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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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江舒涵坐在主位,百无聊赖喝着茶,她旁边立着陈嬷嬷和一个丫鬟。

甄元综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堂屋,随手将带来的东西交给随从,很自然上前行礼。

在礼数上面,甄元综做得很足,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

江舒涵放下碗,淡淡道,“起来吧。”

甄元综先是问候几句,江舒涵礼尚往来问了他的学业。

甄元综不像之前那样厌学,反而很自豪道,“娘,我现在已经无需念书了。爹给我找了个差事。”

江舒涵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哦?什么好差事?”

甄元综挺了挺胸膛,翘起唇角,“我现在在城防军任职,等我建立功业,爹说会调我到御林军。”

江舒涵抚了抚额,这得傻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城防军是武职,他一个花拳绣腿进去还想建功立业?可能吗?

江舒涵很怀疑荥阳侯是不是成心想养废儿子,但据她所知,荥阳侯对这个嫡子应该还寄有希望,可现在他又怎么会把儿子送到城防军,而不是让对方考科举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官职是新阳公主为甄元综求的。目的自然是养废甄元综。

像甄元综这种不想吃苦,只想躺在祖宗荫德享福的纨绔子弟,捧杀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江舒涵虽然看透新阳公主的目的,却什么都没说。

一个心机叵测的继母,一个只想玩乐的继子,绑在一块,到底谁害谁还不一定呢。

江舒涵捧着下巴,低低一笑,“挺好。你有这出息,娘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来的路上,甄元综心中忐忑,担心母亲会训斥他,他还想着自己如何反击。但现在见母亲附和自己,丝毫没有反对,他忍不住翘起唇来。

他母亲总说他不学无术,每次请安,都要叫他读书念书,烦都烦死了。他明明是荥阳侯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为何要像那些平民劳心劳力念书呢。

人生苦短,他如此会投胎,何该一辈子享福才是。

甄元综冲随从招了招手,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奉上,“娘?孩儿担心您在别庄无聊特地叫人寻了这只会说话的鹦鹉。您瞧瞧,我给您逗弄一个。”

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颗樱桃,鹦鹉叨叨几下,眨眼间将樱桃吃了个精光。

下人们瞧着津津有味,江舒涵也被这只可爱的鹦鹉逗笑了,“不是说会说话吗?”

甄元综扔掉樱桃梗,弯腰逗了几下,“快叫‘吉祥如意’”。

鹦鹉在笼子里调整了下站姿,在甄元综连翻催促下才叫道,“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这鹦鹉说话吐字清晰,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其他人都听呆了,连连赞叹这鹦鹉聪慧。

江舒涵闲着无聊,也想着留下它打发时间,当即冲甄元综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娘很喜欢。”

甄元综翘了翘唇角,“娘喜欢,孩儿一颗孝心就没浪费。”

江舒涵接过笼子,四下看了看,“这应该挂哪儿啊?”

甄元综替她出主意,“就挂廊下吧。”

江舒涵让嬷嬷将笼子挂在廊下,又点了两个丫鬟照顾鹦鹉。

她特地留了甄元综吃饭,让厨房将最近她研制出来的新品端出来尝尝。

吃饭时,她还特地给甄元综介绍。

甄元综听说母亲正在研制新菜肴,面露欢喜,只要母亲不再自怨自艾,他此行也算圆满了。

吃完饭,甄元综就告辞离开了,江舒涵让下人送他到院门外,自己并没有送他。

等人走后,江舒涵看着陈嬷嬷,再三叮嘱,“宝仁堂那边千万要盯紧了,不可松懈。”

之前她猜想过江家的人许是在侯府安插了人手,不想有个被休的女儿才将荥阳侯毒死。但是当她见过江四爷夫妻,她突然觉得这两人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江舒涵猜想,都跟荥阳侯脱不了干系。荥阳侯任户部侍郎好几年,这官职实权极大,让不少人眼红,他不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想将他毒死,好取而代之呢。

陈嬷嬷点头应是。

只是陈嬷嬷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她昨日去京城求见小主子,想让小主子劝劝小姐,可她万万没想到,小主子居然不劝,反而对小姐现在的状况乐见其成。

难不成小姐是因为小主子伤透了心?

陈嬷嬷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如果只是和荥阳侯和离,小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灰心丧气,哪怕为了儿子,她也应该振作起来。

所以只能是小主子没有站在小姐身边,所以小姐才这样伤心。

陈嬷嬷越发心疼小姐,伺候得也越发尽心。

江舒涵很快发现陈嬷嬷不再像以前事事都要出来劝阻,反而尽心竭力让她日子过得宽心。

江舒涵虽不明白她为何作此改变,却也是乐见其成。

这天早上,江舒涵刚刚起来,就见陈嬷嬷匆匆忙忙从外面跑来,说是青山有消息传来。

江舒涵也顾不上梳洗,穿戴好衣服,搬了屏风,就让青山进来禀告。

青山负责跟看守方大夫的游侠接触。

江舒涵迫不及待想知道方大夫的主子是谁,“查到了吗?”

青山忙道,“之前方大夫一直都是在药铺和家两个地方逗留,从来不曾与其他人接触。可昨晚,他去了一处宅子,在里面逗留了半盏茶的功夫。因为宅子外戒备森严,无法探听他在里面见了何人,又说了什么话。”

江舒涵点头,前世那么小心翼翼的人,想来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那处宅子是在谁名下?”

“小人去官府打听过,是一位江南的客商。在京城置产,宅子租给别人的。至于租宅的人是谁,小人去中人那边打听过,对方只说是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商贾。小人一时之间打听不到。”

这古代不像现代,租房子还得要身份证。

只要对方佣金付得多,不拖欠房租,并不一定要登记姓名。

走这条道行不通了,江舒涵想了想,“那就继续盯着方大夫。看他何时去侯府诊脉。”

因为原身博好名声,宝仁堂经常举行赠药及免费看诊活动,它的药价也比别家便宜。是以名气极大。

大户人家就算养了府医,也都去宝仁堂抓药。

青山领命而去。

八号,新阳公主和荥阳侯成亲。江舒涵这个下堂妇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这天陈嬷嬷为了逗江舒涵开心,叫了戏班子来别院唱戏,满院上下皆是其乐融融。

而成婚后的荥阳侯得了献王支持,终于登上户部尚书的位子。

从正三品升至从二品,仅仅只是一级。却叫许多人一辈子都升不到这个位置。

又因为户部乃是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相当于皇帝的钱袋子。是以权利极大。

荥阳侯成为不少朝中大臣争相攀附的对象。就连甄元综这个嫡子,也因此水涨船高,有意将女儿许给他的贵女多如牛毛。

可惜新阳公主并不打算为甄元综挑个得力的岳家,以继子年纪还小,通通拒绝了。

而甄元综不喜人管束,自然也不在意。

因为父亲的升职,他身边很快聚拢了一堆狐朋狗友。这些人比之前那些纨绔子弟更会玩。

没过多久,江舒涵就听下人来报,说甄元综学人在外面养外室,包戏子。日子好不快活。

江舒涵听后,也不当一回事。

而荥阳侯听后,只道儿子还小,先玩他几年,等他大了,自然就懂得收敛了。

许多人都以为荥阳侯府很快就会成为一流世家。谁也没想到,横祸这么快就降到他头上。

这天早上,鸡刚打鸣没多久,天还黑着,荥阳侯洗漱好,坐上轿子,两个小厮在前面打着灯笼,他坐在轿子里吃朝食。

谁成想,前面有个鬼影闪过,两个轿夫及打提灯笼的下人当场吓得瘫倒在地。

荥阳侯就这么从轿子里滚了下来,脑袋磕到硬帮帮的轿杠,流了不少血。

主人受伤,下人也顾不上害怕,赶紧将人扶起来。

又是叫太医,又是叫大夫。

天还没亮,太医还没上值,自然是叫不来的。

下人只能去宝仁堂找大夫。

方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跑来,很快给开了药。

开完药,方大夫命药童将药送来,荥阳侯身边的丫鬟熬完药端进屋,正巧新阳公主带着嬷嬷进来探望荥阳侯。

新阳公主刚嫁进侯府,自然不愿守寡,她让丫鬟将药端过来,想亲自喂荥阳侯喝。没想到她身后的嬷嬷是个懂医的,闻到药汤味道不对,立刻阻止荥阳侯喝药。

新阳公主对这个嬷嬷很是信任,当即就命丫鬟将药渣拿过来。

这一查不得了,太医发现这药方没问题,药却有问题。

“你是说宝仁堂用假药?”新阳公主不可置信看着嬷嬷。

嬷嬷点头,“确实如此。这覆盆子是一味很常见的药材,多用于益肾和止血。因为覆盆子平,圆圆的,看不出来。所以许多奸商就在里面掺山莓和树莓。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新阳公主差点气吐血,让嬷嬷给荥阳侯诊脉开方子抓药。她自己则是吩咐下人拿着她的牌子去京兆府报案。

京兆府自然不敢耽误,将方大夫及药童抓进府衙,将药铺查封。这一查不得了,竟查出宝仁堂藏有不少假药,京兆府立刻告诉了新阳公主。

新阳公主进了宫。

皇帝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当即就让大理寺彻查。

这天中午,江舒涵正在廊下逗弄鹦鹉,教它念“万事如意”。

不成想这鹦鹉怎么学都学不会。只会“吉祥如意”四个字。她不免有些丧气。

就在这时下人跌跌撞撞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外面大理寺的官差来了,说要请您协助调查一桩案子。”

江舒涵挑了挑眉,看向几十个衙役从外面闯了进来,下人们根本拦不住。

陈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江舒涵,声音都抖了,“小姐?”

江舒涵半点也不惊慌,抬了抬手,“无事。不用担心。”

其中一个衙役上前,“请江小姐配合我们大理寺调查。”

江舒涵淡淡一笑,“且容我换身衣服。”

衙役点头。

江舒涵换好衣服,从里间出来上了马车,陈嬷嬷及几个丫鬟也跟着一块爬上马车。

路上,几人战战兢兢,见江舒涵面容平静,又是佩服,又是心生敬意。

很快到了大理寺。

江舒涵身上的诰命还没有被皇上褫夺,所以无需下跪。

当她得知荥阳侯被人下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不可置信道,“大人这是怀疑我下的毒?”

大理寺少卿拍了下惊堂木,“本官只是请夫人前来协助调查。”

江舒涵松了一口气,“宝仁堂以前是我的铺子,但是自打我和离,因无人手打理,就将铺子卖了。它出事,我也很诧异。”

“我听方大夫所言,你是他主子,难道不是你指使他?”

江舒涵瞪圆眼睛,“我日行一善,以求来世能修个好出身。如何能叫他害人呢?大人,您一定要查证清楚。”

“你就不恨荥阳侯?他喜新厌旧,弃你于不顾。实不是君子所为。”

江舒涵低低一叹,“你也说了是他喜新厌旧,我又没有犯错。我怎会将他人之错放在自己心上呢。”

大理寺少卿抽了抽嘴角。他还是头一回听人如此说话。

“更何况他还是我儿子的父亲。我怨恨他,不是让我儿子难做嘛。左右我现在过得也不差。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大理寺少卿怀疑这女人脑子是不是坏了。被人这么欺负,居然像个泥人似的,半点不生气,不抱怨。

不过正如她所说,她还有个儿子,哪怕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也不可能害荥阳侯。

更何况宝仁堂早就被她转手了。没有人证,物证,就连动机都没有。

想来荥阳侯中毒,只是意外。归根结底,还是那假药的错。

皇上看完大理寺少卿呈上来的折子,也觉得有理,便让他彻查假药之事。

江舒涵从大理寺出来,每天都派下人到城内打探消息。

很快,假药之事查出点眉目来了,假药是云南那边来的。

云南郡一直是晋国的药箱。那里气候适宜,盛产药材,药效也比旁处要好。只是谁也没想到那边有人会造假药。

“听说那云南郡守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三哥,皇后娘娘可就这一个亲哥哥,名副其实的国舅爷。没想到他居然收受贿赂,真是胆大包天。皇上已经下令抄家,听说光白银就抄到近百万两。更不用说古董字画之类。”

陈嬷嬷说得滔滔不绝,江舒涵却是听得直皱眉。

原身记忆里可没有假药事件。

如果这事真是皇后三哥干的,为何威王一系不早点将这件事爆出来。

要知道最后可是威王登的基。他想坐稳皇位,拔掉献王一派留下来的党羽,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机生事。这件事就是最好的契机。

江舒涵想不通,便又问,“那新任郡守是何人?”

陈嬷嬷叹气,“说是威王母家的表弟。直接从正六品升过去。”

郡守是正三品官,相当于连升六级。看来那句朝中有人好做官,还真不是吹的。

“那皇后娘娘的三哥被判刑了吗?”

陈嬷嬷点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贪了那么多银两,害死那么多人。当然要判刑。家产全部充公。全家所有男丁皆被问斩,听说只有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儿侥幸存活下来。”

江舒涵撑着下巴想。所以这一世威王依旧会登基,而献王只能老老实实到封地当他的藩王?

江舒涵原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青山来报,说方大夫被人杀了。而杀他的人正是威王底下的死士。

献王因母舅一事,被皇帝下令闭门自省。献王府更是大门紧闭,无人进出。

这个死士趁着方大夫上山采药之际,制造出不小心摔下山崖的假像。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被一直跟着方大夫的游侠看得一清二楚。

一路小心翼翼尾随,看见对方进了威王府。

方大夫是威王的人,江舒涵倒是没太多惊讶。毕竟甄博儒是献王的人,那时候的他还是户部侍郎,另一个户部侍郎是威王的人,对方论资历论能力都比不上甄博儒。户部尚书的位置,甄博儒坐上去的概率比较大。

威王为了排除异己,好将自己人推上去,指使方大夫害死甄博儒也算是合情合理。

这也印证了,为何方大夫到后来一口咬定是原身毒死甄博儒了。

因为他不敢说自己是受威王指使。毕竟那时候的威王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原身便成了威王的替罪羊。

果然夺嫡到最后,赢的那人必定是最心狠手辣的。

江舒涵也不知原身知道真相该是何等郁闷。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喂假药,却没有加以阻止,导致后来自己因此事被人冤枉。

佛说:一切福祸得失,皆是因果!这话用在原身身上倒也契合。

只是原身死前,威王这个罪魁祸首却还能高高在上当他的皇帝,到底有些不公。也不知他后来的结局是什么。

江舒涵这边还没想出答案,朝中又发生一件大事。

立太子。

威王一党的大臣趁着献王闭门自省之机,再次将立太子一事提上日程。

皇帝是个很懂平衡之术的人。他见底下三分之二臣子都提议立威王为太子,心里开始紧张了,担心威王伙同大臣将他架空撵他下台,便将闭门还不满三月的献王放了出来。

出来后的献王果然大有改进,对威王处处礼让,对父皇恭谨谦顺。皇帝对他很满意,命他去城外督促边城军练兵。

这是皇上头一次给王爷掌兵之权。哪怕边城军只不过数万人,根本算不上正规军,但皇上此举却也给献王开了特许。

威王回府大发雷霆。他辛辛苦苦忙了一场,竟叫对手得了兵权。这不是为对手做嫁衣吗?

幕僚让威王消气,“皇上多疑,见不得王爷独大。当初用这个计策,胜算本就五五之数。”

看似他们拔掉了献王那边一个得力帮手,让献王吃了大亏,可皇上紧接着就补偿献王兵马。这次谋算只能算不胜不败。

要知道他们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将死士安插到国舅爷身边当小妾。死士三番五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最终才取得国舅爷几分信任。若是死士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能给国舅爷定个谋反大罪。

可惜假药这么快就被新阳公主抖出来了。威王为了自保,只能将假药之事栽赃到国舅爷这个替死鬼身上。

威王之前就想阻止新阳公主和荥阳侯联姻,可惜方大夫行事太过鲁莽竟叫荥阳侯的原配夫人察觉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对方是个死心眼,宁愿被休,也要救荥阳侯。

威王心情不太好,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幕僚想了想,“皇上既已给献王兵马,何不将事情放大,让皇上自己收回成命?”

王爷们之所以不跟武官们走得近,那是因为他们接触后,没多久武官就被皇上调到外地任职。

由此,大家也都明白皇上的意思。可以拉拢文臣党争,但不允许与武官结交。

可如今,皇上自己打破这个规则,那就让他寝食难安吧?

威王唇角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你有法子。”

疑心有时候可以毁灭一个人。

幕僚拱手,“属下愧不敢当。”

威王笑着摆手,想到假药之事抖出来,今后没了这条来钱路子,谋求太子之位必定越发艰难。他不免有些焦躁,“我们图谋大业,没有银两可不成。你们可有法子?”

这些幕僚家境都很一般,自然不知如何生钱。

有一幕僚却给威王举荐了一个人,“我听说江南有个点金手,名叫木白,富累金玉,经营诸多铺面,乃是江南第一豪富,像汇通钱庄就是他开的。只要王爷能将他招揽到身边,何愁没有银子。”

汇通钱庄在整个晋国开了上千家铺面。现在世面上的银票就是汇通钱庄发行的。可以异地存取,省时省力。

说他是江南第一豪富都算谦虚了,就凭汇通钱庄的名头说他天下首富都不夸张。

威王露出惊喜之色,“哦?那本王现在就写封信函,你连夜下江南将他招来。”

幕僚摇头,“王爷,木白虽是一介白衣,为人却是放荡不羁,又居无定所。属下也不知他家住何方。而且木白只是他的化名,并不是真名。属下无从查起。”

威王拧眉,怒气浮现脸颊,斥责道,“一个行踪不定的人,你却举荐他,这是戏耍本王吗?”

幕僚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连称不敢,又忙道,“属下虽不知他住处,却听人说他不日将到京城。若王爷能趁此机会招揽到他……”

威王气消了一半,“那你可认得他?”

幕僚摇头,“此人会变妆术,每次都会以不同样貌示人。以前也有官府想要找他,都没能得逞。”

威王再次气结。他堂堂一个亲王,竟连个贱民都招不进府。简直岂有此理。

旁边有人劝道,“王爷,他既来京城,势必会到汇通钱庄查账,您不如派人在钱庄外守候。顺藤摸瓜,必定能查到对方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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