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望天阁,典满和许仪都有些高了。
一见曹真,两人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二话不说,先
灌了三大杯酒,才算罢休。
趁这个机会,曹朋在曹遵耳边低声细语两句。
曹遵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起身便走出了望天阁,,,,
“你们两个家伙……”曹真被灌得有点上不来气,见典满许仪一
旁没心没肺的大笑,很无奈的笑骂道:“再过两天,典中郎和许校尉就
要比武。若知道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岂不气急?”
许仪连连摇晃硕大的脑袋,笑呵呵道:“我爹说了,他和典中郎
是长辈间的事情,和我们无关。该怎样就怎样,他不会生气。典中郎
也是这个态度,之前还和阿满说,不要冷了兄弟情义。”
曹真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许校尉与典中郎,果然大丈夫。”
“不过,阿福你老实交代。你交给典中郎的那什么兵法,是不是
胡闹?”
曹朋愕然抬头,看着许仪道:“二哥,此语怎讲?”
“整天介在校扬里走走停停,也不见操演阵法……那等练法,怎
可能胜得了我家的虎卫呢?”
许仪有些醉了,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虎卫很厉害吗?”典满顿时不乐意了,“我爹这叫,这叫……
对,那劳什乎成竹在胸。你不懂就别瞎说,阿福怎可能害我爹呢?阿
福,你说是不是,我爹这一次,能打赢,对吧。”
典满眼巴巴向曹朋看去。
曹真也起了好奇心,向曹朋看过来。
这家伙,还真是……
不过这时候,曹朋肯定是站在典满一边,笑了笑,“二哥,你可
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韶。”
“开秉一心!”
许仪一怔,而曹真若有所思。
“我知道许叔父虎卫勇猛,我也见过许叔父的操演。我觉得,有
一件事许叔父没才弄明白。”
“什么事?”
“虎卫军作何用?”
许仪眉头一蹙,开口就要回答。
曹朋摆摆手,制止了许仪,“二哥,你先听我说完。我觉得,许
叔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子。何为宿卫?万事以守护曹公为主,宁可
死掉,也不能累主公受到伤害。宿卫,并非用以争强斗狠,冲锋陷
阵。典中郎正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才如此操演阵型。你看那操
演,或许无甚用处。但临战之时,我敢保证,任凭虎卫凶猛,也休想
冲过虎贲军的阵型。”
一番话,说的许仪哑口无言。
曹真目光中,闪烁奇光。
“阿福,那岂不是说,宿卫不得先登?”
“也非如此!”曹朋抿了一口酒,“宿卫先登,必须是在曹公安全
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方可。若不顾曹公安危,只顾冲锋陷阵,那与其
他兵马,有何分别?宿卫不是为了争取荣耀,而是为了守护荣耀。在
曹公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先登陷阵,二者似乎并没才什么冲突吧。”
非争取荣耀,实守护荣耀!
望天阁中,突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虎贲自古才之,每战先登,似已成为习俗。虽则后来虎贲守卫的
职责更大,却从没有人把职责如此清楚的挑明。在曹朋眼中,虎贲就应
该像后世的中央警卫团一样。他们已无需争取荣耀,因为加入其中,
本身就是荣耀……这一刻,曹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
明白什么?
就是那一句‘荣耀即吾命’的真实合义。
曹递从外面走进来,见众人一副沉思棋样,愣了一下后,便恢复正
常。
他在曹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恬,便走回朱赞身边坐下。
“大哥,杜袭是谁?”
“杜袭?”曹真疑惑道:“你是说杜子绪吗?”
曹朋可不知道,杜子绪是哪一头。看曹真的表情,这似乎也是个
了不得的人物,于是向曹遵看去,曹遵点点头。
“哦,杜子绪乃颍川定陵人,也是颖川名士。
他曾租父杜安,租父杜根,都极才名望的人,也曾显贵于
朝堂。太平道之乱时,他去了荆州。后刘景升牧守荆襄,对他也是极
为敬重。去年,主公在洛阳迎奉陛下,杜xi便回到了老家,被委任为西
鄂长……当时西鄂颇为混沦,寇贼肆虐。这杜袭颇有胆气,曾披甲持
戈,率部杀敌,斩贼寇数百人。后贼寇破城,此人又收拢吏民,竟没才
一人从贼。”
“哦?”
曹真接着说:“这次主公任钟元常司隶校尉,钟元常专门点了杜
袭,拜议郎参军事,随行关中。”
“这杜袭,不简单啊!”
“当然不简单……对了,怎么好端端,提起他来?”
曹朋道:“刚才咱们碰到的那些人,就是杜袭的客人。之前的雅
室,也是由杜袭出面安排。”
曹真眉头一蹙,轻声道:“这么说来,那些人来头不!”
“此话怎讲?”
朱费接口说:“杜龚这个人,清高自傲,所从者皆品德高洁之
士。而且,他甚看重门第,若非贵人,他绝不会出面安排。你也知
道,这毓秀楼的三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上来。
典满许仪,这时候都有些糊徐。
而王买和邓范,更插不上嘴,只好疑惑的看着曹朋曹真。
曹真想了想,“算了,本就是个误会,咱们也别再计较……徐州口
音?我回头再打听一下。”
他看得出,曹朋对那些人很感兴趣。
所以便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曹朋也说:“没错,反正和咱们无关,今曰是为四哥和六哥送行,
就别再说那些无趣的事情。四哥,六哥,此去洛阳长安,弟祝二位
兄长大展鸿图,扬咱八义之名,请共饮此杯。”
曹真等人,纷纷邀酒。
朱赞和曹遵也都笑了,来者不拒,一杯杯开杯畅饮。
这一顿酒宴,直喝到了近戌时才算结束。此时,许都城门已经关
闭,曹朋便带着王买和邓范,随典满回虎贲府居住。今天晚上,典韦
轮值,所以不在府中。四个人都喝了不少,进房间后,便纷纷倒榻,酣
然入睡。曹朋心里才事,一时间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他披衣而起,从厢房里走出,漫步于虎贲府花园。
月光皎洁,洒在院中,如月披上一层轻纱……不时间,有夜鸟啼
鸣,更平添了几分静谧之气。
月朦胧,鸟朦胧……
曹朋步入亭中,陷入沉思。
实在记不清楚建安二年,生过什么事情。
曹朋哪怕是读过三囯演义,也无法清楚的记下,那一年生过什么
事情。按道理说,吕布和曹操正在敌对,似乎不可能产生什么联系。
偏偏这个时候徐州来人……究竟是什么状况?
对了,吕布是哪一年死的?
一时间,曹朋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
官渡之战……官渡之战!
记忆里,官渡之战是生在建安五年。而吕布,是死于官渡之战
前面。也就是说,吕布最多还才两年的活命?不对不对,吕布不应该
是建安死年被杀,因为中间好像还穿插了衣带诏的事情。对,关二哥
好像还跟随了曹操一段时间,而后才有了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
骑。
那就是说,吕布死于建安三年,或者……更早一些?
曹朋的记忆,越识乱。
一条条的信息,接连不断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让他有些不知所以
然。
突然间,曹朋感觉有什么东西花花在咬他的裤脚。低头看去,却见一只
雪白的免子,不知从那里跑出来,蹲在他的脚边。
典韦府中,会有免子?
曹朋弯下腰,把那兔子抱起来。
不可能……典韦和典满都不是那种很才爱心的人。你说他们吃免
子,曹朋相信;若说养免子,曹朋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而且,兔子这
种邪恶的生物,一般都是女孩子才会喜欢养吧。
可虎贲府中,一群纯爷们儿。
之前曹操曾送给典韦二十多个婢女,典韦觉得麻烦,把那些婢女都
赶去了坞堡,没有留在府中。
这兔子,哪儿来的?
曹朋正在疑感,忽听远处,传来轻弱脚步声。
自导气入骨,进入易骨阶段之后,曹朋的听力大幅度捉高。他连
忙闪身,躲到了亭子后面,顺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月光
下,一个朦胧的身影正飘然而来。越来越近,曹朋渐惭看得清楚,那
是一个女孩儿。看年纪,大约在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比一般女孩
手高挑一些,差不多也才左右的样子。一身青黄色长裙,秀盘
髻,扎了个倭马誓。
“白白,白白……”
女孩儿轻声呼唤,声音很低,似乎是强抑住声音。
月光如洗,曹朋看得很清楚。
那女孩儿也是个美人坯子,鹅蛋脸,秀美弯弯,一双明眸,脸颊
上还有一对酒窝。樱桃口,翘翘的瑶鼻,五官搭配的非常精致。
此刻,她似乎很着急,口中不停的呼唤着。
曹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白免。
白?
还真是妥帖!
“诶!”
曹朋闪身,从凉亭后走出。
女孩儿吓了一跳,好像受惊的兔子,连忙后退两步,警惕的盯
着曹朋。
曹朋的个头最近长了不少,而且体型也比早先,看上去壮实许多。
他一身襜褕,抱着免子,见女孩那警惕的模样,于是露出和蔼笑
容,“嘿,这是你的吗?”
他尽量用一种很柔和的口吻,但看得出,女孩儿还是很警惧。
脑袋鸡啄米一般,点头。
女孩儿没说话,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曹朋,似
乎是在哀求曹朋,把免子还给她。
“喏,给你!”
看女孩儿这么警惕,曹朋觉得,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把兔子
放在了地上。
“白白,快过来!”
女孩儿轻声呼唤,那白免立刻飞一般,跑向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
曹朋见女孩儿把免子抱起来,这才开口问道。
哪知那女孩儿并没才回答,抱着兔子,撒腿就跑。
“喂!”
曹朋紧走两步,在女孩儿身后呼喊,可女孩儿跑的更快了。
“心点,别摔着。”
曹朋停下来,苦笑着摇摇头,在女孩儿身后呼唤了一声。心里面
却才些嘀咕:我长得很吓人吗?
“想……谢谢你,没有吃白白。”
女孩儿突然停下,对着曹朋道了声谢,而后扭头就走。
曹朋一脸愕然!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罪魁祸,只怕是典家父子吧……难不成,
这两个夯货好吃免子?
再抬起头时,女孩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曹朋也不好再追过去,因为再往里,就是典家的内宅。天晓得,典
韦有没有金屋藏娇?曹朋虽然在典家
很熟,可有些地方,还是要遵从规矩。如果和典满一起,倒也没什么。
现在他孤身一人,往内宅里跑的话,传扬出去怕不太好听……亦或者
是典韦的亲戚来了?
这么一闹腾之后,曹朋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
想不清楚,那就别再去想了呗……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吧!
于是,曹朋转身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典满就跑来找曹朋练功。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边打着哈欠,一
边换上衣服,嘴里还嘀嘀咕咕。
“三哥,你家来了女眷?”
典满一愣,“我嘉里哪才女眷!”
“昨天我明明看见,你家后宅里有女人的……”
典满顿时急了,“阿福,你可别乱说。要是被我娘知道了,我爹
少不得又要吃一顿生活!”
呃……典韦怕老婆!
说实恬,曹朋很少听典韦提起他的老婆。
而且,在许都这么久了,也没才见典韦把老婆接过来。
典夫人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性子?
曹朋一直很好奇。今天听典满说漏了嘴,曹朋好像有点明白,典
韦为什么不肯接老婆过来。
“可我真的看到,有一个女孩儿。”
“你看花眼了吧……”典满说:“我家里真没有女人。你又不是
不知道,之前主公送我爹那么多女婢,我爹都不肯要,全送到坞堡那
边。你绝对是看花了眼,而且后宅里,也没人啊!”
“我不信!”
典满气得拉着曹朋,就往后宅走去。
后宅里,有一间正堂,和几十间厢房。一走进后宅,曹朋就知道
典满没才说谎。因为这后宅中,冷冷清清,根本感觉不到半点人气。
赖好有人住过,都不会是眼前这幅模样。
虽然看上去,干干净净,好像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但是,有没
有人住过,一眼就能看出。
突然间,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莫非,我昨晚见得的,是个女鬼吗?
前世曹朋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可
他现在,穿越了,而且变成了另一个人。这种荒诞的事情,如果换做
前世,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如今,却偏偏生了!
谁敢说这世上没才鬼神?
若没有鬼神,那他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天道远,人道弥……不是他
不谈鬼神,而是因为鬼神之事,非俗人可以谈论。这是不是说,孔夫
子也认为,这世间存有鬼种呢?还真不太好说!
“阿满,回头找个术士,做做法事吧。”
典满疑感道:“为什么?”
“呃,太冷清了!你也知道,这太冷清,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
西。做做法事,求个心安。”
说着话,他就准备离开。
这后宅里太诡异了……本来曹朋并不觉得害怕,可那女鬼的念头
一升起来,就再也无法消失。
总觉得阴风阵阵,后脊梁骨冷飕飕的,有些吓人。但就在他转身的
一刹那,突然间停了下来。
“阿福,怎么了?”
“那里怎么有个门?”
曹朋拈着院子一隅,一个不起眼的月亮门问道。
典满笑了,“哦,那边就是主公的住所。来许都的时候,主公和
我爹说,在这里开个门,方便往来。你也知道,主公很信任我爹,
以前在兖州,就轻常拉着我爹喝酒。在这里做个门,方便来往。”
曹朋,若才所思……
“阿满,你爱吃兔子?”
典满一怔,“你怎么知道?你这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这一
说……我可才很久没吃过兔子了。”
“以后,别吃免子了!”
“为什么?”
“心兔子精晚上找你算账。”
曹朋扭头就走,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了然。
那女孩儿,莫非是曹操的家眷吗?亦或者,是曹府的婢女?不
对,看她那打扮,不像是下人,那一定就是曹操的家眷了!
而典满,却不由得打了寒颤。
“阿福,等等我!”
他连忙追上曹朋,轻声问道:“真有兔子精?”
虎、卫之争,日益临近!
许都大街巷,都在讨论这场即将到来的龙争虎斗。
典串和许褚,都是世之虎将。一个有恶来之名,一个号称虎痴,
而且都是曹操最宠信之人。
这一战,将会决定出谁才是近卫第一人,所以引起了很多人的兴
起。
有的说,是虎贲无敌;
有的则认为,虎卫勇猛。
总之,各种猜测层次不穷,也使得这一场演武,披上了神秘之色。
同时,曹操还宣称,比武之后,会有一些奖赏。但什么奖赏?他却没
才说清楚,更使得人们,产生了无比好奇。
七月初十,演武当日。
曹朋一大早,便来到了西苑校场外。
“阿福!”
远远的,就看见曹真一身戎装,正朝他招手。
曹朋连忙答应,催马上前,和曹真见礼。
“阿辐,我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
“毓秀楼那些人……是徐州吕布的使者。还记得差点被我撞倒的那
个人吗?他就是陈元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