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小棠, 你还是过来看看吧，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楚总……除了你，没人管他死活……”陈秘书说出这些话, 自己都牙酸。

为了恰口饭，他都成什么样了。

“再说了, 过来看看他的情况，你也好放心啊……”

陈秘书好说歹说，季清棠终于应声，“好, 我过去看看。”

挂电话后，完成任务的陈秘书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认为，是时候找机会跟楚总提加薪了, 他如今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太大了。

季清棠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之后, 打车前往医院。

陈秘书早早在医院门口等着，陪季清棠一路上楼时，委婉提醒道：“楚总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小棠, 你尽量注意点，别刺激到他……”

季清棠默了下, 道：“那你不应该叫我来，可能我出现就会刺激他。”

上一次不欢而散时，她还报警了……

估计把他气的够呛。

陈秘书呵呵笑道：“怎么会，楚总醒来就惦记着你。”

虽然昨晚被气的心电图失控, 但在一晚过后，还是要见她……

他不知道该感叹，楚总对她爱的无法自拔, 还是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季清棠跟着陈秘书来到病房门前，季清棠走进去后，陈秘书关上病房的门。他不想再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楚肖珩靠在床上，正在闭眼小寐。

季清棠走到床边，不知道他是昏迷还是醒着的，俯下身看着他，轻轻叫了一声，“楚肖珩？”

他睁开眼，手掌覆上她扶在床边的手，她正想抽开时，被他紧紧握住。

男人黑色碎发下，漂亮的桃花眼里拉满血丝，紧紧看着她。泛红的眼，苍白的脸，显露出几分憔悴和病态。

季清棠轻声问道：“感觉还好吗？”

楚肖珩：“不好。”

季清棠被他噎了下，道：“醒过来就好……你好好在医院养伤。”

“你能照顾我吗？”他看着她问。

“我没空，陈秘书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护理人员和厨师。”

“以前我身体不舒服，你翘课都要来照顾我。”楚肖珩捏紧了她的手，声线沙哑低沉。当初他小小的肠胃炎，她都守在他身边，事无巨细的照料他。

季清棠淡道：“因为学生的时间不值钱啊。”

楚肖珩：“…………”

季清棠觉得楚肖珩看起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确实虚弱，需要调养。她抽出手，道：“楚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楚肖珩想抓住她的手，她却已转身离去。他看着她的背影，带了一丝控诉的意味，又带了几分委屈，道：“我发生车祸，你就这么不闻不问的走了？”

季清棠刚拉开门，脚步一顿。

“季清棠，你真没良心。”男人喉咙嘶哑。

季清棠蓦地攥紧门把手，转过身，看着他，问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还得随叫随到的伺候你吗？”

不等他说话，她又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有照顾过我吗？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去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

“……”楚肖珩被她说的怔住，在他印象中她就没有不舒服过。

季清棠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陈秘书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他怎么又听到这种吵架时候的话……

楚肖珩凌厉的视线射过来时，陈秘书心里一个咯噔。

他大无畏的走入病房里。

楚肖珩沉默半晌，道：“我以前是对她不够好吗？”

“您毕竟很忙，不像一般男人那样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放在女人身上……”陈秘书低声道，“您当初对小棠满意，也是因为她漂亮又听话，不给您找事。”

……你控诉小棠，我都听不下去了，必须提醒一下你，认清自己渣男的本质。

楚肖珩良久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失去往日的神采，一点点变黯，像是被困在深渊里。

…………

周六上午。天空细雨霏霏。

南湖公园项目售楼部聚满了人。

一期的工地开放日过后，业主对即将交付的效果不满意，一群人组织起来，堵在售楼部维quan。

季清棠正在片区公司开会，在工作群里看到有人发的照片。

季清棠：“怎么回事？”

“闹事的，不用管他们。”

“已经报警处理。”

“很可能是职业房闹带头，煽动业主情绪。”

季清棠仔细看那张照片，觉得那些人的确是业主。

结束会议后，她马不停蹄前往项目部。

路上，季清棠接到顾亦弘的电话。

男人轻快的声音响起，“糖糖，我到B市了，就在你们项目附近，中午一起吃个饭？”

季清棠愣了下，“你到B市了？跟我哥一起吗？”

“就我一个人怎么办？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了？”他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哥也不是我想带就能带的人啊。”

季清棠被逗笑，道：“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晚点联系你，好吗？”

“好。我等你。”

季清棠回到项目部后，直接去了售楼部。

这个项目前后有几期，开发周期会持续几年，季清棠不想因为这个住宅组团的维quan坏了旭宇在B市市场的口碑。而且业主持续闹下去，对接下来即将推出的新盘很不利。

当季清棠走入售楼部时，那些业主以为她也是业主，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又漂亮极了。带头的人主动给她发了一件维quan的T恤，指导她道：“妹妹刚来的吧，去那边洗手间换衣服。出来了在这儿签个名，写上房号。”

季清棠接过T恤，看到背后印着两行大字：黑心旭宇，偷工减料。虚假宣传，欺诈业主。

季清棠哭笑不得，对那人温声道：“我是旭宇的工作人员。你们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咱们可以开个座谈会，好好商讨。聚众闹事，解决不了问题。”

季清棠这话落音，好几个人朝她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喊道：“把你们老总叫过来，我们不跟销售对话！”

又有人道：“销售的嘴，骗人的鬼！”

还有人道：“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又那么漂亮，干什么不好，来这里给黑心开发商卖房子。”

“当初就是置业顾问跟我吹的天花乱坠，尼玛现在一看，傻眼了！”

售楼部里聚集了百来号业主，喇叭口哨横竖都备齐了，各种闹腾，偏偏被晾了几个小时没人搭理。这会儿终于有开发商代表出面，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对季清棠呈包围之势，有的人忍不住喷了起来。

季清棠始终面带微笑，即使被群情激动的人围住，仍是镇定又平静。

那个带头的人这时候站在季清棠身旁，喊道：“这只是一个置业顾问，你们说她有什么用。好歹她有胆量站在这里。别为难人家小姑娘。咱们的诉求是项目负责人出来对话。”

季清棠道：“我就是。”

那人有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我就是负责人。”她应道，声音不大，却干脆利落，慷锵有力。

“…………”那些人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怎么看都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好吧？旭宇派人来耍他们玩呢？

就在这时，组团项目经理和公司副总都进了售楼部，还带了一队保安，破开人流，来到季清棠身后，低声道：“季总，你不用在这里待着。这些事交给我们来办就好。”

赶来的路上，这些人是叫苦不迭，怎么遇到一个那么较真的小公主，哪家楼盘没遇到过闹事WQ的，扛一下就过去了。业主闹事是小，万一小公主意外受伤，他们真就不好交代了。

季清棠道：“没关系，他们想跟我对话，我就听着。我们旭宇一直很尊重客户。”

业主们再次看向季清棠的目光变了，眼里全都是写着这TM真的是负责人？这么年轻漂亮的负责人？

明确季清棠的身份后，群情沸腾了。

业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诉求，还有的喊起了口号。

季清棠始终保持温和的态度，并吩咐身旁的副总，安排人给业主们送水，准备水果糕点。

很快，现场就有人给业主们挨个发矿泉水，又有几人推着水果糕点在人群中穿梭，供业主们自取。

相比其他家维quan时的冲突推搡打闹，售楼部里的场面突然和谐起来。

那些录维quan视频的人都快录不下去了，这样发出去没有爆点啊。

醒醒，咱们不是来售楼部开趴体的！

等业主们七嘴八舌的发泄了一通后，季清棠对一个手里拿着喇叭的业主微笑道：“喇叭借一下好吗？”

那个业主被笑的脑子有点糊，将喇叭递给了季清棠。

季清棠站在了一个台阶上，拿着喇叭，道：“很抱歉，让大家在这个周末，本来该好好休息的时间，聚在这里。我知道你们不想这样，可是房子是大宗资产，甚至可能是家里几代人的血汗钱换来的，你们维护自己的权益不是错，是迫不得已。”

季清棠声音温和，带着歉意，又带着感同身受的力量。

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有的人甚至委屈的眼眶都湿了。

顾亦弘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人群中的小姑娘，忽而笑了笑。

他在附近走动时，发现这里人头攒动，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看到她了。

本来他还替她担心，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激动的业主，他正想去她身边时，她公司的人到了。

没想到她还是没走，而且处变不惊，从容不迫，浑身带着一股温柔又坚定的力量。

“……我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座谈会，你们选出业主代表，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请大家放心，该整改的地方都会整改。我向你们保证，旭宇绝对不会交出让你们不满意的房子。”

“你凭什么保证？”

“不是敷衍我们吧……”

“你是什么人啊？”

季清棠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清棠，我是整个南湖公园项目的负责人。如果我都不能保证，那你们……只能认命了。”说着，她笑了笑，“开个玩笑。旭宇要做市场做口碑，绝不是粗制滥造敷衍应付。我们会对每一位客户负责任。”

“季清棠……好像是旭宇的公主？”

“是她，她还是周子沐的女朋友……”

有几个年轻业主听到这个名字，马上跟最近的八卦联系起来。

“嚯，真人真漂亮啊！比放出来的照片还好看！”

“不幸中的万幸，居然遇到季家的公主来这个项目……”

“我被这位季总圈粉了，她跟周子沐好配啊！”

一旁的顾亦弘听到这些人频频提起周子沐，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问过季清阳，知道这只是绯闻，不是真的。

在季清棠的安抚和保证下，业主们的情绪都下去了，人流渐渐散了。

季清棠在最后离开，等她走出售楼部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向突然出现的顾亦弘。

顾亦弘看她双目圆睁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笑道：“刚才那么大胆，怎么这会儿胆子变小了？”

季清棠愕然看他，随即笑了笑，“你刚才也在啊？”

“是啊，为了约你吃饭，直接过来等着。”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不久。”顾亦弘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吃饭？”

“好啊。”

两人边走边聊，顾亦弘道：“做这个工作挺辛苦的吧，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还好。”季清棠笑了笑，“相比很多人来说，我算很幸运了，毕业就在大项目上当领导，这叫什么辛苦，只能说是锻炼。”

顾亦弘看向她不施粉黛的脸，犹如春雨洗过后的太阳，明净又耀眼，还带着张扬的生命力。

他跟着笑起来，他认识不少美女，也认识不少豪门千金，但她是最独特的一个。或许是出身经历原因，造就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身上没有丝毫上流圈子里的傲慢，相反，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同理心和共情力。

顾亦弘道：“我突然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怎么了？”季清棠好奇的看他。

“当时像个易碎品，瓷娃娃，那时候以为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美丽又脆弱的姑娘。”

“哦，那现在呢？”

顾亦弘抬头，轻轻揉了下她的发丝，笑道：“现在觉得你像个小彩雀，鲜艳明亮，展翅高飞。”

他很高兴看到，她在告别一段错误的感情后，不仅没有颓废，还更加认真的生活、工作。

季清棠莞尔，“这个……还没开始飞，更谈不上高飞。”

她对他眨眼一笑，“不过我喜欢你这么夸人。”

“……”顾亦弘被这个眨眼杀撩到了，心脏噗通噗通的闹腾了好一会儿。

两人吃饭时，顾亦弘提议道：“我来之前规划了一个行程，去B市周边的华庐山走走，怎么样？”

季清棠问：“你有时间？”

“有啊，咱们下午出发，今晚住在山脚下，明天一早开始爬山，到了山顶后，在景点走一圈，还可以考虑在山上住一晚，后天下山。”

季清棠想了想，点头道：“行啊。”

她来B市后，还没在周边走过。之前的出国游，顾亦弘同行，感觉还不错。

顾亦弘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安排了一波双人游，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打开手机地图，给季清棠讲路线。

吃过饭后，季清棠回去准备了换洗衣服，准备好自驾的车子后，跟顾亦弘一道出发。

…………

医院，住院部。

林荫道上，楚肖珩坐着轮椅，按照医生的要求出来透气。

陈秘书陪同在一旁，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楚肖珩听到一半，手机响了。

他安排人关注季清棠的一举一动，这会儿有了新的资料。

他挥挥手，打断陈秘书的话，点开对方发来的视频。

视频内，季清棠站在一群人中央，被包围起来。

楚肖珩蹙起眉头，继续往下看，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陈秘书陪在一旁，也忍不住看视频。

等到整个视频播放完毕后，陈秘书赞叹道：“小棠真不错。她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之前的组团已经卖完了，从宣传到销售都跟她无关。但她还是主动站出来解决这个事情，她很爱惜自家的招牌。”

楚肖珩再次点开视频，看着视频里的女孩，慢道：“以前还没发现，她工作起来很有魄力。”

他突然觉得，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

陈秘书道：“毕竟她一直待在您的身边，所谓近朱者赤，耳濡目染……”

楚肖珩勾了勾唇，没说话。

但陈秘书看他的脸色知道，他这个马屁拍到位了，不着痕迹浑然天成！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楚肖珩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几分钟，当他看到另一个消息时，脸色完全沉了下去。

陈秘书瞥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楚肖珩冷笑一声，“备胎还挺多，一会儿是周子沐，一会儿是顾亦弘……”

陈秘书：“……”

毕竟你们分手了，人家是自由的。

“前几天跟周子沐共赴晚宴，这又跟顾亦弘一起去郊游……她的私生活当真是丰富多彩。”

陈秘书听着老板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敢开腔。

说话就是撞在枪口上。

楚肖珩道；“你不是谈过几个女朋友？你说说，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怎么想的？”

很不幸，枪口还是对准他了。陈秘书清了清嗓子，道：“最多算朋友关系吧，一起爬个山而已。周子沐那个就更不用说了，只是炒作。至于小棠怎么想的，我觉得她只是拓展朋友圈，没别的意思。”

“顾亦弘对她有意思。”楚肖珩冷冷开口。

那一晚，他看的清清楚楚，顾亦弘看她的眼神，不同寻常。

陈秘书干笑一声，“毕竟小棠那么漂亮。”

以后对她有意思的人会越来越多，楚总，您得习惯。

这么大惊小怪，不得气死。

楚肖珩捏紧手机，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秘书站在一旁不敢轻易说话。

就在这寂静的片刻，传来清脆的招呼声，“哥。”

楚茉走了过来，她身边还带着许知璃。

楚茉挽着许知璃的胳膊，走到楚肖珩跟前，道：“知璃姐听说你出车祸了，特别为你担心，急的茶不思饭不想的，非要让我带她过来看你。”

许知璃在楚肖珩的轮椅前蹲下身，眼里含着关心道：“阿珩，你没事吧？”

楚肖珩看都没看许知璃，目光落在楚茉身上，不带情绪道：“她让你带她来，你就带来了？”

楚茉嗫嚅道：“她很为你担心，想来照顾你……”

“哦，你这么为她着想。”楚肖珩轻笑一声，“不如去许家，以后就别叫我哥了。”

“不是，哥……我不是……”楚肖珩越是这么笑，楚茉越慌，她直觉他的情绪很不好。

本来她以为，趁着他受伤虚弱的时候，是许知璃照顾他打动他的好机会。

“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跟前带。”楚肖珩丢下一句，懒得再废话，操控轮椅转向，离去。陈秘书马上跟上他。

许知璃还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可即使她这么卑微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许知璃倏然站起身，跟在楚肖珩身后道：“阿珩，季清棠不是什么好人，四年前，就是她挑唆我离开你。在我离开之后，她又趁虚而入霸占你。而现在，你看她，跟周子沐的恋情炒的人尽皆知……她不过是把你当做人生的跳板，当你失去利用价值后，她就另寻新欢了。”

陈秘书转头看许知璃，带了一丝劝告的意味。

许姑娘，你这玩的有点大啊，当心收不了场。

楚肖珩没理会她，轮椅继续前行，许知璃跟着他，还在继续道：“只有我，从头到尾是真心待你。出国几年一直想着你。即使你现在这样对我，我也能理解你包容你……可是你不能被蒙在鼓里，一直错怪我，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季清棠……”

楚肖珩停住轮椅，转过身看她，脸上带了一丝浅笑，但笑意不到眼底，问道：“你说说，她怎么对你下黑手？”

“她说她跟你睡过，她说她一直喜欢你，还说愿意永远待在你身边，就算无名无分，做个小三，她也愿意。”

“是吗？”楚肖珩轻悠悠反问。

许知璃察觉到他神色变化，再次蹲在他身前，仰望着他，含着泪道：“我是真心爱你的，那时候我以为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心灰意冷，才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