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二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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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妹这种存在在后宅宫廷里通常是用来给男主人移情别恋用的。
宋轶洗漱了一翻, 便*颠颠往正殿跑,准备去看看那个妖艳贱货的热闹。
谁知刚转过月门, 便看见那位娇艳欲滴的小堂妹正跪在台阶下,那位妖艳贱货正端着贵妃的架子, 吊着一双魅惑世人的眼打量着她, 那眼神不像看人, 而像在看什么奇异品种,也不见她料想的嫉妒, 反而是兴致盎然,仿佛来了什么好玩意儿又有得玩了一般。
宋轶突然间那就有点同情这个小堂妹了。不过, 既然是要来撬墙脚, 就该有被正宫摧残的觉悟, 没道理正宫辛苦打拼十载, 活该被你当垫脚石踩着上位。
“呵呵, 真热闹。”宋轶率先打招呼, 慕容玖含笑看过来, “宋先生来了?我正在教月儿学规矩, 宋先生要不要一起学学?”
宋轶连忙摆手, “那就不必了,我一山野粗人,实在学不了这些繁文缛节!”
转到正面,宋轶终于看清楚了小堂妹的模样,生生被吓了一跳,“这, 长得也太像了。”这真真切切少女时期的慕容玖。
“有意思吧?”慕容玖问。
宋轶坚定地点点头,“的确很有意思!”
小堂妹慕容月抬头看了宋轶一眼,哪里来的山野村妇,没规没矩的,她好歹是慕容家的姑娘,岂容这个贱民评头论足。
“啧啧,这小眼神也挺有意思。”
慕容月直被气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玖,见她没有发话,便只能忍着。
慕容玖似乎□□够了,冲她挥挥手,道:“我有事与宋先生商量,你且下去。”
慕容月起身倒是起得飞快,犹犹豫豫却没立刻走,慕容玖看过去,她低头垂眸,做出乖巧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月儿何时可以见皇上?”
“你这见皇上的跪礼都没学好,怎么也得再等几天。”
慕容月抿了抿小嘴,终究没敢当面顶撞,默默退了下去。
“怎么看你虐她,我感觉到很爽快呢?”宋轶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慕容玖瞥她,眼神甚是嫌弃,兀自往殿里走。
宋轶*颠颠跟上去,忍不住嘴欠,继续奚落,“这宫中有你一个妖孽就够了,再来一个,还不翻了天?”
那厢翠荷已经煮好茶,盛出两盏,放好,躬身退下。
慕容玖坐下,宋轶也跟着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端茶抿了一口,慕容玖道:“这两日在牢房里闷坏了吧?”
“闷倒还好,就是你那个什么画着实有些伤脑筋,不过,昨夜我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有眉目了。”
“那可真是不容易!”
宋轶深以为然。
“贵妃娘娘真打算留你的小堂妹在宫中么?几乎一模一样,还更年轻水灵,你不怕被夺了盛宠?”
慕容玖倒是坦然,“她若有这个本事,便让她夺去。”
“你我好歹认识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这种东西,并没有我们女人想象的那样意志坚定。对女人,就如攻城掠地一般,她,实在跟你太像了,晃个神都容易犯错。”
届时,一个是高山之雪,冰冷无情,一个是绕岸垂柳,柔顺至极,同样的脸,同样的身段,却更符合男人心意的性子,光是凭想象就知道这会是慕容玖的一大危机。
“她原本并没有这般像我。”
“啊?”
“想来,慕容家早有替换掉我这颗棋子的打算,而现在,这枚棋子准备好了。”
“你是说,你的父兄故意造出了一个跟你几乎一模一样的慕容月来替代你的位置?”
宋轶不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但是她深刻怀疑这种事的可行性。慕容月原本并不如此像慕容玖,那她是如何长成慕容玖的模样的?
“为什么?”那是慕容玖的父兄啊。
慕容玖不以为意,“因为我的利用价值正在慢慢失去,也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宋轶突然有些恍然,恍然这个十年盛宠却不侍寝的贵妃,恍然这个明明对开元帝有情却表现的冷漠无情的女子。
她,是故意的吧?
她不想成为这枚棋子,却无力摆脱。明明是那样骄傲任性的一个女子……
宋轶喝了一口茶压惊,这才说道:“我突然有些同情你了。”
慕容玖睨她,“可本宫并不认为自己的处境比你会更不堪。有你在,本宫觉得自己幸运又幸福,哈哈哈。”
宋轶:“……”
她果然还是讨厌这个妖孽的。
当晚,开元帝来容贵妃这边用膳,容贵妃在给宋轶摆庆贺宴,就两人的宴席,虽然人少,但菜品却十分丰盛。
之前问了慕容月,慕容月觉得出席一个贱民的宴席十分跌份,委婉拒绝了,谁知道这边开元帝前脚刚进门,慕容月后脚便来赴宴了。
宋轶看慕容玖,慕容玖笑得那叫一个**,就差用她魅人的眼神把慕容月搅成肉酱,显然她是很不屑这种小心机的。
慕容月贸然闯来,自然是惹起了开元帝的注意。
那几乎跟慕容玖一般的模样,实在是太能吸引人眼球了。这一看,便看了良久,直看得慕容月小脸通红。
少女含羞带怯地盈盈一拜,别说是男人这种容易发情的雄性了,就是宋轶这个小流氓也能心口颤三颤——太特么勾人了!
慕容月学了多少礼仪宋轶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她勾引男人的本事却是在她见过的所有女人之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钩一样的往男人身上扎,是个男人骨头就的酥。何况是深爱慕容玖,被慕容玖这幅容貌魂牵梦萦的刘乾。
宋轶是真真觉得慕容玖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月在那边屈膝行礼,开元帝还在那里愣神,慕容月有点站不住,便偷偷抬眸看过来,小眼神又带了几分妩媚。
开元帝却像是没看见,径直走到慕容玖身边坐下,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问道:“今日怎么这般丰盛?”
慕容玖神情自若冲宋轶努努嘴,“宋先生遭了几日牢狱之灾,臣妾给她去去晦气。”
开元帝的眼睛都没往宋轶这边挪一下,而是粘在慕容玖身上,道:“去晦气不是该用柚子叶擦身,沐浴更衣吗?”
慕容玖笑:“皇上,你太较真了。”
开元帝也笑了,“很少见你胃口好的时候。”
宋轶默默地看了一眼小腿儿开始打颤的慕容月,很想提醒一下这两个目中无人秀恩爱的混蛋,那里还有人没平身呢。
显然开元帝就是要在慕容玖面前做个姿态,那么一个美人儿他就真当没看见了。慕容玖这边说了会子话,才冲那边的慕容月道:“你若是饿了,便过来吃吧。”
慕容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看,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怜,也将她之前那些个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灭了个干净。
这一餐饭,她吃得很少,没有再耍一点手段去吸引开元帝的注意。宋轶以为她是学乖了,结果她低估了女人在争宠事业上的坚忍不拔。
事实证明,慕容月只是换了种方式在争宠,高调张扬的不行,那就来柔弱可怜的,这也更符合她初来匝道的少女身份。
她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吃着饭菜,开元帝反而投过来两次目光。
“皇上是不是也觉得月儿与我很像?”
“容貌虽像,气质却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开元帝很顾及容贵妃的面子。慕容月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她倔强地低着头,退出坐席,拱手行礼,道:“月儿吃饱了,能先退下吗?”
“下去歇息吧。”
慕容月离开,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宋轶不敢打扰两位说话,吃饱喝足了,便回自己的屋子,在经过慕容月的住处时,只见远处小桥上,一个少女的影子可怜巴巴地矗立桥头,隐隐能听见哭声。
宋轶心想,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第一天就被开元帝这般对待,伤心难过也在所难免。后妃这条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
她正打算离开,并且已经走了数丈远,一看地形,心中莫名一震,该不会……
两刻钟后,开元帝出来。从正殿出来,必经这边大道。远远听见若有似无的哭声,开元帝顿住脚步,犹疑了片刻,还是循着声源而去。
慕容月选的位置十分刁钻,从大道那边根本看不到这边小桥,甚至离这边有相当一段距离,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在此等候开元帝。
临水而坐,足显少女柔弱。开元帝果然叹了口气,上前,递出手帕,说道:“擦擦吧。”
慕容月抬眸,眼睛红肿不堪,别提哭得多凄惨了,自然也不算后宫嫔妃那种假模假样的哭泣能够比的。
开元帝又叹了口气,“明日你便回去吧。朕不会留你在身边,也不会放任你在玖儿身边。”
宋轶没想到开元帝这般直白,可偏偏他这种直白带着心软,便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果然,慕容月往地上一跪,偷窥的宋轶明明隔了很远,都能听见她膝盖撞地的声音,头皮瞬间就麻了。
“月儿已经无处可去!”
“怎么?”
“父亲说,若不能留在宫里,就要将月儿逐出家门!”
开元帝皱了皱眉,一时竟不能分辨慕容月这话有几分真。
“月儿本是庶出,凭着一张脸好看,被嫡母抚养长大。年初时,嫡母想将月儿许配给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虽然富足,但是那位公子乃是个十足的恶霸,月儿心中不喜,跪求嫡母取消婚约。嫡母不允,月儿只好央求大伯父,大伯父见我可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月儿随褚哥哥入京避难。褚哥哥说,月儿与玖儿姐长得极像,若是进宫,即便当个女官,也是能有安身立命之地的。月儿也如是像父亲去了信,执意让他们退婚,他们同意了,但是,若月儿进不了宫,那便真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宋轶看过无数话本子,这是头一个编得这般顺溜的。
“你玖儿姐可知道此事?”
“月儿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玖儿姐似乎不太喜欢月儿。”
长成这样,能喜欢你才怪!
开元帝负手而立,背影伟岸,“若是玖儿愿意留下你,你便可以留下。”说罢,便走了。
虽然他没有为慕容月出头,但从明日即刻出宫到玖儿愿意就可以留下,这种转变中,可以明显看出他还是心软了。
宋轶有些时候会想,男人的心软到底是因为花心,需要感情补偿,还是真的这么容易被蛊惑。
“你在做什么?”一股热气不其然吹进耳里,宋轶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头,便见刘煜那双如星辰般的眼。
“她在偷窥。”小涛涛面无表情地告密。
刘煜看了一眼那边,随手将人拎回了宫。
“容贵妃的事,别瞎参合。”
“咦,你在担心我?”宋轶眉开眼笑。
刘煜脸上变了数变,最终僵硬了,冲薛涛吩咐道:“没得本王同意,不要让她出门!”丢下这句话,刘煜便走了。
宋轶看小涛涛,小涛涛目视前方,宋轶试着将脚丫子往门口迈了一步,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她欲红杏出墙的脚尖上,堪堪挡住她的去路。
宋轶一阵后怕,幸好,这是带鞘的剑,若是剑刃,估计以这种速度,她的脚趾头得劈成两半。她知道薛涛剑快,可快成这样是不是太没天理了?
宋轶默默的收回脚,笑:“小涛涛,你觉得,豫王殿下是不是开始在乎我了?”
薛涛侧目。
“你看,以前他都不跟我说话,今天竟然害羞了。”
害羞?
薛涛再次侧目。
“我觉得吧,很可能以后我会成为你们的豫王妃,你现在得罪我,不好!”
薛涛终于转过视线看了她一眼,很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可能。”
“你……太不可爱了!”宋轶嘭地一声关上门,薛涛站在门外,风雨不动。
她不能出门,容贵妃纡尊降贵,亲自登门。
容贵妃拿来一套华服,一看便知道是在重大庆典上穿的,还有一堆珠钗首饰,说道:“就画我穿这件衣服,戴这些首饰的模样。你,只有一天时间记住衣服和首饰上的细节。皇上寿辰将近,今日之后,本宫恐怕没时间来你这儿。”
宋轶算算日子,她差点将开元帝三十五岁寿辰给遗忘了。
宋轶虽然很好奇她到底想在寿辰上干什么缺德事,但还是忍住了。
一旦想到那幅画该如何着笔,宋轶这边便进展飞速。她只用了三天时间完成那幅画像,夜以继日,眼睛都快瞎了。所以当慕容月站在她面前时,她差点认错了人。
看到那幅平躺的画,慕容月直了眼。宋轶虽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画收起,奈何她画画太久,身体都有些坚硬,生生比慕容月慢了半拍。
宋轶眼巴巴地看着画被慕容月抢过去,颇觉懊恼,没曾想,慕容月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见一道魅影闪过,那画从她手上消失了,而原本在门口的薛涛,此刻正站在她身后,横眉冷对!
被一个画师轻视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一个侍卫欺负。
慕容月怒了,一把拔出薛涛腰间的剑便砍了过去。薛涛没料到她这般野蛮,手里又捧着宋轶刚成的画像,一时竟没闪开。剑光落下,血花溅起,薛涛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画像虽然被他保护得完好无损,但是,这血却滴落在了画布上。
“我要杀了她!”薛涛说。
宋轶眼前晃过薛涛一剑劈断四只手的壮举,瞬间吓尿,赶紧将人拉住,“你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帮你包扎。人家小姑娘不懂事,你姑且原谅她吧。”为了这点伤杀慕容月,你让豫王怎么保你?
薛涛冷着脸,看着怀里的画,被玷污的地方异常刺眼。
慕容月冷哼一声,甚是不屑,扔剑走人。
当天下午,正殿那边便传来慕容月被揍了的消息。
宋轶目光灼灼,看着门口的小涛涛,“那个,去看个热闹成不?”
薛涛很负责人的告诉她:“你现在去,已经打完了。”
“呃,就算是打完了,也要感谢一下容贵妃为我们出气不是?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那只小狐狸精被揍成什么样了?”
薛涛果然心动了。
“放心,豫王不会知道的。你看,我在屋子里被关了三天,就算是只小狗,也该出去撒下欢?”
薛涛让了一步,宋轶果断跑了。那欢快的小步伐,果然像极了出来撒欢的小狗。薛涛不紧不慢地跟上去,俊脸冷硬,嘴角却隐隐地动了动。
到得正殿,果然已经打完了。但宋轶没忘记问清楚小贱人挨了多少板子,腿有没有断,爪子可齐全,结果得到宫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还是翠荷心地善良,解释道:“通常,贵女的惩罚只是拿戒尺打打手心就可以了。”
宋轶:“……”
打、打手心?
这实在是,太没威慑力了。
但打总比不打好,你不能指望容贵妃真替你报仇吧?一想之下,宋轶释然。
容贵妃雍容华贵地站在殿前,宋轶风度翩翩走上前,赞叹道:“贵妃娘娘可真仗义!”
“什么?”
“上午慕容姑娘在我那里干了坏事,下午娘娘便将她收拾了,宋轶有点受宠若惊呢。”
容贵妃瞥她,眼神淡得出奇,“宋先生想多了,本宫罚她,是因为她不该偷了本宫的帕子不还。”
“啊?”
容贵妃指着地上那块丝帕,没有绣纹,也没有标记,“这是去年进贡的天蚕丝,只有本宫这边有这种帕子。”
宋轶:“……”
“爱妃,你错了,朕也有。”
不知何时,开元帝已经进来,所有人跪地行礼,开元帝却看着容贵妃,眼神深不可测,“这帕子,是朕给她的……”
宋轶狗血之心顿起,薛涛却挡在她前面,提醒道:“该回去了。”
什么渣皇帝移情别恋,为小狐狸精将旧爱打入冷宫什么的,这种大戏,她怎么能够错过。
宋轶探出脑袋,看慕容玖从来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变了色,似乎事情正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着,宋轶心砰砰直跳,却忽然听得一个很不和谐的笑声。
开元帝说:“玖儿,你在吃醋?”尾音是难掩的欢喜。
宋轶瞬间兴趣全无,一个渣皇帝也能在她面前刷恩爱,这世道……转头,毅然决然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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