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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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头痛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我躺在床上,耳边回响着的各种医疗器械与我自身相连而发出的各种声响。我试图睁开眼睛,但几经尝试后,我甚至无法感知到眼皮的存在,我不禁慌了神儿,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仿佛我的整个身体都消失了,我无法移动哪怕一分一毫。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怎么了?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记忆仿佛一片空白,头好痛,好痛……
大概是过了快一个小时,我终于冷静下来,虽然脑中空空如也,但至少我现在还有意识,我渐渐的恢复平静,试着去感受自己的身体。可以做到的,可以……
我渐渐能够感受到皮肤表层的触觉,我知道我一边的鼻腔内插着什么线,一直延伸到脸的一侧。我的面上还罩着一个面罩,面罩中有气体在缓缓地往我的嘴巴以及鼻腔中送。透过眼皮我能感觉到外界温和的光线,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身边传来说话声。
“赵医生,你就直接跟我说了吧,我能挺住。”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暖暖的,很熟悉。
我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但是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就是说他是认识我的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也就不瞒你了,陆先生,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病人的脑部仍然没有任何活跃迹象,所有的测试我们也都为他做了,但是很遗憾,他现在连最基础的测试都不能通过,所以我们脑外科的一致建议是……”说到这儿,那位医生停顿了一下,“我们认为,病人已经进入了不可逆的昏迷状态,也就是大众意义上的……植物人。”
“啊……”男子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我明白了……”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康复的希望,陆先生,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植物人最终苏醒的案例的,只要对病人不间断的进行促醒治疗,病人还是…”
男子打断了医生的话:“赵医生,我明白,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放弃……”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还因为情绪的巨大震动而不住颤抖,但他每一句话的语气,又异常坚定。 “赵医生,辛苦您了,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嗯,那我就不打扰了,陆先生,有什么事按铃就行。”
医生离开了,我听到男子缓缓走到我床边的微弱脚步声。我几乎丧失知觉的手被他温柔地握住,瞬间,手背上传来一丝刺痛。怎么回事?
我屏息凝神,渐渐的注意到了自己右上方点滴不停滴落的声音。我在打针吗?我的手上还插着针头?我生病了……大概是这样吧?生病?我的理智开始变的涣散,一时间陷入了无法思考的状态。男子开口对我说了些什么,但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他轻轻地*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好暖。
“别怕,凌昔,你会好起来的。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医生治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治好你……”
他这样说着,我感到几滴微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手腕上。我的心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在伤心吗?我这样想着,试图去思考眼前的状况,但脑中的剧痛让我不得不停止一切的思考。
室内的光影由暗转亮,又由亮转暗,期间,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恢复意识时,只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耳旁。
“凌昔,已经办好转院手续了,一会儿我们就会飞去美国,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听到他的声音,我空白的头脑中闪过一丝暖意,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就会好。
不多时,我感到自己所在的床被人移动了,我的身体随着床榻的前进时的微小颠簸而微微颤动,一同移动的还有我身边彻夜不停的各种机械声音,我脸上的面罩已经被摘除了,一阵微风轻轻地拂过我的面庞,我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我的手一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着,似乎是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反应,那只手的主人向上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薄被。不久,我被送到了一个光线明亮而温暖的地方,四周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我的头痛因为这些声音而变的愈发严重,我只好放弃对周围的感触,陷入了抵抗头痛的战斗之中。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睡着了,当我再度醒来时,周围已经安静下来,我寻找着男子的声音,但是没有收获。不久我的身边再次响起人走动的声音。这次是好多的人,脚步声叮叮咚咚的在我耳边回响,我开始有些混乱。
“少爷,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是那间市郊的那间别墅,我已经命人清理干净了,您和顾先生随时可以入住。还有佣人和医护人员也已经安排好了,可以为顾先生提供二十四小时的看护。”
“嗯。所有凌昔可能会用到的看护设备,在房子里也安置一套,还有交代那些下人,凌昔我会亲自照顾,叫他们没事不要进凌昔的房间。”
“是,那么少爷,现在我们是……”
“司机留下,其他人你都先带回去吧,我陪凌昔在这里等检查报告出来,治疗方向确定下来了,再回去。”
“是。”
许多人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不一会儿,耳边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
“啊……陆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护士,我是来帮病人擦洗身体的。”
“东西放下吧,他的事都由我来负责。”
“这………”
“我已经跟你们这里的主任打好招呼了,而且我也学过一些护理的知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啊,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门被关上了。我身上的薄被被轻轻了掀开。温热的毛巾被放在我身上不轻不重的擦拭着,而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来并没有任何衣物,屋子里很暖和,所以即便没有了那层被子,我也不会觉得冷。男子非常细心的把我全身上下都擦了个遍,即便是翻身的时候,也非常小心。我的鼻腔内还连着一根管子,只要被微微移动我的整个鼻腔接连着胃部都会感到一阵不适,但男子就连这一点也注意到了,我被由仰卧的姿势转到侧卧时,连在身体内部的那根管子几乎没有太多的异动。
擦拭完了身体后,男子用干毛巾将我身上残留的水分吸干,他开始轻轻的摆弄起我的四肢身体,帮我做着各种被动的肢体活动。因为身体被从床上抬起来,我的头无力的向后仰去,男子伸手轻轻地托住我的后脑,把我整个人扶起来。我的身体像面条一样整个倚在他怀里,他在确认了我躺的舒服之后,才开始慢慢活动我的胳膊,帮我做最基本的活动。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安静,我得以渐渐找回自己已经散落了很久的思绪。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所面临的这一切。
我生病了,而他在照顾我,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万幸的是头不疼了,我最基本的常识也还在,仍然可以对目前的情况作出一定的判断。只要这样就够了,我绝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变成一团混沌了。
不久,我被温柔的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我的床一侧突然向下一陷,我的身体跟着也歪了过去。原来是男子坐到了我的床边,他摆正我的身子,开始从头部帮我按摩。
他手上的力道不小,被他按过的部位像是被针刺似的疼,但我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只能默默忍受着。终于,按摩结束了,我在心里喘了口气。男子坐在我床边,再次将我的手轻握在手里。我的小臂随着他的带动而抬起,五只手指在他掌中任由他摆弄。
“凌昔,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你的手好凉啊……是不是很冷?”他说着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手,热量由他手中慢慢传到我的皮肤上,“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我很久以前不就说过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所以这一次你也不要抛弃我啊……”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些把你变成这样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找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家里的一切我都安顿好了,你只需要好好修养。公司的事我也都推了,我再也不会把你晾在一边了。原谅我以前……”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只顾着工作……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陪着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否则你也不会出事,被那群人给……”他的泪水滴到我手上,许久,他才再度开口,“没事了,我会陪着你。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所以你也要坚持下去啊,千万不要再有事了……”
我的情绪因为他的这一段话而陷入低沉。他的话听起来好哀伤,让我甚至想要起身安慰他,当然这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过照他这么说的话,我的名字应该是叫“凌昔”了?而他是陆先生,他会跟我一直在一起……
陆先生?想不起,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
——————————
突然,门被推开了。陆先生将我的手放回被子里,转身朝门边走了过去。
“怀特医生的诊断下来了。”这个声音我曾经听到过,是在什么时候呢?我反复地回想,终于,想起了一些跟声音相关的线索。是之前有好多人同时在场的时候,那时那是这个声音在跟陆先生说话。
“说。”
“嗯,脑c t扫描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医生说顾先生的颅内还存在一定量的淤血,压迫了脑内的一部分神经线,但是现在以他的身体情况,是不适合进行二次开颅手术的,所以只能等着他脑内的淤血自动消失。”
“那要多长时间?”
“医生也不确定,可能需要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
“……那……如果等凌昔的情况稍微好转一些之后再手术呢?”
“这………”
“你应该都问清楚了吧?杜平,你就跟我直说了吧。”
“是,少爷……医生说,即便等到顾先生的身体情况恢复,手术的风险也仍然很高。”
“有多高?”
“只有……百分之二十存活的希望。”
“啊………”
“少爷,你别灰心,医生说时间长了,淤血就被身体自动吸收,到时候顾先生就会醒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
陆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沉,连我的情绪也跟着变得低沉了不少。
“杜平,国内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嫌疑犯都找到了,包括当时绑架顾先生的那伙人,以及……”
“别说了,别在他面前说。”
“是。”
“什么时候开庭?”
“这个……少爷,其实……”
“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其实法官说证据不足,除非顾先生能出面作证,否则……”
“作证?呵……让他去作证?”
“少爷,您别激动,司法程序就是这样的,不行的话咱们去联系江老板那边,请江老板出手也行啊。”
“江正明?不行,我不想凌昔再跟他扯上关系,国内的事先放放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凌昔。”
“我明白,少爷……”
“还站着不走做什么?怎么了,还有事?”
“这………”
“怎么了?有话直说。”
“那个……”
对话中又加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启轩。”
“季明?”
“伯母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这边,让我来帮你……”
“哦………”
“喂喂,你别这样啊,咱俩这么多年才见一面,你就不能对我这个老朋友摆个笑脸?”
“季先生,少爷他心情不太好。”
“嗨—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我进去看看——诶,这就是顾凌昔?长得还真不错,怪不得能让你喜欢上呢,这幅皮囊任是谁见了,都不可能讨厌的吧?”
“季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少爷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疼能你的小情人嘛,放心,我来是帮你的。我嘴直,这你还不知道嘛。”
“嗯。你和杜平先出去吧,季明。我有事会叫你。”
“好,那我———诶诶诶,他这被子怎么*了啊?该不是尿了吧?”
我只知道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双手拿着条温热的毛巾小心而仔细地擦着我的下身。
“杜平,叫护士那新的尿片和被褥,动作快点,凌昔受不得寒。”
很快,我的身体被一张干燥而柔软的被褥再次覆盖。
“启轩,你每天就这样给他擦屎擦尿啊?”
“怎么了?不行么?”
“不不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陆氏集团的大少爷居然在美国干这种事,要是让伯母知道,还不得—”
“你要是能在这里待就待,否则马上给我滚回去!”
陆先生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
“得得得,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就在门外等你,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再来找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门被关上了,房间里再次剩下我和陆先生两个人,陆先生把我的身体转成侧卧位,坐在我床边用手轻抚着我的脸颊。
“被他们吵烦了吧,凌昔?”
他这样问我,但是我不能给出任何回应,他轻轻地缕着我额前的头发,对我柔声道:“凌昔,明天我们就回家了,我知道你怕生,所以我把我们在国内那个家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这样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睡在熟悉的地方。”
“凌昔,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着陆先生的声音,我幽幽睡去。梦里我梦见有好多人,他们抓着我不让我出去,我试图挣扎,但却被他们按的更紧。我开始害怕,希望有人能来帮帮我,但是没人出现,那群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我按到地上,接着……
我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原来我正躺在一团温热的水中,身体被人从背后抱着,维持着头部高于水面的状态。有一只手在从上到下的擦拭着我浸在水中的身体,是谁?
我无法动弹,只觉得背后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是那么的热,比水都热。我向一边垂下的头被一只手支撑着向后仰去,那是谁的肩膀……
抱着我的人轻轻的用手按摩着我的头部,力道很轻,但我仍然觉得有些疼。
最终,一股温热的水被从我头顶浇下,水流过我的面颊,进到紧闭着的眼睛里,好疼……我想抬手去擦眼睛里的水,但是做不到。不一会儿,一只手出现在我的面颊旁,帮我擦去眼角里的水。而我的身体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失去支撑,向一侧倒去。那只手马上又将我扶住。
“通”的一声,有什么掉进水里了。原来是我一直搭在一侧平台上的胳膊。我的胳膊无力地在水中漂浮着,时不时的会触碰到我身下支撑着我的那个身体。
他是谁?
不知道。
由于热水的催眠,我的意识也仿佛漂浮在水中一般,开始渐渐涣散。好累啊,想睡……
围绕着身体的热度渐渐消失了,我被裹在一张柔软的毛毯里,抱着放回到床上。在身体被仔细擦干后,我□□的身子被棉被所覆盖。紧接着,之前那个温热身躯的触感再次传到我的皮肤表层。一个□□的身体钻进我的被子里,紧紧地将我环抱住。
“凌昔,你会原谅我吧?都是我的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那天我跟你吵架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信那个女人的话,你看看我啊,凌昔,我好想你……”
是陆先生的声音。他听上去好伤心,连我也跟着悲伤起来。我想起身安慰他,但是做不到。我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听他在耳边窃窃私语。我不大能听懂他具体的意思,不过他真的很伤心,我能感觉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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