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藏在心底

冯小满在温导的剧组当中待足了一个月才得以出发去机场。温导害怕她会中途跑路，还将她的护照扣了下来。冯小满也是醉了, 这一个月里头, 她感觉自己像是又拍了部新电影一样。方辉说冯导的补拍就是再创作, 果然一丁点儿也没忽悠她。

等她人重新出现在好莱坞的交际圈里，听到的第一条重量级别八卦就是奥斯蒙交往新女友的消息。注意，不是跟合作伙伴传出绯闻，而是他在非洲被拍到了跟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志愿者凯瑟琳医生一起去市场买菜约会。

眼睛骗不了人，奥斯蒙看凯瑟琳的眼神温情脉脉。

记者们大书特书, 好莱坞的钻石王老五奥斯蒙?布兰科终于找到了他的秋。在他四十五岁生日当天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他想要成婚的愿望看来真的有机会实现了。当初他可是说过他理想中的妻子形象就是秋。所以他才能将秋拍的那么美好。

毫无疑问, 在医疗点撤退过程中扶持彼此的奥斯蒙对这位真正的秋产生了感情，他们之间上演的是现实版的《秋阳》。

珞珞盯着新闻看了半天, 一声接着一声叹息。可怜的奥斯蒙在非洲身患疾病奄奄一息，是聪慧美丽的凯瑟琳救了他的命还始终照顾他。珞珞咬牙切齿, 凯瑟琳不是妇产科医生么，好端端的干嘛是她去照顾奥斯蒙这个大老爷儿们。

冯小满小小声解释, 那里医务人员紧缺, 外科医生也会给妇产科病人做手术的。

珞珞眼睛跟刀子一样扫过来, 冯小满秒怂, 还讨好地看着自己的助理：“我给你买好吃的买新衣服新鞋子好不？来，别难过了，你都叹气一整天了。”

珞珞心如死灰地转过脑袋瞅着冯小满：“你就没点儿想法吗？奥斯蒙开始新生活，他谈恋爱了。你就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

冯小满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着新闻图片中奥斯蒙温柔的笑眼道：“我已经反应过了啊。”

去年夏天，她哭着请求奥斯蒙不要再等她, 请他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时。她的眼泪不是因为示弱想让对方心软应下她的请求。她只是在难过，难过她终于要失去这个人了。她无法成为他的王国的女主人，她不能再耽误他。

冯小满转过头看珞珞：“他现在很幸福，这不是最好的事情了么。”

珞珞哀嚎一声，还是难以接受。为什么，为什么奥斯蒙不能再等一等呢？现在小满已经好很多了啊。她不断地将自己身体里的腐肉全都剔除掉然后重新生长。连温导都说她焕然一新了啊！

冯小满拍了拍珞珞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事情哪儿有那么容易。即使我已经毫无心理压力，我跟奥斯蒙在一起也不能代表我们肯定就能没有任何问题地白头偕老啊。说不定我们同居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说不定到时候我们相看两相厌，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珞珞悲愤道：“那不一样，起码是你们交往过以后产生了问题才分开。”

冯小满摊手：“那怎么办，怪我咯。我知道怪我啊，可我也没办法。”

珞珞拥抱了冯小满：“好了好了，抱抱你，不难过了。没了奥斯蒙，说不定下面会有更好的。你跟奥斯蒙我还嫌亏了呢。到时候两人之中肯定要有一方为另一方甘居幕后。我可舍不得你离开舞台。”

冯小满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我不在乎这些。你们担心的那些事情我从来没在乎过。无论是年龄身份的差距，还是他的情史亦或者是我俩都异常强烈的事业心可能产生的矛盾，我都不在意。甚至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这些事情，很可怕吗？没关系，就算最后一拍两散也没关系。我只要顺应我的心意就好。可惜的是，我的努力失败了。”

珞珞去给冯小满做了葡萄干酸*安抚她。如果不是陪着她这些年，作为奥斯蒙的迷妹，珞珞肯定要骂死她。活该吧，让你作，作没了吧。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也没办法。

尽管如此，珞珞依然极为不爽，她特意放了一首国语老歌《别在我离开你之前离开我》，恶狠狠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鄙视，你个渣女。

冯小满笑着接下了珞珞的怒骂。没关系，有人骂她也好，她的确应该挨骂。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无可救药地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真抱歉啊，她在赛场在T台在片场的顺利并没有延续到个人感情生活上。大约因为她是小满，她的人生不可能处处圆满。

拍摄《杀戮都市2》的时候，冯小满愈发沉郁。她周身散发出的冷冽的杀气让一直跟着她的助理小姐心惊胆战。

珞珞掰开了跟冯小满讲道理：“这事儿，咱真不能怪奥斯蒙啊。你不是说了让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么。人家人生掀开了新篇章，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有玛丽苏小说漫画才会有男人矢志不渝，明知没有希望还苦苦地等待。现实生活里，这根本不可能，脑残才这样呢。”

冯小满莫名其妙：“我没怪奥斯蒙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好了，珞珞，你男神要找老婆了。你接受现实吧，不要再为他神魂颠倒了。”

珞珞怒了：“那你干嘛那么杀气腾腾的？”

冯小满瞪大了眼睛：“他们拐卖人口，*迫最大年纪还不超过十三岁的小姑娘们**，一晚上挣不到一千美元就得泡在泥水里接受惩罚。他们还让那些被拐来的孩子像狗一样自相残杀直播出去给那些衣冠禽兽看！我杀气腾腾？我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珞珞哑口无言了。她还沉浸在奥斯蒙交了新女友的惆怅中，冯小满已经完全沉浸到了《杀戮都市2》的电影世界中了。

这部续集电影的全名是《杀戮都市：人间蒸发》，以国际人口贸易为背景，描述了以暗网进行联系交易的国际人贩子将大量有色族裔以及东欧的妇女儿童拐卖了。沦为妓女和非法劳工已经是他们最幸运的出路。更多的人会被虐杀进行直播，甚至被当成食物烹饪端上桌。还有人被剥皮用以医学美容，沦为人体小白鼠接受各种危险的实验。

那些嫖客跟观众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成功人士。他们榨取了受害者身为人类的尊严，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正常”的生活。

片名里头的人间蒸发寓意是这些被拐卖的受害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可是在冯小满看来，蒸发掉的是人类的良知。就像她饰演的玛德琳对男主角本内特警官说的一样，虽然她是个变种人，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已经不属于完全的人类了。可是有更多的人仅仅只能算是生物学上的人类。他们属于人类的核心早已蒸发了。

这一回追查好友查尔斯夫妇领养的孩子失踪案，本内特警官意外追到了地下妓院，发现这处人间地狱。他与红发红眼的玛德琳联手摧毁了这里。然而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很快本内特警官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

因为蒂姆在开拍前的训练中就受伤了，所以保险公司强行介入，修改了剧本中他们认为高危险的飞车追逐等戏份。蒂姆本人的动作戏份也大大降低了。一贯强势的马德安导演在保险公司面前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在好莱坞，甚至有保险公司*纵电影的说法。它们让电影拍摄的风险系数变小了，但同时也饱受导演跟演员的诟病，因为前者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不过这回保险公司的紧张，倒是让这部动作片修改后的剧本更加有内涵了。原本在剧中被一笔带过的国际人口贸易集团的罪恶，导演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去描述。蒂姆跟冯小满的亦敌亦友的文戏也增加了不少，两人之间的张力更强了。

在宣传片放出去以后，甚至有影迷表示嫌弃，本内特警官非得跟玛德琳有感情纠葛么？够了，这样的套路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于是剧本中原本安排的本内特警官在妻子被匪徒抓走虐杀之后，跟玛德琳的一场*戏被删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趋向于合作伙伴。

冯小满长吁了口气。倒不是她担心跟蒂姆拍*戏的话，她会撑不住。而是她觉得这出*戏太突兀了，玛德琳再蠢也不会用亲*本内特警官的方式安慰对方。这跟玛德琳的人设不相符。

珞珞在边上朝车顶翻白眼。她就是单纯地觉得要是小满的银幕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代了出去实在是太奇怪了。《秋阳》里头都没有伦纳德跟秋的*戏！不行了，她要去吃点儿*酪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冯小满酷爱插刀：“想吃就去吃吧，不用这么辛苦地寻找理由了。”

《杀戮都市：人间蒸发》从十月份一直拍到一月中旬才关机。中途冯小满除了返回学校参加了期末考试以外一天都没离开片场。为了追回损失的一个月时间，这部片子也是每天开足了马力拼命向前冲的状态。就连饰演本内特太太的詹妮弗都拿冯小满开玩笑，电影一旦碰上她也变成急性子了。

冯小满摊手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大家都是要去参加年底颁奖礼的人呢。”

詹妮弗今年凭借参演的热门电视剧拿到了金球奖电视类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冯小满则是得返回国内继续为温导的《武林》补拍戏份。金球奖的颁奖礼她也不想去了。她一没有提名二不是颁奖嘉宾，实在不想再去走红毯看热闹了。

珞珞嫌弃她傲娇，多少人进入演艺圈多少年了，还在想方设法蹭红毯，可她现在就已经不在乎了。

冯小满头疼：“我能怎么办啊，温导从上个月就急着等我过去拍外面白雪皑皑，屋中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了。整个剧组都在就我的时间赶戏，我多大的脸啊！”

现在就连珞珞都心如死灰dog脸了。这电影不是号称今年春节档推出么，眼瞅着快要过年了，现在还在补拍镜头，还怎么推出啊！

冯小满笑得慈祥：“女士，你怎么还能天真地相信温导电影的上档时间呢？”他调档跟跳票都是出了名的。

当初《武林》的制片方在冯小满工作室主导投资的几部电影票房大爆之后，主动找上门去，希望能合作宣传事宜。孙喆都觉得这活儿不好干。关键是大家都不晓得电影什么时候能推出啊。观众的*期也是有时限的。如果他们将目标受众的兴趣值都调到了最高之后，电影却不能如期推出。一而再再而三的后果就是让观众都厌烦了。大导演新电影票房折戬的比比皆是，表面上看是破亿了，跟成本一比起来简直让投资商抱着大树哭。

最后谈下来的结果是孙喆接了这活儿，但是在合同里头说的很清楚，如果档期一再推迟，那么后果由片方自行承担。

孙喆龇牙咧嘴地叹气，担忧冯小满票房女王兼票房吉祥物的名头会毁在《武林》上。

冯小满特别乐呵地安慰孙喆：“你怕什么啊。《武林》里真正的男女主是方辉跟梁洛，负责扛票房的也是他们。”

她接拍《武林》的时候，还没有大热电影《杀戮都市》跟《幸存者》的火爆票房数据做支撑啊。那个时候连《恋恋阙歌》都没上映呢。

孙喆看着自家这个傻妹子就犯愁：“行了行了，你去拍戏吧。这些事情我来打理，不用你*心。”

冯小满就毫无心理负担的一头扎进片场继续补拍电影。温导又给了她新剧本。小时候被方辉跟梁洛饰演的宗派掌门夫妻捡回来养大的孤女，无意间发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死跟方辉饰演的掌门相关。在暗地调查的过程中，她一步步挖掘出真相，却微妙地对这位近乎于义父的男人产生了奇怪的情绪。

这个冬天拍摄的主要内容就是少女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没有了打斗，只有三个人遭遇了大雪封山，与世隔绝时的日常相处。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幸福与煎熬。少女每天夜里都会看着外面的雪原发呆，而后问一句：“雪什么时候停下。”

然而大雪就跟她的心事一样，似乎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她真的希望大雪停下来，封山的雪道被清理干净吗？不，她在恐慌。因为等到那一天就是她选择离开的时候了。曾经属于她的一切，都要被她亲手割断了。

冯小满翻着手里的《白马啸西风》，看着里头最后的那段话：白马带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大概她离开雪山的时候，心中想的跟李文秀是一样的吧。她有她的固执跟骄傲，她情愿埋葬她的爱情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