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报仇 (3)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报仇 (2) | 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报仇 (4) |
后,周碧秋的母亲又有了一胎,只是当时周碧秋跳城墙身死的消息传了过来,周夫人顿时晕厥,腹中的胎儿没能保住。据说,那一胎已经成型,也是个姑娘家。
叶素素默默地低了头,想着如果这一世那孩子能出生,她想法子送她些皇家恩宠吧,也算是对周碧秋舍命相护的感激之恩。
那群来势汹汹地人走近,叶素素终于看清来人是谁了。
竟然是宁王的安慧郡主姜如萍,宁王世子的同胞妹妹。
今日叶素素游湖赏荷并没有给她下帖子,她也没有如京城那些未收到请帖的人主动过来,叶素素还当姜如萍有郡主的高傲,看不上她这样一个长仪郡主呢,可是人家现在不进来了,还气势汹汹一副要砸场子的模样。
叶素素挑眉看向姜如萍,想要看看她究竟跑过来干什么?!
安慧郡主姜如萍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不可一世,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可惜,她一开口,便没有了孔雀的优雅。
“叶素素,你给我出来!”安慧郡主带着的人被叶素素带着的人拦住,她气得不轻,抬手指向叶素素,像是恨不得吃了叶素素一般。
守在叶素素身边的周碧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满地看向姜如萍,眼睛里全是嫌弃和鄙夷。叶素素有些吃惊,没想到周碧秋也这么讨厌安慧郡主姜如萍。不过,一想到昨日宁王世子所作所为,叶素素倒是理解周碧秋此刻的心情。
姜如萍就和她的那位胞兄一样令人厌恶!
对面被拦住的姜如萍一时冲不到叶素素面前,气得直跳脚,不管不顾大喊着:“叶素素,有种你过来啊!你把我哥哥打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自己躲起来算什么本事!”
周碧秋听了这话,双拳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咬着牙强忍着怒气。叶素素见状,立即握住周碧秋的手,小声与她道:“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叶素素这几句话像是给周碧秋吃了定心丸,周碧秋原本因为怒气绷紧的身体缓和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了自然。
见周碧秋这边没事,叶素素转头看向对面跳脚挑事的姜如萍,冷冷开口:“安慧郡主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众所周知,宁王此次只派了您一个人到京城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你口中的哥哥又是何人?这里是皇家园林骊山院,没有圣旨,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入。我一直老老实实地带走骊山院里,怎么可能去揍了你所谓的哥哥?安慧郡主,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血口喷人、诬陷他人?”
“你、你强词夺理!”
叶素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姜如萍根本就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她哥哥宁王世子虽然有皇上默许,但确实是偷偷进的骊山院。如今出了事,没有皇上做主,在骊山院里自然是讨不到一点好处的。可是,一想到她哥哥如今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模样,姜如萍就咽不下这一口气。
她知道她哥哥伤成那副模样与叶素素是脱离不了干系的,可是叶素素却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不要来问我”的态度,她真恨不得抽上前抽叶素素两个巴掌。
姜如萍此刻怒火攻心,又够不到叶素素出气,气得脸和鼻子都歪了。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叶素素身边的周碧秋身上,立即露出了一副讽刺的笑容,“哼,我还当叶素素你把什么东西当宝贝呢。你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个不知廉耻,随便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女人!”
叶素素一愣,周碧秋却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姜如萍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直无处出气的姜如萍可算是逮到了机会,言语刻薄地挑衅着,“我血口喷人,你敢说我说的不是实情?那日在京城大街上,和男人搂搂抱抱的,不是你又是何人?好一个京城大家闺秀,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你胡说八道!”一向不善言辞的周碧秋被气的双眼发红,目眦尽裂,“一派胡言!那一日,明明是我被你们家派出的恶奴为难,是他……是他不顾一切救了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的污蔑我们,毁我清誉,毁他名声?!”
“我污蔑你们?!难道不是你看中了人家,主动投怀送抱,想要来个以身相许吗?”姜如萍的嘴脸极其恶毒,句句如刀,咄咄*人,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叶素素虽然并不了解周碧秋,可是她知道,周碧秋是书香门第出身,从小被诗书礼仪耳濡目染,姜如萍口中的那些事情打死周碧秋她都做不出来的!
周碧秋急了,却出乎叶素素的意外,并没有针对姜如萍,反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忙着解释:“郡主,你不要相信安慧郡主的胡言乱语,我和叶公子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那一日是叶公子舍身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叶素素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原来姜如萍口中的那些事竟然还牵扯到她的哥哥!
周碧秋满脸焦急,极力地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急说道:“郡主,当日陈大姑娘也在场,她是和叶公子一起出门的,她也可以为我们作证!”
陈大姑娘?她的表姐陈瑛儿?她也在场?和她哥哥在一起?陈瑛儿什么时候和她哥哥那么要好,甚至能一起出门?
叶素素忽然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现在的场面极其混乱,她来不及想,只能拉住还要辩驳的周碧秋,给了她一个安抚眼神,让她不要急。
周碧秋一向是个老实的姑娘,被姜如萍那些污蔑难听的话*得都快哭了。
按照叶素素的本意,这种时候就不用跟姜如萍废话,说那么多都不如把人干干脆脆地揍一顿解气。可是,她掂量了双方丫鬟仆妇的实力,两方人数差不多,真要打起来她们这一方可未必能打赢。
正在她是思索策略时,不远处走来一队巡逻的皇家禁卫军。皇家禁军的服饰极为显眼,叶素素下意识抬头望过去。可是,当她看清带队的人是谁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泫然欲泣的周碧秋听到她的笑声,一脸茫然地朝着她望了过来,眼眶含泪。
叶素素立即憋回笑意,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义正言辞,高声喊道:“禁卫军何在?”
那一队皇家禁卫军立即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朝着叶素素他们走过来。
叶素素指着对面的姜如萍,冷着脸道:“不用和她废话,把这个胡乱造谣污蔑人的小人,给本郡主扔湖里去!”
“遵命!”
叶素素一声令下,那一队皇家禁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散了姜如萍带着的那些丫鬟仆妇,精准地抵达了姜如萍所在之地,根本就没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甚至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就把她扔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骊山院湖中央荡起一片涟漪……
姜如萍身边服侍的那些人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喊着救人,可是一转眼刚刚那些皇家禁卫军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
周碧秋还在发懵,不明所以地问:“郡主,那些皇家禁卫军怎么会听你的话?他们不是只听命于皇上吗?”
叶素素笑盈盈说道:“因为他们是我的人假扮的啊!”
“啊?!”周碧秋满脸震惊,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素素却已经拉起她的手,说完便半真半假的笑道:“所以,我们快点逃吧!”
刚刚那禁卫军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聂铎身边的陌暮。如果叶素素没有猜错的话,陌暮带着的那一队“皇家禁卫军”根本没有一个是真的!
她铎哥哥的胆子,就是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加更~~求爱抚~~
☆、32真相
叶素素自然不是因为真的怕了姜如萍才拉着周碧秋跑的。
她连皇家太子都敢揍, 连大公主长乐都敢打, 姜如萍不过是个藩王之女, 她难道会因为下令把她丢到湖里而害怕?!
可是,看到周碧秋一副担惊受怕却又隐隐带着*激动的眼神, 就像是故意装了柔顺的小猫骨子里却是反叛的, 叶素素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周碧秋一向老实,自然是叶素素说什么就是什么,抬了腿就跟着叶素素一路向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急着说:“郡主,郡主, 快点快点,我们不能被她们抓到!”
叶素素终于停了脚步, 捂着肚子, 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碧秋跑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叶素素停下来时,她还是满脸担忧,生怕她们被抓住, 可是看到叶素素哈哈大笑的模样,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顿时又羞又急,红着脸嗔怒道:“郡主,你在耍我。”
叶素素下令把姜如萍扔到湖里,这骊山院里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她们刚刚还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根本就没有避忌别人耳目。如此一来,她们就算是逃跑了,所有人也知道是叶素素做的。
跑和不跑没有差别。
叶素素和她不同,她不过是个大理寺卿的女儿,父亲正三品官职而已,在京官之中算不得什么高职位。叶素素的父亲不仅仅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叶太傅,她自己又是皇上亲封的超品郡主。周碧秋得罪不起姜如萍,可是叶素素却是有资本得罪姜如萍的。
叶素素见周碧秋明白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失落,她立即收起笑容给周碧秋道歉:“碧秋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刚刚觉得*,拉着你胡闹了。”
周碧秋摇了摇头,眉头依旧紧锁,有些不安地问她:“可是,你让你的人假扮皇家禁卫军把安慧郡主扔到了湖里,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可怎么办?”
叶素素笑着说道:“这里是皇家避暑山庄骊山院,天高皇帝远,皇上真要想追究,也要过了三伏酷暑等我回了京城才有机会追问我。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我就一口咬定跟我无关就好。不过是姑娘家互相打闹落水一事,皇上日理万机,才不会有空管这事呢,我觉得他问都不会问我的。”
皇上此刻定然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处理宁王世子的事情,姜如萍的落水事情闹大,只会惹来皇上反感,这事定然只会被定为小姑娘家之间闹了口角失足落水,姜如萍这个哑巴亏只能白吃。
谁让她不是宁王世子,更没有宁王世子的份量?
她的父王宁王也不可能因为女儿落水一事和皇上撕破脸,何况,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不过是意外落水,小小的一件事罢了,宁王还要装做“忠君”堵住悠悠众口,自然不会为了女儿追究。就算是皇上下令杀了安慧郡主,如果时机不成熟,宁王也不会为了这个女儿去谋反的。
但是,宁王会为了他未来的继承人、为了宁王世子去反。骨肉亲情,永远比不过宁王他们这些掌权者的家国大业重要!
叶素素未免不觉得可悲。
所以,她也算是明白安慧郡主姜如萍迫切想要进京想要做太子妃的心情。
太子储君之妻,未来皇后之尊。即使知道不可能,姜如萍也要抓住机会试一试,总比永远留在家里随时会成为她父兄霸业的牺牲品要好。
叶素素不记得上一世姜如萍后来是怎样的,但是她知道,姜如萍没有嫁给赵从嘉,也没有做成太子妃。
赵从嘉的太子妃,另有其人。
叶素素想到上辈子,不免有些伤心,她吸了吸鼻子,回过神问周碧秋:“碧秋姐姐,刚才姜如萍所说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碧秋神色立即变了,眼神里带着厌恶,恶狠狠地说:“大约半个月前,我得了母亲应允出门去京城首饰楼,想打几副头面带到骊山院避暑用。可是,那日在京城大街之上,有人竟然大胆地拦住了我的马车。马受惊了,疯狂逃窜,那人竟然想要趁机将我掠走,是叶大人救了我。当时情况危急,叶大人为救我性命,不得不亲自将我从疯马的马车上抱了下来。只是那一下而已,算不得违背男女大妨。可是,就这么一幕,竟然被安慧郡主抓了个正着。后来我才知道,那想要将我掠走之人,竟然是他们从宁王封地带来的家奴!”
周碧秋想起那日之事,就不由地后怕,她庆幸地说:“幸好那日遇到了叶大人,不然我……我……”
叶素素有些奇怪,宁王的人是第一次来京城,为何竟然那么大胆地公然抢人?而且,为何是抢得人是大理寺卿周安平家的嫡长女?如果宁王真的有要抢人的计划,难道不应该是抢身份更高、更有用一些的吗?
周碧秋继续回忆,满眼感激:“幸好那一日陈大姑娘邀请叶大人与她一同出行,也幸好我的马车和陈大姑娘的马车一路同行,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等等,碧秋姐姐,你说,我大表姐的马车和你的马车是一路同行?我哥哥是跟着我大表姐出门的?”
周碧秋不明白叶素素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地点了点头。
叶素素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一般,拉住周碧秋的手,又仔细地问她当日的情形:“碧秋姐姐,你当日的马车可有周家的标记?”
京城大户的马车如果进宫或访客正式出行时,定然会带着每家的标记,以用来判断身份,或为别的身份更高的马车让路,或等身份不够的马车给自己让路。
但是,因为这样等来等去,实在麻烦,许多人家平日里出门马车时不带标记。除非途中遇到带标记的马车需要让路之外,不带标记的马车之间默认无论身份与否,都不需要相互让路,只顾着自己赶自己的路就好。
周碧秋摇头,“没有带周家的标记,当日不过就是我出门上街去趟首饰楼而已,怎么会带标记呢?”
叶素素又问:“那么我大表姐他们的马车带了陈家的标记吗?”
周碧秋依旧摇头:“陈大姑娘的马车也没有带标记,不然我也不会不知道一路与我同行的竟是陈大姑娘。还是后来出了事,叶大人舍身相救,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说到这里,叶素素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日在京城大街,姜如萍带着的家奴想要拦截的人,根本就不是周碧秋!周碧秋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当时,周碧秋的马车和陈瑛儿的马车一路同行。她哥哥叶墨轩又跟在陈瑛儿的马车旁,会让人误以为叶墨轩护送的是两辆马车。
如果,姜如萍的人已经打听出一辆是护国将军府姑娘的马车,自然会按照常理认为另一辆马车就是叶墨轩妹妹长仪郡主的马车。
半个月前,叶素素已经因为揍了太子赵从嘉被父母送到叶家的溪山别院去“闭门思过”了,自然是不可能上街的。走在陈瑛儿马车前面的周碧秋的马车就被误认为是她长仪郡主的马车。
所以,姜如萍带着的那些恶奴想要劫持的人根本不是周碧秋,而是她叶素素!
叶素素仔细一想,更是心惊胆战。
设计在京城大街以毁人闺誉的方式将她劫持,那么毁了闺誉的她就只能委屈下嫁。所以,劫持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姜如萍设计的,这件事背后有宁王和宁王世子的手笔!
叶素素忽然想到,昨日宁王世子竟然见到周碧秋一眼就认定她是长仪郡主,丝毫不怀疑,甚至见了她本人时,还是认定周碧秋是她。那么,是不是因为那一日宁王世子也在京城大街上,误以为叶墨轩救下的人就是长仪郡主,所以昨日他才那么笃定周碧秋就是她?!
把所有的关键都想明白之后,叶素素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宁王他们竟然一早就认定她,想要和她结亲。
恐怕这一次派什么姜如萍进京争取太子妃之事,不过是宁王他们他们的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为宁王世子求娶她。
可怜那姜如萍至今还蒙在鼓里,真以为她父兄送她进京是为了让她做太子妃的!
可是这哪里是想要结亲,这分别是想结怨!
叶素素想不明白,她不过是叶家的女儿,父亲不过朝臣新贵,她空有个郡主头衔,无权无势的,宁王他们为何要算计她?为何想要和叶家联姻?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她,在京城大街上一计没成,又在骊山院里再生一计!
叶素素就是打破了脑袋,也实在是想不出宁王和叶家联姻的好处,她依旧不明白,宁王和宁王世子他们究竟算计的是什么!
难道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
可是这一世并没有这样的命格传出来!按照时间推断,上一世在街上出事时,这个命格也没有传出来!
上一世,她并没有揍了太子赵从嘉,自然在事发当时没有被父母送到溪山别院。可是,上一世她记得清楚,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叶墨轩和陈瑛儿一起出过府!这一世,她也没有听说这件事!
在她的记忆里,叶墨轩和陈瑛儿虽然是表兄妹,可是两人平日里并无往来,他们什么时候好到可以一起出门上街?
难道她哥哥和陈瑛儿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加更,明天见~
☆、30落水
叶素素越来越迷茫, 也越来越自责。
她就这么一个哥哥, 一母同胞, 比任何人都亲近。可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她都从来没有仔细去了解过自己的哥哥, 一向都是叶墨轩在宠着她照顾她,什么事情都随着她的性子。她也根本不知道叶墨轩平日里与谁交好,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喜好什么。
上一世她婚事艰难, 如果不是镇南王率兵直*京城,大原国皇室求和和亲, 她就会一直是一个留在家里不能成亲的老姑娘。
叶墨轩曾经摸着她的头,半真半假地逗她:“素素, 就算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留在叶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只要有你哥哥我一口气在,就绝对会保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管你未来的嫂子还是侄儿,若是不好好待你, 我就把他们都轰出叶家!”
当时他们的娘亲还未卧病在床, 气得直接去拧叶墨轩的耳朵, 气恼道:“有你这么咒你妹妹嫁不出的吗?还要把媳妇儿子都轰出去,我看我和你父亲先把你轰出去吧!”
往日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后来他们娘亲缠绵病榻、奄奄一息,叶墨轩又因周碧秋之死伤心欲绝、醉生梦死, 家里再也没有了笑声。直到叶素素临死之前,叶墨轩依旧未曾娶妻。
想到这里,叶素素神色复杂地看向身侧的周碧秋,有些疑惑开口,问她:“碧秋姐姐,你以前说过,我哥哥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周碧秋五官精致的小脸瞬间就红的不成样子,连带烧到了脖子。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迫于叶素素的眼神,只好低了头,极其小声地说:“郡主,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你谁也不要说好不好?尤其是不能和叶大人说!”
叶素素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自然是满口答应。想到上一世周碧秋死后叶墨轩的失态,还有那一日在骊山院门口叶墨轩看到周碧秋马车的复杂眼神,她觉得她哥哥应该是很在意周碧秋。
可是,为什么周碧秋会认定她哥哥不喜欢她呢?
周碧秋在叶素素再三保证绝对不说之后,终于肯开口讲了这件事:“那一日,叶大人救了我之后,还派人送我回家。我当时吓得不轻,慌乱不已,竟然连声谢谢都没有和叶大人说。后来,准备来骊山院之前,我一直想要寻找机会给叶大人道谢,所以我派仆人在他的衙门门口守着,终于又与叶大人遇到了一次。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拦下了叶大人,给他递了荷包……”
大原国姑娘给男子送亲手绣的荷包,是表达爱慕之意。
周碧秋红了脸,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违背了礼义廉耻,实在不是大家闺秀所为。可是,我当时觉得如果自己不试一次,就永远没有机会接近叶大人了。所以我才会如此……郡主若是觉得我不知廉耻,不值得相交,我也不后悔。”
叶素素望向周碧秋,心头激起千层波浪,酸酸楚楚,久久不能压抑下去。
她居然有些羡慕周碧秋的大胆!
为她所喜欢的,不顾一切!
周碧秋低头垂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叶大人没有接我的荷包,他很明确的拒绝了我。他还说,他会把这件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让我日后也不要和人提起这件事。我知道这件事会连累叶大人的清誉,所以我……谁也不敢说。”
叶素素恍然大悟,这就是周碧秋说叶墨轩不喜欢她的缘由。
她拉起周碧秋的手,低声安抚她道:“碧秋姐姐,你放心,既然我答应过你,我就绝对不会说的。”
她望着脸颊通红的周碧秋,不由地佩服她的勇气。
上一世,周碧秋是不是也这样跟她哥哥叶墨轩表白过?所以即使叶墨轩当时拒绝了周碧秋,日后又阴差阳错再无姻缘时,叶墨轩也记得这个勇敢的小姑娘。以至后来当周碧秋从宁王封地的城墙纵身跳下身亡之后,叶墨轩开始懊悔,为何当初他不接受周碧秋的喜欢?为何当初没有娶周碧秋?如果是叶墨轩娶了周碧秋,定然不会让周碧秋过得如此凄惨,最后绝望的自尽……
叶素素的鼻头蓦然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噼里啪啦地往下淌,一滴一滴地滑落,滴在了两人脚下的青石路上。
周碧秋发现叶素素哭了,吓得不轻,急急地围着她转:“郡主,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叶素素拿着帕子擦眼泪,摇头说:“没事,没事,沙子眯了眼。”
她既然已经重活一世,既然能避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那么她就能让别人也改变命运。
上一世大公主的驸马何恩新,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他去尚大公主了,绝对不会让他在仕途上不得志,最终抑郁而终!上一世被迫嫁给宁王世子的周碧秋,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再踏入那样的火坑!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里带了坚定,声音略带沙哑地问周碧秋:“碧秋姐姐,你现在还喜欢我哥哥吗?”
周碧秋没想到叶素素忽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猝不及防,红着脸摆手:“不、不,叶大人不喜欢我的,我怎么能缠着他呢?”
叶素素皱了皱眉头,道:“碧秋姐姐,你不要管我哥哥是怎么想的,我只问你,你还喜欢我哥哥吗?还想要嫁给他吗?”
周碧秋脸红的跟煮熟的大虾一般,最终在叶素素坚定的眼神里,缓缓地点了头。她点完头之后,迅速地低了头,小声呢喃道:“我喜欢叶大人,我想我这辈子也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了。日后,就算是我嫁了别人,相夫教子,我也愿意把叶大人放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不过,郡主您放心,我真的只是默默地喜欢叶大人,绝对不会给叶大人添麻烦的。叶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会娶一个他喜欢又喜欢他的姑娘,儿女绕膝,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我不能去打扰叶大人……”
叶素素听着周碧秋的话,陡然心中一酸,眼泪瞬间就更汹涌了,止也止不住了。
周碧秋说:“日后,就算是我嫁给了别人,相夫教子,我也愿意把叶大人放在心里,默默地喜欢。”
周碧秋说:“叶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会娶一个他喜欢又喜欢他的姑娘,儿女绕膝,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我不能去打扰叶大人……”
叶素素泪如决堤、汹涌而来,仿若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心口,一下下剜她的心,一片片地割她的肉,让她疼的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铎哥哥,铎哥哥……
原来,这就是喜欢!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啊!
原来,她竟然是喜欢聂铎的,比她想像的还要喜欢聂铎……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喜欢!
就算日后,她嫁给了别人,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聂铎的。她就算是为人丨妻为人母,相夫教子,她也会把聂铎放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里,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地想起来,自己偷偷地想念他……
铎哥哥,我喜欢你,怎么办?我发现我喜欢你,怎么办啊?这该怎么办啊?
……
周碧秋觉察出叶素素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急忙搀扶住她,忙着问她:“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们找太医吧!”
叶素素什么也不想管,她现在就觉得心口疼,她现在就觉得有些东西要永远的失去了。她想铎哥哥,她想要铎哥哥……她不想看到铎哥哥娶别人,也不想看到别的女人给铎哥哥生孩子……
为什么她不能嫁给铎哥哥呢?为什么她偏偏不能嫁给铎哥哥呢?!
叶素素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去厌恶自己的身份,厌恶自己的一切。她不要做叶家的女儿了,她也不要做陈家的外孙了,她也不要做太子的表妹了,她也不要什么长仪郡主的头衔了,她只想嫁给聂铎,只想要和铎哥哥永永远远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叶素素哭得不能自已,周碧秋等人围在她身边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
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叶素素宣泄了所有情绪,终于渐渐地找回了理智。她揉着发红的眼睛,声音嘶哑,低头和周碧秋说:“碧秋姐姐,让你见笑了,我没事,就是刚刚忽然心悸,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碧秋不疑有他,急忙劝说叶素素先回去休息,游湖赏荷的宴席就先不要参加了。
跟在叶素素身边伺候的乐竹和香竹却是知道自家郡主的。她们家郡主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倒了似的,可是她们家郡主从小就身体好,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有,怎么可能会有心悸呢?
一定是她们家郡主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刚刚她们两个是跟在郡主身后的,可是当时郡主要和周姑娘私下里说话,她们两个只能远远地守着,不知道郡主和周姑娘都说了什么!
两个人不免满眼担忧,下意识都朝着周碧秋看过去,想知道周碧秋究竟说了什么,让她们家郡主难过成这样?她们从小就跟在叶素素身边,还从未见过她们郡主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
叶素素让周碧秋先回席替她解释,她自己先回莲池苑了。
周碧秋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叶素素什么忙,只好听话地替叶素素去席上解释她不能过来参加宴席的原因。她临走时不放心叶素素,一步三回头。直到叶素素朝着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她才算是稍稍心安。
周碧秋走后,叶素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走到湖堤一棵大柳树下,吩咐乐竹和香竹:“你们带着人去旁边守着,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她现在不想回莲池苑,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虽然是炎炎夏日,湖岸垂柳,微风习习,酷暑一吹既散,可心头的烦闷和无措却压抑着,无处宣泄,无处可逃……
铎哥哥,我想你……
……
何恩新站在园中入口,这是去女眷那边席面的必经之路。
他一直注意着女宾那边的动静,却没有看到叶素素过来。等了许久之后,终于看到走过来一群女眷,他躲到门房这边礼貌回避,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是不是长仪郡主过来了。
过来的人不是长仪郡主,是周姑娘。
这位周姑娘,何恩新是知道的。
他还知道,好像长仪郡主很喜欢这位周姑娘,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如今,只看到周姑娘自己带着人过来,何恩新眉头不由地皱紧了,他记得长仪郡主最后是和周碧秋走在一起的,为何此刻只有周姑娘一人?长仪郡主呢?她怎么没有过来?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还是……又身体不适了?
何恩新立即派人去打听,很快就打听的人就回来了,给何恩新回话:“公子,婢子刚刚去女眷那边打听,听说长仪郡主身体不适,先回莲池苑了,这边的宴席她也不过来了。”
听到长仪郡主又是身体不适,何恩新立即担心不已。
昨日,大公主办赏花会,长仪郡主也是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今日竟然也身体不适,看样子她身子骨可真不怎么好。
何恩新顿时开始焦急担心,又懊恼自己竟然不曾熟读医书,如今也只能干瞪眼着急。他暗自下了决心,这一次从骊山院回京城,他定然要熟读医书,请个大夫做老师,懂些医理,若是日后长仪郡主有个头疼脑热,他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干着急。
那回话的婢子低着头,继续说:“公子,婢子还打听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恩新立即点头,让她说。
婢子说:“婢子刚刚打听到,长仪郡主原本是和周姑娘一起过来,行到半途被安慧郡主带着人堵在了湖堤旁边。安慧郡主出言不逊,长仪郡主大怒,命人把安慧郡主扔进了湖里……”
何恩新听得目瞪口呆,想到前几日听到的叶素素揍了太子赵从嘉的传闻,一时间有些吃惊,不知是该不该相信,难道长仪郡主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彪悍?
不过,他并没有为了长仪郡主的彪悍纠结太久,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自然有骄纵跋扈的资本,如果不是那个安慧郡主挑衅,估计长仪郡主也不会直接把人扔进水里。
想到长仪郡主身体不适,何恩新也顾不上深究她为什么要把安慧郡主扔湖里,与男席那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急忙离开席面,朝着莲池苑方向走去。
他想要去探望叶素素。
从男宾开席的地方到莲池苑需要路过湖堤,何恩新也不想耽误时间,也没有带随从,只一个人快步地朝着湖堤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到湖边,远远地何恩新就看到湖堤之上围了一群人,走近了才发现那群人竟然是长仪郡主身边跟着的婢女仆妇。他目光落到人群中,仔细寻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叶素素。
何恩新满心奇怪,长仪郡主的两个贴身婢女都在这里,可是长仪郡主怎么不在?她去了哪里?难道这些贴身婢女就不担心吗?
他越想也不安,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上前和乐竹她们几个婢女打听一下。
乐竹和香竹两个人带着一群人守在湖堤旁,心里也在担心她们家郡主。她们家郡主今日实在是不对劲,可是她们家郡主只自己一个人坐在湖边哭,却也不说究竟是怎么了,她们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说。
几个人看到何恩新过来,原本以为他只是路过,没想到他竟然礼貌地与她们几个见了礼。乐竹和香竹几个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立即躲到一旁避开,按照规矩给何恩新行礼。
何恩新也不和她们客气,开门见山便道:“几位姐姐是长仪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几位姐姐在这里,不知长仪郡主是否也在附近?”
乐竹和香竹当然不能让何恩新此刻去打扰叶素素。她们家郡主此刻定然哭得跟一只小花猫似的,怎么可能以如此妆容见外男?
两个人笑眯眯地寻了借口打发了何恩新,只是关于长仪郡主的下落却一个字也不说。
何恩新无功而返,没办法,只能猜测长仪郡主或许并没有回到莲池苑,她应该还在湖堤边。他寻了一条人少的小径,绕过乐竹她们所在的位置,从另一边朝着湖堤走过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湖的另一侧湖堤,他看到了叶素素。
叶素素此刻正抱膝靠着一棵柳树下,长长的柳树枝条像是帘子一般遮在她的头顶,她出神地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恩新在湖的这边对岸,离叶素素所在的位置有些远,只能看到她的人,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看着她就那样坐在地上,顿时就忍不住替她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不管不顾直接坐在地上呢?姑娘就的身体最是娇弱,若是受了寒凉怎么办?若是身子骨受了寒凉,那可是要遭罪一辈子的!
何恩新越想越急,加快了步伐,大步朝着叶素素所在的湖堤奔了过去。
他跑到叶素素不远处时,靠在树干上的叶素素就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回头。她眉头微蹙,隔着眼睛上的水雾看清了来人是何恩新。
叶素素心头一惊,立即背过身避过头,急忙用袖子擦眼泪。她的小脸早就已经哭花了,眼睛红肿,一脸狼藉,根本无法见人。
何恩新走近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长仪郡主刚刚是哭过了,此刻大概是不想见到外人的吧?!
他心下发虚,也不由地背过身,急忙解释:“长仪郡主,在下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刚刚在湖堤对岸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跑过来看看……请长仪郡主恕罪!”
叶素素吸了吸鼻子,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何恩新,是她刚刚情绪上来了,也没找个背人的地方就开始哭。这沿湖湖堤那么长,又那么多条,纵横交错,乐竹她们几个也不能守住所有的地方,何恩新能走过来也怨不得他。
她背对何恩新,哽咽着开口:“多谢何公子挂念,我这就离开。”
她现在心里乱乱的,根本没有办法和何恩新寒暄,索性什么也不说,直接转身就走。
何恩新有些失望,长仪郡主待他没有在画舫上时热情了。可是,转念一想,长仪郡主刚刚不知道因为何事在伤心难过,一时间顾不上他也是正常。他立即恢复了信心,主动请缨,道:“郡主是要回莲池苑吗?郡主这样,在下见了实在是不放心,还望郡主应允在下护送郡主回莲池苑!”
他说得恳切,真心实意。
叶素素背对着他,却想要发怒吼他:“你到底烦不烦!”
幸好,还有一丝理智拉住了她处在暴躁边缘的怒火。叶素素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也不想跟何恩新废话,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殷勤。
何恩新听到那淡淡的带着一点点嘶哑的“嗯”字,高兴地恨不得欢呼雀跃跳起来,脸上的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他用尽此生最大的意志压下心中的喜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急忙朝着叶素素行礼答谢:“多谢郡主!”
行礼时,他眼睛余光忽然瞟见旁侧的一棵柳树,他敏感地发现那棵树后藏了一个人,从衣着服饰上看是在骊山院服侍的內侍。
不过,何恩新觉得那是內侍看起来有些违和。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身高体长的內侍。他顿时心生好奇,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想看清那个內侍的容貌。可是,这一次他看到那个內侍转身,迅速离开,脚下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背对着这边的叶素素浑然不觉,什么也没有发现。
何恩新不是一个喜欢给人为难的人,內侍们虽然身份低贱,但毕竟也是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那名內侍没干什么事,何恩新索性就当做自己刚刚什么也没看见,也不想把那名内侍拦下来质问。
叶素素拿了帕子挡了脸,背对着何恩新沿着湖堤向前,朝着乐竹她们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何恩新落后叶素素三步,尽职尽责地跟在身后。
两个人正朝前走,忽然不知从何处冲出了一个婢女,恶狠狠地朝着叶素素撞了过去,大喊着:“叶素素,你去死吧!”
叶素素一路上一直拿着帕子捂着哭花的脸,除了脚下的路之外,并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那个婢女冲出来的突然,又快又急,大力地朝着叶素素撞了过来,她猝不及防,瘦小的身体根本抵不过那巨大的冲力,整个人身体一歪,直接被那个婢女推到了湖里。
“噗通”一声,叶素素整个人掉进了湖里,冰冷的湖水迅速没过她的头顶,她还来不及呼救,瞬间就沉入湖底,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加更!!!
感谢 哲学家宋格拉底 的地雷x3
感谢 大红 的地雷x1
☆、34私奔
事情突如其来变化太快, 叶素素落水时, 何恩新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叶素素已经沉到湖底, 不见了踪影。
骊山院的湖是引活水而建的人工湖, 当初为了可使帝王乘船游湖,确保船舶吃水深度足够,刻意挖的极深, 叶素素又是被人撞进去的,冲力极大, 几乎是一落下去,就看不到人了。
何恩新站在湖堤之上, 手忙脚乱, 惊慌失措,他想下水去救叶素素,可是他是一个旱鸭子,根本不会凫水,只能在湖堤上干瞪眼, 急急嚷嚷地喊着:“快来救人啊, 长仪郡主落水了……”
乐竹她们就守在不远处, 听到这边有动静立即都冲了过来。短短的一瞬间,何恩新却觉得极其的漫长,急得都要哭了,眼看着长仪郡主落水的的涟漪都快没有了, 怎么现在还没有人过来?!他往日里觉得在骊山院里到处都可以看见伺候的人,可是此刻越是着急时,那些人却跑得那么慢……
忽然,一个穿着內侍服饰的身影从何恩新身边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何恩新以为是错觉,只听“噗通”一声,那人便纵身跃入水中,迅速地沉入湖底,也看不到身影了。
何恩新见终于有人来救叶素素了,顿时激动的涕泪直流,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乐竹她们赶到时,已经狼狈不堪,哭得不成模样了。
……
叶素素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整个人就已经在湖水里了。
瞬间冰冷的湖水铺天盖地的灭顶而来,刺骨寒凉,奔涌而来的湖水无情地灌进她的口鼻,呛得她喉咙火辣辣,痛如刀割。叶素素无法喘气,一张口就是冰冷的湖水涌入,如刀割一般贯穿了她整个人。她手脚乱挥,拼命挣扎,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逆着水流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她正在一点一点向下,越沉越深……
她要死了吗?她要死在这湖水里了吗?
可是,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好不容易避开了“天命皇后”的命格,好不容易摆脱了上一世的厄运……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铎哥哥她喜欢他,她还没有好好地抱着铎哥哥,好好地看看他好好地和他说说话,她甚至还没有最后看铎哥哥一眼……
她就要这么死了吗?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救救我,我不想死,铎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喜欢你……
叶素素的意识渐渐地涣散,眼前早就模糊一片,连光亮都渐渐地暗了下去。模糊之中,她仿佛看到了聂铎的脸,眉目如画,五官精致,仿若无暇之玉,却又气质冰凉,让人不敢亵玩。
南郡聂家出美人,聂铎就是美人。
他是一个男子,还这么美,那么如果聂铎日后生了个女儿,不知道他的女儿将如何倾国倾城呢!
可惜,她看不到了,她要死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叶素素自嘲地笑着,原来人死之前,竟然可以想这么多的事情。上一世,她死在皇后娘娘的凤梧宫里时,似乎也想过许多事情,有些生前想不明白的,人死亡的时候反而会想的更明白……可是那时她想的是什么?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呢……
迷迷糊糊之中,叶素素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贴到了她唇上,久违的气息慢慢地渡进她的唇舌之间,那些气中似乎夹杂着男人的气息,淡淡的,醉人的,很好闻……醇厚香甜,浓香四溢,那种感觉竟然有些像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偷喝酒时的惊艳……
叶素素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喝酒时的情景。
那时,她年纪小,她哥哥叶墨轩还有表哥陈满他们都嫌弃她不顶事,不爱带她玩。她又不爱跟陈瑛儿陈珏儿她们几个表姐妹一起绣女红作诗词,只好缠着唯一肯带她玩的聂铎。
聂铎一直都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听她喋喋不休地满腹牢骚。那时,家里不许她喝酒,可是她却偏偏要去学叶墨轩他们喝酒,觉得如果她也喝了酒,叶墨轩他们就不会再嫌弃她是小*孩不带她玩了。
后来,她缠着聂铎,拉着他陪她去偷酒。聂铎起初不肯,可是又劝不动她,最后没辙,只好带着她偷偷去了她外祖父陈老将军藏酒的地窖。叶素素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酒,欢呼雀跃,想挨个尝遍,可是聂铎却一改之前的百依百顺,只拿了一个小罐子给她,只许她尝那个。
叶素素噘着嘴妥协,急急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香气,清爽醉人。原来这就是酒,竟然这么好喝,叶素素急不可耐,把剩下一口气都喝了,抹着嘴巴可怜巴巴地看向聂铎,说自己没喝够。
聂铎却提着她的衣领,直接把她从酒窖里拎了出来。她当时吓坏了,以为聂铎要把她随手扔出去,吓得立即八爪鱼一般地抱住聂铎,扒在他的背上不下来。聂铎哭笑不得,却在叶墨轩陈满他们过来时,装作若无其事,替她掩饰尴尬。
铎哥哥,从小就对她那么好。
直到叶素素长大,喝到了真正的酒时才知道,当时聂铎给她的根本不是她外祖父酒窖里的酒,只是普通的果子酒,酸酸甜甜,几乎没有酒味,是小孩子也是可以喝的……那时聂铎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到了西南。叶素素明明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想要找他算账都已经找不到他了……
她在京城,他远在西南,他们之间,天南海北,隔着无数的江河湖波、高山险岭,西南是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她找不到铎哥哥了,她找不到她的铎哥哥了……
“素素,素素……”
叶素素感觉有手掌正在用力地压着她胸口,一下一下,规律有节奏。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唇舌之间偶尔有气息渡过来。有人将她翻了个身,大掌正用力地拍在她背,声音极其温柔:“乖,素素,张嘴,吐出来就好了……”
她意识模糊鬼使神差地张了嘴,哇的一下子,把胸腔里积满地水都吐了出来,连着吐了几口,才彻底吐干净。
叶素素的意识渐渐地回来,她又惊又喜地盯着正抱着她的人,张着嘴想喊,可是她的喉咙火辣辣地疼,疼得她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掉,嘶哑得说不出一句话。
铎哥哥……
叶素素哭得满脸是泪。
聂铎一手揽着叶素素,一手拍着她的背,之后停了动作,把冷得瑟瑟发抖的叶素素抱进了怀里,柔声哄她说:“素素别怕,先不要着急说话,等下就好了。乖,不哭,铎哥哥在呢,不怕,乖……”
说话间,乐竹她们闻声赶到,聂铎头也没抬,语气威严地下命令:“拿斗篷过来,莲池苑备热水、姜汤!”
乐竹和香竹过于惊讶,皆愣了一瞬。
聂铎瞬间回头,厉声低吼:“快去!”
乐竹先反应过来,急忙接过身后小丫鬟手里的斗篷朝着叶素素跑了过去。香竹也随即吩咐去莲池苑备热水姜汤,还叫了一个小內侍去请骊山院里随行的太医。
聂铎长臂一伸,接过乐竹手里斗篷,动作利落地把叶素素裹个严实,打横将她抱起。
叶素素眼皮下沉,浑身发冷,忍不住往聂铎的怀里靠,想要他把她抱得更紧,小手更是淘气地抓着他*漉漉的衣襟,胡乱地扯着。
聂铎收紧双臂,强行把她固定住,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內侍服饰还在滴水,快步疾驰,朝着莲池苑飞奔而去。
他刚抱着叶素素离开湖边,因长仪郡主落水而吓得腿软的何恩新刚巧赶了过来。
他看到聂铎怀里的叶素素,顿时双眼猩红,急急忙忙地扑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喊着:“长仪郡主,长仪郡主……”
聂铎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似的。
何恩新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抱着叶素素的是一个穿了一身*漉漉內侍服的人。他立即上前,快跑了几步,拦住了聂铎,气喘吁吁道:“是你救了长仪郡主?你把长仪郡主交给我,等下去领赏吧!”
聂铎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何恩新此刻已经认出来,这名內侍就是之前叶素素坐在湖堤柳树下哭时,躲在树后的那位。因为他身形高大颀长,在內侍中尤为显眼,何恩新几乎看见他时就能确定。令他惊讶地是,这位內侍的容貌竟然如此的精致,面若冠玉,俊美异常。
他见这位內侍竟然没有留步的打算,只好压下心头的吃惊,抬着腿又追了上去,“你……”
何恩新刚一开口,还未说话,聂铎的眼神如刀,直接就朝着他射了过来。他面色阴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随后,他的身影如风一般,抱着叶素素转瞬间就不见了。
何恩新却吓得双丨腿更软了,站都站不住,几乎是一瞬间就瘫坐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浑身发寒冷。
他是被刚刚那个骇人的目光吓得。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么阴寒骇人的目光,好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罗刹鬼、阎罗王,只看人一眼就能要人性命似的。
他震惊不已,满腹疑惑,刚刚那个內侍究竟是哪里来的?明明面容那般精致却又能露出如阎罗般骇人的目光?
他正努力地挣扎着爬起来,乐竹和香竹她们艰难地跑了过来,各个急得都要哭了。
她们也想要跟着聂公子的速度啊,可是她们的小胳膊小腿就算是跑得再快,也早已经被聂公子甩的远远的。
她们看到何恩新瘫坐在地上,也没功夫搭理他,乐竹只匆匆地和他客套了两句:“何公子,我们家郡主已经平安无事,多谢何公子帮忙,婢子们要回莲池苑伺候,就此先告辞了。”
她扔下这一句,也不等何恩新说话,急急地就朝前跑,去追乐香竹她们那些大队伍。
何恩新还坐在地上,脑子发懵,晕晕乎乎,满腹疑问。
……
聂铎抱着叶素素几乎是“飞”进莲池苑的,幸好莲池苑的伺候的丫鬟都机灵,早早就备好了浴桶和热水。聂铎也不假他人之手,直接抱着叶素素绕过屏风就到了浴桶旁。
他半蹲在地,让叶素素坐在他的一条腿上,开始替她脱斗篷,又把她的外袍都脱了,只留了白色的里衣,这才长臂一捞,把她整个人都塞进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汽瞬间没过叶素素的身体,把她身上的寒气盖过,瑟瑟发抖的叶素素终于在热气中回过神来,神志开始清明。
聂铎又接过小丫鬟端过来的一碗滚烫的姜汤,扶着叶素素的头,不顾她的挣扎直接给她灌了进去。
叶素素被姜汤辣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地望向聂铎。
聂铎做完这一切,才缓缓起身,吩咐刚刚跑回来的乐竹和香竹:“进来伺候你们家郡主沐浴,半个时辰后,再喂你们家郡主喝一碗姜汤。”
浴桶里的叶素素立即想要抗议,说自己不要喝姜汤。聂铎一个眼神瞪了过来,把她还没有说出的话吓了回去。聂铎又继续吩咐,“再备些清粥,等郡主饿了时喂给她。”
乐竹和香竹的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
聂铎吩咐完,又回头对叶素素柔声说道:“我就在屏风外面,有事叫我。”
说罢,他拖着一身*漉漉的衣服绕过了屏风。
叶素素的嗓子还是很不舒服,她试了几下,发现又疼又辣,说话还是十分低费力气,索性也不试图说话,乖乖地坐在浴桶里泡着热水驱寒。
聂铎那边也换了一身干衣裳,却一直没有离开遮挡着叶素素的屏风,时不时地和她说话:“素素,感觉怎么样了?听过太医已经过来,等下让太医给你号脉。我知道你的嗓子不舒服,不要紧,是你刚刚落水时不经意呛到了,睡一觉就能好,不要怕,铎哥哥在呢!”
屏风之外,聂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他是怕叶素素害怕,所以一直和她说话,试图在安慰她。
屏风之内,叶素素已经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把在身边伺候的乐竹和香竹都吓得不知所措。可是,叶素素又一早就不让她们两个出声,她们只能听话一句话也不说。
屏风之外,聂铎还在说:“素素,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凫水?水没有那么可怕,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温泉,我教你凫水,日后你就不用担心再掉进水里了……”
“铎哥哥……”屏风之后,叶素素声音嘶哑地开口:“小时候我愿意跟着你,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我照顾的这么好?”
聂铎一愣,似乎没明白叶素素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个无关的话题。他顿了顿,刚要开口,屏风之后又传来叶素素的声音:“铎哥哥,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会不会私奔呢?
今天的加更来了,明天见~~~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稍微晚一些,我尽量争取在12:00附近更新,如果晚了请不要急/(ㄒoㄒ)/~~
☆、35披衣带水
屏风之后, 叶素素的声音传来, 略微的沙哑, “铎哥哥,我们私奔吧!”
站在屏风一侧的聂铎浑身一僵, 满目震惊。他蠕动着唇, 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屏风之后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瞬间冲出一个身影, 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披衣带水, 长发如瀑,整个人靠在他的胸前, 纤细地胳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聂铎不自觉地喉结一动, 僵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一点一点收紧,把抱着他的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叶素素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聂铎的此刻的心跳似乎比平时更加快了几分。聂铎结实的手臂揽在她身上, 越来越紧, 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她镶嵌在身体里,永不分开。
他喉咙哽咽,嘴唇蠕动了几次, 才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他说:“好。”
叶素素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眼泪瞬间就又止不住地往外淌,很快就把聂铎身上刚刚换好的干衣服又打*了。她原本头发就*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漉漉的,两个人这么一抱,聂铎直接就跟着她一起遭了秧。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叶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收回了环在聂铎腰上的手,轻轻地把聂铎推开,低头沙哑着嗓子吩咐乐竹她们:“去给聂公子再找一身干衣裳。”
聂铎被叶素素推开,依依不舍收回了手臂。她那点小力气根本撼不动他,可他即使还想抱着叶素素,却也不能这么抱着她。
他喊住乐竹:“不用管我,给你们家郡主擦干,免得她受凉生病。”
乐竹和香竹刚刚已经被叶素素那一句“私奔”都吓傻了,后来又被叶素素吩咐,又被聂铎吩咐,两个人慌乱地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聂铎说完,发现两个分竟然还在在走神,立即板了脸,压低声音吼道:“还不快去?”
乐竹和香竹顿时被聂铎那骇人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去给叶素素换衣服。在她们的印象里,聂公子一向是温风和煦、温软儒雅的,却从不知道聂公子发起火来这么骇人,好像是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聂铎自然不会去管叶素素的婢女如何想的,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了,裹在了只穿了一件*漉漉寝衣的叶素素身上,眉头拧成了一团,一言不发,等着乐竹和香竹给叶素素寻了衣服回来。
叶素素靠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他。虽然他脸色黑得吓人,叶素素竟然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忍不住调皮地笑着。
她小手搭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他,“铎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私奔?”
聂铎迅速地把她淘气的小手抓住了。他大掌如钳,整只手包裹住她的软弱无骨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他垂着眼睑,沉默了片刻,道:“素素,你想要怎样,我都会依着你。”
叶素素的头微微前倾,抵在了他的胸口,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铎哥哥……”
她的嗓音还略带嘶哑,楚楚可怜,却泣不成声,汹涌而来的眼泪又一次落到了聂铎的胸口,聂铎的手上,一滴一滴,一片一片,*漉漉的……
她忽然从聂铎的怀里站了起来,满眼焦急地望着他的眼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哭着说:“铎哥哥,我们私奔吧!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想要和聂铎私奔的念头,只是她的一时冲动,她怕如果再耽搁下去,她会没有勇气再跟聂铎走!
聂铎长臂一捞,把她带到了怀里,扣在了胸口,轻抚她的背,柔声哄她:“素素,如果你真的想要跟我走,我带你走。但是,此刻不行,你刚刚落水,身子骨弱,你先换身干净衣裳,让太医给你把了脉,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走。”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睡醒了之后,她还有勇气和聂铎走吗?
聂铎却是打定了主意,等乐竹和香竹伺候叶素素换好衣服,绞干头发,他走到叶素素身旁,长臂一捞,把她大横抱起,直接抱到了内室的架子床上,也不等叶素素挣扎,直接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裹得个严严实实。
太医已经过来,他也不打算回避,让人进来给叶素素把脉。
叶素素一听,立即急了,抓着聂铎的手直摇头,嘶哑着嗓子费力地说:“铎哥哥,你先回避,太医毕竟是赵从嘉的人,你在这里,难免会泄露行踪。”
聂铎心头一暖,都到了这时候她还是这么担心他。他摇头想说“不碍事”,可是看到叶素素那双如受惊小鹿一样*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也不想让叶素素心惊胆战的,于是起身,躲到了内室的侧间。
太医进来给叶素素把脉,有惊无险,一切安好,只开了几副驱寒压惊药便退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情绪一直绷得太紧,叶素素不知不觉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可是还是努力地瞪着眼睛,直到看到聂铎从侧间走出来,她才露出了个满足的笑,下一瞬就睡了过去。
聂铎站在她的床前,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脸红扑扑的,鼻梁高挺,黝黑密实的长睫毛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聂铎缓缓俯身,弯着腰朝着她的脸颊靠近。
乐竹正巧进来,看到如此情景吓了捂住了嘴巴,满目不可置信,犹豫着自己究竟是该阻止聂公子还是任由聂公子亲下去。
出乎乐竹意料,聂铎只是弯腰靠近了叶素素,脸颊和她的脸颊靠得极近,乐竹猜测聂公子的呼吸都打在了她们家郡主的脸颊上。可是,聂铎却再也没有靠近,只是那样地看着叶素素,目光轻柔,眉目温情,仿若正注视着世间至宝……
叶素素浑浑噩噩的睡着,梦里的事情乱七八糟。一会儿是皇后娘娘的凤梧宫,一会儿是毒死她的那杯毒酒,一会儿又是的周碧秋大腹便便跳下城墙,一会儿又是何恩新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的脸庞……她在梦里找了很久,看了很久,可是偏偏没有聂铎!
铎哥哥……
叶素素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她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拼命地想哭,却连眼泪都没有。叶素素拼命地挣扎,仿佛又回到了在凤梧宫时,她毫无防备地饮下的那杯毒酒,她躺在凤梧宫金砖铺地的冰凉地面之上,双手捂着小腹,痛苦的挣扎,苦苦地哀求……
她猛然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又梦到上一世她临死前的那一幕,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模糊。她能记得上一世许多的事情和细节,可是有些事情却一直是那么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
究竟遗漏了什么?叶素素并不知道。
她刚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噩梦缠绕,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缓缓地翻了个身,微微侧头,赫然发现聂铎竟然坐在她的床边。
他后背抵靠在床杆上,双臂环胸,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头发并没有束起来,只是随意地披散,有几缕发丝落在他的肩头,诠释着什么才是真正的睡美人。
叶素素缓缓坐起来,悄悄地朝他靠近。他应该是刚刚跳下湖里救她之后,除了换了一身干衣服之外,并没有打理自己。可是就是这样的随意散漫,却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
叶素素靠近他,不自觉地伸出小手隔空描绘他精致的五官,如玉的面容。忽然,她的手腕被大力一钳,下一刻她就被带进了聂铎的怀里。
聂铎低头看她,眉眼带笑,唇角翘起好几分。
叶素素瞬间就明白过来,又羞又急地说:“铎哥哥,你装睡!”
聂铎把怀里的她调整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他抬手刮了一下她高挺的鼻头,语中含笑道:“原本是睡着了,可是发现有只小猫不知天高地厚地靠了过来,猎物在前,我怎么让她跑了?”
叶素素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歪着头学了猫叫,作势要咬他的手腕。聂铎一点也不怕,还极其配合地把手送到了她唇边,大方地给她咬。
叶素素也没客气,两只小手抓住他的大掌,直接就把他的手指塞进了口里,用牙齿故意使坏地磨他。
聂铎顿时一愣,浑身一僵,眸中带了惊讶,似乎没有预料到叶素素真的会咬他。她的牙齿又细又小,磨在他的指尖痒痒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报仇 (2) | 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报仇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