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湖武侠篇6 合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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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教教主牡丹与中原高手榜第一人君子剑江言流曾定下十年之约。

如今十年过去,这个消息早就似花边新闻一样传得妇孺皆知,非但没有随着时日消磨沉寂下来,反倒还愈演愈烈以至家喻户晓。

无他,若只是一般高手,这关注度怎么着都不会如此火爆。

偏生一个是正道武林第一人,另一人是为正道人士不齿的魔教头领……且这其中……

“我跟你说,魔教教主是个大美人儿!我爹当年在……”

“啊?这样么,这么说魔教教主是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才……”

关于两人十年之约的起因也是众说纷纭,盖因极乐教前任教主玉面娘子的花名在前,这玉面娘子的后生也被武林中人刻画为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而且人家都叫牡丹了,这得多美啊!

再说君子剑,其人又是武林公认的英俊帅气,修的是无情剑,那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不知迷倒了多少名门闺秀江湖侠女。

俊男与美女的爱恨情仇,总是颇有谈资。

再来两人身份的话题性,十年盛传不衰,也不是怪事。

进了茶馆,听着堂下说书人说着离真实情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故事,殊漠品着清茶,内心里边弹幕疯狂刷屏。

这正道人士都不知道调查取证的么?

他最想吐槽的就是这群正道人士的听力,他叫穆丹,不是牡丹!

他活生生一个大老爷们,被这群人塑造成了一个求爱不得的深情女子形象。

要不是这故事里江言流的戏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绝对会当场掀了说书人的桌。

殊漠并非闲得蛋疼坐在这清明茶楼上听这瞎扯淡故事。

杯盏搁下,感知到另一股强大的剑意,殊漠循着来人气息望去。

十年不见,江言流早没了过去那丝迷惘,如今参透了世俗斩断了尘缘,若不是还有这层皮囊罩着,还以为这人无声无息真成了一柄剑一般。

“你来了?”殊漠问。

“我来了。”江言流答。

两人仿佛一见如故的寻常友人一般,见面问好,相对而坐,品茗赏景。

待烟花三月的微风裹挟着片片桃花瓣而过,桌前徒留杯盏,两人不见了身影。

与此同时,淮安城的雁塔之上,白衣剑客与红衣少年,持剑对立。

今日是三月三,口口相传君子剑与魔教教主十年一战的日子。

围观的人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雁塔飞檐一端,西域少年眉眼精致,一袭红衣墨发飞扬,腰间挂着一对铜铃迎风作响,其脚尖点触飞檐一角,轻功无痕托起整个身体,分外轻盈。

另一方,白衣剑客持剑对立,目光之中冰寒冷寂一片,万事万物皆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化身为剑。

剑锋相对刀光四起,阳刚对上至柔,纯白染上血红。

佳人的剑招也似起舞一般柔柔弱弱却滴水不漏。

白衣剑客剑势雷霆万钧,一招一式贯气长虹。

不同于十年前的迷惘剑意缥缈,今时不同往日,这中原第一人君子剑,是彻底顿悟了。

本以为会瞧上几天几夜,却是瞬息便止。

最后一招两人擦身而过。

塔下众人屏住呼吸,想要见证这旷古烁今一战究竟是何人取胜。

鲜血,顺着剑客握剑的指尖缝隙汨汨流下。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定。

红衣少年却坠下了高塔。

白衣剑客飞身而起将少年揽入怀中,一道缓缓落下。

众人四散开来,为其空出了场地。

“你用十年练剑,我确实不如你。”殊漠输得坦然,输得心服口服。

这人若立志化身为剑,他还真阻挡不了。

他收回当初的话,这么一个耀眼的天才,还是留他在此方世界自成一景。

这人立志做个世外人,并不是他的心头刺。

十年来,中原武林纷争不断,本被视作名门正派的八大派,如今争斗得不可开交,朝堂之上帝王昏聩,西域霸主羌族早成了极乐教的附庸对殊漠言听计从。

这些年边界之争愈演愈烈,南朝重文轻武无将可派,边疆十二郡悉数落入了胡人手里。

国不成国,武林中还乱作一团,争权夺利。

百姓自然渐渐对名门正派失了信仰。

君子剑与极乐教教主并肩离去。

没有什么恩怨情仇,两人仿佛只是半道见面便随意比上一场的陌路人。

人群自行开道。

两人这般无言走了许久,殊漠忽然发问,“当今之世,纷乱不堪,猪狗揽政,豺狼据义,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做的都只是些沽名钓誉的恶行。”

江言流没有回答,停下了脚步,静默地看着殊漠,“与我何干?诚如你所言,我江言流只是一打铁的。”

轻笑,这人到底从哪里听到了这番戏言,“你要都只是打铁的,那整个南朝就没个正经人。”

“家国大义,我引剑山庄自创立以来,从不过问,自成一派。”江言流徐徐道来,看似婉拒,接下来却话锋一转,将当年归还的剑穗递给殊漠,“十年可以成就一柄利剑,也能看清楚一个人,极乐教教主的眼光不在江湖而在朝堂。”

目光锐利,话语诛心,“穆丹,你是想做古往今来第一位武皇帝?”

“不敢托大,在说这些空话之前,听我讲个故事可好?”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淮河边,殊漠就近寻了一游船上去,回首招呼江言流上船。

河水泛泛,行舟迟迟。

酒过三巡,殊漠故事也讲得差不多。

“我不想做什么武皇帝,若为一代贤君之师流芳百世,足矣。”放下酒杯,殊漠卸除了那些没用的客套,目光如炬,话语铿锵,“他会是千古一帝,我为千秋帝师,何乐而不为?”

“是个好主意。”江言流兀自品味浊酒,不示意。

“大业车马已成,尚缺同道之人。”殊漠望向面前的剑客,道:“不知君子剑可有这份兴致,并驾齐驱?”

“这世上有才有德者千千万,小小引剑山庄,不值一提。”

如今君子剑对外与常宁商号没有联系,但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他们十年前就已经和好如初,那件事虽然分割了两派利益体系,并没有影响两人私交。

如果现在江言流答应了殊漠,多多少少会连累到好友,他一个人做不了这个决定。

摇头,殊漠不以为忤,“精锐虎狼之师,可抵蚍蜉百万。引剑山庄的铸剑术,天下一绝,江言流你莫自谦。”顿了顿,笑容渐起,“至于那常宁少主,十年前就已经在瓮中了。”

举杯停滞,江言流放了下来,时至今日,他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人。

这人,打从一开始就将计谋规划细致。

他自以为尚有余力之时,这人仍有后手埋伏。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那十七皇子是你临时起意,若当初没遇上,这帝王人选你有何打算?”

“痴心常宁少主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何最后偏偏是九公主入了常宁大院呢?”

不答反问。

其中深意,江言流不难领会,自家兄弟媳妇,他自然见过。

良久,剑客摇头,轻笑声起,待最后一盏浊酒下肚。

犹疑防备皆不在。

盟约既成。

此间事了,殊漠踩着点到了醉仙楼,径直上了顶层雅间,推开门,当今九公主姜淑云起身冲殊漠见礼,话语恭敬,“叔叔。”

当年远嫁羌族的南朝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姑母辈儿,盖因上一代帝王软弱昏聩,战无可战之时,就连和亲亦无子女前往,便出了昏招将遁入空门的老亲王郡主提了位份封为公主,盖因辈分关系,尊称为长公主,召回再嫁。

虽是羌族单于之子亦相差许多年岁,殊漠仍旧带着南朝皇室血脉,与当今圣上沾亲带故是为平辈。

九公主姜淑云的母妃,与长公主母族系出同族,昔年姜淑云的母妃曾受过长公主照拂,两人甚为亲厚。

若论亲缘,姜淑云与殊漠并不生分,盖因沾亲带故,面容亦有几分相似之处。

当初在清理关系网的时候,因为这个后辈,殊漠才有了之后的连环计。

与江言流南下淮安,见到姜淑云本人后,坐实了这人对苏淮洛的痴心一片,更是坚信了计划的可行性。

至于能在崤关捡到姜十七……当真是意外,他原本计划的是扶植一可造之人,既然运气那么好碰上了姜十七,他也省了挑人的力气。

“苏淮洛那边,劳烦你多提点了。”殊漠不打算绕圈子,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淑云明白,只是……母妃真可以洗刷冤屈么?”

姜淑云的母妃与姜十七的母妃,巧了,是同一人。

“可以,待十七日后登上了皇位,贤妃娘娘自然沉冤昭雪。”

“那便好!”姜淑云甚是感动。

自家母妃被陷害栽赃,扣上通奸的罪名,为人子女面容无光,更多的是气愤,事发之时姜淑云不过一弱质少女无能为力,甚至连当初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弟都没法保下。

念及此,姜淑云急忙询问,“叔叔,十七弟可好?”

“这十年来他都待在西域,待在我身边,不曾苛待。”

“有叔叔照看着十七弟,我也可以安心了!”姜淑云心里最后一丝挂牵也无,应下之事更是不遗余力。

送走了姜淑云,殊漠来到床榻边,静心躺下。

先是一番比武,再是用心斡旋。

来来回回身心俱疲。

但如今并不是放松的时候,接下来要打的,才是真正的硬仗。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睡意渐渐袭来,临睡前,脑海中忽然闪现过某小孩的脸。

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不知道这小孩儿在极乐教有没有好好听师父的话?

往后岁月,本就不甚太平的南朝几经风雨飘摇不定。

更有羌族作乱,衲赫滋扰。

于此存亡多事之秋,南朝武林又掀起了一股风暴,不知何时传出了得“凤鸣剑”得天下的传闻,除却少林,其余七大派皆派出人手四下翻找,少不得刀兵相向,纷争四起。

乱世之中,可出英雄,但最苦的往往是底层的平头百姓。

少林寺住持,青灯大师,不忍乱世纷争,战火扰民,散尽门人奔走,弘扬佛法安抚百姓民心,劝慰此世忍耐积福来世终得善果。

至于西域极乐教?

自家的稀饭都没吹冷,哪有闲心*心十万八千里的外域教派?更何况……

极乐教教主不是心系君子剑?迟早是一家人,不用生分。

听张行九吞吞吐吐说出这个消息,殊漠一口清茶喷出,对桌的江言流倒是淡定如常,稍稍回退躲了这攻势。

“我不就跟他比过两次剑?怎么就成我心系君子剑了?”殊漠不服,“怎么不是君子剑痴迷极乐教教主?”

“咳咳……尊上,那次比试……是江庄主接住你的。”张行九不敢说抱,只敢说接。

“岂有此理!”拍桌呵斥,殊漠心里是各种国骂。

“这些事容后再说,穆丹,如今造势已成,也该放你宝贝弟子出关了。”三年之中,江言流与殊漠共事,少不了听对方夸赞姜十七。

能让这么恶劣之人记挂在心里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拭目以待。

西域,极乐教。

飞鸽落在胳膊上,取下字条,念出声来,嗓音清越且带着几分悦耳的磁性,“速来中原,淮安引剑山庄聚首。”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反反复复看上了几遍。

字条放下,露出一灼灼桃花目,很是俊逸风流。

把玩着手中的字条,男子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三年间,姜十七摆脱了少年的稚嫩模样,骤然抽条,身形挺拔已然呈现出成年男子的气魄。

少年之姿已是无双。

如今,举手投足之间,风华气度尽显,将男性的魅力散发到了极致。

男人从来不会过多在意自身面容,除却心中有人之时。

姜十七无比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么一副好皮囊。

东施说他集百家之所长,如今《琼崖十三式》大成,世间再无敌手。

更有着举世无双的俊逸外貌。

如此,这世上,除了他一人,再无人能与师父并肩而立。

姜十七这么相信着,从未怀疑过。

收到传书后,他不敢怠慢,日夜兼程赶往淮安。

好容易到了引剑山庄大门前,观察自身形容略显狼狈,复又去打点了一番。

待恢复往日俊逸无双的模样,这才敢扣响门扉。

侍女通传,至大堂等待。

姜十七早就激动得难以自抑。

三年间,他忍受了断骨重塑之苦,勤学苦练,终于练成琼崖十三式。

他老早就想来中原,向师父诉说自己的相思,诉说自己功成的欣喜。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语想对师父说。

经年累月的思念,再加上东施教授给他的某些法门。

姜十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心悦自己的师父。

说来很是大逆不道,但……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了。

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姜十七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来的不止他师父一人,还有……

“你这徒儿确实不错。”江言流很是随意地与殊漠谈话。

殊漠应了,“自然是不错的,你定教不出这般优秀的徒儿。”

“师父……这是?”不知为何,姜十七心里有些失落,这两人相处的氛围那般融洽,他觉得自己很是多余,连带话语也藏着三分萎靡。

“君子剑江言流。”殊漠之言,“算是为师好友?”说到这儿,望向江言流,似是在等着对方表态。

“嗯。”江言流还算给面子,并未反驳。

“这样的么。”仿佛置身寒潭冰窟,姜十七从未觉得这般难言苦涩。

原来……师父身边不一定是他。

白衣剑客与红衣少年并肩而立,虽未有欢声笑谈,可举手投足之间的默契,足以证明二人的亲密无间。

他是多余的。

这样的现实,刺目而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什么的,这只是陷入爱情旋涡的小十七的错觉,殊大渣虽然渣,但是不会上手虐娃的,各位放心。

至于江大侠,早就摸清了殊大渣的本质,两人之间只存在明码实价的PY交易,更多的就没有了。

爱情什么的,不存在的,tan90°,江言流老婆是剑,再不济也是小苏苏。

小剧场:

姜十七(委屈控诉):明明是我先来的!

江言流(淡定自若):你还在玩泥巴的时候我就跟你师父认识了。

殊漠(嗑瓜子跷二郎腿看戏):这白学演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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