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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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很快到了崔府,她倒是这回没再演什么左脚绊右脚,走的平稳,一路垂头不言,穿过没有积雪的长廊。
殷胥看她也是知道没有喝醉。
进了屋内,崔季明在下人伺候下,脱去了满是酒臭的外衣,来来回回十几个下人有序的上来,递上茶汤,洗手盆和热巾子。
屋内灯火通明温暖干燥,她穿着黑色单衣坐在榻上,倚着小桌。没一会儿,崔管事又送了两壶温酒来,殷胥正在考虑自己该是宿在这里,还是再去隔壁,却又没想到又看见了酒。
他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没喝醉,但也没少喝。都回了家了,非要喝醉不可么?”
崔季明神色黯淡,她一条腿折在榻上,胳膊搭在膝头,姿态不羁随意的摆弄着酒盏,斟满道:“外头的酒喝得不安心,多少我也醉不了。要来喝两盅么?”
殷胥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看她这模样实在是不放心,坐在榻对面。
崔季明喝酒如同喝水,一些透明的酒水顺着她仰头的动作,从嘴角流进衣领,她抹了抹嘴不太在意,将斟满的酒盏塞进殷胥手中。殷胥抬头看了眼,她因那酒水,唇色嫣红。他不忍心这时候说什么煞风景的劝诱,浅酌两口,便放下了。
崔季明却不满,*着他喝。
这酒度数太高,殷胥心知自己再喝两口指不定就要醉,又推不过她,只得装模作样喝了两口。两口便真是要命。
崔季明半边身子倚在宽榻上,道:“有些话,只有你醉了,我也醉了才可说。你若是没能醉倒,听进耳朵里,那与我也无关系,对吧。”
殷胥呛得直咳嗽,放下酒盏道:“什么?”
崔季明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捏住,琥珀色的瞳孔盯紧他道:“兆如今应该已经分封离开了长安。贾小手与万贵妃练手,掌握了薛菱与林皇后为圣人下毒的证据,你必须尽快下手解决掉证据,否则兆年纪在你之上,母亲妃位也在薛菱之上,绝对会利用这一点讨伐你!这一点……太致命了。”
殷胥因烈酒而昏沉的脑袋,惊得骤然清醒。
他因这话本身而震惊,也一下意识到崔季明说出这些,意味着什么。
殷胥半晌道:“崔家对此事也有涉足,若是让崔家其它人知道你现在告诉我此事——”
崔季明摇了摇头:“我管不得了,我不能让你输。你说过的,一定不要这一切重蹈覆辙,我不知道你前世见过什么,那一切一定很残忍,很无能为力。但我知道,唯有你能力挽狂澜。”
殷胥眼眶隐隐发酸,他道:“季明……”
崔季明垂下眼去,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要赢,你要——坚信你当时跟我说的一切。我、我不像你可以那么坚定。”
她说了说,竟眼眶发红,喃喃道:“前世的我,一定比如今要好,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身陷囹圄,一定能帮你更多。我好想打仗,这些事情好累,我只想击退正面拿到拿枪的敌人,生死各凭本事,这些事情不是我的擅长。”
殷胥心中对她曾经积蓄多少年的心疼,就在这一刻决堤。他忽然端起酒盏饮下,发了疯似的推开小桌直起身,抱住眼眶里已经在滚着水光的崔季明,捧着她的脸颊*了下去。
辛辣的温酒顺着他的唇舌滚入她喉咙,崔季明昂着头,哽咽了一下,紧紧抓住了他腰带。
她相信他就像当初目不可视时一般,会为她指引方向。
殷胥捧着她脸颊的两只手都在发抖,小桌从榻上掉下去,杯盏酒壶没有摔碎,滚落在地毯上。他的手从她脸侧滑下去,紧紧抓着她肩膀。他微微抬起脸来,二人满是酒意的气息交融,殷胥喘息道:“我一直在想你。想来想去,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崔季明没有醉,她抬起眼来,却看着殷胥却好似醉了,他一把抓住崔季明的胳膊,将她从榻上拽起身来。崔季明踉踉跄跄起来:“什么?”
殷胥拽她到床边,将她按倒在床边。
崔季明懵了一下,刚要撑起身子来,殷胥却跪在床上,朝她伏下身子,两肘撑在她脸侧,垂下头来近乎痴迷的去*她。
崔季明来不及说话,他好似要将她的舌尖吞入腹中。
殷胥微微抬起头,两侧明灭的灯烛不能映亮他的面容,他喘息道:“季明,我无所谓了,什么谁上谁下,那些事无关紧要。我爱你,我们……”
他终是说不出那个词,伸手却去解她腰带。
崔季明吓了一跳,她本来就是只是微醺,此刻连头发都能竖起来,她伸手就要去佛开他的手,殷胥已经醉的情迷意乱,他被拨开了手,便又去抚她脖颈。
崔季明再有千万分的情谊,此刻也惊吓更甚,她道:“你醉了,阿九——你醉了!”
殷胥不理她,似乎觉得她聒噪,便又去*她,崔季明让他胡乱亲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心中却是真的慌。她最怕的就是情正浓时,如同赶鸭子上架一样,她的身份被发现了。
这事儿要是心平气和的说,她还有一点点自信能把住场面,别让殷胥把床都给掀到她脸上去。但若是在这种境况下,殷胥一心想着献身,被情爱迷得意识不清,往她裤子里摸,发现了真相——那才是无法挽回的场景啊!
殷胥非要精神崩溃不可!
崔季明看着他的手滑过她胸口,根本连怀疑的停留都没有,两只手捏在她腰侧,好似被黏住了手似的。崔季明本来就怕痒,如今空气都滚烫,他还这样去捏,崔季明咬着嘴唇也没能忍住的闷哼两声。
那两声动静入耳,他似乎骨子都能酥成渣,面上更是薄皮压不住的血色,殷胥以为自己取悦了她,更是变本加厉。崔季明看他想解开她衣服,直接去触碰到她肌肤,连忙推了他一把,猛的起身。
殷胥倒在床铺上,懵了一下,望向她:“……三郎。”
他确实是醉了,但还残存一点思考能力,有些慢慢的反应过来了:“你不愿意么?”
崔季明坐起身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摇了摇头:“没有。你是不是醉了。”
他喝醉了就会变得多话,而且任人欺负。崔季明知晓这一点。
殷胥道:“我不知道。我喝的不多。”
但他面上很红,殷胥往床内蹭了蹭,崔季明垂了垂眼,才知道他为何脸红。
衣摆遮挡着身下不太明显,但他好似情动了。
崔季明就跟被大钟敲了一下脑袋似的,站在原地懵了一下,她头一回意识到殷胥原来也会有往常男子该有的反应。他平日里太守规矩,只要是崔季明说个停,他绝不会多进一步,平日里总是被她逗得面红耳赤,使得她几乎要忘却了这一点。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也觉得从脸颊到耳后烧了起来。
殷胥显然注意到她目光,伸手从床内扯了被子,竟挡在了身下,想当做这种事没发生过。崔季明忽然转身,从地上捡起那滚倒的酒壶,里头还剩有残酒,她拎着酒壶爬上床,劝诱殷胥:“你要不要再喝一点?”
殷胥摇头:“我喝不了了。”
崔季明俯下身去,手探到被下去隔着裤子去*他膝盖,柔声道:“你再尝一点,我让你舒服好不好?不骗你的。”
殷胥已经有些糊涂了,他显然被这样的说辞带动了心思,崔季明抬手将壶嘴递到他唇边时,他顺从的抿过,饮了几大口,喝尽了残酒。
崔季明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火快烧成一片,她急急忙忙跑到旁边去熄了几盏灯烛,再回到床边,一片昏暗中还是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的。
殷胥坐在床上仰着头看她,崔季明道:“不必那样,我也能让你舒服。”
殷胥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远处灯火的虚光,耳朵红透,低下头去:“嗯。”
她身子贴上去,殷胥立刻拥住了她肩膀,崔季明怕他又乱摸乱扒,道:“你别抓。”
殷胥辩解道:“我只是抱着你。”
崔季明强行要自己镇定下来,她道:“你这样,不方便我摸你。”
殷胥这才应言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来。
他几次都想去抱着慢腾腾的崔季明,亦或是无法忍耐的倾身压上去,却几次都记着某人说的“不愿屈居人下”,强忍着抓着软被不说话。
屋内暖炉烧的太热,地下又极其奢侈的有交错的热水管,他穿的算是单薄,崔季明跪在他双腿之间,轻扯开他衣领,态度近乎是痴迷的去亲*他的下巴。
殷胥想回应她,她却道:“你只要好好享受便是了。”
不许他碰她,哪里算什么享受,殷胥想说,但崔季明难得主动愿意为他做些什么,他生怕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连这点待遇也要没有了。
他感觉到崔季明的唇舌移到了他锁骨之上,含着那红绳去咬他的皮肉。
殷胥的衣领敞开,那玉佛贴在他锁骨边,崔季明亲了亲他,又去亲了亲玉佛,道:“你戴真好看,早知道就早该给你。”
殷胥没能去回应这句话,他一只手搭在她发髻上,扎着暗红发带,没有带冠,里头扎了根金簪。他一伸手,扯开她发带,抽出金簪掷在地上,崔季明的发全部垂了下来。
她微微从他颈上抬起脸来,用手拢了拢发,似埋怨道:“你怎么还熊起来了,这样做什么?我头发断过好几回了,这会儿也就及肩,又乱又蓬松。”
殷胥不让她拢,固执道:“好看,我觉得这样好看。”
崔季明被他抓住手,发搭在了肩上,殷胥歪着脑袋细细瞧她。他还记得几年前下了雨,她到他车上擦净头发,跟一只落水狗似的猛甩脑袋,两侧发垂下来,她从软巾中抬起眼来,那一瞬他记了好久。
她放下发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柔软。
崔季明笑道:“我头发怎么也弄不拢,每次都心疼早上起来给我梳头的丫鬟。头发上抹的油膏都够一家五口吃三天了。”
殷胥笑:“跟你一样,咋咋呼呼,没个定性。”
这氛围实在是太让崔季明心里舒坦,她含着笑意垂下头去,又去咬他。
她又下不去狠口,也算不上轻柔,力道在那个尴尬的境地上,让殷胥觉得脑子都快烧红了,他真恨不得她将他那块肉咬下来吃了算了。
她轻轻解开他外衣腰带,顺着心口,一点点*下去。
他虽白皙,却因这些年锻炼,也算不上瘦弱了。崔季明觉得他哪一点都喜欢,而殷胥低头只能看到崔季明头发卷曲的脑袋,这场景梦里也未曾有,他这时才知晓自己的梦到底有多么单一苍白。
他耳边好似传来自己压不住的难堪*。
殷胥忽然道:“别……”
层层*,已使他下身涨到难堪。没什么人教他,殷胥总觉得这种状态实在是很丢人现眼的,崔季明隔着绸裤,忽然轻轻捏了他一把。
殷胥闷哼一声,腰不自主的微微一抬。
崔季明凑在他小腹边,好似轻笑了一声,道:“你没跟人比过,自然对于自己的尺码毫无自觉吧。”
殷胥低头:“什么……?”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这一世……特别是在分离的一年多期间内,他有数度纾解过,但自己做这种事,和由最爱的人来做这种事,感觉差了千万倍不止。
沐浴在对方的目光和亲*下,好似剥开壳后原形毕露,什么意思的姿态都这挡不住。
他胸膛上还留有几个崔季明恶意咬下的痕迹,他也不想再总是不好意思或是拒绝,道:“季明,帮帮我。”
崔季明觉得自己实在是在做很羞耻的事情,她浑浑噩噩的道:“好。”
崔季明伸手探入他衣裤内,殷胥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手滚烫,他身下也滚烫。崔季明紧张到嘴唇紧闭,连平日里的混账话也一句冒不出来,殷胥左手紧紧抓着她腰间,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紧。
他觉得自己模样实在是丢人,这才算什么,他为何要如此紧张。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睁眼看到的是崔季明的脸,他能亲*的是她的唇舌,那双手属于她,她认真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想到这些,他便无法把持住平日里的模样。
一声难堪的*从他口中溢出,殷胥有些恨了,他怎么这么丢人,何时他才能也变得熟练变得无所谓。他不想听自己这样的声音。
殷胥抬起另一只手,搭在嘴边,死死的咬住手背。
崔季明就想听他的声音,让这个平时没少骂她、衣冠楚楚的男人喘息,那是对她的褒奖。却不料一时没了声,她一抬头,就看见他在咬着自己手背。
崔季明低声笑了:“为什么要这样。”
殷胥不理她。
崔季明心生一计,她亲了亲他小腹,扯开某人的裤绳,鬓角两缕头发也搭在了他身上。
呼吸频频靠近那危险的部位,殷胥还挡着脸不自知,崔季明捧住微微地下了头含住。
殷胥惊得*出声,直到前一秒他都不知道崔季明是要做这种事情,惊吓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疯了么!不要做这种事——”
崔季明也从未做过这种事,殷胥根本不敢低头看,他一味的去拽她的手,另一只手抓在她肩头,想让她起来。崔季明吞吐了两下,殷胥无法控制的抬了抬腰,几乎要死过去般,发出了两声搁浅似的喘息,他已经说不出来话,连喘息都在哆嗦,死命的摇头。
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某人用唇舌卷住,这种快感冲到头顶,而他却脑子里死死记着崔季明说不要他乱动,他忍到几乎是折磨。
崔季明有点不得门道,她吐出来轻轻用唇舌舔了舔,想要观察殷胥的反应,道:“不舒服么?”
殷胥神色都乱了:“疯了么!你疯了么!不要做这种事情,你起来!起来!”
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崔季明没想过他接受不了这个,只得被他拽着起身。殷胥慌道:“用手就好,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他习惯了崔季明有点不太在乎他的态度,高高在上,来去自由。在他心里,崔季明既是他爱慕的人,更是他仰慕多年的人。他根本没法想象,那个背影向他一心去向边疆的主帅,那个在马上朝他粲然一笑的少年将军,可能会去做这种事情。
崔季明诚恳道:“是我仍有欺瞒你,我对不住你,自然想让你舒服。我愿意的。”
殷胥摇头,他抱住崔季明,俯身朝她压过去,但显然身下已经让他很难受了,他朝崔季明不自主的蹭了蹭,他抓住崔季明的手,往他身下探,道:“你不是说喜欢这样压着你么?这样弄……”
崔季明看他眼角眉梢都染上情动的神色,耳垂红透,往日那个连笑都只露丝痕迹的人,再不见平日冷清端方的模样,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崔季明心中怎能不觉得欢喜。
她亲了亲他嘴角,抱怨道:“你真是个呆子。”
她手上有茧,不似旁人女儿家的手细滑,她以为殷胥会不喜欢,却不料每次当她稍稍用力蹭过,他便好似大受*,甚至忍不住微微拱起身子,朝她身上颇为没有自制力的蹭了蹭,脖子上那块玉佛也跟着微微晃动。
他身上也不再冰凉了,从骨子里沁出一种热度。
崔季明垂下眼去,她从未见过殷胥露出过胳膊肘以外的身体,他的衣领堪比最难攻克的城墙,今日却轻易城池沦陷,她可以这样去窥探他身体。从胸口到小腹,他竟有一层薄薄肌肉,显然为了能跟她打架斗殴,某人付出了不少努力。
当然,她还能看到了小阿九。
殷胥也发现了她在看他,他觉得自己喘息模样已经够耻了,某人居然还有脸这样瞪大眼睛去看。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崔季明不满的想甩脸挣脱他的手,胡扯道:“殷胥,你说平日怎么都不显,是不是裤子太宽松了?我咋平日没看出来你有这种水平?”
她说罢,居然还用手指颠了颠。
殷胥呼吸一乱,急道:“闭嘴。”
崔季明笑了两声,她相当想要取悦他,她一会儿就要问:“舒不舒服?”
殷胥抓着她手腕,强硬的要她动作,额上沁出汗来,呼吸逐渐急促已经回答不出来了。
崔季明就是要听他说,她手指捏紧了不再动作,道:“阿九,九爷,我伺候的舒服不舒服?”
殷胥没见过她这样不要脸的,咬牙道:“……舒服。”
崔季明心满意足,她手腕都酸了,但对付殷胥还是绰绰有余。殷胥面上神色微微一僵,他猛的将脸埋在她颈侧乱发中,却扯过软被来,隔在二人之间,闷闷的发出一声喟叹。
崔季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殷胥释放后就压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崔季明戳了戳他:“死啦?”
殷胥没动静。
崔季明:“这可是贤者时间,没好好思索一下救国大业?”
殷胥转过脸来亲*她,咕哝道:“你少说话。”
他一边亲*她,一边平稳下呼吸。他决心要挽回最后的颜面,好似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一般,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崔季明看着他那让她魂牵梦萦的身体又裹回了衣服下头,心中有那么点不满。
崔季明知道他刚刚喝了不少,她就是存了让他喝醉的心思,一只手在他后背上来回*,道:“你干嘛非要弄被子上,咱俩盖什么啊?”
殷胥头埋在她颈窝里,可能觉得刚才露出蠢相了,闷闷道:“怕弄在你身上,不好。”
崔季明笑道:“那我还要拿出去,找下人换一床新被子,让人见了就好了?”
殷胥身子一僵,道:“那就不盖被了。”
崔季明大笑:“你做被子不够格,太凉了。”
殷胥开始有点迷糊了,他低声道:“你出去换,就说是你弄的。”
崔季明:……我他妈也没这个功能啊。
她环顾了一圈,才看见床脚还摆着一床被子,用脚尖勾过来,身上驮着个想要死在她怀里的殷胥,给俩人盖上了。殷胥的胸口就贴着她胸口,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崔季明忍不住伸手隔在二人之间,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虽然说躺下后怎样的胸都会一片平坦,但她也不至于一点端倪都没有吧!
殷胥以为她要胡来,一把抓住她手腕。他似乎已经酒劲上来,开始迷糊,紧紧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的是什么,两只手将她的手掌团了团,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里,继续趴着昏睡。
崔季明道:“阿九?睡了?”
殷胥闷闷应了她一声。
崔季明叹道:“你可真好敷衍,你说你幸好遇上的是我。要是万一真当了皇帝,后宫里随便一个女人,都能把你耍的团团转不可。”
殷胥已经睡着,没能回她这句。
崔季明望着远处跳动的烛火,也有些睡意,想着刚刚某人红着脸无法忍耐的蠢样,压低声音困乏道:“后日我要去宣州……不知道你啥时候回长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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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一向浅眠,她忽然醒来,是因为在她身上趴了快一整夜的殷胥从她身上起来,挪到旁边去了。她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皮,天色已然亮了。
她还几乎算得上衣冠整齐,而殷胥就只剩下两件内单了,外衣早让她昨儿给扔床底下去了。崔季明眯着眼睛瘫在原地,一时佩服自己艺高人胆大,殷胥也是人傻年轻好忽悠,两壶酒就能迷迷糊糊了。
殷胥明明比她高出一截来了,居然毫无自觉,根本不考虑他的体重,一夜就这么拿她当软垫,她只感觉自己身子都快麻得没知觉。
殷胥显然没睡,他侧过身去躺在一旁,一床被子他只盖了个边角,不知道窸窸窣窣在干什么。崔季明眯着眼睛瞧他背影,心猜是某人早上起来有反应。
管他的,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服务精神。
她身子麻的厉害,努力翻了个身,朝里侧身想再睡一会儿懒觉。
这一翻身却惊到了殷胥,他几乎是在床上扭着那小半边被子,整个人一哆嗦,偷偷摸摸的回头看崔季明。
也不是殷胥做什么坏事了,只是他也不知道是梦里稀里糊涂,还是某人当时的音容笑貌都印在了脑袋里,他一向早睡早起,按点醒来的时候,如之前有过几次一样……
他也没胆大到那地步,只得转过身来,就跟躺尸一样僵在床上,等着那处的反应渐渐消退。
躺着躺着,他就开始瞎想,崔季明会不会也像他一样?
他或许也该好好表现一番?
殷胥想去掀开被子偷偷看她的念头刚在脑袋里成型,崔季明便转过身去朝内睡了,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一会儿,崔季明似乎又睡着,发出了悠长的呼吸,殷胥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平静,忍不住想将自己的呼吸也拖慢到和她一个节奏。
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耽误时间,今日变要去宣州的。
殷胥偷偷起身,披上外衣,看见地上那团软被,忍不住有些难堪,踢了被子一脚站起身来。
他才起身,身后便传来某人醒后微哑的声音:“这就要甩甩衣袖走了,当真无情。”
殷胥回头,崔季明撑着身子在床上轻笑,她手指还抚过床面,一副恩客无情的模样。殷胥仿佛他心心念念的场景重现在面前,懵了一下,半晌憋出几个干巴巴的词:“我要走了,天冷,你要不再躺一会儿。”
崔季明摇了摇头,她掀开薄被起身,道:“我来帮你穿戴。”
她怕是心知殷胥没脸叫崔家的下人进屋来,到底干了什么他们俩知道,外人可不知道。她捡起他的外衣,顺着衣线捋直皱褶。崔季明常年出入军中,军中可不能下人连轴跟着转,她一直都很会照顾自己,自然不会像那些世家子一般自己连衣服都穿不好。
殷胥站在原地,崔季明将腰带给他理好。殷胥竟有一种自己在宫内的感觉,要是每天早上帮他穿戴的不是宫女,是崔季明,那他每天迈出门去都觉得没什么跨不过的难关。
但这只是私下想,毕竟崔季明身份与责任放在那里,她不可能随时围着他转。围着他的崔季明,也就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崔季明了。
殷胥低头瞧她,崔季明身上衣服睡皱了,她没管自己,先将他衣领都理得整齐,将环佩系好,拍了拍他胸口,才道:“坐下,我给你梳头。”
殷胥心里高兴她为他做这做那,面上却不肯显露,他跪坐在镜前,崔季明跪直在他身后,拿着象牙梳。
殷胥从镜中看她衔着发簪的双唇,一时竟看得难以回身。
外头其实天还没有完全亮,冬日朦朦胧胧的晨光不足以映亮镜面,还需点两盏烛火在旁。暖炉的火稍稍有些弱,比昨日夜里冷一点点,天光的透蓝与烛光的金色一同映在二人面上,谁也没有叫下人进来,静静享受着二人的独处。
崔季明的手指如游鱼般,穿过他如瀑的黑发。从前往西北的路上,到今日今时,殷胥竟有一种可以永远这样下去的笃定。
她给旁人束发的技术,只能算上马马虎虎,殷胥的发髻看起来完全不像来时那样一丝不苟,崔季明左右看来不甚满意,她还想伸手拆开。
殷胥道:“很好了,很好了。”
崔季明笑:“出门旁人见了,笑话你也不怕?”
殷胥看向镜中,道:“能不能梳子也送我。”
崔季明笑:“看见象牙的就想要了?家里还有好几个象牙簟席,你要不要一并收走。”她微微低头,亲了亲他发髻,笑道:“何必急于一时。以后机会有的是。”
殷胥听了这话,唇角带笑:“也是。”
她连言说着自己要补觉,只将殷胥送出屋门,道是回头也要回长安,时间也不急,长安再会面。
殷胥讷讷的点头,依依不舍,又觉得崔家连廊下都站着两排下人,实在太烦人,只偷偷捏了捏她手指才离开。
殷胥拥着送出门去,崔季明这才觉得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笑着摇头回了屋内,坐在矮桌前想着要不然还是换上她那套粉色飞燕睡衣,好好补个觉才行。
殷胥走出了大门,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说自己要去宣州了,想想也不是大事,总不能再折回去,便作罢,登上了马车。
府内,崔季明见着几个侍女躬身进屋内,收拾了地上的杯盏和软被,最后一人凑到崔季明面前,递上热茶汤,道:“郎君,管事要我传话来。”
崔季明饮了一口茶汤,垂眼看她,神色懒懒道:“什么?”
那侍女面上有些红,道:“管事问,需不需要下人准备……避子汤?”
崔季明一口茶差点低头吐在裆上,咳得半死不活道:“这真是要搞大事的人,都一个个怎么这么……不用,你传话不用。”
这简直比带男朋友回家探亲,发现自己房间的枕头下放着一沓父母准备好的套套还可怕。
侍女有点急了,一脸“三郎你要是哪天怀孕了我们都可能要跟着掉脑袋”的神情望着她,崔季明真想捂脸死过去算了,半晌她才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词儿:“又没真的干了什么实事儿,你跟老崔说去,别整天瞎*这个心,我就是——昨儿闹着玩。”
侍女真想说,她昨儿守夜,隔着窗户都听见那位殿下的喘了,这还闹什么玩啊。
崔季明这么说的,她又不好多言,只得老老实实行礼,下去传话了。
看着一帮侍女鱼贯而出,崔季明哼哼了两声,捂着脸倒到一边去。
啊啊啊——她在这帮人心中是不是成了把王爷带回家睡了再送走的女中豪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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