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黎明在几天前的高数课上收到了周母的短信。

“年年，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你抽空回家一趟，我们全家一起给你过生日吧！”

他看完短信内容就把手机翻了过去，等到下课之后才回了一个“好”。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周黎明并不喜欢过生日。但是他同样不想在这种事上让周母失望，于是便还是答应了。

当天下午三点多下课，周黎明不紧不慢的去了图书馆，直到过了五点半，他才收拾东西去了丽水花园。

周家就在丽水花园小区中间的独栋别墅里，是周母三年前张罗着搬过来的。当初搬到这边为的就是这小区离周黎明的高中很近，和他的目标大学H大也不远。可是周家搬过来之后，周黎明反倒是选了住校，现在上了大学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公寓里。

周黎明知道周母对他的这些选择是很失望的，但是对方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也当做不知道。

别墅外面围了一圈绿化，还有一扇大铁门挡住了他人的视线。远远看去，周家仿佛就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那种房子，美丽又宁静。周黎明刚进了外面的大铁门，正门就打开了。周母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年年，你回来了。”

周黎明点了点头，随着周母进入客厅，便发现客厅里已经被彩色的气球装饰了一遍，最显眼的背景墙上还贴着“happy birthday”的字样，让整个客厅充满了欢乐热闹的气氛。

看着这种小学生过生日一样的装饰，周黎明没说话。

只是周母见他没什么表示，自己便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想热闹一下就这么布置了，是不是太幼稚了点。你要是觉得不喜欢，那现在拆了也行。”

“不用了，挺好的。”周黎明摇了摇头，把包放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倒了杯水。周母见状便挨着他坐了下来，兴高采烈的拉着周黎明嘘寒问暖。只不过，总是周母问得多，周黎明答得少。

不过周母却并不在意这些，仿佛和儿子坐在一起聊聊天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母子俩儿正聊着呢，便见一个年轻清秀的男人走了过来，对周母恭恭敬敬道：“胡总，阿姨刚刚做好饭已经走了，这里也都布置好了。”

周母看着这年轻男人的眼神很是温柔，她笑着对他点点头，“小刘，麻烦你了，今天多亏了有你。”

“我应该的。”刘助理笑了笑，转头又看向周黎明，“那我就先在这祝周少生日快乐了，公司还有事，我就这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一家团聚了。”

说着刘助理又对周母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开。

周黎明看着自己母亲脸上余下的笑意，低下头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然后便闭上嘴对着手机摆弄了起来。

周母以为周黎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口安抚：“我刚刚问过你爸了，他马上就到家。你们父子好长时间没见了，他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惦记你的。”

“嗯。”周黎明点了点头，只是眼睛却还是盯着手机看。

周母见状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去了厨房。

果然，一刻钟不到，周父便回来了。

周父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的男人，虽然人到中年，但还是颇有风姿。周黎明的长相大半都随了他，只是周父久居上位，气势更足，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哪怕他到了这个年纪，走在大街上也依旧会吸引到年轻男女的目光。不过此时的周父忙了一天，显见是有些疲惫。他解开自己领带，随手就把它和外套挂到衣架上，然后才转过头打量起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子来。

“你回来了？”周父的语气十分平淡，“在外面住的怎么样？”

“很好。”周黎明回答的语气如出一辙，比和周母说话的语气更淡。

只是周父听了却点了点头，“那就好。”

几句话说完，父子间就没话说了。不过显然周黎明和周父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也并不觉得尴尬。看到周母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父子二人倒是默契的一起走向餐厅入座。

周父看了看房间周围的布置，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喜欢，但他对周母说的话却十分客气：“今天倒是劳累你了。”

“为了我儿子有什么可累的。”周母对周父的态度不像对周黎明那么热络，显得有些冷淡。只是两个人的说话声音不大，好似是不愿让他人听见。

周母说完转头再看向周黎明，脸上便自然的带上了笑意。她仿佛天生就是能制造热闹的人，在另外两个人都不大说话的情况下，还能把过生日的每个步骤都进行的高高兴兴，喜气洋洋。不过也多亏了周父和周黎明愿意配合周母的步调，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好歹都完成了，只是这份热闹仿佛一直漂浮在空中，和这家人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周父优雅的吃着自己的菜，时不时的抬头看对方两人说话。周母则一直看着周黎明吃饭，间或引导着对方回答一些日常琐碎的问题，忙的自己连饭都顾不得吃。周父也不是全完不参与对话，也会适时插上几句。而周黎明虽然是饭桌上的主角，却一直低着头吃饭，大多数对话都用一声“嗯”回答。这样吃着聊着，气氛也算是有些融洽了。

周父吃饭吃到一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周黎明便开口道：“我最近听人说，你在学校里好像在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还很是高调，有这么回事吗？”

周母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周父一眼，显然也不是毫不知情。她见周黎明嘴里嚼着东西没说话，便笑着打起了圆场，“现在年轻人和男生或是女生谈恋爱都是很正常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周父闻言皱了皱眉，他顿了顿便还是开口对周黎明道：“和男生玩玩也没什么，不过你要知道现在这些小男孩搞同性恋都乱的很，你多注意一点，别玩脱了。”

周母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她赶紧抬头紧张的看向周黎明。却见周黎明闻言只是放下了筷子，笑了笑：“玩脱了是什么意思，是指像你那样被情妇找上家门吗？”

说着，他便抬起头用讽刺的目光看向了周父，只是他这幅表情做起来竟然和周父越加的相似，像到周父脸上严肃的表情都几乎要碎裂了。

“周黎明，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周黎明显然对周父的父亲威严并不感冒，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嘲讽道，“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吗？”

“周黎明！”周父更是怒不可遏。

“好了好了！就不能好好在家吃个饭吗？”周母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对峙。

父子二人立时便闭嘴不说话了，饭桌上安静的可怕。

周母抬眼看了看周围夸张的装饰，低下头叹了口气，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周黎明看向自己的母亲，脸上早没了笑意，“妈，不好意思。只是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离开餐桌。等到他走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书包的时候，便听到了父母压抑不住的吵架声。

“孩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我还不够配合吗？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哼！年年说错了吗？你在外面有几个人我都懒得管了，可是你偏偏让那个女人上门来，还让年年看个正着！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怪你！”说道这里周母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别在这装了行吗？我不是什么好夫妻，你就是好妈妈了吗？你以为你那个小助理是干什么的，你儿子不知道？”

“周贺学，你说这话还是不是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凭什么还要求我独守空房……”

周黎明站在客厅里听了一会儿动静，然后便面无表情的背上书包出了门。

这些话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很是难过了一场，只是现在再听心里已经不起一丝波澜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空中只有一个尖尖的月牙立在上头。周黎明抬头看着月亮，嘴上默念着：“年年，年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自嘲的一笑，抬腿大步走远了。

*

周黎明坐在地铁上打开手机，便看到班级群里都在祝贺他生日，他简简单单在群里回了个谢谢。然后便在一堆私信祝福里看到了梁疏的对话框。

梁疏：【年年，祝你生日快乐ヾ(?°?°?)?? 话说年年是你小名吧(〃'▽'〃)】

周黎明吃了一惊，才想起来上次周母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好像被梁疏听到了。想到那个晚上他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他想了想，索性提前一站下了车。

今天晚上回学校住吧，看看梁疏那小神经病在干嘛呢，顺带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