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法则193：一见如故

唐凌的失神也只不过几个呼吸, 他很快就发现身后有异样。

可他已经战斗了很久，每分每秒都要保持身心高度集中, 哪怕只是迟缓一个眨眼功夫, 也有可能陷入危机中。

倏然，身后一个阴影靠近, 他侧滚了个身躲过第一道攻击, 地面被砸裂, 溅起无数泥尘，那是只丧尸, 但不是普通的丧尸, 他速度甚至比他还快许多, 实力上的差距令唐凌有了不详的预感。

丧尸抡起锤子又一次攻击，唐凌虽然躲过脑浆迸裂, 却被砸中了腿,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啊——”剧痛令他眼前一黑，这只丧尸的力道是他之前消灭的十倍强度。

丧尸见机会来了，凝聚了无穷气力, 唐凌闭上了眼，他已经没了力气, 也没能力再躲。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只攻击力极强的丧尸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了出去，足见这力道有多强，绵绵的拳头上穿插着雷电光芒。

唐凌抬头，逆光中, 一个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又遍的脸出现在面前，依旧是熟悉的清新悦耳的声音：“唐上将？”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被绵绵这道喊声拉回了现实，他变成小黄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莫决商现在根本不认识他，他贸然说话太不明智。克制着满溢出来的欣喜，他矜持地点点头：“我是，你怎么找到我的？”

能那么快，只有可能是收到他的求救信号就立刻过来了，至少到现在，来救援的只有他们，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先解决它吧！”绵绵一开始就让声音异能者停在这附近，观察哪里有异动就往哪里去，如果不是这里有只特别的丧尸，让普通的丧尸不敢靠近，他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唐凌的方位。

实在是现在这个血人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样子了。

“你小心点，它有点古怪！”他很确定一开始周围并没有这只丧尸，那就是它混迹在普通丧尸群中，伏蛰在暗处，观察着他，直到他精疲力尽才来致命一击，真是太聪明了。

唐凌扔了个激光枪过来，这是上京针对丧尸的武器，虽然威力强大，但一发后需要待机一个小时，现在刚刚好到一小时。

“谢了！”绵绵没回头，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接住了那把枪。

这个过程很自然，不需要磨合的默契感，就好像他们曾经也这样搭配作战过。

绵绵甩了甩头，将这种古怪的感觉甩开。

确定是唐凌后，绵绵所有目光都放在那只特异的丧尸身上。

它并没有太多腐烂的地方，独独胸口处的衣料下是白骨与已经凝固的碎肉，被绵绵一拳攻击后，胸口那儿的骨头尽数碎裂，只有一根脊椎骨支撑着它，但它依旧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骨头与骨头碰撞时咯吱作响。

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眼球突然变得血红，那可怖的仇恨气息就是隔了十几米也能感受到。

这是一只有自己情绪的丧尸！

绵绵眼眸一闪，心中有了些猜测，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只二级最多三级的丧尸，现在看来它可能都超过四级了。

他们的人曾经抓到过三级丧尸，那只是骨肉强度超乎常人，而面前这只，显然是在思考，那代表着他已经有了类似于人类的智慧。

必须要解决，不能给它时间成长了！

绵绵没有拖延，反而拿着枪朝着丧尸冲刺过去，丧尸也没想到这个人类这么不怕死。

四级丧尸也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王者，还没碰到敢这么伤害他，挑衅他的人类！

再次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绵绵并不受影响，应该说六级的异能让他能够屏蔽不少攻击。

十米、五米、三米……！

近了！

瞳孔异能！

绵绵的眼睛像是一团能吸入所有黑暗的漩涡，由黑色化为紫色，丧尸奔跑的动作滞住。

就是现在！

绵绵做了个假动作，反向扭身，将能量已积蓄到百分之百的激光枪从下刺向丧尸的下颚，发动！

下一秒，丧尸的脑浆，被哄到了上空。

一驾无人机的摄像头诚实地将这个画面全程了录了下来，同步到上京。

绵绵等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亿万人类看在眼里，他们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在边界的一举一动。

这群人，在人们的绝望的时候，犹如从天而降般的出现，这一刻，无人能代替这些救世的人。

正因为尝过最谷底的黑暗，才能明白光明的可贵。

唐凌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只看似不可匹敌的丧尸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了，还有些没回过神，直到绵绵过来扶他，他才恍然回神：“你……好像更强了。”

更？什么意思，他们以前认识吗？

绵绵也没太在意这种语病，解释道：“异能等级比它高，不然也不容易。”

他自己也是庆幸的，如果不是用生命值来换等级，今天要解决掉这只超四级丧尸也是一场苦战，等级上的压制让他的速度更快，在加上瞳孔异能的加成才有这景象。四级以前只能对死物，在发现这只丧尸有智慧后，他临时改变主意使用了瞳孔异能。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而这个实验也说明如今瞳孔异能也能对付死物。

他的所有幸运，都是自己的脑子以及拼命的结果。

随着四级丧尸死亡，这附近的丧尸群再一次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扑来。

“啧！”怎么就没完没了，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绵绵想扶着唐凌去安全的地方，从刚才唐凌的受伤状况来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去丧尸群里送死，但他也不能再用这样的速度带他走，不然两人都要玩完。

“上将，得罪了。”

唐凌还在疑惑，就被绵绵放开了手，眼看踉跄着就要倒下，就被绵绵快速绕到前方，一把背了起来，根本不给唐凌反应的机会，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朝着工厂区跑去。

他的速度比丧尸快太多，它们还没有聚集，就已经被他远远甩开。

边跑边说：“刚才如果我们再慢一点，就会被它们围困，我就无法再带你突出重围了，希望上将谅解。”

这样被他背在身上并不符合一个军人的形象，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上将，他是不想得罪的，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队伍里的人往后着想。

唐凌趴在绵绵背上，两旁的景物不断后退，他的心情也起起伏伏。

下巴搁在绵绵的背上，这是他“死”后第一次与莫决商离得那么近，它还记得莫决商的温度。

这个男人的灵魂，是温暖的。

“我知道，你无需解释。”说着，圈住了绵绵的脖子。

路上的挡道的丧尸都被绵绵用各种方式一击毙命，他们终于来到了工厂区，这里边界的区域之所以能够容纳那么多平民，就是因为这里有许多工厂，只要拉上卷闸就能够阻挡一段时间的丧尸，是天然的屏障

绵绵选了一座较为偏远的工厂，里面人去楼空，连丧尸都见不到一只，绵绵关上了闸门，将追来的几只丧尸锁在外头。一路不带喘气地把唐凌背到二楼，才将他放到铺着破旧地毯上，又将自己的定位发给所有伙伴。

这是绵绵选的暂时落脚点，也应和了在直升机上说的那句话，如果救到人就带到这些安全点，除了绵绵外，还有曲阳和殷焰发了各自选的地点。

团队之间配合起来后，效率提升了数倍。

他观察了工厂四周，还算结实，窗户也只有一个，没有破损，隐蔽性较好。在丧尸潮刚起来的时候，人们都逃到最前方的几个工厂，毫无疑问，那都成为丧尸的摇篮，里面已是人间炼狱，只有这后方几个偏远的工厂没有遭到破坏，只要小心不被大批丧尸追赶，这里能成为暂时的庇护所。

绵绵拿了个背包出来，这个背包就是直升机上拿下来的，之前被他放到了空间里，空间虽然小，但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如果换了以前他肯定不会在别人面前使用空间，被误认为有空间异能本来也不算什么事，但绵绵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的其他能力已经足够引人侧目了。

既然都要走了，他当然不在乎被发现秘密了。

他的生命值又掉了两个百分点，刚才为了解决四级丧尸他提升了精神力，使毒素蔓延地更快了。

唐凌是早就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大惊小怪。

绵绵从背包里拿出白霄给的恢复药剂，交给唐凌：“十五分钟抹一次，你伤得太重，恢复的可能比较慢。”

“恢复药剂？”唐凌忍着疼，说道。他没想到绵绵能拿出这有价无市的东西，就算他现在是粉碎性骨折，它都能缓解不少。

“你也知道？”

“当然，这是炎黄基地的研发产品，送过来了一部分，只是半日前合作被单方面中断，那位首领忽然离开上京，让上京的负责人们空等一场，至今也不知去向。”唐凌语气中不乏可惜。

绵绵：“……”他好像知道了白霄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就这么无所顾忌地来找他，真是——真是一点都不像白霄会做的事啊。

心里密密麻麻的甜和酸翻滚着，为什么他丝毫没可惜没同情，反而觉得格外的*。

当烽火戏诸侯的主角换成了白霄，他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绵绵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他还要再回去同伴那儿。

见绵绵离开的背影，好像诀别一般，这样的感觉来的突然，让他慌了一下：“等等！”

绵绵已经来到窗口，他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回过头。

唐凌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他很想他，他再一次醒来最想见的就是他，比如他就是小黄，有没有一点想过他，比如他死后基地的人怎么样……太多太多了。

他更知道，有些话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不但因为有些话太不可思议，谁会去相信呢。更因为，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可能对莫决商说自己曾经是一条狗，跟在他身边。

唐凌停顿了一会，复杂地看着绵绵，道：“保重！”

我想等你，等你一起回到上京，再重新与你认识。

唐凌的眼神包含了许多感情，绵绵疑惑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没有，只是与你一见如故。”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那种说不出的默契，看来世上还真有缘分这回事，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会产生好感，当然在绵绵看来这种好感只是同性之间的互相欣赏。

“你最好抓紧时间恢复，待会会来不少平民，需要由你来组织。”

唐凌怔忡了下，刚要回应，二楼早已没了绵绵的身影。

极限运动加上六级异能，让绵绵的身体强度异于常人，刚跳下来就已经在原地消失。

唐凌注意到立在自己对面的一面碎玻璃，刚好倒影出自己现在的样子，除了眼珠外其余地方都是污血，连头发都被血块粘合在一块，唐凌哭笑不得，他刚才就以这幅尊荣与莫决商说话？

还真是多亏了莫决商的良好教养，并没有给他丝毫难堪。

颓唐地倒了下来，无言地笑了起来：“真不像话，居然紧张得话都说不好。”

这是唐凌第一次以人类的姿态见莫决商，亦是最后一次。

——

上京，莫爵被亲信带出来后趁乱离开，却还是被拦截了，地点刚好在防护罩边缘，就好像猜到他走这条路，特意等在这里。

这还是一群老熟人，夏楚楚的哥哥夏英泽，阿幸的哥哥幸允，宫平的哥哥宫行，云贝贝的哥哥云宝宝……

“你们是什么意思？”

“别来无恙，莫爵。”夏英泽皮笑肉不笑，自从得知夏楚楚被莫爵制成了生化人后，心里的怒火就没有平息过，要说他最恨的人是谁，莫爵必然排第一位。

他们本来是要去津市找自家的弟弟妹妹们，刚出发就被唐凌拦下，他担心莫爵这里会有变故，让他们在这里看着，如果有动静就要追踪。

莫爵被关入赤岩监狱后他们都认为再也翻不出浪花来，没想到与莫爵最不熟的唐凌反而预测的最准，将此人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人，可不就在这里等着他们逮呢。

莫爵为了逃出来也是用完了自己的底牌，这会儿还真有点穷途末路有的味道，他强自镇定：“就你们几个，就能抓住我？那也太天真了。”

“我们当然不认为自己有本事。”

说着，从他们身后，走出了数个人，看到他们，莫爵脸色突变，倒退了好几部，语气凌乱：“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他们……”

“看到他们死了是吗？”夏英泽冷笑道，想到自己妹妹也被这个毫无人性的败类制成了这种怪物，他就心如刀割。

这些人都是被莫爵做成生化人的失败品，莫爵是亲手启动了他们的自毁装置的，现在看到他们还活生生出生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唐凌让网络安全部修改了自毁装置，所谓的自毁，不过是在你面前演的一场戏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莫爵不断重复道。

“你不会忘了网络安全部是谁负责的吧。”网络安全是由夏英泽负责的，夏楚楚为什么能成为顶级黑客，也是被自家哥哥影响的。

真正成功的生化机器人是没有自己的思维的，莫爵并不需要有自己思维的机器人，哪怕装了控制器也会出现像夏楚楚那样将之拆除的意外，他要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化武器。

于是这些“失败品”就被毫无疑问地销毁了，程序被篡改后，他们再一次醒来可以想象对莫爵的憎恨。

他们轻而易举地打翻了守护莫爵的护卫，莫爵眼看自己要被抓住态度忽然转变，眼含热泪，字字泣血般：“你们难道不记得我们那些相互扶持的曾经，不记得实验室是我们大家的，不记得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

莫爵是个从不示弱的人，所以这样悲戚的样子，还是很容易就能打动与他熟识的人，而他的眼睛正在四周寻找逃脱之法。

终其一生他都想不明白，只不过是晚了点去救云贝贝他们，怎么就会引起那么多连锁反应，蝴蝶效应比他想的更为厉害。

夏英泽眼中寒光一闪，用与莫爵差不多的排比句反击，对宫行等人道：“你们难道忘了楚楚他们被怎么对待了吗？忘了他们差一点死了吗？忘了那个实验室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又怎么把我们当猴耍？”

原本还有些软化的云宝宝等人被点醒，气自己这时候还会心软。

更没想到看上去犹如硬汉的莫爵为了逃脱罪责能够无耻到利用他们最后那点情谊。

“咱们国家越狱是什么刑罚？”夏英泽问。

“死刑？”云宝宝道。

“那太轻松了，死多痛快，活着受罪才有意思。”居高临下地看着莫爵半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模样，“您放心，就冲着我们以前的情谊，我一定会让法官给你判个几百年的。”

人类哪能活那么久，几百年不过是无期徒刑好听一点的说法。

被生化人擒住的时候，莫爵渴望地望着防护罩外的世界。

只差一步，他就能与自己的人汇合。

到时候，谁还能抓住他。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