛亥以来,南北双方在四川较量过多次,这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四川讨贼军”由此士气复振,身为总司令的熊克武坐镇前台,召集众将商议战策。

包括但懋辛在内,大家都唉声叹气,一筹莫展:“以前我们打一面尚且吃力,现在要打两面,太难了。”

遂宁处于重庆和成都之间,成都有“八国联军”,重庆有杨森的第二军和“援川军”,实力之巨,远远超过与一军决斗时期,遂宁也随时面临着被前后夹击的危险。

会议室里大家都极其悲观,唯一例外的是熊克武。

熊克武说:“诸位错了,我们要打的其实仍然只有一面,而且那一面很弱,所以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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