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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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伸手,能够摸到一个蛋壳形状的墙壁。

杭十七蜷缩在里面,甚至无法伸直身体。

“有人吗?”杭十七用力砸那墙壁, 触感并不是硬的,反而有些湿粘。

“有人吗?放我出去!”杭□□喊起来, 拼命地喊,可仍旧没人理他。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白色的墙壁上方被拉开一道缝隙。有液体灌进来。从杭十七的脚下,一直没过头顶。

“呵啊,咕噜噜。”他不能呼吸了, 液体呛进他的肺里, 他意识渐渐模糊。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杭□□喘着气从床上醒过来。

做噩梦了。

但又不完全是梦。他渐渐想起来,这是他关于这个世界最初始的一段记忆。

他住在一个白色蛋壳里。

每次醒来,都会有人把那样的液体灌进来。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会被淹死, 但是又活了下来。他一次次醒过来,又昏睡。

就这样在里面住了很久, 不算活着,也无法死去。

没人说话, 脑袋也空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自己在哪。

直到有人打开了那个壳,把他们接出来,教他们这个世界如何生存,训练他们。

那段时间,杭十七的意识总是恍惚的。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记忆也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直到离开那个地方, 开始做任务才觉得彻底清醒过来。

天色未亮,杭十七却已经没了睡意,难得起了个大早。在王宫里瞎逛,当他绕到小楼后面的一个二层阳台,视野正对上后面的演武场。看到敖梧正一个人在里面训练着。

他只穿了一件短打的劲装,没有变化兽形,动作迅捷流畅,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紧绷又放松地起伏着,灵活地像一只黑豹,快速地把整个训练场的障碍跑过一遍。

这里的障碍比杭十七在冰场见过的要更加巨大,更加复杂。敖梧在上面完成了一系列难度极高的动作,看得杭十七眼花缭乱。

到终点时,敖梧停下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混乱的气息,随手撩了一把额发,抹去额角沁出的汗,露出一张帅气冷峻的侧脸和抿起的薄唇。他似乎注意到杭十七的视线,转头朝阳台方向看过来。眼神警惕又锐利。

杭十七迎上这样的视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心跳也快了几分。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几秒。最后敖梧先打破了沉默,随意问道:“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旁边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了湿毛巾,敖梧随手接过擦了把脸上的汗。

杭十七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做了个噩梦,睡不着就起来了。”

“噩梦?”敖梧擦汗的手一顿,直觉做噩梦和睡不着这两个词和杭十七实在不太搭,他应该是哪种没心没肺快乐加倍的人才对:“梦到什么。”

“一个白色的蛋壳,我被关在里面,出不来。”杭十七说。

“不是真的。别怕。”敖梧伸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指尖碰到杭十七尖尖的毛耳朵,耳朵敏感地弹了一下,自己趴到一边。

是真的。杭十七在心里说。

不过涉及到自己以前的来历,他觉得这些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敖梧。就算敖梧对他再好,也是建立在他不是敌人的基础上。如果敖梧知道自己和那些刺杀他的人都是一伙的,他说不定第一个把自己咬死。

敖梧难得看杭十七蔫头蔫脑的样子,心口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类似怜惜的感情。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这里的器械是我以前训练用的,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好玩吗?”杭十七总算是来了精神。

敖梧:“你可以试试。”

后面一个小时的敖梧,都只想回到这个时间点,把自己的嘴堵上。

杭十七不笨,其实每一个器械看两遍他就能明白。但他就是不肯按照教他的方法来,总是想把器械玩出花样来。该爬的他蹦过去,该跑的他荡过去。

其中一些器材是具备危险性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受伤。

这种危险设置是敖梧小时候用的器械都有的,相当于一个惩罚机制,失误就会受伤,所以必须更加努力。

后来敖梧成了狼王,把这些器械原样搬到了演武场,每天都要过一遍,就是提醒自己,即使成了狼王,也不可懈怠半分。

现在轮到杭十七却危险了。因为他不肯按照敖梧教的方法好好过关,非得自己创造些稀奇古怪的法子。

比如其中有一个横向的吊索,需要快速把着吊索爬到对面。而吊索下面下面是一张满是荆棘的刺网,如果掉下去,就会被扎成刺猬。

爬过去不难,关键是速度要快。慢的话吊索会不停下沉,也有被刺扎到危险。

杭十七愣是从另一边不知道哪里拆下一根横杆,两手一左一右把着,猛地一跃,荡秋千一样朝对面荡。

结果荡到中间,横杆被绳索挂住了。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毕竟他也不想被扎成刺猬。但过又过不去。他现在松开一只手,横杆就会失去平衡从另一边滑落。

杭十七尝试召唤风的力量,却也没有成功。

“敖梧救我!”杭十七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白痴。”敖梧飞快地攀到他身后,一只手揪着他后腰的衣服,把他提起来:“抓好,自己爬过去。”

“嘿嘿嘿。”杭十七拧身两手抱住敖梧的胳膊。

“让你抓绳子,不是抓我!”杭十七扑腾太欢,敖梧几乎快揪不住他的衣服了。

“哦哦。”杭十七这才伸手拉着身子转过身去,因为离得太近,转身时在敖梧身上蹭来蹭去。

敖梧单手拉着绳子,鼻尖对着杭十七的后颈,甜香味顺着鼻尖钻进来,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得救了。”被救下来的杭十七理了理衣服,问敖梧:“我刚才怎么不能飞了?”

“王宫里面有法阵,禁止使用自然之力。”敖梧说。

这是出于安全问题考虑。

“好吧。”

杭十七得救了,下一个器械照样不长记性。不让踩的陷阱非要试试,不能碰的机关非要碰。那架势不像是在训练,倒像是和器械决一死战似的。

今天我和这器械,非要死一个不可!

结果玩不过就开始哭唧唧朝敖梧喊救命,树袋熊一眼攀在敖梧身上不撒手。

杭十七不能死,为了救他,敖梧拆了不少机关。等到早饭时间,训练场的器械已经有一半都上了维修清单。

两人都出了一身热汗。敖梧陪杭十七练这一早上,倒是比自己训练要累的多。

“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还能一起玩吗?”吃饭的时候杭十七摇着尾巴,眼神亮晶晶地问他。

“……可以。”敖梧塞了一块肉在嘴里,心道,那些器械里面的陷阱装置还是拆了的好。

杭十七吃饱喝足,哼哼着小曲往王宫外的方向走,准备去治安队报道。谁知刚出去不远,却听见前面路上传来霜语和安晴的声音。

“哥哥。”霜语的声音和安晴有些像,只是听上去更年幼一点。

“别这么喊,你已经不姓安了,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安晴的说话的口吻却和平时谦和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恶声恶气地,透着几分不耐烦。

杭十七脚步一听,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但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往旁边躲了躲,继续偷听。

“可就算我不姓安了,哥哥永远是哥哥。”霜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依恋:“我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我很想你,哥哥。”

安晴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几声啾啾的鸟鸣,以及寒风穿过针叶的声音。

“老师说我进步很大,灵感已经快超过他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哥哥。”过了一会,霜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带着几分邀功的味道。

“是啊,很厉害。”安晴先是敷衍地应了一句,接着带着嘲弄,厌恶,嫉妒等等负面的情绪说:“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吗?你未来是人人敬仰的大祭司,就算父亲,也要看你脸色生活。而我,不过是个卑贱的,一无是处的雌性霜狼,只配作为工具,嫁给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雄性兽人。”

杭十七听得有些懵,这真的是安晴吗?安晴怎么会说这种话?他过得不幸福么?

杭十七想起昨天敖梧说什么联姻工具,那个人好像就是安晴的父亲吧,所以那个被当成工具人的就是安晴?

可他明明平时不是这样充满怨恨嫉妒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霜语委屈地说:“哥哥不想嫁人就不嫁,我会努力保护哥哥。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强迫你。他要是强迫你,我就去求老师帮忙。”

安晴丝毫也不领情:“算了,没必要。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的。你滚远点,别老在我面前晃荡,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哦。”霜语有些受伤,低声应了一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安晴转身朝杭十七这边过来。

杭十七想了想,还是没躲,站在原地等他。

安晴看见杭十七,显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平复了眼里的慌乱,问:“你都听见了?”

“啊,虽然不是很听得懂。”杭十七纠结着问:“你弟弟看起来很伤心。”

“他伤心他的,关我什么事。”安晴语气冷淡。

“……”杭十七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打算掺和别人的家事。安晴不愿意跟他聊天,他走就是了。杭十七自己也感觉的到,其实从月圆之夜后,安晴就一直在有意疏远他。

安晴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两幅面孔,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开始与自己交好,后来又有意疏远。但他也不打算弄明白,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等等。”安晴叫住他。

杭十七:“又干嘛?”

“是你吧。”安晴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什么是我?”杭十七一头雾水。

安晴:“别装了,我承认你演技很好,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以为你真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傻子。”

杭十七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先反驳说自己没装,还是先说自己不是个傻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杭十七两条细长的眉毛拧起,额头上的火焰纹路都拧变形了,歪着脑袋,一双圆眼睛里装满了困惑。

“你是被派来刺杀敖梧的对吧。”安晴压低了声音问。

“!你怎么知道!”杭十七吓了一跳。字面意思,他是真的从地上跳起来了。

“哈,就是这副样子,才让人分不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正常人都会先否认吧。你这么问我,就是承认了咯。”安晴说。

杭十七撇撇嘴,他才不傻。但又觉得安晴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应该否认的,怎么稀里糊涂就承认了呢?不过他刚刚真的是太惊讶了,安晴怎么会知道他杀手的身份的?

“我给过你暗示的。”安晴说:“你应该认识茧鼠兽人对吧。是他们派你来杀敖梧的?”

什么茧鼠兽人……杭十七记得对方在满月庆典那天让他猜过。他是在南夏见过这种兽人的,在什么地方来着。

早上的梦再次闪回。

杭十七想起来了,那个白色的蛋壳根本不是蛋壳,是茧!

“茧……茧生人……”杭十七记得意识模糊时,曾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所以那些控制他的人就是茧鼠兽人吗?他是从茧里出生的,茧生人就是他?不,也不止是他,还有那些跟他一起训练过的,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怪物兽人。

杭十七感觉头又开始痛了,他低着脑袋,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是又回到那个密不透风的茧里,不能呼吸。

“为什么没杀?”安晴没有看出杭十七的异样,还在继续说:“我听说那天晚上你明明有机会的。是你违抗了上面的命令,故意放敖梧一马。为什么不杀了他?”

杭十七沉默了一会儿,等待那种窒息感终于过去,才抬起头问安晴:“你认识他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为不可查的颤抖。是刚刚未消散的余痛,也是因为之前遭受的折磨,被刻在骨头里的恐惧。

“是啊。我就是给你们提供情报的接应人。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故意不来找我。怎么,他们原来没告诉你有人接应吗?他们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把资料丢了。

杭十七明白了。

他是茧生兽人,是一种被茧鼠制作出来的工具人。先前控制他的那些人就是茧鼠,他们派自己来刺杀敖梧,是因为自己和霜狼长相相似。为了怕自己暴露身份,他们又抹掉了大半自己关于茧鼠和地宫的记忆。

安晴应该是来接应他的。虽然身为霜狼,但是和茧鼠合作。

安晴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又不能确定,所以,接近,试探。终于在月圆之夜确认了自己就是他要等的人。可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去找他,连任务也一并放弃了。

这些杭十七都能想明白,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安晴好好一只霜狼,为什么要背叛族人,帮助外人?想到刚刚安晴和霜语的对话,隐约觉得或许跟他家里,有些关系。

问题是,自己身份暴露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应该不会去找敖梧告发我吧,你告发我也不会承认的。”杭十七有些心虚地说。

“放心,告发了你,我也活不了,我就想要个答案罢了。只要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又为什么放弃任务。”安晴问,这两个问题他困扰了很久也没能想通。明明杭十七就要成功了。他却接到茧鼠那边的传讯,说任务失败,杭十七背叛,将重新派人接洽。

“就是因为我放弃任务了,我才不来找你啊!”杭十七没说自己把资料丢了,那样显得太蠢。于是他说:“我想通啦,现在敖梧对我也很好,我在这里生活安逸,好吃好喝,干嘛要傻傻做任务啊。”

“就因为这个?”安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杭十七想得太聪明了。在对方眼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伪装试探,暗流涌动。就是纯粹消极怠工了而已。

“就因为这个。”杭十七点点头。

安晴盯了杭十七一会儿,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对方的眼神很干净,和他那个讨厌的弟弟一样。对了,杭十七还拥有灵感,也和他那个讨厌的弟弟一样。

或许他真的想错了。能使用自然之力的人都是一群缺心眼罢了。说不定杭十七就是一个运气好到爆又不听招呼的傻子。

不过无所谓了,杭十七不听话,也是杭十七背后那群人发愁。而自己……不过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无聊。”安晴走前又忍不住提醒了杭十七一句:“敖梧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你还是小心点别露了马脚,不然你的好日子,怕要到头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还会继续帮他们对付敖梧吗?”杭十七追问。

安晴没回答,只给他留下一个孤单清瘦的背影。

同一时间,商队的年轻主事书锦,拿着一枚玉符找到长老会:“您好,我家长辈让我来这里见一位朋友,这是信物。能代我转告他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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