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吸血鬼（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学校直接让停课了一天，且把案发地给围了起来, 去围观都做不到。但是纵然弄得这么严谨，其中某些细节仍然多少得到了泄露, 比如，那个死者的身份。

那个是九年级六班的一个女生, 学习成绩不算差也不算拔尖，性格活泼外向，长相却是两个班花之一。长得漂亮又外向的女生总是少不了非议, 此时倒是挺多人在扒她生前的恋爱史, 比起怀疑她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 更多人觉得她应该是为情自杀。

这些事情谭莳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和周艾一样，他也已经开始学习高中的课程，而且不止是课本上的知识，还有更多的拓展开来的东西，一个人优秀肯定不会只是一个方面的优秀。

但是程昱却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再一次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针对他。

教室中，程昱站了起来。他看着捧着一本外文书悠闲看着的谭莳, 声音不小的道：“同学死了, 你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

周艾原本没有注意程昱，此时见他站起来这么说谭莳，眼中闪现出切实的怒意。

谭莳起初没有意识到程昱是在和自己说话, 直到戚风拍了拍他的背：“周唯，那人找你麻烦呢。”

闻言，谭莳抬头，朝程昱看去：“你在和我说话？”

“周唯，你不要装傻！”程昱一语双关，他冷冷地看着谭莳。

谭莳不知道程昱有什么别的用意，倒是了然对方这次又是来找麻烦了。想了想刚才程昱说的话，谭莳淡淡地道：“同学死了，我也没见你哭啊？”

班上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安静了下来，一起看着这边的动静，在听到谭莳的回答时，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来就是嘛，那个女生是六班的，认识的也没几个，对于不认识的人死亡，尤其还只是自杀，顶多只是谈起有几分惋惜而已，难不成还要为此茶饭不思，无时无刻的为对方愁眉苦脸，眼泪涟涟？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让人怀疑谭莳是不是和那个女生有一腿了，亦或是中邪了。

感受到那些不理解的眼神，程昱抿唇，眼底有几分嘲讽。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也根本不知道他指代的到底是什么，都只是一群愚蠢的普通人而已。

“周唯，你和我出来。”程昱说完先走了出去。

他走了出去，谭莳嗤笑了一声，压根没有跟出去的意思。

“你不出去？”戚风表情好奇的问道。

“他说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谭莳道：“无聊，幼稚。”

“……也是呢。”

戚风像是忘记了那天挨打的事情，反倒是更加的往谭莳身边凑，不过他也渐渐地摸清了谭莳的性格，坚决地实行顺毛原则，也就勉强能和谭莳‘友好’相处。

比起谭莳对待学业的看重，戚风对学习则是完全放在一边的架势，他支着头侧眼看谭莳：“周唯，你现在这么努力，是想以后考上好的大学吗？”

谭莳握着笔在纸张上平稳的划过，划了一条很直的线条：“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为了生命。”谭莳抬头看了戚风一眼，淡淡地道：“人生短暂，不要轻易浪费时光。如果在每个时期都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有遗憾。以后我们会有不同的梦想，可能会用不同的方式为此奋斗，但是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充实自己。”

戚风一愣一愣的听着谭莳突然像是鸡汤，又像是训诫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谭莳又道：“一个人会活成什么样，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有关系，我读的书即是为了漂亮的分数，高大的学历文凭，更是为了自己本身，我看过的，背过的内容，思考时转动的思维，每一刻都在改造我自己。”

没毛病。戚风看着谭莳，突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他总觉得谭莳此时说这些话有些指代的意思。

戚风并没有感觉错，因为谭莳下一句就是：“那你呢？每天只顾着耍帅泡妹聊天睡觉，又是为了什么？你对未来的规划又是什么？”

戚风刚想反驳谭莳，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活成教科书的样子，浪费时光，只要他乐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来说，这些事情也是有意义的，两人只是三观不同而已。

可是不等戚风反驳，谭莳的话切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不过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

戚风在谭莳的话里头听出了嘲笑。

这小子还真是欠揍，白长了一张讨喜的脸了。

同桌两人凑在一起交流得十分的愉快，门外的程昱脸色都要挂不住了，他站在门口，吼道：“周唯！”

谭莳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看着程昱，依旧没有理会的意思。没有人认为谭莳是因为胆怯才不去理会，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谭莳嘴角那毫不遮掩的**裸的嘲讽意味。

两人用这种方式撕了脸。

周艾站了起来，他走出去，拯救了程昱最后那一点的面子。

“程昱，你什么意思？”周艾比大自己几岁的程昱还是要矮一些，可是他气质与众不同，气势上的强大让他站在程昱面前没有丝毫弱势。

面对周艾的质问，程昱沉默了一会儿道：“周艾，你认为我是随便找茬，无理取闹的人吗？”

让程昱也没有想到的是，周艾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犹豫，而是道：“程昱，我们关系还不错，但是我以为你明白，周唯是我弟弟，是不一样的，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周艾没有直接说，程昱却听懂了周艾的言下之意。他虽然是周艾的朋友，可是在周唯面前，他在周艾心中的地位有着云泥之别。周唯是他一直在乎一直保护住的亲人，而他是可以舍弃的人。

现在周艾不会管程昱到底是因为什么针对谭莳，只要程昱这么做了，就是惹恼了周艾。

程昱的胸口很闷。

周艾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程昱，态度却没有松动的意思：“你不要再欺负小唯，有事你冲着我来，他要是有错，我给你赔罪。”

“周艾，你对我这么说，不觉得太狠心了吗？我们也做了一年多的朋友了。”程昱的眼中有几分伤感。

当初他一见到周艾就十分喜欢，于是就努力留在了周艾身边成为了朋友。其实他们能成为朋友，其中还要归功于他的死缠烂打和对周艾的关心帮助。他以为一年多了，他在周艾心中是不一样的，是重要的，可是现在周艾却毫不犹豫的撕开了这层假象。

闻言，周艾道：“程昱，朋友是不会让朋友做这种选择题的，每个人都需要一点自觉。我若是在你面前谩骂你的母亲，你所在意的人，你会因为我是朋友，就选择看不见，并且纵容我这么做吗？我不会这么做。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之前所做的无伤大雅我从未和你这么摊开说，但是这次，你在全班的面前说这种话……你是没带脑子吗？”

两人不欢而散，程昱想退一步，若是对别人他可能做得到，但是对周艾，他气的已经没办法冷静地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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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继军和谭莳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不错，程继军也并没有因为相隔了几个年级就和谭莳淡了关系，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的，有时间就会约谭莳一起起锻炼，去打球。

经过两年多来的坚持，程继军已经瘦下了许多，整个人精神状态也比以往好上了太多，颇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谭莳对程继军的改变很开心，但是在发现程继军又长高了，高了他一截的时候，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长高，只有他还在原地徘徊。

谭莳想，难道是因为吃多了周慕做的‘没营养’的饭菜？话说起来，他被在周慕的投喂下变成大胖子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程继军抱着球，一只手比划了一下，道：“小唯，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是吗？”谭莳笑道：“真的长高了？”

“对！”程继军道：“虽然不是很多。不过小唯你不用担心啦，你还小，以后肯定能长高的。”

程继军说这句话的时候，谭莳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程继军和他同龄。

两人在一个篮球架下练习投篮，忽然篮球场的另外一边爆发出了一阵女性的欢呼。

程继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些人……戚风，还有你哥哥！”

“你认识戚风？”

“当然认识，简直就是传奇一样的人物啊！长得帅不算什么，但是能让那么多女生为了他疯狂，就很厉害了。”程继军有些艳羡的道：“我们班的班花都非常喜欢他，据说还写了情书。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厉害了。”

这一点倒真的是厉害的。

长相帅气的男生很多，但是能有戚风这样人气的却不多。

耳边传来了女生喊戚风的名字，一个个就像着了魔一样。

谭莳也听到了周艾的名字。周艾也有一定的人气，不过这份人气和起风这种完全不一样。周艾是依靠本身的优秀而出名的，由于年龄的缘故，喜欢他的基本也不是因为对戚风的那种春心萌动的喜欢。

谭莳道：“他是我同桌。”

“戚风和你同桌？！”程继军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道：“那你跟他关系肯定不错？你可以跟他学学，以后找女朋友就不愁了。”

谭莳嗤笑：“我要跟他学？你确定？”

被谭莳轻飘飘的一瞥，程继军捏了捏鼻子：“咳咳，好吧，你不用。”

程继军觉得，像谭莳这样的，哪怕他就是一根木头，也避免不了狂蜂浪蝶。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而已，而且谭莳很低调，他像是一朵空谷幽兰，独自盛开着美丽。

“小唯，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内向了？”

“是吗？”谭莳颠了颠手中的球，然后对准球框，跳跃，投射，进球。

程继军去把球捡了回来，把球交给了谭莳：“你以前很闹腾，现在简直就是，就是，进入了冬眠期的动物一样。”程继军想起以前的谭莳，有些唏嘘。都说女大十八变，男人有可能也这样。

以前的谭莳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注意到他，上跳下窜闹个不停，现在的谭莳却已经很久没闹过了，不打架不逃课却开始好好学习，默默当起了学霸，这样的转变让人猝不及防。

“我不喜欢闹腾。”谭莳看着程继军的身后，口中没停的道：“我喜欢吓人。”

“？”程继军满脑袋的问号。

程昱越过程继军，停在了谭莳的面前：“周唯，来一局？”

程继军一听到程继军的声音，微微的惊讶：“堂哥？”

程昱只是扫了程继军一眼，然后继续紧紧盯着谭莳，等待着谭莳的回答。

让程昱松了一口气的事，谭莳答应了：“好。”

谭莳和周艾戚风一组，程继军没有参与。程继军知道自己这个堂哥身体素质很好，打球狠厉害，顿时有些担心谭莳。

他看得出来，程昱似乎是有意找谭莳的麻烦。但是他也没办法阻止什么，他和程昱虽然是堂兄弟，可是长辈间都没什么亲密，他们小辈间更是生疏的不行，他说什么，程昱根本不会理会。

程继军担忧的看着赛场上的情况。打篮球靠的是配合，周艾和戚风的技术都很不错，其他几个队友被带起了节奏配合也很流畅，程昱虽然球技了得，却也未必能稳胜。

但是，但程昱似乎只想要针对谭莳，专门盯着谭莳。

谭莳的身体灵活，命中率高，任凭程昱死盯着，他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得分偏向谭莳这一对，由于颜值和戚风的缘故，周围的支持声也是一面倒。

但是程继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意外就发生了。

程昱居然在抢球的时候，突然把球砸到了谭莳的头上。

不知道是否是力气太大，竟然让谭莳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现场一片哗然。

周艾最先反应过来，焦急的将人抱起来朝医务室走去，在路过程昱的时候，连多余的眼神和谩骂都没有了。

程昱其实在表面上还是做了一些遮掩，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意外，怪不到程昱的头上。可是周艾哪怕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的发生，却不相信那真的只是意外。

程继军也赶了上去，撇了表情不明的程昱一眼，内心里十分复杂。明明是同族的人，可是二伯那一脉的人真的一个比一个奇怪，而且也一个比一个的讨厌。

两年前的事情他父亲破天荒的没有给他讨回公道，甚至想把他糊弄过去，。不过他已经隐约察觉到，那和二伯家绝对有关系！

程继军跟到了医务室。

“我叫程继军，是周唯的朋友。”程继军对周艾道。

谭莳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口，正睡在床上，伸出手臂安静地打着吊针。周艾坐在一边，手插进了头发里。

“嗯。”周艾知道程继军的存在，毕竟也是谭莳难得的玩了这么久的朋友：“这里哦守着就行，你先回去吧。”

“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一起守着吧！”

周艾没有执意赶人，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回家。

两人坐在一旁等待着谭莳的清醒，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程继军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门突然被打开，程继军迷迷糊糊超门口看了眼，本以为是医生，不想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对方一个跨步走进来，让他心都跟着一颤，一动不敢乱动。

程继军怂怂的下意识站起来往边上站，接着他居然听到周艾叫了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