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马车,严夫人有一种很荒诞的感受。
那神秘人到现在也没出现,更让她感到了一丝丝惶恐。那位神秘的“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德循?”
“末将在!”
听到高顺的声音,严夫人多多少少,安心了一些。
身后,下郊城越来越远,喊杀声也若有若无,变得几不可闻。
“可知道,咱们是往哪儿去?”
“尚不清楚,看方向应该是东南方。”
高顺突然压低声音,“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甘宁是何方神圣?我感觉,此人身手即便是不敌君侯,但也未必相差太多。即便是君侯与之交锋,若无二百合,也难以取胜。”
高顺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从头到尾,他都不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加之他性子本就有些沉闷,吕布吩咐他,以家眷托付之,使得高顺万分感激。可吕布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高顺呢,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明白了去做,不明白也会做。
如果放在后世,高顺会是一个好兵。
军令如山的概念,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即便吕布早先猜忌他,却还是愿意委托重任。
严夫人不由得心里一惊!
高顺的武勇,在吕布帐下也是能排的上号。
虽然他并非八健将之一,但论悍集,恐怕还在魏续侯成之上。
他的眼光不差”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说明甘宁真的不简单。一个能拥有甘宁这种超一流武将的人,绝非等闲之人。
严夫人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吕布究竟和谁有这种交情。
不过”她还是吩咐道:“德循,让大家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和他们冲突。那个甘宁说什么,照着做就是。事到如今,咱们已没有其他的退路,只能听天由命。嗯来,他们并无恶意。”
高顺点点头”退到一旁,轻声吩咐。
而在另一辆车上,祈儿轻声问道:“小夫人,是他吗?”
招蝉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若没有意外,想必就是他了……”
车队行至一个三岔路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骑兵”约有百人之众。为首一员骑将,身披札甲,手持丈二龙鳞,催马就到了甘宁跟前。甘宁朝着骑将点了点头,骑将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我们祖水行进”务必于天亮之前,抵达下相。
五公子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人一抵达,就立刻动身。兴霸,这里就交给我吧……你最好尽快返回下郊,务必使公子周全。从这里一路到下相”路途很通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甘宁点点头,催马和那骑将换了位子。
骑将朝着甘宁一搭手”指挥着车辆,继续行进。
换人了?
高顺看得很清楚”不禁有些奇怪。
在从甘宁马前路过的时候,他抬头向甘宁看去。
只见甘宁微微一笑,在马上搭手道:“高将军,你们随子幽上路吧,他会护送你们到目的地。”
“有劳!”
高顺一头雾水,与甘宁拱手耳边。
当车队完全驶过三岔路之后,甘宁带着骑军,飞驰而去。
看着前方那骑将,祈儿轻轻拍着那丰满的胸口,扭头对招蝉说:“小夫人,就是那个人!”
招蝉,笑了……
长街上,人越来越多。
曹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把道路堵得是严严实实。
陈宫挥刀,将一名曹军砍翻在地。他环视四周,却见身边五百悍卒,如今已死伤过半……
而吕布的情况也不太好,被堵住了去路。
虽然吕布武艺超群,画杆戟下无一合之敌。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杀之不尽,杀之不完。
陈宫一咬牙,手中长刀一摆。
“温侯待我等不薄,今日正是报答之时。”
说着话,陈宫如同疯虎一样,左劈右砍,硬是带着兵卒,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命人在一条岔道络阵,嘶声喊道:“温侯,从这里突围……宫率部断后,温侯速走!”
他堵住了岔道,给吕布留下了一条出路。
吕布大吼一声,画杆戟翻飞,赤兔马嘶鸣,将两个曹军搅成碎片,眨眼间便到了陈宫身后。
“公台……”
“君侯,昔日宫未能尽心竭力,今日且让陈宫,一尽臣子本份。”
他说完,再也不理吕布,脚下踩着残肢断臂,趟着浓稠的血水,便杀向了敌军。
一刹那间,所有的不信任,都烟消云散。吕布看着陈宫的背影,知道陈宫已经抱了必死信念。
心里不由得一痛,可他也知道,此时非多愁善感的时候。
“公台,布若能活,来日必为公台报仇雪恨。”
说着话,吕布拨转马头,沿着一条小路就冲了过去。身后百余名骑军紧紧跟随。一路上,不断有曹军阻拦,可是吕布却视若不见,画杆戟翻飞,犹如出海的蛟龙一样。罡风阵阵,寒光闪烁。一条条一道道的弧光在半空中出现,曹军虽然拼命阻拦,奈何吕布犹如一头疯虎,所到之处只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一名曹将催马拦住了吕布的去路,大吼一声,“吕布休走,陈造在此。”
哪知吕布根本就不理睬,赤兔马骤然一个加速,就到了陈造跟前。
画杆戟举重若轻的在空中幻出一朵戟hua,呼的劈下来。那陈造,原本是许都一名狱吏。当初曹真等人被关押进大牢,把他折腾了一阵子;后来典韦许褚又被关进去”令陈造几近崩溃。后来索性辞了狱吏,投身军中。靠着枪疾马快,很快便站稳脚跟,成为夏侯慎帐下骁将。
哪知道”躲过了典韦许褚,却遇到了吕布。
眼见吕布画杆戟劈落,陈造大吼一声,举枪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画杆戟足有八十余斤的份量。人借马势,马助人威,这一戟落下”何止千斤。陈造啊呀一声惨叫,大枪折为两段。画杆戟去势不止,呼的劈落,将陈造连人带马,撕成两半。鲜血喷溅在吕布的身上,吕布全然不觉,继续向前冲锋。眼见着冲出这条路”一拐弯就是西城门。吕布咬牙切齿往前冲,身后不断传来一声声惨叫,却无发回头。
“吕布休走,许褚在此。”
一员大将拦住了吕布的去路,许褚胯下马”掌中刀,风一样扑向吕布。
吕布毫无惧色,摆戟相迎。画杆戟与大刀交集,只听铛销锁巨响声不断,吕布虽隐隐占居了上风,可想要一下子取许褚的性命”显然也不太可能。许褚刀疾马快,与吕布缠斗在一处。大约三十多个回合过去,就见从长街尽头”一匹乌睢马风驰电掣般,冲向吕布……
马上大将”黑盔黑甲。,掌中一杆丈八蛇矛。
“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话音刚落,乌睢马已到了跟前。就见张飞扑棱棱大枪一抖,呼的分心就刺。
吕布正与许褚交锋,那料得张飞出现。他和张飞也算是老相识了,深知这位三将军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天生神力。那丈八蛇矛,重约六十余斤,杀法极其骁勇,临战如疾风骤雨,狂野非常。
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吕布不愿再缠斗下去。
二马照面,吕布挥戟崩开张飞的铁矛,趁着张飞后退的瞬间,催马就冲了过去。
张飞气得哇呀呀暴叫,拨马便追上前来。与此同时,许褚又拦住了吕布的去路,与张飞一前一后,夹击吕布。好一个吕奉先,被两员大将夹击,却毫不紧张。画杆戟翻飞舞动,赤兔马嘶吼。张飞与许褚虽然悍勇,可是碰到一个搏命的吕布,也不禁被吕布杀得连连后退。
将两人逼退之后,吕布刚要转身离去。
一骑飞驰而来,马上大将厉声喝道:“吕布休走,夏侯慎在此。”
此时,整条长街之上,灯火通明。
曹军从一条条小巷中扑出来,个个争先,将下郊军分割包围。
晷布不禁大怒!
侯,厚见了他只有逃跑的份儿。而今虎落平阳,一个个全都蹦出来了……
他大吼一声,催马便和张飞许褚夏侯慎三人打在一处。
远处,仍有曹兵曹将不断涌来。就在一条巷口,刘备在陈到的护卫下,正凝视着和张飞三人打在一处的吕布。
“唬虎,竟悍勇如斯?”
眼看着吕布和张飞三人交锋,却不落下风,刘备忍不住发出感慨。
他摘下双股剑,和陈到相视一眼,一咬牙,催马就冲到了长街上,朝着吕布恶狠狠的扑去。
说实话,若非迫不得已,刘备才不像冲上来。
可曹操下令,命他阻击吕布,他如果不摆出姿态来,必然会被曹操怪罪。
当孙子就得有当孙子的样儿,如今刘备是寄人篱下,心里面即使有万般不情愿,也只有往上冲。不过,不等他冲过去,吕布已经看见了刘备。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吕布挥动画杆戟,将张飞三人逼退之后,催马就冲向刘备……,胯下赤兔嘶风兽,希聿聿一声暴嘶。
刘备胯下的坐骑,前蹄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把个刘备从马上摔下来,在长街的血水中翻滚了好几圈,双股剑也不见了踪影。这时候,吕布已到了刘备跟前,挥戟便劈向刘备。陈到催马上前,拼死架开芦布的画杆戟“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张飞三人再次冲上来,将吕布围住。刘备则一瘸一拐,被陈到护着向后退。
见杀刘备不成,吕布也不想继续恋战,于是逼开了夏侯慎,拨马就走。
而在长街的另一端,陈宫也快顶不住了。
身边的部曲几乎死伤殆尽,眼见曹军蜂拥而上,陈宫一咬牙,横刀在颈间,想要自刎……
只听弓弦声响,一支利矢飞来,正中陈宫的手臂。
长刀当啷一声脱手掉在地上,陈宫抬头看去。就见一员大将正收起强弓,催马到了他跟前。
掌中大枪啪的拍在陈宫身上,直接把陈宫打翻在地。
“司空有命,留陈宫性呢……,……
说着话,这员大将催马到了陈宫近前,大枪扑棱棱探出,压在陈宫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虎贲郎将王猛,奉司空之命,请陈先生移驾。”
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卒冲上来,抹肩头拢二背,便将陈宫绳捆索绑起来。
陈宫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叫:“君侯休要恋战,速走,速去……,……
喊杀声震天,可是吕布却听到了陈宫的呼喊声。
他心知,如果再打下去,他必死无疑。一个张飞,一个许褚,一个夏侯慎“……,若在平时,哪怕两个一起上他也不怕。可现在,三人围攻,吕布渐渐抵挡不住。他一咬牙,拨马落荒而逃。
他抵不住张飞三人,可是普通的曹军,又如何能挡得住吕布。
这一路杀出去,只杀得血流成河。
眼见着,西城门在望。
吕布不由得精神振来……,…
受水淹下郊的影响,下郊城四座城门,西城门受损最为严重。因为西城门,紧邻泗水,水量最大。哪怕是在冬季,泗水也同样凶猛。整个西城墙,几乎倒塌了一半;而西城门更形同虚设,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吕布看到西城门,心知只要能冲出去,这生机就增加一半。
为井么呢?
西城门外,一片原野。
凭他胯下赤兔嘶风兽,如果奔跑起来,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追得上。
精神,不由得为之一阵。吕布催马,如风一般冲出西城门废墟……,城外,是漆黑一片。吕布勒住战马,正打算辨别突围的方向。忽听马蹄声响,一匹快马从废墟中冲出来,眨眼间就来到吕布跟前。马上大将,一身鹦哥绿的战袍,外挂一件鱼鳞铁甲,掌中一口明晃晃大刀。
来将也不出声,到吕布跟前,呼的一刀劈来。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吕布还真不会在意。可是他先前在城中与张飞等人*战一场,当时也许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儿,不免有些乏力。本能的,画杆戟横在身前,吕布挥戟封挡。
照着他的想法,这一戟出去,应该能崩开对方的大刀。
哪知道,刀戟交击,发出一声巨响。吕布只觉得手臂发麻,昔日极为顺手的画杆戟,此时竟变得有些沉重。他大吃一惊,连忙想要收回大戟。可不等他的手臂恢复知觉,那员大将又冲上来,推刀顺势一抹……战了大半夜,吕布的精神状态的确是比不得刚开始那样好。
面对这快如闪电的一刀,吕布想要躲闪,却来不及了!
当大刀落在他衣甲之上,发出刺耳的声息时,吕布猛然间聚足所有力气,也不躲闪,顺着那大刀催马冲锋,同时挥戟反手横扫而出。
只听啪的的一声响,画杆戟狠狠的拍在了那人的背上。
那员大将在直接从马上被拍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两周后,一口鲜血喷出,几乎瘫在地面。
铁甲被撕裂开来,吕布端坐于马背之上,戟指对方。
“关羽,卑鄙小儿!”
火光下,那员大将勉力起身,吐了一口血沫子。
红脸略有些发黑,显然吕布刚才那一戟,让他受伤不轻。他拄着大刀,嘿嘿冷笑不停………,“吕布,尔何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