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大国哼了声：“刘一波到我们生产大队偷钱，偷了钱还谋杀了人，这事儿警察已经结案了，刘一波已经被捉拿了，我们现在来要你们上进生产大队给说话，我们大队的人不能白死。而且，对方还是军人家属。”

什么？

旁边上工的人听了，吓了一跳。

“不会吧，二流子平时虽然偷鸡摸狗，但是杀人？”

“我看他没这个胆子。”

“切，我看准是他干的，平时何止偷鸡摸狗，还爱占女人的便宜。”

“……”

刘上进很快冷静了下来：“老王，这事情看不是开玩笑。”杀人？这事情可大了。

白露上前一步：“刘大队长你好，我叫白露，我男人叫顾琛阳，刘一波偷的是我家的钱，谋杀的是我婆婆赵秋萍。是前天下午谋杀的，我当天就报了案，今天早上镇上派出所杜所长来告诉我，刘一波已经认罪了，这件事我们全队的人都知道，我想这么大的事情，杜所长肯定会知会刘家人，请你把刘家人叫出来。”

王家人：“对，把刘家人叫出来。”

有人道：“今天是看到警察来过，去的刘家。”

“对对对，我当时还好奇来着，问刘一波他娘什么事情，那刘家婆娘说是来问路的。”

“今天上午我看到刘家人出去了，现在有没有回来不知道。”

“上午她没来上工，这会儿也没来。”

“刘一波他大哥大嫂在上工，在那。”

刘上进道：“刘一河，你们夫妻俩过来，把这件事说清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刘一河是刘一波的大哥，是个实诚的人，但是他不得他娘的喜欢，反倒是刘一波牙尖嘴利，很得她娘的喜欢。

刘一河道：“今天警察的确来过也说了……说了小弟的事情，就是……就是他偷钱杀人的事情，所以……所以大早上的，我爸妈就出去看我小弟了。”

刘上进吸了一口冷气：“所以这事儿是真的？”

刘一河道：“警察说证据确凿，我小弟要被枪毙。”

刘上进沉下脸，这枪毙两个字都出来了，这得是多大罪的？

王大国道：“既然事情已经确凿了，那么白露婆婆的事情你们怎么给说法？”

刘上进问：“这事儿你们想怎么办？刘一波都要被枪毙了，就是一命赔一命的事儿，也够了。”

王大国冷笑：“赵秋萍可是军人家属，而且早年丧夫，一个人守寡二十来年，把儿子养大，她在我们队里的风评非常的好，是个能顶半边天的妇女，刘一波是什么货色？这能比吗？”

刘上进道：“那你们去找刘家，这是他们的家事，跟我们大队没有关系。”

白露道：“我们本来也不是来找大队长你的，我们大队长过来跟你打个招呼，那是礼貌。我们大队都是有礼貌的人，既然大队长让我们自己解决，那就好办了。”白露说着，又对王家众人道，“各位伯伯、伯娘、哥哥嫂嫂们，我婆婆死于非命，谢谢你们对我的维护，请你们再维护一回，到了王家，该拿的东西全部拿走，就是到我婆婆坟前烧了，我也要给她一个交代，如果有人敢反对，我就给部队打电话，去县政府要说法，上进生产大队出这样的二流子，应该被公社点名批评，应该上报纸公开。”在这件事上，她是弱者，她只要把握好弱者的态度就成，当然，弱者不是软弱。

“露露放心，我们一定支持你。”

“露露不要怕，我们王家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对，真当我们王家没人是吗？我们王家的女儿能由着外人欺负？”

“你……”刘上进气死了，“小姑娘啊，你这事情闹大了吧？你们要找刘家要说法，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反对，但是跟我们大队有什么关系？刘一波不求上进，刘家人都不管，我们这些外人又不是他的爹妈，难道还要管？”

白露道：“大队长，说句不礼貌的话，您如果死了妈，还能跟我说这是私事，跟大队没有关系，那我无话可说。当然，我这话是不对的，我先向您道歉。”

刘上进眯起眼：“小姑娘，你年纪小小口气倒是不小，说话这样歹毒可不好。”

“我闺女哪里说错了？”方亚芬第一个不满。

“大队长年纪也不小，能这样说小辈歹毒？”大伯娘紧跟着道。

“我看大队长年纪又大口气又大。”陈荷花道。

“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十几岁的小姑娘吵。”二伯娘道。

刘上进：“你们……”这群妇女，真是气死他了。

白露道：“我嫁给顾琛阳的时候，他成了活死人、我婆婆中风不能动，部队领导亲自给我保的媒，县城公安局都知道的事情，我看谁敢说我的不是。我男人为了国家等同于牺牲了，我婆婆就算中了风也无怨无悔，可今天竟然有了谋杀了她，这是你们大队的人，难道我公开登报都不行？这事儿没有发生在大队长您的身上，你当然不歹毒了。”白露的声音软软的，带着20来岁女孩的娇气。

可是刘上进哪里听不出这姑娘的威胁？“你……”年纪小小，本事倒是不小。“那你们想怎么样？”

白露道：“大队长您做个主，让刘家赔我们500斤粮食，200块钱。”

刘一河媳妇道：“我们家没有钱，粮食自己都吃不饱了。”她面色暗黄，一看就是营养不好造成的，但是她的营养不好，是因为在刘家没地位，而不是刘家没粮食。

刘上进道：“500斤粮食200块钱的确没那么多。我们一年到头10个工分换一斤粮食，像刘一波家一年到头也就千把斤的粮食，50来块钱的收入。或许200块钱他们有存着，但是粮食绝对是不够吃的，他们家有5个大人，两个小孩，一天3斤粮食都不够吃。”

白露道：“我们要赔偿，也不是来逼死人，所以我给刘家想了个法子，不过需要大队长帮个忙。”

这是个坑，刘上进知道。可是特么如果不解决，如果白露去县城闹，去登报，他们大队就完了。每年去公社开会肯定被点名批评，往后的文明大队评比再也没有希望了。

刘上进问：“你说。”这小姑娘嘴皮子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白露道：“你们大队代替刘家赔偿给我家500斤粮食、200块钱。”

“这不可能。”刘上进拒绝。

“对，为什么要我们赔？”上进生产大队的村民也不会答应。

“就算刘一波是我们大队的人，也没有要我们赔偿的道理，这去哪里都说不通。”

白露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嫂，你们误会了，这是刘家的事情，怎么能要你们赔偿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说。”

“对啊，那你想说的是啥意思？”

白露道：“你们大队代替刘家赔偿给我家500斤粮食、200块钱，然后大队每年扣刘家100斤粮食、40块钱，这样扣5年刘家也就赔偿完了。当然，大队的钱和粮食也不能白白的借给刘家，刘家可以付出劳动力来补偿，比如在这五年里，牛棚可以交给刘家人打扫，如果牛棚有臭老九在打扫的话，那么可以罚他们打扫村里的路。”

刘上进一听，这主意不错。虽然花了五年，但是这粮食和钱到底也是刘家的，跟村里没有关系，一年扣100的粮食，对刘家也不怎么会伤筋动骨。而这五年里，村里的路也有人打扫了，实在是不错。

刘上进和几个有说话权的人打了一下眼色，然后道：“这事情我做主了，答应你。不过不是今儿，我要去镇上派出所打听一下事情，如果确定了，我明儿就把钱和粮食给你送过来。”

白露道：“谢谢大队长，大队长做事情公道，我明儿就给报社写一份感谢信。”

刘上进：“真能上报吗？”他还没上过报纸。

白露：“……我去县城的时候专门打听一下，您这样为我们军属考虑，我肯定是要感谢您的。”

刘一波这事情如果是真的，刘上进就做主答应白露了。一年扣刘家100斤粮食，倒也不过分的。

谈妥之后，白露等人就告辞了。

王大国上前几步，和白露并排走着：“露露侄女，你看刘桃花是不是也来个惩罚五年，给咱们大队里扫路？”

白露没有想到王大国还能有这样的骚操作，真是学以致用啊。不过关于刘桃花，她倒是有个好法子了：“伯伯，您可以让刘桃花先惩罚打扫村里的路两个月，两个月后，拿刘桃花的事情引以为鉴，谁再犯，就加长时间，比如三个月、四个月……”

王大国道：“行，这法子行。”

回到村里已经两点半了，大家继续去上工了，白露则回了家。两个萝卜头去玩了没回来，白露没事情做，就把一些礼物拿出来，今天这些人，每户人家得送礼。一共有七户人家，要七份礼物，送什么好呢？

冷冻的饺子可以派上用场。她决定给每户人家送30个饺子。

快到晚饭的时候，顾乾牵着顾坤回来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顾坤虽然口齿不伶俐，但是跟着哥哥还是会说的。

“回来了，你们下午去哪里玩了？”白露出来，看见他们手上脏兮兮的，顾坤还拎着一个小篮子，“这是什么啊？”过去一看，竟然是苔菜（海里的藻类苔菜，并不是地里的蔬菜苔菜。）用晒干的苔菜炒年糕，味道是一绝，这么想着，白露想吃炒年糕了，可惜家里没有年糕，得做。

顾乾：“我们去海边捡苔菜了，我们没有下海玩水，是海水退潮了，就在海边上捡。我把小书包放在家里了，回来拿篮子的时候放的，没有弄脏。”

顾坤：“我也没有弄脏。”

大队里附近有海，海的对面有山，据说那边有部队把守。不过这里靠边的海水很浅，是不危险的，小孩儿们经常去玩。等海水退潮的时候就更加不危险了，跟平地上玩似的，就是身体容易弄脏。

白露道：“先把手洗洗，吃饭吧。”

“哎。”

晚饭是清淡为主的，白米饭、蒜泥青菜、醋溜土豆丝。虽然没有赵秋萍的生活对白露来说更加的自由，但是也不能每天吃肉。如果每天有肉，现在孩子们还小，不会有想法，等到长大了肯定会疑惑。

不过，就是蒜泥青菜和醋溜土豆丝，两个小孩儿也吃的有滋有味的。

白露不吃剩饭剩菜，所以做的量少，刚好适合他们。白露还要减肥，她的碗里就两口饭，顾坤年纪小，小半碗，顾乾大一点，大半碗。

结果，顾乾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白露的碗，然后小孩儿把自己的碗推到白露面前：“妈妈，你吃我的饭饭吧，我肚子不饿。”

白露一愣：“你肚子真不饿？”

顾乾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怎么会不饿？但是：“妈妈，我以后都吃一点点，都给你吃，还有我真的不饿。”

白露道：“可是我也不饿啊，那怎么办？咱们乾乾的饭饭没人吃了，放着明天吃吧。”

顾乾：“你骗人。”

白露问：“我怎么骗人了？”

顾乾一副我明白的表情：“一定是家里没饭了，所以你才说不饿，你看，你碗里都只有一点点的饭。”

白露有些意外，一股异样的感情在她的心口冒起。她没有想到顾乾会关心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这么懂事。

“妈妈吃……给妈妈吃……”顾坤也把自己的饭碗推过来，不过，如果忽略他夹菜的动作的话。

白露道：“妈妈不吃你们吃……乾乾，妈妈是真的不饿，家里也有米。”

顾乾：“我不信，你们大人都说不饿，然后其实家里没饭了。”

白露道：“你去里面的米缸看看，有没有米。”因为赵秋萍不在了，所以在吃食上她也不用做手脚了，她直接成袋的大米拿出来，然后倒进米缸里，一袋大米有20斤，袋子直接扔灶头里烧了。

“那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顾乾又跑出来了，嘴巴里微微笑着，他看了，米缸里的米是满的，可以吃很久了。

白露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

顾乾道：“嗯。”

“吃，我要吃。”顾坤不会用筷子，用的是木调羹，但是调羹也兜不住菜。

白露把菜夹到调羹里，他在自己送进嘴巴里，吃的香香的。这个年代的孩子有一个好，就是不挑食。因为吃的少，没有挑食的资本。而且，为了他们俩的小熊玩偶不被回收，兄弟俩吃饭的时候很注意，顾乾盯着弟弟、教着弟弟，顾坤吃饭也也来越乖了，虽然桌子上还会有米饭掉出，但是起码会乖乖吃了。这真是个好习惯！

吃好晚饭，白露拿出40斤的大米装在背篓里，带着孩子去王家了。

“妈妈，我们去干嘛？”顾乾好奇的问。

白露道：“请外公帮我们磨大米粉。”

顾乾好奇：“大米粉做包子馒头吗？”在顾乾心里，大米粉和面粉是一样的。

白露道：“是做年糕。”

顾乾：“年糕是什么？”

白露：“年糕跟包子馒头一样的好吃。”这个年代有没有年糕白露不知道，但是这个年代的人是绝对不舍得拿大米或者糯米做年糕的，成本太高。年糕就是个糕点，用一斤大米磨成粉做年糕，还不如把一斤大米熬成粥吃。

到了王家，大家也吃好了饭，看到白露背着背篓进来，还以为是送什么东西来了。

白露道：“爸、妈。爸，我要找您帮忙。”

王大桥：“啥事情啊？你尽管说。”

白露道：“我想请爸帮我把大米磨成粉。”

方亚芬问：“给孩子吃米粉？”

白露道：“不是，我要做年糕。”

方亚芬：“年糕是啥？”

白露：“……这说不清楚，等我做好了，给您尝尝，很好吃的，我同学的妈妈经常做，味道可棒了。”

方亚芬：“那敢情好。”

陈荷花：“妹子，我也没有吃过年糕，给我也尝尝？”

白露：“行。”

王大桥把背篓拎了起来，有些诧异，米有些重，估摸着量不少：“村里有个公共的石磨，这会儿估计没人在用，我去给你磨。”

“好，谢谢爸”

虽然是王大桥去磨，但是王家人都跟去了，过了一会儿，来看的人多了。村子里没什么事情，一个两个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有人看见王大桥拿这么好的米磨成米粉，心道真浪费。不过大家也想得到，肯定是王大桥闺女的主意。甚至有人觉得，王大桥闺女嫁到顾家真是掉进福窝里了，赵秋萍一死，这顾家就是白露当家作主了。一时之间，有不少人越想越羡慕。

40斤的大米磨的还算快，磨好后，王大桥给拎回来的，拎到厨房之后，看见女儿家的水缸快见底了，于是老父亲又给女儿去挑了水，之前的水还是前天王有进帮忙挑的，等到女儿家的水缸满了，老父亲还很有成就感。

“谢谢爸。爸，明儿早上你和妈来家里吃饭，我做年糕汤给你们喝。”白露送王大桥到门口。

王大桥道：“费那个心干什么，家里有吃的。”

白露道：“那您不来的话我给拿过来，到时候家里人多，可不够吃了，这可是我孝敬您和我妈的。”

王大桥心里其实很高兴，但是他不说，面上也是淡淡的：“行，我知道了，你进去吧，天黑了早点睡。”

“那您回去注意路。”

“这路我走了一辈子了。”

……

一家人洗完澡躺在床上，顾乾问：“妈妈，我有几朵小红花了？”

白露：“加上今天的，3朵了，明天起床就把今天的这朵小红花贴到墙壁上。”回来的第一天一朵、昨天赵秋萍下葬一朵、今天一朵。算起来才几天，但是感觉像是过了很久。

顾坤指了指自己：“妈妈，我的呢？”

白露道：“你才两朵，昨天有乖乖吃饭一朵，今天也有乖乖吃饭一朵。”

顾坤马上道：“我明天也乖乖的。”

顾乾哼了声：“你要听哥哥的话。”

白露的床不是靠边的，而是放在中间的，这会儿一大两小睡同一头，盖着一条大大的空调被，三个脑袋按在一起。顾坤睡在中央，看看右边的顾乾，又看看左边的白露，然后小身体往白露的身上靠了靠，两只小脚去缠白露的腿，和他只穿着一条小内裤的肉乎乎的腿不同，白露是穿着睡衣睡裤的。

白露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别动，睡觉了。”

顾坤咯咯咯的笑：“妈妈，你香，好香啊……”

顾乾看着他们，有点羡慕，他和妈妈中间隔着弟弟，但是没有办法，谁叫弟弟才三岁？哎……顾乾叹了一声气，等弟弟五岁的时候，就让弟弟睡旁边，他要睡中间，因为现在五岁的他也是睡在旁边的，所以等弟弟五岁的时候，也可以睡旁边了。

“乾乾，你睡进来一点，小心翻下去。”

顾乾听到妈妈关心的话，马上不想了：“嗯。”他往里面睡了一点，贴着顾乾。

白露这两天确实累，通宵一天累一个星期，简直要人命。所以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白露起得早，开始做年糕了。做年糕非常的简单，一共两个步骤：

第一：大米粉加热水均匀搅拌，再揉成团。

第二：把揉成团的大米粉搓成条，再把条切成一段一段的，每段15厘米左右，切好后放入浸湿挤干的纱布上，纱布放在蒸栏上，等水开后蒸10分钟再拿出来冷却。

白露先做了一蒸栏无味白年糕，也就半个小时，等年糕好了后，她做了年糕汤。年糕汤做好后，她把两个小萝卜头叫醒。小萝卜头和她一样，是每天都洗澡换衣服的，昨天他们穿的是五角星和小花花的衣服，今天是太阳和月亮的衣服，顾乾是太阳、顾坤是月亮，这不，兄弟俩笑的嘴巴都歪了。

没过多久，王大桥和方亚芬来了。

方亚芬看到孩子们的衣服，忍不住称赞：“哎哟，这裤子上的补丁可真好看，露露，你真是聪明。”

顾乾赶忙道：“外婆，这不是补丁，这是太阳公公，你看，太阳公公在笑。还有弟弟，这是月亮公公，月亮公公上面有个人。”

方亚芬哈哈大笑：“是是是，看外婆笨的，没见过太阳公公和月亮公公。”

白露：“吃饭了，肉丝酸菜年糕汤。”

方亚芬：“这年糕是什么糕点啊？快让我瞧瞧？”

白露：“您和爸坐着，我给端出来。”

白露给王大桥夫妻端了两大碗出来，给顾乾是一小碗，顾坤被方亚芬抱走了，她来喂。但是顾坤不要，要自己吃。

白露提醒：“妈，你别喂他，他现在吃饭很乖的。”

方亚芬见状，就放下顾乾了。她亚芬先喝了汤：“这白花花都是大米粉做的啊，真好吃。这一斤大米粉能做多少年糕啊？”

年糕汤暖呼呼的，喝进肚子里更是舒服。

“好吃好吃……真好吃……”顾乾忍不住道。

白露道：“一斤大米粉能做一斤半的年糕，昨天那些大米粉能做60斤年糕，一斤大概四节，现在只这些，回头做好了我给你们拿过去。”

方亚芬道：“不用，你们留着自己吃。”

白露不继续这个话题：“妈，您那有干苔菜吗？”

方亚芬道：“有，泡汤好喝。”

白露：“回头我来拿，您分我点。”

方亚芬：“行。”

饭后，王大桥夫妻去上工了，走的时候，夫妻俩心里美滋滋的，女儿既聪明又能干，日子过的好，他们当然高兴了。

顾乾还记得他的小红花，缠着白露要先贴墙壁上，他心里盘算着，再几朵小红花，他就能收到妈妈的礼物了呢？

顾坤看着小红花流口水，看着哥哥笑他也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白露贴好小红花，继续去做年糕了。顾家有两个灶头、两个铁锅，一次性可以蒸8斤，40斤大米粉大概4个小时。

“妈妈，你在做什么？”顾乾牵着顾坤站在门口张望，眼睛亮亮的。

白露回答：“在做早上吃过的年糕，好吃吗？”

顾乾小脑袋点的很用力：“好吃，好吃死了。”说着，还吸收了吸口水，“妈妈中午还吃吗？”

白露摇摇头：“中午不吃了，不能每天吃。”

顾乾头垂了下来，可是他还想吃，但是他不能说，说了妈妈肯定不喜欢他了，因为他不听话了。

白露看着他：“你中午还想吃吗？”

顾乾犹豫了好久，还是摇摇头。

白露把他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和他平视：“乾乾，你知道妈妈中午想吃什么吗？”

顾乾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又疑惑的问：“白米饭？”

白露摇头。

顾乾再想：“饺子？”

白露摇头。

顾乾继续想：“……番薯？”

白露依旧摇头，但是她温柔的解释：“乾乾你看，妈妈如果不说中午想吃什么，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顾乾点点头。

白露继续牵引：“所以，乾乾如果不说中午想吃什么，妈妈也不知道啊。”说着，又点了点顾乾的小脑袋，“每个人的想法都是藏在脑子里的，藏的那么严实，别人是看不见的，看不见了，也就猜不到了。所以，我们要通过嘴巴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乾乾你看，你觉得嘴巴是干什么的？”

顾乾眨了眨眼睛：“说话的？吃东西的？”

白露道：“对，嘴巴是用来说话的，吃东西的。所以，我们用嘴巴把脑袋里的想法说出来，说出中午想吃的东西，然后再用嘴巴嗷嗷嗷的吃，你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顾乾咯咯咯的笑：“妈妈，我不是嗷嗷嗷的吃，我是咯咯咯的吃。”

顾坤小傻瓜也给了反应：“啊啊啊啊吃。”

白露笑了笑：“那你现在，用你的嘴巴，把你脑袋里的想法说出来，你中午想吃什么？”

顾乾：“说出来，什么都可以吃吗？”

白露：“我会想一想，考虑一下，如果我觉得是合理的要求，我就会答应。”

顾乾：“那我想吃……想吃这个年糕，中午可以吃吗？”

白露道：“既然乾乾喜欢，那我们中午就吃年糕吧。”

顾乾：“耶。”

白露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孩子啊。

顾乾：“妈妈，我给你烧火，我可会烧火了。”

白露道：“没事，你去玩吧。”

顾乾：“可是我想给妈妈烧火，我喜欢跟妈妈在一起。”

白露：“那好吧，你和弟弟在一边玩着，等需要烧火了，我就叫你。”

顾乾：“嗯。”

接着，白露开始做年糕了，她不仅做了无糖的白年糕，还做了红糖年糕，从上午做到11点，才把59斤不到的年糕做出来，其中有20斤是红糖年糕。红糖年糕做好的时候，顺手切了两小块，给顾乾和顾坤吃了。

母子三人的午餐是白菜炒年糕，加了腊肉。

顾乾发表了看法：“妈妈，我觉得中午的年糕比早上的年糕好吃。”

白露道：“你的小嘴巴可真会吃东西。”

顾坤：“好吃……好吃……”说着，还不忘流点口水。

他们午饭吃的早，吃好之后，白露把多炒的年糕装到盘子里，打算给王家的人尝尝。接着，她又把今天准备分的礼拿出来，装进背篓里，然后放了14斤年糕，白年糕和红糖年糕各一斤。王大桥的家是另外放的，两斤白年糕、两斤红糖年糕。

这一送，家里的白年糕只有29斤、红糖年糕只有11斤了。

“乾乾，坤坤，去外婆家了。”

“找四毛玩吗？”

王大桥家的人正在吃饭，看见白露来了，方亚芬问：“饭吃了吗？”农村人见面的第一个问题，都是饭吃了吗？

白露道：“吃了，今天吃的早，来给你们加个菜。”说着，她篮子里的一大盘白菜腊肉炒年糕拿出来。年糕还有金灿灿的光泽，香味钻进了大家的鼻子里，大家嘴巴里都泛口水了。

方亚芬道：“拿来做什么？他们又吃不出好坏，拿回去自己吃。”

白露道：“昨儿爸给我磨粉挑水，这是女儿孝敬他的，妈可不能代替爸拒绝。”

方亚芬转而对王大桥道：“你看着办。”

王大桥想了想：“难为女儿孝敬，就收了吧。”

陈荷花接着道：“是啊妈，大家都说露露孝顺，您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女儿，可是您的福气呢。”

方亚芬白了她一眼：“你那些花花肠子在我面前流出一点念头我就知道。”

王大桥道：“这是女儿孝敬我的，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我准备自个儿吃。”

方亚芬拿起来盘子开始分：“看你吃的味道好死了。”给每人分了几口子，给四毛夹了一些腊肉，剩下还有一大半留给了王大桥……和她自己。女儿给的，凭什么她不能吃。

白露笑着道：“妈，昨儿大家给我撑场子，一起去了上进成产大队，我今儿准备给大家送一点东西回礼。”

虽然是亲戚，但是有来有往这关系才能长久，这点方亚芬没阻止：“你送了什么？”

白露道：“送两斤年糕。”

方亚芬一算，两斤年糕还不到两斤大米，这个礼不重，但是重在于大家没吃过年糕，就又显得贵重了。

白露道：“那边还有500斤粮食和200块钱，这比起来，这些吃的不算什么。”

方亚芬道：“妈跟你一起去。”

白露：“哎，这边四斤年糕先给你们，年糕有白年糕和红糖年糕，白年糕就是你们现在吃的，没有味道的。”不给方亚芬拒绝的机会，白露又道，“这不，家里的地到时候也要翻一翻，还要两个哥哥来帮忙。”

方亚芬一顿：“行。过两天队里空了，让你大嫂去采苔菜，你不是喜欢吃吗？”

陈荷花：“妹子喜欢吃苔菜啊，苔菜晒干可以当零嘴，用盐腌一腌当小菜味道也不错。”

白露：“那到时候麻烦大嫂了。”

陈荷花：“麻烦什么，那都不是个事儿。”

等王家吃好饭，陈荷花把晒干的苔菜给白露带上，然后又带着她去给昨儿的几户亲戚送礼，亲戚们把白露一顿夸，不过也给了回礼，农家的回礼基本都是菜，有大头菜、花菜、豆角……都是白露的单身公寓里没有的菜，白露很喜欢。

“白露……白露……”

“是大队长。”

“伯伯。”

白露也正巧要去大队长家呢，凑巧看到大队长来了。

王大国道：“总算是找到你了，上进生产大队来了，刘上进带着人把粮食给你送过来了，在你家门口等着。”

白露把给大队长家的东西给陈荷花：“大嫂，你帮我拿去给大队长家。”

王大国问：“给啥啊？”

白露道：“回头您回家去看看呗。”她知道，如果这样给大队长，他肯定不要。而且她回家接待刘上进等人，王大国肯定要陪去的。

白露回到家，看见门口有一辆拉车，还有五六个汉子加上几个妇女，一共十个人。“刘队长你们来了。”

刘上进看到白露，也是带着笑容：“来了，我昨儿下午去镇上确认了，上午大家上工没来，这不，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给你把粮食和钱送来。”

白露道：“大家先进屋喝口水。”

刘上进道：“侄女不用这么客气，你先点一点粮食，这是钱，咱们还得回去上工。”

白露对方亚芬和王大国道：“妈、伯伯，你们帮我把粮食搬进厨房里。”说着，又接了钱点了一遍，20张大团结，看的人都羡慕不已，“刚好，谢谢刘队长以及各位，你们等一下。”说着，她跑去厨房，拿了5根红糖年糕，然后对半切了，装在盘子里拿出来，红糖年糕还是热乎乎的：“这是家里自己做的年糕，还热乎乎的，大家尝一尝，谢谢大家今天送粮食过来，辛苦大家了。”白露先给的刘上进。

刘上进：“这怎么好意思。”不过还是拿了，咬了一口，“这点心味儿好。”甜滋滋的，谁不喜欢吃糖。

其他人也没有客气，做这个客气干啥？

等刘上进等人走了，王大国点点头，白露这丫头做事情很有分寸。昨儿半是威胁的下那边的面子，今儿又感激的给大家吃的，是个聪明的姑娘。

方亚芬道：“这500斤粮食有400斤番薯，是今上个月刚刚丰收的，还沾着泥味儿。其中50斤稻谷、50斤玉米，稻谷需要到时候让你爸给你来脱落。玉米还只是半干，你还要多晒晒，到时候磨成玉米粉。”

白露道：“行。妈，你们什么时候不用上工？”

这话方亚芬没有回答，王大国道：“到月底，最后一批土豆丰收就可以了。”整个12月，农家人都没事情做了，大家会自己去找活儿，打零工之类的。

白露道：“那等到12月的时候，妈您加上大嫂和哥哥来帮我做番薯粉。”

方亚芬：“做番薯粉？你知道咋做？”在方亚芬看来，番薯就是烤番薯、蒸番薯、番薯粥，还能做番薯粉？女儿的花头倒是挺多的。

白露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400斤的番薯以他们母子三人肯定吃不了，放着就是烂掉，还不如做番薯粉，到时候番薯还可以喂猪。

方亚芬道：“那行。”

等王大国、方亚芬相继走了之后，白露把背篓里的蔬菜拿出来整理了一下，刚下手整理，外面有人道：“请问白露同志在吗？”

这声音很陌生。白露走了出去：“在，请问您是？”眼前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从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不同，他推着一辆自行车，人却站的笔直，但是身上又没有军人的那种特征，再结合穿着，白露猜测，这是拿笔杆子做事的人，那就是什么干事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