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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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鸿门宴, 太子励没让勋贵世家将漱玉斋给压下去,也没能挑拨勋贵世家与漱玉斋的关系,反而把漱玉斋的名气越筑越高, 他甚至敏锐地察觉到,世家勋贵的风向在那之后起了微妙的变化。

六镇阵将除了姚氏(现在被陇西李氏取代), 丘穆林, 便是步六孤、贺楼氏、勿忸氏和纥奚氏。

贺楼氏与纥奚氏都是宇文部的分部,但贺楼氏进入顶级勋贵之列,纥奚氏也算贵族,却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前些年, 贺楼耶跟纥奚氏的嫡长孙纥奚宏同时看上一名汉族歌姬, 两人争执不下,贺楼耶心一横, 将那歌姬一分为二, 亲自送到纥奚宏府上, 还说那是为了公平, 自此, 贺楼耶出现的地方,纥奚宏坚决不会出现。

是以他也没出现在太子励的鸿门宴上,但却迫不及待地上了麒麟台, 拜会画骨先生。继他之后, 八勋贵中,除了贺楼氏,其他勋贵也相继来拜会。

勋贵世家对朝政大事的嗅觉非常灵敏, 那日宴会,太子励一直观察着刘煜和宋轶,并没发现他们做出个什么出格举动,他揣摩了半天,只得出这些人在那次宴会上输给了漱玉斋,殊不知,画骨先生击败勋贵世家,不过给了他们入麒麟台拜会一个光面堂皇的借口,真正让他们坐不住的原因是宋轶在席间散播的那些似真似假的“谣言”。

普通“谣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谣言”有理有据,而且非常符合他们之前的猜测,加上六镇之中有几人是涉事者,自然知道实际情况与如今公布出来的真相不同。

姚琼死得莫名其妙,丘穆林被算计,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励杀人灭口的结论呼之欲出。

每个从漱玉斋回来的人,太子励都会亲自拜会,每个人态度都没什么变化起伏,可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他很没安全感。

宋轶也十分好奇这些人跟刘煜谈了什么,*颠颠跑去问。

刘煜负手而立,*格高远,遥望远方,答:“天下大势。”

宋轶将男人伟岸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那我去拔拔府问锦厘去,他可是个好人,昨日来拜会你,还记得给我带了城东头景秀坊的糯米糍。可美味了!”说罢就要往外走,刘煜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她的后领子,将人裹紧怀里,道:“其实就是来探探口风,看来你那天干的坏事儿已经影响到所有人了,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他们坐不住,拓跋励更会坐不住,说不定事情真会像你推测的那样发展。”

不轻不重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温声警告道:“若让我发现你私会野男人,小心我阉了他!”

提着酒刚踏进漱玉斋大门的拓跋励狠狠打了个喷嚏,觉得下方凉飕飕的,下意识地将衣服裹了裹。

他也先后去拜访过这几位六镇的家伙,一个个口风咬得特紧。对此,拓跋珲十分生气,这才易了装来漱玉斋找宋轶喝酒。

他说,太子励并不是个急色的人,太子妃贺楼熏如此彪悍野蛮,数年无所出,皇上还想为他纳几个侧妃侍妾什么都被他当场拒绝,言辞诚恳,世家勋贵好多视他为楷模,更是受到年轻女子的推崇。这样的人,若说也参与了那次事件,真有点说不过去。即便将之前疑惑曝光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太子励参与了此事。就算有人相信他杀人灭口,也能被顺利套上为了鲜卑勋贵的名声,为了汉族世家能与鲜卑更加和谐的为大魏效力。

宋轶淡定听完,拓跋珲说得极为坦诚,看来,这也是让他疑惑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子乃储君,不能无后。于公于私,弄个后代,给太子妃抚养都是名正言顺的。何况,以魏制,子贵母死,贺楼熏说不定就是不想这么早断送自己的性命才不生育,那么,找其他人为太子生下子嗣,应该也是她乐见其成的。有了这个长子,定了位份,就算以后她再生下孩子封个闲散王爷也是很美好的,不是么?反而是太子不纳侧妃和妾室,才是对所有人最不利的做法。”

宋轶话锋倏地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拓跋珲,以一种惊讶的语气说:“你们该不会真是认为太子励是因为对太子妃情深义重才将美人拒之门外的吧?”

拓跋珲脸色有点青,是的,不止他,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太子励拒绝一次可能有假,拒绝这么多年,再假也会被人当成了真。

可是他为什么要伪装这样一个形象给世人看?根本没这个必要啊!一国储君,要美色要子嗣都是理所当然的。

“呃,他该不会是有什么诡异嗜好,不敢暴露人前,偏偏还被人抓了把柄,就此同流合污,愈演愈烈才到了今日这地步吧?”

比如,让王赞发现。以王赞钻营的技巧,他肯定在到处寻找上位的机会,他是最有可能抓住别人弱点的人。若真被他发现太子励的这个嗜好,还不乘机拉拢。太子励在他的鼓舞怂恿下,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毕竟变态也是很需要理解与支持的,才能更加有效地发挥出变态的长处。

“再说,丘穆林尔融虽然有些好色,但他的确不像是会虐杀人的主儿。而且他也否认杀死过任何一个同欢的人,只说人是自己寻死觅活,反而为了不让她们寻死觅活,还给了不少银子,安顿她们及家人。以此推测,这位尔融将军应该是有些惧内的,怕被家里的夫人知道在外面鬼混才会如此行事。可也见其憋得有多难受。太子妃的暴力似乎比丘穆林那位大少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子如此高傲的性子真的忍得下来?说不定他能忍,不过是因为将气撒了其他人头上罢了……”

宋轶越说越*,她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真理,大眼睛灼灼发亮,完全没注意到拓跋珲的脸已经黑成锅底。

尼玛,这才是个变态吧?

拓跋珲默默起身,默默离开,连招呼都不想跟这个变态打。

“呃,我还没说话呢!你走什么走?”

拓跋珲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差点在台阶上绊了一下。

宋轶叹息一声,唉,真是知音难觅啊。这时,一朵花砸在宋轶额头上,她摸了摸,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紫藤萝的藤条在飞舞。

四周观望,确定没人,*颠颠跑过去,果然见孙朝红坐在树干上,屈着一条腿,摆了一个十分帅气的姿势,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鄙视道:“你勾搭那么多男人不怕刘煜宰了你?”

宋轶呲牙憨笑,“孙大侠造访,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孙朝红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这么久不见面,难道不该关心关心她生活是否如意什么的吗?

“拓跋励在画古楼定了一种致幻的药,加入水中,无论烹炸煎烤都不失药效,还不能被宫中常用的验毒技巧给验出来。”

宋轶大惊,“这么变态的东西你们都制得出来?”

“呵?尸毒都能制出来,你还担心制不出这个?你太小看画古楼了!”话音刚落,她抬头看向远方,脸色变了变,“那只忠犬又来了,帮我绊住他!”

宋轶转头,只见小涛涛跟嗅到敌人气味的猎犬一般,眼神冷厉,径直朝这边冲过来,宋轶赶紧捏了根棍子,朝他冲过去。

孙朝红看到她这蠢样儿,扶了扶额,这个混蛋能靠谱点吗?

她也没敢耽搁,转身便跑了。

薛涛没料到宋轶会攻击他,先是停下脚步愣了愣,看她要把自己摔倒,还上前扶住那根有点重的棍子,宋轶吊在棍子上喘气。薛涛冷眼看她,“宋先生在做什么?”

宋轶松手,扶着腰,道:“打苍蝇!”

薛涛:“……”

“夏天到了,这苍蝇可真多!是吧?”宋轶欲盖弥彰。

薛涛看了一眼失去敌情的紫藤萝,“嗯”了一声。

转头,薛涛便将此事告诉了刘煜,刘煜叹息一声,道:“那是孙朝红。倒是不会伤她。”

薛涛道:“我想跟她打一架。”敢堂而皇之入侵他地盘的人,不表达一下立场,别人还以为他是病猫!

刘煜搁笔,“早去早回。顺道把宋轶给我叫过来!”

薛涛出门时,宋轶自己乖乖送给上门了。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得到一个惊天消息,你要不要听?”

不知道她从哪里钻出来,嘴角挂着一块黑色的污渍。刘煜将她一把抱上窗台,揭下面具,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

“你不想听吗?这可是我钻了几回狗洞才打听到的。”

刘煜手下滞了滞,“别装了,我知道是孙朝红告诉你的。我允许你见她,也不再抓她,只要司马长青别被我当面撞见,我也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有个女性朋友,总比她每天勾搭男人省心多了。想必有孙朝红在,司马长青应该不会轻易对宋轶出手。虽然那个家伙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却是一个讲究境界和情调的人。

尼玛同意得这么爽快,劳资那狗洞真是白钻了!尤其是现在似乎吃得有点胖,今天差点卡在狗洞里出不来,简直辱没了她的名声。

宋轶将孙朝红带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煜,画古楼出假药是不可能的,因为司马长青有节*,那么,要阻止太子励的阴谋,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个药的药性如此奇特,定然是用在大宴会上,而最好的契机,应该是武威公主大婚的宴席。

让人丧失判断力的致幻药,不是□□,不会折损到其他人的性命,但致幻足够制造很多假象拉掩盖真实目的。想来,太子励是想借此来完成一项阴谋,以达到他的目的。

届时漱玉斋也会参加宴会,在这种药物作用下,他随便叫人冒充谁把漱玉斋的人全部杀掉,估计所有人都会信以为真,不会归罪到他头上。

这,是太子励除掉潜在威胁的最好时机,并且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嫁祸给对手。

“这画古楼还真是个祸害!”

没有这种药,太子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鬼东西都能做出来的,难道不是一群妖魔?没记错的话,这些混蛋还能给人换脸,换成一模一样的脸。他只要一想到曾经宋轶的脸被那个恶心下作的女人顶着招摇过市他就恨得磨牙。

宋轶一惊,“你说过不找他们麻烦的!”

“若是他敢把画古楼开到宋境,我可不保证能忍得住不将它连锅端!”

宋轶嘴唇白了白,她怎么觉得刘煜比她还无耻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了,准备大结局,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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