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钩赌坊 第九回 再见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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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

人也一样。

只要你把这段艰苦黑暗的时光捱过去,你的生命立刻就会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第一线阳光冲破黑暗照下来的时候,正照在陆小凤身上。

阳光温柔如情人的眼波,楚楚和陈静静的眼波,也同样温柔的停留在他身上,只不过她们眼睛里还多了点忧虑和迷惑。她们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一大早就把她们找到这里来。

阳光下的冰河,看来更辉煌壮观,冷红儿的尸体己被搬走,连血迹都看不见了,但是她们却都已看见过,而且很难忘记。

陈静静一直靠在陆小凤身旁,脸色还是苍白的,直到这时才吐出口气,喃喃道:“我早就听说过这里有熊,却想不到它们竟这么凶!”

陆小凤道:“你看得出她是死在熊爪下的?”

陈静静道:“只有最凶狠的野兽,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野兽中又只有熊才能像人一样站起来,用前掌扑人!”

陆小凤道:“有理!”

陈静静黯然道:“若不是你恰巧赶来,现在她只怕已尸骨无存了,我们四个人只有我跟她最谈得来,我……”

她声音哽咽,眼圈红了,忽然靠在陆小凤肩头,轻轻啜泣。

陆小凤情不自禁搂着她的腰,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若是有了某种特别亲密的关系,就像是灰尘到了阳光下,再也瞒不过别人的眼睛。

楚楚瞪着他们,忽然冷笑,道:“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来看你们做戏的,再见!”

她说走就走,直等她已走出很远,陆小凤才淡淡道:“你想看什么?想不想看看那罗刹牌?”

这句话就像是条打着活结的绳子,一下子就套住丁楚楚的脚。

“罗刹牌?你已找到了罗刹牌?在哪里?”

陆小凤道:“就在这里!”

这里就是他发现冷红儿的地方,也就是冷红儿用双手在坚冰上挖掘的地方。

冰结十丈,坚如钢铁,莫说她的手挖不下去,就连铁锹和铲也休想动得了分毫。

楚楚道:“你是说就在这冰河下面?”

陆小凤道:“而且就在这方圆一丈之内!”

楚楚道:“你的眼睛能透视?能看到冰河里面去?”

这里离开河岸已很近,冰的颜色却好像比别处还要深暗些,凡人的肉眼,当然无法透视,但却可以看见一段枯枝露在河面上,想必是开始封江时候岸上倒下来的,枯枝也不知道被谁削平了,树干却还有一小半露在河面外,就像是一条优良的板凳,恰巧正面对着积雪的远山和岸上一栋庙宇。

陆小凤道:“我虽然看不到里面,但我却可以感觉到!”

楚楚冷笑道:“这反正死无对证,就算罗刹牌真的在下面,你也挖不出来!”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两句很有用的话!”

楚楚冷冷道:“只可惜无论多有用的话,也说不动这冰河解冻!”

陆小凤不理她,自顾接着道:“第一句话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第二句话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当然也应该懂得这两句话的意思!”

楚楚道:“我偏不懂!”

陆小凤道:“这意思就是说,只要有坚强的决心和有效的利器,天下绝没有做不到的事!”

楚楚道:“只可惜你的决心我看不见,你的利器我也没有看见!”

陆小凤又笑了笑,道:“你总会看见的。”

楚楚就站在旁边看着。

谁也想不到陆小凤的利器竟只不过是十来根竹竿和一个小瓶子。

楚楚笑了:“这就是你的利器?”

陆小凤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小心翼翼的拔开瓶塞,把瓶子里装着的东西倒了一滴下来,淡黄色的液体滴在河上,立刻发出“嗤”的一声,一股青烟冒出来,钢铁般的坚冰,立刻就穿了一个洞。

青烟还没有完全消散,他已将一根竹竿插了下去,只见他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拿着竹竿,全部都插入这一丈方圆的河里,围成了一个圆圈。

竹竿里还有两根三尺长的引线,他燃起一根香,身形展动,又在顷刻之间将这十来根引线一起点着,忽然喝道:“退!快往后退!”

三个人倒退出五丈,就听见“轰”的一声大震,千万点碎冰飞激而起,夹带着枯树的碎片,花雨般滚落河面,只听淙铮之声不绝,如琴弦轮拨,如珠落玉盘,就在这时,又有一样黑黝黝的东西被震得从冰河下飞了起来,随着碎木冰块一起落下,“当”的一声,落在河面上,竟是个纯钢打成的圆筒。

掀开这圆筒的盖子,就有块晶莹的玉牌滑出来,果然正是罗刹牌。

楚楚已看得呆在那里,陈静静也不禁目瞪口呆,冰屑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也忘了疼痛。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微笑道:“这就是我的利器,你看怎么样?”

楚楚勉强笑了笑,道:“这种奇奇怪怪的法子,恐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陆小凤道:“若没有江南霹雳堂的火药,法子再好也没有用。”

楚楚道:“你怎么会有江南霹雳堂的火药?”

陆小凤道:“我是偷来的!”

楚楚道:“从哪里偷来的?”

陆小凤道:“从水缸里!”

楚楚道:“谁的水缸?”

陆小凤道:“李霞的!”

发现冷红儿的尸体后,他就已怀疑罗刹牌是藏在这里的,只不过还没有十分把握而已。

陆小凤又道:“等我在李霞的水缸里找到这些东西后,我就知道我没有猜错了,因为她做事一向很谨慎,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会准备好退路,假如她敢把罗刹牌藏在冰河里,就一定有法子拿出来的!”

这种极烈性的溶剂和极强力的火药,既然可以开山,当然也可以开河。

陆小凤又道:“她既然准备了这种开河的利器,就当然一定已经把罗刹牌藏在冰河里,这道理简直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其实这道理并不简单,他的结论是经过反复推证后才得到的。

楚楚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骂你几句的,可是我心里实在有点佩服你!”

陆小凤笑道:“其实我心里也很佩服我自己。”

楚楚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过你本事还不算太大,假如你能把害死李霞的那个凶手找出来,才真的了不起。”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既不想别人说我了不起,也不是替别人找凶手的,我要找的只是罗刹牌!”

陈静静凝视着他,忽然道:“现在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是不是就已该走了?”

这两句话她轻轻的说出来,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幽怨和伤感。

陆小凤又不禁叹息,缓缓道:“也许我早就该走了的。”

陈静静勉强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这里的主人,今天中午,我替你们饯行,你们一定要赏光!”

楚楚抢先道:“他一定会去的,我一定不会去。”

陈静静道:“为什么?”

楚楚道:“因为你的酒莱里面一定还有很多醋,醋若吃得太多,我就会胃疼!”

她也叹了口气,用眼角瞟着陆小凤:“不但胃疼,心也会痛,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一回到天长酒楼,陆小凤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得很熟。

但是他已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还不到两个时辰,他果然醒了。

他身体里就好像装了个可以定时响动的铃铛,要它在什么时候响,它就会什么时候响——其实每个人潜意识中都有这么样一个铃铛的,只不过他的特别灵敏准确。

他张开眼睛的时候,楚楚正在门口看着他:“我已经等了你很久!”

陆小凤揉揉眼睛,道:“等我干什么?”

楚楚道:“等着向你辞行!”

陆小凤道:“辞行?你现在就要走?”

楚楚淡淡道:“你既然已找到罗刹牌,我就算还清了你的债了,你想去喝酒,我却不想吃醋,还不走干什么?”

她不等陆小凤开口,又问道:“我只不过有点奇怪,你跟她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熟的?而且看来还一定有一手!”

陆小凤笑了,道:“这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楚楚道:“我呢?我难道不是女人?我难道不正常?”

陆小凤道:“你也很正常,只可惜太正常了一点!”

楚楚盯着他,忽然冲过去,掀开他的棉被,压在他身上。

陆小凤道:“你又想干什么?”

楚楚道:“我只不过告诉你,只要我愿意,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而且比她做得更好!”

她火热的胴体不停的在他身上扭动摩擦,咬着他的耳朵,喘息着道:“我本来已经愿意了,你却不要,现在你是不是已开始后悔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也不能不承认,这女孩子实在是个可以迷死人的小妖怪。

楚楚却已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大声道:“那么你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的后悔吧。”

陆小凤并没有在床上躺多久,因为楚楚刚走,陈静静就来了,她还带了两个小小的酒杯和一壶酒,微笑着道:“那位喜欢吃醋,又怕胃疼的姑娘,为什么先走?”

陆小凤苦笑道:“因为她若再不走,我的头就会比她的胃更疼。”

陈静静嫣然道:“她走了最好,我已经把那边的赌坊结束,本就想到你这里来的!”

陆小凤笑道:“可惜你带来的酒只够让我漱漱口。”

陈静静柔声道:“酒不在多,只要有真心诚意,一杯岂非已足够?”

陆小凤道:“好,你倒,我喝!”

陈静静慢慢的倒了两杯酒,幽幽的说道:“我敬你一杯,为你饯行,祝你一路顺风,你也敬我一杯,为我饯行,从此我们就各自西东!”

陆小凤说:“你也要走?”

陈静静叹了口气,道:“我们是五个人来的,现在已只剩下我一个,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陆小凤道:“你——你准备到哪里去?”

陈静静道:“我有地方去!”

陆小凤道:“既然我们都要走,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陈静静勉强笑了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带我走,也知道你身边的女人一定很多,女人没有一个不吃醋的,我也是女人,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就慢慢的放下酒杯,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就永远没法子走了。

陆小凤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走出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喝下一杯苦酒。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道:“恭喜你,你总算大功告成了!”

声音苍老,来的当然是岁寒三友。

陆小凤还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就先看见了他们的手。

“拿来!”孤松老人还没有走进门,就已伸出手:“你把东西拿出来,就可以走了,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陆小凤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只是咧着嘴看着他们傻笑。

孤松老人沉下脸道:“我说的话你不懂?”

陆小凤道:“我懂!”

孤松老人道:“罗刹牌呢?”

陆小凤道:“不见了!”

孤松老人耸然变色,厉声道:“你说什么?”

陆小凤还在笑:“你说的话我懂,我说的话你不懂?”

孤松老人道:“难道罗刹牌不在你身上?”

陆小凤道:“本来是在的!”

孤松老人道:“现在呢?”

陆小凤道:“现在已经被人偷走了!”

孤松老人道:“被谁偷走了?”

陆小凤道:“被一个刚才压在我身上打滚的人。”

孤松老人道:“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女人?”

陆小凤道:“当然是女人,若是男人压在我身上打滚,我早已晕了过去!”

孤松老人怒道:“你明知她偷走了你的罗刹牌,还让她走?”

陆小凤道:“我一定要让她走。”

孤松老人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她偷走的那块罗刹牌是假的!”

寒冷的风,灰黯的穹苍,积雪的道路,一个孤独的女人,骑着一匹瘦弱的小毛驴,远处隐约有凄凉的羌笛声传来,大地却阴瞑无语。

她的人已在天涯,她的心更远在天外。

“寂寞的人生,漫长的旅程,望不断的天涯路,何处是归途?……”

她走得很慢,既然连归途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必急着赶路?

忽然间,岔路上有辆大车驶过来,赶车的大汉头戴皮帽,手挥长鞭赶过她身旁时居然对她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那么一笑又何妨?

赶车的大汉忽然问道:“姑娘你冷不冷?”

陈静静道:“冷!”

赶车的大汉道:“坐在车子里,就不冷了!”

陈静静道:“我知道!”

赶车的大汉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上车?”

陈静静想了想,慢慢的下了毛驴,车也已停下——既然连油锅都下去过,上车又何妨?

赶车的大汉看着她上了他的马车,忽然挥起长鞭,一鞭子抽在毛驴后股上。

毛驴负痛,箭一般窜出去,落荒而走。

赶车的大汉嘴角露出微笑,悠然哼起一曲小调。

“松河黑乌拉的姑娘美又娇呀,

带着百万家财来让我挑呀,

我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呀,

不是为了家财,是为了她的娇呀!”

歌声悠扬,就连马蹄踏在冰雪上,都仿佛带着种欢乐的节奏。

然后马车就去远了。

“黑乌拉”并不是“松河黑乌拉”。

松河黑乌拉就是松花江,是条大江,黑乌拉虽然并不是个大城,可是在这种极荒寒的地方,也不能算太小。

一个时辰后,这辆大车已到了黑乌拉,穿过两条大街,转入一条小巷,停在一家小屋门口。

赶车的大汉回过头,带着笑道:“我的家到了,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

过了半晌,车厢中才传出陈静静的声音,淡淡道:“既然来了,进去坐坐也没关系。”

她刚下车,破旧的木板门就“呀”一声开了,一个傻头傻脑的小孩,站在门口,看着她嘻嘻直笑。

陈静静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慢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客厅,当中供着个手捧金元宝的财神爷,后面的一扇门上,挂着已洗得发白的蓝布棉门帘,上面还贴着斗大的红“喜”字,无论谁一走进这里,都可以看得出这地方的主人一定是个整天在做着财迷梦的穷小子。

一个穷小子,一个脏小孩,两三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屋,四五张破破烂烂的旧板凳.门上喜字写得无论正着看、倒着看都不顺眼,墙上贴着的财神爷画得就像是个暴发户。

这种地方陈静静本来连片刻都呆不住的,她喜欢干净,喜欢精致高雅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居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她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脏小子还在看着她傻笑,她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四面看了看,居然掀开了那蓝布棉门帘,走进了别人的卧房。

卧房里居然有张床,床居然很大,而且是崭新的,床上铺着的被褥也是崭新的,还绣着大红的富贵牡丹和一双戏水鸳鸯。

床后面堆着四五口崭新的樟木箱,还有个配着菱花镜的梳妆台,四面的墙壁粉刷得跟雪洞一样,看起来就像是间新婚夫妻的新房。

陈静静皱了皱眉,眼睛里露出了厌恶之色,可是等到她目光转到那些樟木箱子上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立刻发出了光。

然后她就做了件很不可想像的事。她居然跳上了别人的床,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别人的樟木箱上一把大锁。

忽然间,一阵金光亮起,这口樟木箱子里放着的,竟全都是一锭锭分量十足的金元宝。

金光照得她的脸也发出了光,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用指尖轻抚着一排排叠得很整齐的金锭,就像是母亲在轻抚着她初生的孩子。

能得到这些黄金的确不是件容易事,甚至比母亲生孩子还要艰苦得多。

可是现在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了,她满足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就看见那赶车的大汉施施然走进来,微笑着道:“我这出戏演得怎么样?”

陈静静嫣然而笑,道:“好,好极了,实在不愧是天下第一位神童!”

赶车的大汉大笑,摘下了低压在眉毛上的破毡帽,露出了一张看来还带几分孩子气的脸,赫然竟是李神童。

脱下了那身装疯卖傻的红袍绿帽,这个人看来就非但一点也不疯,而且也不难看。

陈静静看着他,眼睛里充满温柔的笑意,道:“这两天倒真是辛苦了你!”

李神童笑道:“辛苦倒算不了什么,紧张倒是有一点的,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王八蛋,倒真不是好吃的烂饭!”

他忽又问道:“你走的时候,他有没有问起过我?”

陈静静摇摇头,道:“他以为你真的疯了,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李神童笑道:“所以就算这小子奸得似鬼,还是喝了你的洗脚水!”

陈静静道:“那还不是全靠你,你装疯的时候,几乎连我都相信了!”

李神童道:“那并不难,我只是把小唐当做你,你也应该知道我那些话都是对你说的!”

他痴痴的看着她,也像是个正在想向母亲索奶吃的孩子,过了很久,忽又笑道:“你看我把这屋子布置得怎么样?”

陈静静嫣然道:“好极了,简直就像是间新房!”

她微笑着躺下来,躺在那对绣着戏水鸳鸯的枕头上,用一双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睛,看着李神童,柔声道:“你看我像不像新娘子?”

李神童喉咙上下滚动着,好像已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忽然一下子扑了上去,压在她身上,喘着气道:“我要你,我已经憋得快发疯了,上一次我们还是在三个月前……”

他嘴里说着话,一双手已在拉她的衣服。

陈静静并没有推拒,嘴里也轻轻的喘着气,一口口热气喷在李神童的耳朵上,他连骨头都酥了,她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李神童的喘气声音更粗,道:“我不行,快……”

突听“格”的一声响,竟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他的人忽然从陈静静身上跳起来,头却已软软的垂到一边,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叭哒”一声,跌在地上,眼睛凸出,已断了气。

陈静静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静静的躺在床上,阖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拍着手,笑道:“好,好极了,难怪小丁从小就说你是心最狠的女人,她果然没有看错!”

陈静静脸色骤然改变,可是等她站起来,她脸上立刻又露出那种温柔动人的微笑,道:“我的心虽然狠,却还不太黑,你呢?”

“我的心早就被狗偷吃了!”

一个戴着貂皮帽,穿着五花裘的女孩子,娇笑着走了进来,美丽的笑容如春日下的鲜花初放,竟是那么楚楚动人的楚楚。她身后还有三个人,一个人黑衣佩剑,一个人轻健如猿,一个人白发苍苍,看来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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