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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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了,老伙计,为了谢罪,只能把你送出去了。”

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得罪了单岩,自己怎么着都得赔礼道歉,要有诚意,也只能拿自己最心爱的车了。

一辆车罢了,韩锐系上安全带,这么告诉自己,想要安慰自己,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手上这辆车对自己的意义,也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如果单岩没有单氏集团这个大背景,韩锐才懒得做这么多。

不过送了车之后,韩锐决定立刻离开楚国旅游,起码也得一两个月,他发现之前那个梦境对自己造成的印象太大了,他现在一想到“单岩”两个字,竟然头皮都发麻,不行不行,以后还要和单氏打交道呢!

因为韩锐的事情,黎夜觉得自己无意中给单岩留下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好像自己解决问题不善于动脑子只会动手一样。

小崽子闹闹对此的评价是——还好啦,他要是见到以后你拿着电磁炮对我轰,才会真的觉得你只是四肢发达吧,大概到时候会提议离婚分割财产,哦,我忘记了,原来你和我粑粑现在还没有结婚呢!

黎夜:“………………”

当然,这场没有来得及掀起任何风波的事件就这么平静过去了,韩锐把车亲自送到了单岩公司楼下,钥匙和车一交接,当天就去机场,坐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打算潇洒两个月再回来。

单岩在办公室里把跑车的车钥匙抛起来接住抛起来接住几个来回,最后把钥匙环窜在手指头上拎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邪邪一笑,他从周天那里听说韩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了竟然急着出国旅游。

出国旅游?

单岩嗤笑了一声,拉开抽屉钥匙随手扔进角落,看来黎夜那顿揍是彻底揍成心里阴影了,竟然跑出国了?那就先放他出去晃晃吧,反正还会回来的。单岩现在觉得不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他也已经具备了掌控他人前程的能力了。

黎夜在这件事之后也收了心,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专注到事业上,他发现拳头确实可以解决问题,但问题是那不会让他觉得快意,也很有可能让别人笑话。

当单岩还是山庄里那个只能依靠装瞎来博取同情掩护自己的少爷时,黎夜是他的依赖,一路走来这么一年多,单岩有了那么巨大的成长,他希望自己还能继续是单岩的依赖,无论何时何地。

过去单岩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黎夜对他来说是强大的,而现在单岩什么都有了,黎夜经过那天的事情意识到,他已经真的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他已经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不被依赖的感觉非常糟糕,单岩不需要拳头解决问题,因为如果只是拳头,他只需要拿钱请保镖就可以了,单岩需要的是一个智慧的有能力有背景的伴侣,就像单立娇之前无意中和自己提过的——

“如果你还是原来的黎夜,早晚有一天你和单岩会分开的,他不再依赖你的时候,你就得明白,他虽然是个会生孩子的男人,但终究不可能是个平凡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做,自然要做大手笔,黎夜当然也不甘心只是管理这一个几百人的工厂。

首先,黎夜又把自己工厂的机器改造了,在引入国外大型设备的同时,他又偷偷自己做了程序上的改造,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效率。

其次,之前收程雅勤钱报道不实消息而因此被迫停业整改的小报社被黎夜收到了自己手下,他把所有不合格的员工全部裁掉,挖了大公司的墙角,高薪聘请有能力的人,把原先的日报改名为“晨光日报”,因为近水楼台,他在报纸重新印刷后的第一版上,给单岩来了个专题报道,新报纸出来第一天,就卖了个精光,独家报道看得同行的总编分外眼红,一个个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单岩一向是拒绝专题访问的。

结果打听出来,听说高层就是黎夜,一个个红眼病也只能闷声不吭了,没办法,怎么比啊,人还睡一张床呢!他们搞不到专题报道是肯定的,有本事自己也和单大公子一个房间一张床再生个儿子啊!

结果黎夜嫌一份专题不够,第二天给单立娇来了个豪门女闯荡商场专题;第三天给唐晓山这个纨绔子弟来个专题;第四天把两人的恋情摆上了头条;第五天把小儿子闹闹都给弄上了亲子版块……

单岩单立娇他们纷纷表示相当无语。

唐晓山捏着早报看着报纸上的自己,对黎夜道:“你下次还能找个帅点的照片?我家老头儿都打电话骂我,说我不上镜也就算了,还说我给他丢人。”

亲儿子闹闹也无语了,咬着黎夜的袖扣要他交出版税,不交就继续咬!

一家小报社就这么活生生几天的工夫,成了当地最热销的报纸,没有之一,虽然一开始几天就搭乘了单家的东风,但黎夜挖过来的几个编辑和主管确实很有能力,后面的几个专题精挑万选,一日日下来,销量竟然也都不错,越卖越好,编辑部的编辑们全部都加了工资,主管奖金也翻了两倍。

当然,对黎夜来说,这些都没什么难度,目前让他*心的唯有之前他注册的那家“天然气代理公司”,早在之前单岩还没有生的时候,黎夜的这家公司就已经开始投标进入单氏了,可投标会迟迟不开始,资格审核一直在持续中。

虽然使用进口天然气这事儿可能还要等上很多很多年,但对能源项目的规划上,越早吃到的人越能分到一杯羹,一开始肯定是要投入大笔钱的,为了这个,单氏已经专门成立了部门还为此专门切开了资金链条,甚至已经在做银行贷款的流程了,政/府到时候肯定也会有各种优惠政策给予项目鼓励。

单氏早在一年前就开始投标,黎夜把他们公司的方案早早就做好了,结果到现在材料都没审核完成,封闭投标会自然不可能到来。

黎夜私底下问了单岩是怎么回事,单岩解释道:“能源这种项目,公司高层谁都想让自己的亲戚来分一杯羹,高层管理在打架,董事之间又在暗斗,管理层和董事之间还要角逐,慢慢来吧。反正你的那个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材料审核早就通过了,到时候入场投标肯定有你们。”

等啊等,这年入冬后圣诞节当日,单氏终于传来了材料审核完成的消息。通过的公司也终于可以开始让代表做预介绍方案的程序了,黎夜那个代理公司高价养了一年多的闲人们,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当时通过材料审核的总共是十六家公司,投标初选是两轮,一轮是进入单氏大楼,高层参加综合评分,一轮是酒店全封闭投标,单氏专门的团队来评分;两轮下来分数最高的前六家公司进入复选。

有单岩这个继承人在高层做管理,黎夜当时得到的消息是最后单氏会留三家公司做俄天然。

黎夜公司的项目方案是他亲自定的,水准摆在那边,第一轮轻轻松松杀入复选;第二轮复选要经过三次筛选评分,单岩当时也参加了评选,而最后的结果他也在送给欧风的那份文件里看到了——黎夜的公司赫然在列。

单岩兴高采烈地把消息告诉黎夜,还订了酒店准备庆祝一番,结果当天晚上,单立娇就给单岩打电话道——

“高层临时决定砍掉一家公司,现在只有两家公司通过了最终投标。被砍掉的那家,就是黎夜的公司。欧风已经在文件上签字了,都送到业务部周成富的桌子上了!!”

签字是什么意思?签字的意思就是——文件即刻生效!

☆、55

文件当然要欧风这个总裁来签署,但黎夜的公司被刷掉这事儿,却也是他通知当时还在公司的单立娇的。

可如今文件已经下达到了业务部总经理周成富的办公桌上,欧风这种两厢都不想得罪人的做法,还真是他一贯的做事原则。

到底为什么黎夜的公司会被刷掉,欧风没有开口,周成富倒是给了一个理由十分充足的解释:“一家刚刚成立才一年的公司,没接过任何大项目,就想走后门儿接俄天然?集团就算是现在要倒闭了,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投标初选、复选,一轮轮考评封闭式投标会下来,除了最开始单岩在资料审核上打过招呼,其他哪一轮单岩差过手?给黎夜走了后门?考评和资料审核的根本不是同一拨人,没人知道黎夜他们公司的背景,什么都没人知道那家公司就是黎夜的,怎么现在落了一个单岩给黎夜走后门的把柄下来?

评分的数据都在那里,黎夜公司的方案也实实在在摆在高层的办公桌上,现在说这种话,也真是不闲腰疼的!

单岩一开始以为是测评的过程里有人把黎夜公司的背景悄悄说了出来,毕竟黎夜的公司确实在天然气能源方面没什么资质,可欧风偷偷找了个机会,私底下告诉单岩道:“是周成富查了黎夜的那家公司,很早就查了,可一开始就没有吭声,一直到最后才把消息捅到了高层,高层警惕这是单岩故意渗透自己的势力,于是不管黎夜公司的那家方案如何,立刻就同意把黎夜的公司刷掉了。”

欧风说什么单岩也不可能立刻就相信什么,但单立娇现在在周成富的业务部工作,打听下来的结果和欧风说的完全*合。

一开始不吭声,等结果下来了把消息一下子捅上去,让高层警惕自己是否用心不轨,古代皇帝还担心外戚干政呢!!单氏集团这种股东众多的集团式公司的高层,自然更是忌讳单岩会在继承股份之前就渗透自己的势力,回头再来个股权回购把股东挤出集团什么的,也就真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高层不会永远站在继承人的身后,角逐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有可能发生的,这是单岩在商场早就学会的规则。

在这种规则下,生气反而显得没有水平,但单岩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等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准备,黎夜当初为了拿下项目还亲自跑了一趟俄罗斯,新公司确实没有资历背景,可如果一开始就因为考评不合格刷掉也就算了,大不了总代理下面争取个二代什么的,结果现在好了,明明各项考评都是优秀,最后因为黎夜是单岩的人故意将他们公司刷掉。

单岩咽不下这口气啊,周成富个老狐狸还真是会唱戏呢,一面让自己儿子过来和他交好,一面背地里又干这种事情,两面派的风格刻画得淋漓尽致,单岩真是五体投地。

黎夜道:“这事儿不难理解。剩下的两家公司,必然有一家是周成富在后面坐庄,他不会让我的公司通过的,一通过就等于单岩从头到尾彻底把俄天然的项目给掌控了,之前周成富从梁泽手里抢了俄天然,单岩又反过来抢了他的项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放掉嘴里的肥肉的,单氏很多大项目他都有插手。”

单岩想了想道:“如果你的公司通过了,周成富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黎夜:“管理层通过职位便利把资源输出,我的公司通过了,以我们两个的关系,警察就得查你的底了。”

单岩道:“你说另外两家公司,有一家是周成富在后面坐庄,他有这么傻么?”

黎夜:“表面上的股权当然不会有,可以口头承诺事后分红利。”黎夜说着把电脑搬出来,在笔记本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到,最后搜出了另外两家天然气公司的背景。

“两家都是本土天然气公司,一家成立较早,另外一家成立时间比较晚……”正这么说着,单立娇回来了,气冲冲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光着脚踩在地上走进来。

单岩和黎夜同时看向单立娇:“怎么了?”

单立娇气呼呼往沙发上一坐,“还能有什么?我之前和雷叔叔说提议恢复你继承遗产股份,提了都有两个月了,结果高层一直拖拖拖,今天雷叔叔和我说,以周成富为首的一拨人反对,觉得你才21岁还需要历练,不光不同意还说先推迟到25岁,现在拖4年,还不知道到时候又推几年。”

单岩和黎夜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道:“他们反对有什么用?召开股东会他们还能不参加?雷叔叔有绝对的表决权,只要他同意不就行了?!”

单立娇气氛得一翘腿,脚趾头踢在茶几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她抱着腿皱眉道:“没用!!周成富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了,这次竟然态度十分坚硬,他说他不同意都是为了公司好,而且雷惊万多少有点忌惮他的,他手下一堆人都在公司重要岗位上,光是矿藏开采的技术专利他手里就捏了好几个,其他资源也很多。雷叔叔说,以前周成富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次态度这么坚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就是反对,他说要是公示召开股东会,他立刻就让手下的人全部辞职。”

黎夜和单岩同时想了想,黎夜转头对单岩道:“你最近有和他起冲突?还有那个周天?”

单岩摇摇头,“没有,而且周天反而在和我拉关系。”

黎夜又看向单立娇,单立娇道:“我也没有,我现在管的业务都是边边角角的,哪儿能威胁到他呀。”

既然都没有,那周成富发了什么神经把事儿做得这么绝?难道真是一直记得之前俄天然的事情,现在是在报复?可就算是报复,这手段做得也太激烈了,单岩好歹是个继承人,背后还有雷惊万撑腰,他这么得罪人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唐晓山回来之后四人讨论了一下午,因为唐晓山也是个正统继承人,还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爸格外有先见之明,就是担心以后子孙多了来个“九龙夺嫡”,干脆只生了一个,外面莺莺燕燕谁要是敢偷偷生孩子,唐老大那个性格,直接就能敲碎膝盖骨。

唐晓山凭借着他继承人的经验道:“一般来说,有继承人且大股权都捏在自己手里的公司,其他股东和高层都是十分忌惮的,分分钟被踢出去都可能,也就是单氏的情况太特殊了,但单岩现在根正苗红继承人一枚,还有雷惊万做倚靠,继承家族企业是早晚的事情,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你看单岩你20岁可以继承一半股份,结婚后又可以继承一半,现在股东会要是同意恢复你的继承权,你只要转头和黎夜结婚,立刻就能继承全部股份,我要是你们公司的高层和股东,才不会反对,反而会大力支持你,站在你这边。除非一种情况,我会不同意,死都要拉着手下的人和其他股东反对。”

单岩道:“什么情况?”

黎夜接话道:“如果你继承股份之后,立刻就要收拾周成富,弄得他家破人亡,他当然会提前反击,最好巴不得你一辈子无法掌权继承股份。”

唐晓山摸了摸下巴,道:“那问题又回来了,我们最近谁都没有和他起冲突,周成富发神经了要这么干?受什么*了?他好歹五十多岁的了,论理智头脑不输我们任何一个人,他干嘛要这么做?”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之间,当时欧风去山庄找单岩拉父子亲情,却被断然拒绝之后。

欧风被单岩呵斥了离开山庄开车回市区,一路上都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机会了,他本来以为以他对单岩过去温柔性格的了解,单岩一定会像单明眸一样多少有点动容的。

可他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己那个曾经被圈养在山庄那一方土地上的什么都不懂的儿子了,他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再不是那个和他说什么都会点头的小男孩儿了。

欧风终于开始坐不住,有点急了,开车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回想这么多年里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想玩之后他一脑门儿的冷汗,他试图把自己摘出来,以一个冷峻的旁观者的目光来考量自己过去的人生,他突然发现,那竟然真的是不可原谅的。

谁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谁能容忍自己的父亲和舅妈搅和在一起?谁能容忍自己原本生活的美好环境全部都是编造的假相?

欧风想明白之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急刹,后背一层冷汗冒出来,单立行、程雅勤的结果就是自己最好的参照,以单岩如今的果决,自己往后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路口急刹车搞得后面一阵抱怨的鸣笛声,欧风坐在车里,手下握着方向盘,目光闪烁看着车窗外,他想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想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里铃声响起,电话那头周成富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老欧啊,下周的那个什么经济学峰会记得参加啊,到时候一起去吧,反正我也听不懂,过去打瞌睡的。”

欧风心里立刻冒出一个想法,虽然不成形,却好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峰会当天欧风和周成富相约一起过去,在大会堂里,两人拿了宣传手册坐到一边闲聊,因为之前俄天然的事情,这两个原本勾搭在一起的男人心里已经有隔阂了,融洽也不过是表面的功夫,会还没开始,两人随便扯了一点事情出来聊。

周成富现在待欧风也不似过去那么掏心掏肺了,而在程雅勤得了癌症消失养病之后,大约也是他年纪大了,如今有了千帆过尽的苍老感觉,他有时候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股子*和意气风发,和梁泽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把人踩在了脚底下,而如今他儿子周天都已经在集团工作了,臭小子整天和自己对着干,道理一套一套的完全不听他这个老子的,嚣张的牛气冲天。

还有程雅勤,女人年轻那会儿的样子周成富还是记得,可如今二十多年一过,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竟然得了癌症偷偷养病去了,也不知道藏在哪个疗养院里,恐怕最后治疗不及会悄然病逝。

周成富坐在大会堂厅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想想真是感觉沧海桑田啊,我觉得自己还没老,可看看其他人,我也不得不承认老了。”

欧风坐在一边没吭声。

周成富突然道:“哎,老欧,你那个弟妹程雅勤如今在哪里疗养你知道么?”

欧风目光幽幽转过来,定定看着周成富,语焉不详道:“你想见她么?”

周成富一愣,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感慨一句罢了,这欧风提什么见不见的?

欧风将目光挪开,兀自摇摇头道:“听我一句劝,你一定不会想见她的。”

周成富莫名其妙道:“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没懂,程雅勤现在怎么了?”

欧风道:“想去见见她么?”

欧风安排了一个节庆日的晚上,趁着钱安宁休息不在,买通了一个护工,偷偷带着周成富去见了程雅勤。

那是他在上一次见过程雅勤之后第一次再次出现在这个私人疗养院里,当天阴风阵阵,疗养院因为开在不知名的郊区乡下,每到深夜都会显得分外孤寂,远远的在晚宴的乡路上看过去,好似一遗世独立的被遗忘的城堡,那幽黄的路灯光发出令人觉得可怖的气氛来。

周成富就这么跟着欧风,远远看到那疗养院时提了嗓子,车子开得近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来疗养院里的灯光和大楼都是莹白色的,只是晚上起了雾气,远远看着像是孤立的令人觉得恐怖的幽火。

欧风带着周成富上楼,被护工告知程雅勤的独立病房已经搬到了楼上了,主要是因为她的病情在以让医生都极度抓狂的缓慢速度恶化,已经不适合住在低楼层的普通病房了。

周成富还纳闷,什么叫做“以医生都极度抓狂的缓慢速度恶化”,恶化就恶化,癌症会扩散现在也算常识啊,医生抓狂什么?他这么想着,便嘟囔着问了出来。

那名护工转头,慢吞吞道:“一般人扩散,要么就是极度恶化,要么就是扩散得不多,医生能掌握,给出一个治疗方案,但程雅勤就是一点点恶化,死不了就这么用药物吊着,医生还要不停会诊不停做方案。”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切下来都是挑得没血管的地方,死不了就这么活着,别人总感觉下一刀就会死了,却偏偏是一刀又一刀,没有尽头。

周成富被这种说法弄得心头梗塞得难受,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觉得有点难受,他想程雅勤现在得是个什么样子啊,就这么被吊着命?

等坐电梯上了楼,欧风推开程雅勤病房的房门亲周成富进去的时候,周成富在门口就感觉到房内迎面萦绕着一股看不见的“死气”,他在病房门口看到房间内窗帘拉着,日光灯只开了一边,另外一边的床脚被格挡在光圈之外。

周成富疑惑看欧风,低声问道:“你不进去?”

欧风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她不会想看到我的,我也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前半句周成富能理解,生病的人总是害怕自己的惨样被亲人看到,可后半句却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周成富跨步走进房间,房门在自己身后关上,他靠近床边,程雅勤从被子里缓缓挪出自己的脸时,他才明白后面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56

房间里半边昏暗半边明亮,程雅勤的病床就摆放在这一明一暗的交接之处,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被套显出一股子枯败的灰色,好似一股死气笼罩在整张床上空。

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已经不那么明显了,然而周成富总觉得房间里的感觉怪怪的,好像他来的不是什么病房,而是一间停尸房。

脑海里冒出这种想法之后周成富觉得自己有点发神经了,他又不是女人,放大感官那么感性做什么?他只是来看看程雅勤这个女人罢了。

这么想着,他就抬步朝床边走了过去,低声喊了一声:“老程。”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周成富走到床位,手在被子上轻轻拍了一下:“老程,程雅勤,我,周成富。”

刚说完,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女人似乎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接着慢慢探出脑袋,周成富耐心等着,本来以为会先看到一撮乌黑的发尖,结果一抬眼,竟然发现是个光秃秃的脑袋。

周成富先是小小的吓了一跳,他疑心抬步走上前半步,垂眼正要再喊一声,突然的,程雅勤的被子一把被掀开,一个脑袋枯瘦整张脸皮包骨头双眼凸出的青筋直爆的头颅出现在了视线中,像是汲取氧气一般长大着嘴巴,用力抬起下巴,瞪大凸出的眼珠子,僵硬着身体对着他的方向:“啊!”了一声。

周成富被眼前可怖的情景吓了一跳,都蹦了起来,连连朝后退去,而床上那个光头女人却恶劣的哈哈笑了出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边重新躺回去,一边拍着床单,太伸出手指着周成富道:“蠢货,吓傻了吧,吓傻了吧?”

周成富提到嗓子口恨不得都要吐出来心终于慢慢回落了下来,这一惊一乍的,他真是想伸手扇女人两个巴掌,都已经病成这副鬼样了,竟然还要来吓别人。

周成富气得拖了一把椅子,不远不近这么坐着,低头看着程雅勤道:“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吓我是想做什么?把我吓死了,你心里就爽了是吧?”

程雅勤还在咯咯咯地笑,被刚刚周成富滑稽的模样逗得半天停不下来,她这种乐于嘲笑别人并且毫无收敛的表情还真不像她平日的作风,周成富只能将此归咎于女人这一场病病得不轻,不光化疗头发都掉光了整个人枯瘦如柴,性格竟然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见治病的过程是有多么痛苦,独自一人又在病房里默默忍受了多久。

周成富一直坐着,等着程雅勤笑,等女人笑着笑着自己觉得没意思停下来了,才道:“笑够了吧?我这一趟也没带什么东西,能让你笑一笑,就当是给你带的礼物吧。”

程雅勤如今头发掉光了,身上的体毛能掉的全部都掉没了,原本还圆润的身体如今瘦得不像样子,皮包着骨头,经脉都凸显了出来,她在医院待了多长时间她一开始还一天天记者一天天在心里默默数着,她想等到有一天她出去了,她所有受的折磨,她都要让欧风单岩两门两父子好好尝一尝。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医院待了多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楼下的病房搬上来的。

“你来干什么?”程雅勤不笑了,冷冷道。

周成富:“口气能不这么生疏么?我就来看看你。”

程雅勤:“看我死了没有么?抱歉,让你失望了,暂时还没死。”

周成富“啧”了一声,道:“程雅勤,你没毛病吧,我只是得了空闲来看看你,你嘴里现在怎么就没一点儿好话?”

程雅勤平日做治疗,身体一向很虚,那些药物吊着她的生命,却无法延缓她身上的疼痛,这要换了平时肯定是懒都懒得说一句话的,可今天就跟打了*剂似的,嘴也像装上了枪炮:“好话?我看我这样,还能说好话?”阴森一笑,突然一顿,眯了眯眼,目光朝着门口道:“欧风也来了?”

周成富:“啊,他带我来的。”

程雅勤虽然身体病得不清,但此刻脑子无比清醒,自从她住进来之后,为了在单岩面前摆明立场寻求后路,他只瞧过自己一次,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带了周成富过来?周成富和单岩可不是一条船上的,程雅勤很清楚,以她对欧风的了解,这人肯定是想干点什么,才会故意把人带过来。他要做什么程雅勤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她了解门外的男人,她知道他的动机,就好像她知道欧风从一开始就想给自己保全后路一样。

程雅勤想了想,脑子里一转,道:“你看我现在,觉得怎么样?”

周成富顿了顿,开口道:“不好。变成现在这样,总给我一种人没法胜过天的感觉。”周成富是一步步爬上来的,他自认为与人斗与命运斗才能有现在的成就,可人到中年五六十岁,突然一下子被疾病打垮,总给他一种“孙悟空从来没有逃脱过如来的五指山”的不确定不安全感。

程雅勤呵呵笑了起来,她抬起脖子,用枯瘦的手臂将自己纸片儿一般瘦弱的身体支撑起来,靠坐起来,看着周成富,阴测测道:“呵呵,你以为这些都是老天爷干的?你还真相信老天会长眼看到你过得好了就折磨折磨你么?你还真是太抬举老天爷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老天爷哪儿那么空啊偏偏找时间要整你。”

周成富觉得程雅勤这嘴巴真是有够贱的,他嗤了一声不吭声,程雅勤却自顾坐了起来,看着他,用铜铃般凸出的双眼看着他,继续道:“我告诉你,等着吧,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过的,你们这些人,”他伸出细长干瘪的手指头,指着周成富的方向,冷冷道:“所有人,挡了我们那位单大公子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能把我折磨成这样,也就能把你也弄成这样,他连自己亲爹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放过你们?”

周成富一愣:“你说什么?”

程雅勤:“单岩,”启唇,一字字吐出那两个两个字,“单岩,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现在是怎么折磨我的,以后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你们。”

周成富是知道单岩和程雅勤相互不对付的,本来这一老一少一女一男也没任何血缘关系,周成富之前在程雅勤“宣布”放弃自己在单家的所有财产的时候就猜到可能是被单岩*的,但单岩怎么样也算仁至义尽,愿意花钱无条件给她治病也算是有良心了,周成富还想,要自己是单岩继承了这么大的家业,眼前有这么个碍事的舅妈在,弄死他也不觉得自己残忍。

可程雅勤竟然这么说?

程雅勤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周成富道:“你看我现在这样,我的身体已经完全跨了,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我告诉你周成富,等单岩收拾你的那天,你不会比我好过的,还有你的宝贝儿子,看看单立行,你儿子的下场,肯定比他要惨。等着吧,”她拉长了脖子,用气音一点点吐出最后几个字:“等着吧,单岩也会这么折磨你的,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周成富现在并不觉得单岩,他只是觉得程雅勤像个疯子,说出的话让他觉得恶心瘆的慌,真是一点留在这里的心情都没有了,他站起来,皱眉道:“你休息吧。”说完就朝门外走。

程雅勤却在身后的病床上笑,咯咯咯地笑,好像已经做好了等待他下场的准备。

周成富出去之后觉得晦气死了,冷了一张眼推开门,门外欧风转头看他,对着他点了点头,便带着他离开,半句话也不多说。

周成富心里有点气,他觉得程雅勤就是见不得他好,可他冷静下来翻来覆去想想,就觉得程雅勤现在的下场确实挺惨的,什么都没有了,一辈子到最后都不能体面死去,搞不好还要被病魔折磨好几年。

下电梯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欧风不知哪里来的感慨,对着金属电梯门感慨道:“单岩专门开了个账户,把程雅勤弄到了这里治疗。”

周成富心里咯噔一跳,他知道欧风说这话意有所指,难道…………

周成富这天回去之后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他觉得单氏如今情况不妙,单岩的回归似乎早就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到来,他要是坐以待毙,一定会成为这场风暴的刀下鬼。

不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因为黎夜公司被刷的事情,单岩还专门找周成富聊了聊人生、感怀了当下,周成富还是那句话:“不管那是不是你的公司,那家被刷掉的公司没有经验和资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既然是事实我们就得面对,单大少,你别说是我故意刁难,话是我捅上去的不错,但字不是我签的。再说现在找我也没用了,欧总裁的字已经签下来了,要找你也得回去找你爹了。”

单岩笑笑,也不生气,道:“确实啊,那家公司是没什么资历,那你觉得,让那家公司做二代怎么样?”这就是试探周成富的态度。

周成富一抬手:“哎,这事儿就不归我管了。”把话直接又推了回去。

单岩继续笑,漫不经心的笑。但这事儿也不是笑笑就能过去的,单岩就没打算放过周成富,他一直觉得周成富这人能用,但是太不老实了,他们之间最根本的冲突不是单氏的利益,毕竟两人所处的位子不同资源的获得不同,况且周成富也没胆子自己当单氏的老大,他们之间的冲突而是周成富的倚老卖老,周成富可不像梁泽梁一恒父子两个那么听话,梁一恒从一开始就给了自己很明确的定位,他就是个跟班儿,所以单岩指哪儿他打哪儿,豁得出本钱,自己的KTV也赶烧。

但周成富周天父子两个显然不同,周成富有点像古代的诸侯,不求自己当皇帝,但自己的地盘儿里他一定要有皇帝的权利,而周天呢,和他老子不同又和梁一恒完全不同,周天一直在试图和单岩拉关系,他不想做单岩的跟班儿,他想做单岩的朋友,比跟班儿更亲密的关系,最好能有哥们儿情谊。

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单岩不想和周天交朋友,甚至都未必想把人拉上自己的船,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很明白,商场就是权力的争夺地,他既然选择了梁泽父子,就不可能在拉上周成富周天,再说后面这两人太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适合做一个企业的“鲶鱼”,在内斗中推动企业朝上发展。

但“鲶鱼”也不能脱离掌控,而现在周成富的某些做法,已经触及了单岩的底线,得好好收拾收拾,要不然往后还了得。

单岩所在的部门每季度都有往下的稽查职能,主要是抽查各部门有没有按职能在干自己的活儿。周成富惹了单岩,这事儿还能就这么简单掀过去?当然不能!

单岩作为部门的头头,带着手下一拨人,在不影响核心业务的前提下,把周成富所在的业务部门好好查了一通,上纲上线不合格的全部整改。不过他查周成富的部门可不是为了私人恩怨,单氏是他自己家的公司,他吃饱了撑的弄自己公司,主要是因为黎夜做了一套程序,可以在不知不觉里监控周成富的笔记本电脑,单岩时常去业务部门,便偷偷找了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程序弄到了周成富的私人电脑里。

为什么要监控他的私人电脑?是因为单岩和黎夜最近在查单氏集团的几个重要部门,一个个查下来,发现周成富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那些和他背后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竟然行事都非常隐秘,私下场合不但和周成富没有什么来往,就是在公司,也几乎不打照面,黎夜穿过集团防火墙弄到了不少资料,可他们一个个查过来,发现就是公事公办的材料,没有一个证据能指明这事儿有周成富搀和了,更不能证明某个重要职位上的人就是周成富的心腹。

老狐狸!!黎夜都忍不住骂道:“做事很谨慎,难怪梁泽搞不过他。”

在他们查周成富在公司安排了多少心腹搞了多少核心业务的时候,黎夜的公司在集团开始了二级代理的竞争,这一次单岩没当好人,没有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插手,他直接告诉高层,这公司就是黎夜的,你们看着办!!

并一人力排众议压下了二代定位“各地区不同公司”的提议,否决了高层在一个地区只允许一家公司代理的提议,在总代理投标给了两家公司的前提下,要求公司同意“一个公司跨区代理”的要求。

单岩在公司行事从来就没有这么霸道过,这还是第一次拿出继承人的身份来*得高层不得不同意“一个公司跨区代理”的要求,并且要求管理层不得因为黎夜的身份而在此否决他的公司。

单岩是这么想的,既然周成富已经带着一波人“造反”了,他要不拿出点继承人的威严来,那些人还不是一样以为他在装么?

既然如此,干脆硬气一点,就是要*得你们不得不妥协!!

高层刷掉了黎夜的公司,在单岩硬气的态度下不得不妥协,同意了单岩的要求,于是黎夜的公司杀进二代,这一次,是黎夜亲自参加投标封闭会,黎夜到底有多拽,参加投标封闭会的管理层至今都记得他们当时提了一个问题之后黎夜那霸气侧漏的回答。

问题是这样的——“如果在铺设专用管道的时候,遇到城区一处住宅小区,你公司要在如何节约成本的情况下,把管道继续铺设下去。”

一般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普遍标准回答是这样的——“重新规划管道,力求节约成本”

而黎夜的回答是这样:“从小区下面穿过去。”

“如果穿不过去呢?”

“有我在,不可能穿不过去。”

考评官真是要给他跪了。

投标效率的进行中,黎夜同时还要找周成富那帮子心腹私下的证据和文件,在单岩把监控程序弄进周成富的私人电脑之后,问题迎刃而解。

单岩在不久之后,把一矿藏的开采文件送到了周成富桌上,并且毫无忌讳大大咧咧道:“这文件的签字人我觉得不合适干现在的工作,我已经让管理层通知人事把他调走了。”

周成富低头看那份文件,那文件他当然认识,正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一个心腹手里的活儿,当年也是他把人安排在那么重要的岗位上的。周成富明白单岩什么意思,这是在敲打他呢,说严重点,就是在威胁他。

周成富心里冷笑,都不伸手去碰那份文件的,直接道:“既然不合适,那就开掉好了,不过他也不是我业务部的人,开不开掉的,也不用专门和我说吧?”

真是个老狐狸!单岩笑笑,道:“哦,我只是闲着无聊,和你说说的,反正人也已经开掉了。”

单岩走之后,被开掉的那人匆匆忙忙电话打过来,急道:“周总,人事通知我说我被辞掉了,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这是单岩在杀鸡儆猴看呢!周成富道:“嚷嚷什么?既然让你走你就走,别迟疑,你那个位子你走了,你以为随便叫个人就能顶上么?过些日子你还不得回来。”

周成富会这么说不是瞎编的,在单氏,重要岗位是要提前起码半个月打辞职报告的,到交接完毕要很长一个流程,有些岗位两个月都不嫌长,就单岩辞掉的那个人所在的岗位涉及矿藏的开采率技术,哪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补上的。单岩这种举动在周成富看来就是幼稚!!

可单岩幼稚么?事实证明,单岩一点都不幼稚。

把那人辞职之后,单岩就提议雷惊万开高层管理会议,提议除了最核心的东西,把目前技术垄断的职位全部撤掉,不让一个人掌握大部分技术,而是把技术职能的岗位分摊开,保密协议下一个小部门掌握一部分。同时他认为高层下放了太多的核心技术,还有因为某些垄断岗位的稀缺性,明明一些技术已经不重要了,却搞得神神秘秘的,公司还要为这个职位花上一人年薪20W往上的代价。他认为这些人在公司的权力也太大,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自傲,不够虚心,带动整个中层都有点浮躁。

高层对核心技术一向十分看重,这个提议难免敏感,于是单岩做出了一份数据清晰表述清楚的PPT,公示给所有高层,目前集团每年到底为了不重要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多少RMB,高层这才勉强同意拿一些零散部门做实验。

裁员成了单岩和周成富较量的开始,单岩想方设法把周成富手里的人踢出公司,周成富用职务之便,又想尽办法尽可能留下这圈人。而另外一边,黎夜的投标在最初的顺利之后,又开始走得磕磕碰碰。

唐晓山最近也过得不顺心,他家老子想抱孙子了,*他早点娶单立娇早点生儿子,偏偏那个什么陆止言中间插一杆,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打错了,唐晓山气得好死,对黎夜道:“在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拿出你作为一个外星人的霸气,把周成富绑了揍一顿么?”

黎夜看着他:“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靠。”唐晓山嘟囔道,“我就想用暴力解决怎么办。”

可就在单岩和周成富斗得有你没我、黎夜忙着投标的节骨眼上,一直默默无闻的欧风竟然有了大动作,懦弱习惯自保的男人,永远没法像周成富一般玩出大风大浪,只会在所有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来了个抽身而退,携带着单氏集团的2.3亿美金,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57

欧风想了很长时间,到现在这个节骨上,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就这么和单岩慢慢耗着,还是像程雅勤说的那样,趁着单岩现在还没有掌权自己给自己再争取一点机会。

自己心里默默琢磨了很久,最后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突破目前的局面,对他来说,这盘棋局就是死的,他已经找不到活路了,如果在这死棋中谋划一个出路,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

走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大约这男人生性对别人的感情就是淡寡的,没有什么人是他能够放不下的,总之对他来说,离开成了最好的办法,他什么都能够抛弃,什么对死去妻子的愧疚、对程雅勤这个二十多年情人的牵挂、对两个儿子的歉疚……他通通都没有!!

对,离开。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离开,他已经离开山庄了,单氏总裁这个位子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他放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的事业?只要有钱,什么干不成?他只要有钱不就行了么?

欧风在局势面前没有周成富的魄力,也没有程雅勤的胆色,他就像个幸运的小丑一般,糊里糊涂娶了单明眸,糊里糊涂死了豪门老婆自己成了总裁,又糊里糊涂从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变成了今天这样,他没有勇气和单岩对抗,更没有勇气豁出去一了百了跪在单明眸坟前认错,大不了青灯一盏度过下半生以此赎罪,他甚至都没有想个办法去试探一下单岩的底线父子两暗地里斗一斗,他最后竟然选择了偷偷离开。

要说欧风这辈子小心谨慎,胆子最大的一刻大约也就是他离开卷了单氏几亿美金的时候。

在单岩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和周成富斗智斗勇的时候,集团为了俄天然劈出来的资金链开始了缓慢的运作过程,贷款已经下来了,打入单氏为这项目开出的一个新账户。

与此同时,他在背后默默扶持了很多年的那家天然气代理公司也终于成了唯二的总代理之一,在欧风的保驾护航之下,成功签约。因为运作的关系,总代公司会需要一笔贷款,这笔贷款是以总代公司的名义贷的,单氏集团在其项目上做了背书,银行便走流程把贷款放了下来。

第一笔钱是6000万,第二笔第三笔本来是第二年年初,毕竟银行在年尾的时候资金流动也很紧张,可欧风在这份文件上做了改动,专门要求信贷部门把贷款在年前拿到,那家银行与单氏合作多年,迫于压力还是把贷款放了下来,当时三笔数额加起来接近有一亿。

银行的出账汇单和系统是有一个时间差的,欧风利用这个时间差,瞒天过海告诉会计部门那笔钱没有贷下来,签了一份不合公司规矩的条子让公司会计带着出纳从公司的户头上转了好几亿。

一个公司在办事的时候多多少少总因为这样那样的特殊原因不走正常流程的,像这次转款就不合规矩,哪有高层直接批条子的,但会计部门的头头也知道最近年末贷款那边下不来,欧风毕竟是领导,谁也不想丢了饭碗,再说单氏就是欧风自己家的,他哪会儿想到欧风会卷自己家的钱跑路?

还有剩下的两笔款子,一笔款子是年末支付的合作公司尾款,另外一笔是海外业务的项目款,几笔款子一凑,竟然多达2.3亿美金。

欧风把一笔巨款投入了国外银行,什么都没带,就匆匆爬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他的飞机是一大早的,当时单氏集团的新旧两栋大楼刚刚开始上班,而总裁办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那家通过了投标的总代公司的老板和欧风是多年的朋友,早上他突然发现公司账户里的钱全部不见了!欧风的手机打不通,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他简直要急疯了。

总裁办的小姑娘当时听了还没当回事,大约是早上起来没多久脑子还没转得转的过来,等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吼着:“欧风!!欧风把我公司里的款全部都转走了!他上没上班你就不能看一下么?”

总裁办这才慌了,立刻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总裁办的负责人自知兜不住,十分果决的把电话打到了雷进万那里,雷惊万当时还在吃早饭。

代理公司的钱被欧风卷了这是大事,但对单氏集团来说,雷惊万要求总裁办压着事情不能透露出去,那么下面的人就不可能会知道。就算是当时被诓骗转了钱的会计部都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但中国有句话叫祸不单行,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的,而某些具有转折意义的事情,总是由某些特定的人来做的。

白天会计部门的人上班上得好好的,周成富捞着两个袖子晃了下去,和部门总监抽了两根烟,又跑到总账那边道:“海外业务部的那笔款子你们怎么还没打?我看老梁等会儿要亲自跑过来问了。”

总账莫名道:“款子?什么款子?项目款不是昨天就打了么?”

于是,原本还被蒙在股里什么都不知道会计部门,炸开了,细细一查,这次由欧风亲自经受的款子竟然多达2.3亿,部门头头当时吓得后背都是冷汗,总账助理出纳腿都软了。

原本掩盖下去的事情,就这样在周成富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了这场风波的开始。

等消息再传到单岩那里的时候,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单岩气得一脚踹了茶几:“开个*会!!”

☆、58

周成富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个茶杯,喝了一口茶的工夫,再低头就看到单岩急急忙忙从大厦里跑了出来,坐上了公司门口的一辆跑车,跑车绝尘而去,驶出集团大门之后闯了不远处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可见离开的时候是有多么着急。

周成富又抬起他的大磁钢杯对着杯口吹了吹气,扬起脖子畅快的喝了一口茶,一口滚烫的茶水沿着舌根淌入喉咙,心口滚烫的惬意。

“啊!”周成富张嘴舒爽的感慨了一声,好似这茶是什么万年不遇的极品一般,不过只有周成富知道,他喝的茶也就是最普通老头老太最爱的铁观音,入口有涩感还有些呛鼻,可就是这茶,他喝了二十多年。

他转身,把他那口用了很多年看上去极具有历史感的磁钢杯放到了他长长的大班桌上,然后慢吞吞的把他如今肥重的身体挪到了沙发椅上,后背贴着靠椅晃晃悠悠哼了一段小调,哼完之后嗤笑了一声,状似自言自语一般道:“不自量力,还想拿我当人肉靶子。”

周成富这说的,当然就是如今已经携款跑路的欧风。

看了程雅勤之后回来,周成富那心里就一直不痛快,就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喘气都不舒服,胸闷得难受,偶尔都要深呼吸一把。他想到程雅勤那样子就觉得慎得慌,但更让他觉得慎得慌的,是女人说的话。

那恶毒的言语就像是诅咒一样,叫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让他警惕的,却是欧风的行为。

欧风为什么要带他去看程雅勤?让他看到程雅勤那副惨状听到那些话,然后呢?这两人的行为都挺蹊跷的,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周成富还是成功被恶心到了。

往后的那几天里,只要看到单岩,他都会想到疗养院里程雅勤的惨样,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想如果那一切真的是单岩做的,那这小子还真是有够绝的。

周成富在一开始是绝对没想到欧风想要卷款外逃的,他隐约嗅到一丝非同一般的气息的时候是在第一次投标之后,欧风告诉他黎夜的公司就在其中,还告诉了他具体的公司名字。

两人自俄天然之后就起了隔阂,关系早就淡掉了,这要是一年多之前他告诉自己,周成富肯定不会多想,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难免不起疑心,他甚至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和超常的联想力回想到了上次欧风带自己去见程雅勤的事情。

先带自己见程雅勤,现在又把黎夜的公司告诉自己,什么意思?

周成富在自己办公室里琢摩,一张纸上写了程雅勤、欧风的名字,又写了单岩、黎夜的名字,签字笔勾勾画画,最后脑洞打开突然想到——难道欧风是想要把自己退出去和单岩斗?这父子两个在搞什么鬼??

周成富这么一想,便偷偷去见了程雅勤一次。

这一次,程雅勤不像上次那般疯癫,她就像之前那护工说的那样,病情一点点恶化,脸色比上次又难看了一些,但有国外那些进口的药物吊着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大晚上的,程雅勤的脸在头顶白光的照射下是惨白惨白的,好似一团子面粉撒在脸上似得。

程雅勤看着她,眼里是了然的光,好像一眼能看出自己来的目的。

她直言道:“呵呵,欧风上次带你来,不就是希望你看到我的惨样听到我说的话,然后对单岩起疑心么?他肯定是要做什么,才会想要把你推出去,最好你和单岩斗得你死我活,他才有时间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周成富当时脱口而出:“那他想做什么?”

程雅勤定定看着他:“他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周成富想了想,缓缓道:“欧风有什么计划肯定没告诉你,可你对他的心态了如指掌,说明你十分了解他。所以我猜你知道。”

程雅勤突然朝他伸出了手臂,五指朝着他的方向探过去,似乎想要抓住他,周成富疑惑的看着床上的女人,但有求于人,还是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程雅勤一把将他的袖口抓住,顺着他的手臂撑着力气爬坐了起来,最后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外一手抓住他的衣襟,近距离看着他,道:“我告诉你,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情。”

周成富是最喜欢别人和他谈条件,因为这说明,对方还是愿意配合他的。

周成富幽幽道:“你得先说条件,我能办到才能答应你。”

程雅勤的表情突然松动了一下,眼神散了散,又重新聚焦看着他,坚定道:“这事你肯定能办到!我想让你帮帮立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只要拉他一把,我就告诉你。”

周成富这只老狐狸多聪明,他当时没想自己能不能办到,也没有想帮助单立行会不会得罪单岩给自己惹麻烦的,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对一个养子,程雅勤的母性是不是流露得太多了?

好歹她也是单立娇的亲妈,对亲女儿一字不提跟没有一样,对这个已经被赶出家门的养子却这么关心?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牵挂着养子?这真是比亲儿子还亲啊。

周成富眼尾几不可见的流露了一丝狡黠,微微弯下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单立行是你和谁的儿子?不是单明易的吧?难道是欧风的。”

程雅勤对周成富这种老谋深算的态度一开始是不为所动的,她并不想在她儿子的身世上多说什么,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松了口,她想她为了这个男人,为了这个承诺给他未来的男人*劳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欧风不也在其中推了一把么?

程雅勤没有回答,但只是那短短两秒的愣神,周成富就什么都懂了,窥探了豪门秘辛的*感让他心口都在快速跳动,他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个大秘密甚至足够影响单氏集团的未来!!

他手里竟然捏了一个能翻天覆地的大筹码!!

周成富*得脑门上都冒出了热汗,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程雅勤的条件:“好,我答应你,拉单立行一把。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程雅勤没有松手,依旧抓着他的衣襟:“周成富,说到就要做到,你要是做不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周成顾把女人的手掰开,垂眸道:“这么多年,与我谈条件的人,有几个没能如意的?”

程雅勤重新躺了回去,因为刚刚用了太多力气,此刻虚弱得不行,她木木看着头顶,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欧风是要走了,他不会留下来的,他要走了。”她与欧风相伴二十多年,这么多年她是了解这个人的,只怪他当初瞎了眼,如今看透便知道,以他的处世方式,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这么长时间,这个男人没有来看过自己,甚至没有带来立行的消息,单岩恨他入骨不会原谅他,他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当然会想要离开。

程雅勤道:“而且,我猜测,他是想让你和单岩斗,他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他手里的钱是不够他下半生无忧无虑好吃好喝的,公司资金你注意一下就会知道,他搞不好要卷款跑路。”

卷款跑路这四个字还真是把周成富给惊到了,这其实是孤注一掷的一步,成功了往后一辈子都没有顾虑在国外逍遥快活,失败了,便会背负挪款的罪名,这罪名可是不小的,往后的牢狱之灾他可是免不了了。至少周成富没这个胆子干出这种事情,他虽然也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不少事情,但他笼络的是资源,钱财倒没有多少,他是不怕被查的,当然也没到被*跑路的地步。

程雅勤的话周成富默默记在心中,此后他便小心留意欧风的动向,其中投标的一家代理公司便被他盯上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抽丝剥茧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一家他背后做东的投标公司,项目上的合作当然有资金的来往,而三家里还有一家是黎夜的公司,周成富突然觉得这戏唱下去真是太精彩了。

欧风为什么告诉他黎夜的公司在里面,不就是希望他能把事情捅上去么?捅上去让高层刷掉黎夜的公司,三家公司变成两家,那项目金分到两家公司头上的就会更多,然后呢?没有黎夜公司的搀和就等于没有单岩在搀和,欧风再背地里告诉单岩是自己把事情捅上去的,到时候单岩和自己斗来斗去,欧风刚好能顺风顺水事实自己的计划!!

呵呵,还真是一出年度大戏呢。

既然现在他已经摸索出前因后果了,要不要把自己摘出来不让自己成为欧风的人肉靶子?

当然不要!!

既然欧风要干一票大的,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最好真的卷款跑路,卷得越多越好,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也是单岩那小子去忙活。

这一环环的好戏,周成富决定就这样配合下去,他甚至决定走一把险着,以年纪太小资历太浅为缘由提议推迟单岩的继承时间,走了这一步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得罪了单岩,但只要欧风的事情一爆出来,单岩这个当儿子不管能不能收拾残局,都会让股东会忌惮。到时候单岩还有时间管自己?他自己家的那档子破事就够他忙活很久了。

当然了,周成富也不傻,他也想得很清楚,这一局环环相扣的棋局里,只要见势不妙,他就会立刻见机行事贴上单岩对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况且他还有周天这小子呢,听说这小子现在和单岩处得还不错,到时候儿子帮老子说说好话,他自己再态度弱一点赔礼道歉,他就不相信单岩这二十岁出头的黄毛小子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再者,他手里还捏着单立行身世的秘密,这个秘密,以后恐怕也能帮他不少忙。

周成富优哉游哉躺在靠椅上,哼着小调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回忆记录本,准备去楼上开会去了。

单岩没有参加什么高层会议,对于高管卷款跑路这种事情,于大公司都是需要紧急会议决定后面的程序,他们公司不是普通小公司,报警就等于告诉媒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沸沸扬扬一通消息乱传,他们公司的股票不跌就有鬼了,这种丑闻闹出去伤害太大。

欧风搞的这一出卷款外逃闹大了就会伤及单氏的根本,树大招风,到时候再来个同行推他们一把,蝴蝶效应之后什么样的后果都有可能产生。

黎夜开车驶向机场,一路上红灯已经闯了无数。

单岩刚刚和雷惊万通过电话,确认先把事情压下去拖半日,暂时不报警,只要单氏内部某些人把嘴巴闭紧了就行。

挂了电话之后,黎夜直接道:“要准备随时公关辟谣,消息不能传出去。”

单岩道:“知道,刚刚电话里雷惊万已经和我确认过了。现在去机场?”

黎夜:“我查了早上去洛杉矶的飞机,没有直达,那一班飞机需要中途在东京转,我们直接去东京。”

单岩:“飞机联系过了?”

黎夜转头看了他一眼,对这么个问题似乎有点无奈:“私人飞机怎么飞?8000米以下是军/事管制领域,私人飞机要飞需要提前通知当地政府、名航和空/军部门,申请下来起码三天,飞国际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单岩一口喷了,他真是习惯黎夜的强大了,有时候思考一个问题都习惯性不去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了,反正他有黎夜这个外星人。

单岩道:“那现在怎么办?”

黎夜却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这条高架是通向机场的,本来单岩真的以为是要去机场做飞机,哪知道黎夜半路上在一个分流的高架下去,定睛一看,竟然已经开到郊区了,再开了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到了一片废弃的住宅楼小区,而唐晓山正靠车站着,把闹闹顶着脖子上骑大马。

这是什么节奏?

车子停在小区主干道一边,两人下车,单岩看看黎夜接着朝唐晓山跑了过去,闹闹正挥着小手瞪着小腿*的手舞足蹈。

“怎么回事?怎么把闹闹带出来了?”单岩边问边把儿子从唐晓山脖子上抱了下来。

唐晓山脑门儿上有汗,他看着单岩,又看了看不远处正淡定走过来的黎夜,咽了口吐沫喉头上下动了动,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道:“那什么,我总觉得,黎夜是要干一票大的。”

黎夜走了过来,对唐晓山道:“你先回去吧。”说完就带着单岩和闹闹朝一处废弃楼道里走。

唐晓山看着他们的眼神,是一种看着超人一般的敬畏。

两人走进了楼道,进了负一层的一间小车库,这个车库就是一般用来放杂物自行车电动车什么的,可进了小车库之后,单岩抱着闹闹注意道车库的四周地面和屋顶竟然都用钢板给隔起来了,看上去就像……就像一个……电梯!!

刚刚意识到一点什么,突然的,黎夜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原本黄色灯泡下的车库突然明亮了起来,再接着,单岩看到黎夜在关上车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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