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发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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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会计司的隔壁清理出两间大办公室来,挂了牌子,取了个名字叫:朝廷慈善基金会。
他从原来的班底里抽调了两个人过来帮忙,其余的人则从宫中选取,也就是说,慈善基金会里大半的员工都是太监出身。
赵璋对他这个决定很不理解,他所知的太监都比较贪财,而新成立的这个衙门最怕遇到贪财的人,稍不注意,善款就可能不翼而飞了。
沈嘉则解释说:“太监之所以贪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体的残缺,没有子孙后代,他们总以为没人替他们养老,自然就会对权利钱财更加看重,如今后宫中下人闲置太多,你也许不知道,这些人闲置下来,又出不了宫,不是躲在屋里醉生梦死就是聚在一起赌博,与其让他们破坏宫里的秩序,不如选些可用之人做点实事,有事情做,他们才能从迷茫中解脱出来。”
赵璋无法反驳,反正新衙门交给他了,他想用什么样的人都行。
沈嘉为了此事还特意拜访了皇后,后宫之事归后宫之主管理,要想从后宫拉人,当然要经过皇后的同意。
魏锦容上一次与沈嘉巧遇后,一直惦记着这个年轻的官员,又总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仿佛这个人就生活在自己身边。
“沈郎中要见本宫?”魏锦容惊呆了,下意识地以为沈嘉是来挑衅的,毕竟她占着他爱人妻子的位置。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百鸟朝凤的宫装,问大宫女:“我今日打扮得体吗?”
大宫女捂着嘴笑道:“娘娘,平日您见皇上也没如此在意自己的打扮啊,如今怎么反而在意起一个小官了?”
“你知道什么?”魏锦容斜了她一眼,心想:我与沈嘉说到底还是情敌呢,虽然她并不喜欢皇上,但两人的立场就是对立的,自然不能在形象上差太多。
“快请进来吧。”她端庄地坐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动杯盖,手指的颤抖出卖了她的紧张。
沈嘉身着官服走进来,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为了避嫌,两人并没有屏退下人,所以许多心知肚明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
“沈大人的来意本宫已经得知了,但本宫不知道你想要选什么样的人,这里有份名册,沈大人可以先看看。”
沈嘉也不客气,接过来翻看起来,然后听皇后解说:“听说大人是要选可用的属官,因此本宫将后宫年满二十到四十的内侍摸排了一遍,选了一些学问还不错,人也机灵的供沈大人挑选,说实话,沈大人居然肯用这些内侍做属官,实在出乎本宫意料,您就不怕被朝臣耻笑吗?”
沈嘉抬头看了魏锦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位正宫皇后的容貌,端庄优雅,贵气非凡,他笑着回答:“我觉得朝臣应该会觉得高兴才对,这个慈善基金会其实算不上什么正经衙门,也不需要浪费太多高端人才,只要能心能正,能做好事情的人就可以,下官觉得,没有比在后宫伺候主子们的内侍更合适的了,而且也是为他们提供了一条出路。”
魏锦容感慨道:“沈大人的善心真令人动容,他们能遇到你是他们此生的福气。”她也许能理解皇帝为什么钟情于一个男人了,这个男人有才有貌,有正义有善良,又不缺手段,这样的人谁不爱呢?
沈嘉看完名册又让人将这些人带过来见了一面,粗粗地面试了议论,然后就从名单里划走了二十名太监,直接领着出了宫。
这二十名太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的前程被人改了,也不知道以后他们的生活将脱离奴才,活的像个真正的男人。
等进了户部,沈嘉将人带到还在装修的办公室外,指着挂上去的牌匾对他们说:“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宫里是做什么的,是伺候谁的,又是哪一派的人,出了宫,你们就是我沈嘉的下属,也是这慈善基金会的一名普通小吏,你们将卸去奴才的身份穿起官服,虽然只是最末等的小吏,但这是你们唯一一个能堂堂正正做男人的机会,现在我问一句,这个机会你们要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反应不过来,沈大人的话都很好理解,他们听懂了,但是却又不懂,他们以后就不是奴才了?能当官?还能做个正常的男人?
有个三十几岁的太监泪流满面地问:“大人,奴婢……奴婢是无根之人,如何才能做真正的男人?”
“你们觉得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沈嘉开口问,不用他们回答,他自己给出答案,“我觉得,只要能抬起头来走在路上,能凭自己的本事生存下去,做个有用的人,就算身体残缺又如何?多少身体正常的男人活的还不如一个人,你们是想回去继续做奴才,还是呆在这里做身体有残缺的男人?”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没人会愿意卑躬屈膝给人做奴才,在宫里听起来美好,前途也是有的,可以往上爬,最终坐上掌印太监的位置,大权在握,但那又如何?哪里有在宫外的天空广阔自在?二十个人齐齐跪下来,诚心诚意地道谢:“多谢沈大人给我们机会,我们此生定要不负大人提拔栽培之恩!”
沈嘉亲自教他们这个衙门是做什么的,这是个全新的衙门,做的事情也是他们所不熟悉的,所以每个人都学的很认真。
沈嘉第一时间让人统计出收到的捐款,按数额从高到低排列,然后请了工匠做了十块牌匾,上面写着“慈善之家”四个鎏金大字,还盖了衙门新刻的印章,代表这是朝廷的嘉奖。
然后找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沈嘉请了一支仪仗队,敲锣打鼓地将这十块牌匾送进了那些人的府中,引得全城百姓争相围观,很快这十户人家的好名声就传出去了。
魏舒也在这十人当中,他把牌匾挂在了书铺的大堂中央,盯着上面的字久久不能回神,他捐钱的时候也知道朝廷一定会给与嘉奖,什么方式都有可能,送牌匾当然是最省钱省力的一种,但真正收到这个心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回想这几个月来沈嘉所做的一切,轻轻松松就将民心调动起来,轻轻松松就让有钱人自动掏出腰包,轻轻松松就让这些掏钱的人满心欢喜,甚至还有人后悔没有多捐钱。
这就是一个很好适应了官场并且能扭动干坤的官员,想当年他也以为自己会成为这样的官员,结果却连最初的阶段都没熬过去就因为傲气而离开了官场。
这些年不是没有后悔的时候,他不在乎身份贵贱,但一个商人所能做的又怎么能与一个官员所能做的相比?如果他当年没有离开官场,就算一直不能升官,他也能很好的造福一方百姓。
掌柜一脸笑容地过来给魏舒道喜,“老爷,属下听说下一期的报纸中就会把捐款的人名登报了,到时候就全大晋的人都知道您的善举了。”
魏舒掀起眼皮,有些尴尬地说:“不过是一万两而已,哪里用得着如此?”
“话不是如此说的,全长安城也没几户人家捐的比您的多的,您可是榜样呢。”
魏舒好笑地看着他,打趣道:“才认识沈大人几天,你连榜样都知道了,以后岂不是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柜笑呵呵地回答:“沈大人聪慧又善良,您以后要是不用我了,我就投靠他去,我可听说沈府的待遇极好,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呢。”
魏舒可是听说了沈嘉的壮举,从后宫里找来了二十名太监充当属官,朝堂上的官员都没反对,但私底下却没少耻笑他,也有御史觉得沈嘉此举破了规矩,太监按礼制只能供皇室宗亲驱使,沈嘉不过是个小小郎中,凭什么用太监?
不过皇上亲口说了,那些被沈嘉带走的内侍已经全部消除奴籍,以后只是一群身体残缺的正常官员,只要奉公守法,兢兢业业做事,待遇与平常人无异。
宫里,多少太监眼红,早知道是这样的好事,他们挤破头拼尽家财也要弄到一个名额,就连杜总管都恨不得摘了头顶上的帽子出宫投靠沈嘉去。
赵璋在批阅奏折,眼瞅着他的贴身老太监在他面前叹气了二十来回,忍不住说道:“你要是想出宫,朕可以成全你。”
杜富成知道他并不生气,陪着笑脸说:“皇上,老奴可不舍得离开您,只是为沈大人此举而感叹罢了,古往今来,能如此用人的怕只有他一个了。”
赵璋想到沈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是,谁有沈嘉大胆啊?平日里大臣们很少会注意到后宫的奴才,除非是在他身边伺候的,否则连见到都觉得晦气,也只有沈嘉肯为这些人筹谋出路。
其实以沈嘉的想法,太监这种职业根本不应该存在,就因为皇帝怕戴女帽子,就要让伺候的男人生理阉割,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而且自古乱政的乱臣贼子,有多少是与太监有关的?事实证明这个职业根本不应该有。
不过雇佣太监跟取消太监是两码事,朝臣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沈嘉大发善心,却不能任由他完全颠覆规矩。
“杜鑫应该出海了吧?”赵璋换了个话题说。
“是的,上次送信来是三日前收到的,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出海半个月了,这一去至少半年才能回来。”
赵璋小声说:“希望一切顺利。”
他刚提起笔,外头守候的小太监就进来通报说:“皇上,凌指挥使回宫了,在外求见皇上。”
赵璋眼睛一亮,放下笔,起身说:“快请进来。”凌靖云这一去也几个月了,也不知会带了什么消息回来,之前那两起刺杀案一直没有结案,但那之后也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否像沈嘉说的那样,那批刺客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凌靖云风尘仆仆地进来,跪地行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递给皇帝,“皇上,这是臣在岭南得到的账本,只是冰山一角,但已经足以说明南靖王瞒着朝廷在偷偷招兵买马,野心之大不得不防。”赵璋看到账本的封面已经破了,里面的内容竟然是一本用于购置武器的明细,他吩咐杜富成,“去请沈大人入宫,账本的事情还是他最精通。”
杜富成急忙派人去请沈嘉,心里着实惊了一下,他伺候过两朝皇帝,自然知道先帝与南靖王之间的恩怨,南靖王被送到封地时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居然已经能招兵买马了,难怪敢刺杀皇上,这是等不急了吧?
“再说说岭南的情况,那边的百姓生活如何?”
“出乎意料,前些年,臣到过福建泉州,那边有大海港,百姓生活还算富足,那时候听说,再往南去就是不毛之地了,百姓只能靠出海打渔为生,而且匪寇出没不得安宁,南靖王府因为兵力弱,根本管不住这些匪寇,甚至还有海贼上岸掠夺,百姓过的民不聊生。
但此次臣亲自踏入岭南的土地后,发现与传言有异,虽然岭南人口不多,百姓生活艰苦,但官府与王府皆过的十分奢靡,匪寇不断,海贼也时不时侵扰,可臣暗访多日,发现这些匪寇虽然经常出没,却不伤人命,海贼也是如此,只抢夺粮食和金银,并不伤人,稍加查探,才发现这些都是南靖王府养的私兵,分散在海上与山林里,人数足足有好几万,而且这个人数还在逐渐增加。
臣当时疑惑,南靖王哪来的财力供养这些兵马,您提醒过,南边沿海多有海商,能赚到巨额财富,臣沿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果然发现岭南也有几个港口,日夜都有海船出海,其中大半的海船都掌控在南靖王府手中,当地的官府这些年也被南靖王全部换成了自己人,齐心协力,若不是这次老王爷病重,不想再拖下去,派出刺客刺杀皇上,咱们还被蒙在鼓里。”
赵璋一点也不意外,有野心的藩王历朝历代都有,南靖王能在这些年布置出这么个大网起来,也是很有能力的藩王了,如果他突击相邻的行省,朝廷离的远,还当真支援不到,说不定还能让他拿下南方的几个行省。
如今西北在与瓦刺鞑靼开战,如果他是南靖王,那一定会选择这个时机出手的,朝廷的精力都放在西北,要分兵南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回来前,南靖王府可有异动?”
凌靖云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恶意说:“臣离开岭南前做了一件事,恐怕南靖王府暂时无法分心派兵攻打我们了。”
“哦?你做了什么?”
“以牙还牙,他们能派刺客刺杀您,属下也能偷偷潜入王府结果了老王爷的性命,南靖王世子才能性情并不出色,而且臣还将最重要的兵符送到了二公子的房中,两人肯定要争一争了。”
赵璋听到这话也高兴起来,让人拿了空白圣旨来,准备给南靖王府的权位之争添一把火,既然南靖王府能从海外赚到大笔钱财,正好用来养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岭南的百姓能过的好赵璋也是高兴的。
至于那些躲起来的私兵,既然他们要当匪寇,那就以剿匪的名义清除了事。
他写完圣旨,让杜富成即刻去宣旨。
沈嘉进来时就看到这对君臣相视而笑的画面,像极了一对一起做坏事的老搭档,看来是岭南的事情有进展了。
沈嘉行礼后与凌靖云寒暄了两句,然后才拿起账本看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南靖王府挺有钱的,瞧这武器的购置数量,兵员应该在两万到三万之间,配备齐全,可以随时出战了。”他抬头问赵璋:“是不是南靖王要反了?”
赵璋走过去当着凌靖云的面搂住沈嘉的肩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原本是的,但是老王爷病了,凌靖云趁机要了他的命,朕已经下旨命钱建元领兵三万前去岭南剿匪,这里还得补一份岭南的奏折才行。”
“不如在岭南收买一名官员,以他的名义写份请求朝廷出兵帮忙剿匪的奏折,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朕也有此意,不过一来一回太慢了,你帮忙伪造一份,凌靖云认识几个那边的官员,随便挑一个人来当当事人。”
沈嘉嘴角抽了抽,“这会不会太敷衍了?要是那边的人反驳呢?”
赵璋挑了挑眉,眉眼间横生一股戾气,是沈嘉少见的冷漠,“他们还会有机会知道吗?下一期的报纸就把这件事刊登出去,岭南百姓过的如何许多人心里有数,不会怀疑朝廷的动机,而且老王爷病逝,朕也需要派人过去吊唁,正要替他选个可心的继承人。”
沈嘉看了凌靖云一眼,小声问:“不能将他的子孙召回京城吗?这也是一种荣宠吧?岭南那不毛之地哪有京城待着舒服,正好将封地收回来。”凌靖云多看了沈嘉一眼,他一路回来,自然也看过了报纸,听说了沈嘉的不少事情,百姓心目中的沈大人如何温柔善良,如何大义公正,却不知这位的心肠坏起来的时候也没人比得上,他只要了老王爷一条命,沈嘉却是要直接断了人家的藩王之路啊。
“也好,不过老王爷刚病逝,这件事得慢慢来,先把“匪患”清除了再说。”
钱建元接到圣旨,惊愕的忘了谢恩,替藩王的封地剿匪,这种事以前少有,毕竟封地里的事都是藩王说了算,朝廷自然不便派兵进入。
但既然圣旨已下,又是如此绝佳的立功机会,钱建元愣神后很快就领命,然后拿着圣旨去点兵点将。
钱老将军一脸深思,能猜出这件事的大致原由,不过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好,他问随从:“听说凌靖云回来了?”
“是,刚进宫不久,与皇上在御书房密谈了许久,然后皇上就下了这道圣旨。”宫里的消息虽然严密,但要知道一个人是否进了宫还是很容易的。
“那看来他此行是去了岭南了,难怪几个月不见人,锦衣卫这几个月也安静的很。”
“您是说,他发现岭南有异样,所以皇上才让小将军带兵去剿匪?”
“剿的到底是匪还是民还不好说,不过不管是什么,反正皇上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南靖王与先帝有旧怨,能容他到此时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那小将军那边可要多派几名副将跟谁?”
“让徐忠跟着去,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拿岭南练练手也好,如果这样都打不了胜仗,那老夫的兵以后也与他无缘了。”
“您放心,小将军自幼受您教导,这店本事肯定有的,不过是剿匪而已,有三万精兵肯定不会输的。”
“希望如此。”
兵部尚书听说皇上竟然突然下旨让钱建元精兵南下剿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岭南太远了,大军出行,光是粮草等缁重就要消耗一大笔,如今西北战事正胶着,这些兵力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要驰援西北,怎么能南下呢?
“皇上,就算南靖王府有人求援,咱们也不该此时派兵相助,谁知道那边安的什么心啊!”兵部尚书一脸悲愤地说,他还不知道老王爷已经病逝,以为这是老王爷的计谋。
那位与先帝有仇,见不得朝廷好也是正常的。
赵璋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份奏折递给大臣们看,语气悲悯地说:“这份折子是凌靖云从南边带回来的,并不是南靖王的请求,而且父母官的请求,说是当地多年匪患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请求朝廷出兵剿匪。
虽说那边是南靖王封地,但也是我大晋子民,朕如何忍心见他们受苦?各位爱卿不用劝了,朕知道此时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也知道这一趟劳民伤财,但是朕还是要做,朕不能无视百姓受苦而不管。”
赵璋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反对就站不住脚了,西北的百姓是百姓,岭南的百姓也是百姓,自然该同等对待。
“皇上仁慈。”百官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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