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的话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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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不知道是噪杂的脚步声,还是这楼层木地板的震动。二楼原本有些喧闹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几个穿着藏青色捕快服,手扶腰间佩刀的汉子跑上楼来,这些人绕过一个屏风站在小楼中央。领头的是白脸个胖子,个头高出其余几个捕快半个头儿来,虽然貌似魁梧,但是怎么也无法让人把他和捉贼拿寇,保民一方的捕头联系起来。他站定后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环顾四周,逐一打量小楼上的客人。
当扫视到党昭鹏这一桌时恰好与党昭鹏的眼神对上,转头向身后问到:“是不是坐靠窗那边吃酒的?”
这胖子身后窜出一个人来,定睛打量一番便道:“对,就是他,就是他砸了店里的花瓶,还出手伤我那两个伙计。”说话之人正是先前被党昭鹏不小心打碎了摊上花瓶的店铺老板娘。
党昭鹏待看到这个老板娘便心知不妙,哥们儿怎么这么背呀?难得出来一次,便惹上这么个麻烦事。装傻充愣蒙混过关肯定是不可能了,硬着头皮低头吃饭,等人家找上来再说吧。
“喂,你,那个长头发的和尚,起来,砸人店铺,伤人伙计的是你吧?是的话就起来跟爷去衙门走一趟。”这白胖的捕头边说边往他们一桌走来。
“哟!这不是范昊范捕头吗?最近忙些什么呐?你可有些日子没和兄弟们来小楼吃酒了啊。裘知府近来可好?”党昭鹏还没起身答话,林胜槐便抢先跟范捕头打起招呼来。
“咦,林先生今天也在这儿?”范捕头笑道,旋即又打量一下对坐的党昭鹏疑惑道:“这位该不是林先生的朋友吧?”
党昭鹏一听二人对答,就知道这事好办了。忙起身嘿嘿一笑伸出手来便要和范捕头握手:“嘿嘿,你好,你好!”
这范捕头哪里见过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之前只听那瓷器店的老板娘说他双臂有力,狡猾无赖。看党昭鹏独特的打招呼方式还道是这疯和尚为了拒捕要和自己大干一场,忙退后一步,锵的一声抽出佩刀横在胸前叱道:“你要干什么?”
党昭鹏和林胜槐都是一惊,党昭鹏见这范捕头这般举动有些好笑,忙收回右手双手合什念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常慧,见过范捕头。”
林胜槐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范捕头,误会误会,这位常慧老弟可是我的朋友哦,要真有什么误会,大家好好说道,可莫伤了和气啊。”
“恩,那个什么,常慧师傅,虽然你是林先生的好友,但是你砸人店铺,殴人伙计实属不该啊,本捕头还是要依法办事的,否则不好交代啊。”范捕头才知自己误会他了,忙收刀入鞘故作镇定,然后又看了看林胜槐笑道:“既然林先生说有误会,那咱们就在这儿说说吧。”
党昭鹏见这胖子语气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弯,就猜到这胖子跟林老头之间肯定有些交情。表情上的冷漠多半是做给那个告状的老板娘看的,心里便有了底,呵呵一笑道:“是这样的,贫僧和小徒孙下山化缘,经过柳家瓷器店时,不慎将他们家摆在路上摊位上的瓷器给打碎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于是贫僧想赔做些赔偿,无奈这位女施主说这个瓷瓶要二两银子。贫僧一心向佛,勤俭朴素乃我出家之人的本分。哪里寻得来那么多银两啊,便想要跟这位女施主再做商量,谁知这女施主店中伙计误以为我故意滋事,于是便有了这些个误会,还好我那小徒孙伤的不碍事,阿弥陀佛!”
林胜槐和范捕头听的一身恶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这话说的平淡,好像都是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却说的什么摆在路上的摊位,勤俭朴素无力赔偿二两银子,小徒孙伤的不碍事。明明是想说人家乱摆摊位,扰乱秩序,用破花瓶讹你银子,完了还使唤人打了你小徒孙。说这些还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就看你在这喝酒吃肉的也不像个勤俭朴素的人啊,扯起谎来竟然这么不要脸,说的跟真的似地。做和尚能做到你这样还真是绝了。
那老板娘听了党昭鹏这么一说,气的差点没断了气。在后面嚷道:“你和臭不要脸的和尚,你……”
这范捕头也真配合,当即骂道:“放肆,本捕头还没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你这泼妇插嘴。我问你,你那花瓶真值二两银子?常慧师傅说的可是真话?告诉你,你要胆敢欺瞒本铺头,我定不会放过你。”
这老板娘一惊忙道:“是,可是……”
范捕头重重一拍桌子:“大胆,好你个叼妇。区区一个破花瓶便要讹人二两银子,使唤手下伙计行凶,将摊位摆在市道纸上扰乱过往秩序,竟然诬告他人。哥儿几个,把这泼妇给我带走。”
周围几个捕快听了范捕头发话,便要上前拿人。
这老板娘一听吓快要哭了,身子直哆嗦,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本来想找些捕头开找这外地来的疯和尚的晦气,却不想七弯八绕的晦气竟然拐到自己头上。
党昭鹏这时走上前来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范捕头放过这位女施主吧,她也并无恶意。只是一时贪念,经此一事,想来以后也能悔悟改过。还望范捕头成全小僧这番劝人向善的用心。”
范捕头点头:“恩,常慧师傅以德报怨,可敬可敬!”转身又对那老板娘道:“还不快滚?你这老泼妇,以后再叫我看到你诬赖好人,定不饶你!”
那老板娘哪里还敢多呆一会儿,此时早就如蒙大赦一般跑了出去。
林胜槐问过范捕头当下无事,便让小二添了副碗筷。顺便安排同来的几位捕快另开了一桌。酒席间党昭鹏知道林胜槐与范捕头的却交情非浅。
林胜槐虽然多年不在朝廷为官,但是毕竟为官多年,这官场上的关系自古都是盘根错节,而江州大小官员多是出自林胜槐一系。江州知府裘怀宇便是这林胜槐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年腾王起兵后曾多次遣人劝其投入自己麾下,只是这林胜槐当时思想迂腐一心想维护所谓的皇室正统,一直不肯为腾王效力。这腾王也是气度非凡之人,见其不肯为己所用,也不恼怒,只因是真心器重林胜槐是个人才,便想先将其安抚,日后再劝他回心转意。便赐了他这浔阳楼。而此时的林胜槐再遭逢国破家亡后,一度失望,便不想再问世事,于是携女儿在庐山搭了草庐隐居,同时也就做起了甩手掌柜。谁知腾王不久便驾鹤西去,终究没能请得林胜槐出山。而后其长子继位,也就是当今南宏国主,是个终日纵情花鸟,庸碌无为之主,连朝政都厌于过问,更不用说再请林胜槐出山了。于是林胜槐这甩手掌柜一做就是十五年。
林胜槐做了这浔阳楼的甩手掌柜,却也不是不问世事。起初也有些心灰意冷,但是毕竟曾在官场多年,不说门生遍布,但就这南宏的官员也有不少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就说这江州知府,曾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小吏,多亏林胜槐一手提拔起来,如今在南宏做了这么一个江州知府。知道林胜槐隐居庐山,感念其当年知遇,对林胜槐非常尊重,哪怕他如今只是一个隐居的樵夫,也一样是多有照顾,逢年过节的常派些人上山来送些礼物年货什么的。
前些年,女儿因一直怀恨他执于功名害的家破人亡,后来因一事闹翻便离家出走后。便觉得这山中无伴,白天还好,这山间的晨露花鸟,山柏青泉,都可为伴。可到了晚上,这山野中的孤独更是不知道向谁去说。幸好有这胖子捕头,那时他还只是个小捕快。只因常受裘知府所托,上山探望,送些东西,慢慢的便与林老头熟络了。时间久了,二人也算是相交莫逆。这胖子每次一来便被这老头拉着聊天,问问外面的事情。胖子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候聊的晚了,便直接留在林胜槐的草庐中过夜。后来这小捕快当上了捕头,里外照应,朋友吃喝什么的也经常去浔阳楼,打着林胜槐的旗号,饭钱都不用花。林老头也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受这胖子影响,心胸变得豁达,乐观,为人也更爽快了。当然,林老头很少下山,范胖子自然就成了林老头的耳朵,当铺头的自然是上通达官显贵,下交三教九流。世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摸个一清二楚。知道林老头的女儿离家出走,也利用自己的关系经常派人打听,后来才打听到林老头的女儿离家出走后便拜了高人为师。今天林老头来到这浔阳楼便是听范胖子说女儿要回来了,于是这才赶来等女儿回来,也正巧在此遇上了党昭鹏。
男人在一起,话题很多,比如国家政治,酒肉美食,亦或是贩夫走卒,金戈铁马。总之男人在一起,尤其是在酒桌上,三两杯下肚那是天南海北一通胡扯,不管有的没的,那都能扯出一大堆道理来。但是,男人永恒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人……
党昭鹏先想起之前在楼外遇到的那个女子便先问道:“对了,林老哥,我方才进来时见到一女子,气质非凡,好生漂亮,就连那跟在后面的丫头也是个美人坯子。咱们江州地界上可有哪些美女?快来给我说说,日后我也好去拜访拜访。”
林老头额头滴汗,对这小子还真是无语了:“常慧老弟啊,老哥我可是一直在山上住的啊,再说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你要问我当年的那些风流韵事,我还倒可以说说,以作这酒席间的笑谈。你要想寻花问柳,还是去跟小昊打听管用。”
“啊?寻花问柳?哦,逛窑子呗!哎呀,你就说逛窑子嘛!”这胖子在一旁埋头喝酒吃菜,突然听到寻花问柳立马来了精神,眨巴眨巴眼睛就滔滔不绝:“要说这逛窑子啊,那还得去那玉钗楼,离浔阳楼不远,里面几个粉头跟我是老相好了。那个小翠,哎呀,那小皮肤白的。还有那小娇,活像个小辣椒。要说叫声好听,那还得数那小芸了,那小嗓子,喊得哟,我的魂都能丢了……”
二人一听,都是一阵恶寒,林胜槐心想这小昊我也熟识有些年头了,竟然不知他也这么无耻。今天还以为这疯和尚是最无耻的,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啊。党昭鹏却想,这个同志是自己人,但是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局限性注定了下半身思考的问题无法延伸到上半身的高度,于是党昭鹏打算让他长点见识。于是又侃侃而谈,从推You,讲到掐大背,又是桑拿,芬兰浴,帝王浴,什么冰火两重天啊,沙漠风暴啊,**,制服诱惑啊,玩过的没玩过的,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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