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步摇

谢锦书在李慎怀中使劲儿挣扎，红着脸嚷道：“这个秋云，叫我给惯坏了，越来越没有规矩，看我不收拾她。”

李慎说：“我就不相信你真能收拾她。行了，我们说正事要紧。”

谢锦书只得停止挣扎，准备坐下来正式和李慎商量正事，可是半天不见李慎把自己放开。

“你放开我呀。”不得已，提醒一下下。

“为什么要放开呢？”李慎故意装作不明白，而且将她愈抱愈紧。

谢锦书背对着李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听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你不是要和我说正事吗？”

李慎这才松开谢锦书，坐到桌子边上：“是这样的。这个月十九，四弟悟儿过九岁生日，母亲说了，彤姨娘一向安守本分，悟儿也乖巧懂事，母子两人安静度日，从不惹是生非，所以，老爷说，这次生日要给悟儿办得隆重一些。你以前没经手过这些事情，所以母亲叫我提前和你说一下，让你早些准备，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去问她。”

谢锦书说：“悟儿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上一次，李恒往我的点心盒子里放青蛙捉弄我，还当着老爷夫人的面死不认账，是悟儿这孩子出来指证他的小厮，这才弄清楚真相。”

青蛙事件发生时，李慎正好在西南剿匪，不过他回来后，也听下人们议论过这件事情。于是点头道：“是的，我这两个弟弟，一个乖巧可人，一个无比顽劣，真是天壤之别呀。”

谢锦书说：“你就放心好了，悟儿的生日，我一定用心来办。”

“别忘了多请教母亲。这一次高姨娘因为给雨儿花了三千两银子买药材而不高兴，又借机生事，她与彤姨娘又一向不合，所以你小心点，不要又让她乱咬人。”

“嗯，我知道了。”

“请戏班子的事，我来办，你只管好家里面的事情就行。”李慎又加了一句。

“好的。”谢锦书点头道。

谢锦书觉得这个夫君还真是不错，替自己想得比较周到。虽然他对袁梦雨更体贴，但至少，他还肯为自己着想。如果没有袁梦雨，说不定自己和他，还真的会很幸福呢。突然又一想，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自己是正妻，可人家和袁梦雨相爱在先，自己这等不等于夺人所爱呢？

李慎见谢锦书脸色突然变得红红的，只管出神，不禁取笑道：“你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思念为夫我吧，脸都红成这样。”

……

第二天，李慎果然没去衙门，一大早，就带着谢锦书去意珍坊，采购首饰。

谢锦书刚刚吃过早饭，打算好好算一下给李悟过生日需要多少银子，突然听见李慎来说带她去买首饰，不禁笑道：“我以为你昨天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当真了。不用去了，我的首饰已经够多的了，再说，我也不喜欢弄得满头珠翠的，行动不方便。”

李慎说：“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我说了要带你去，就一定会去的。再说了，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不是浑身绫罗绸缎满头金银珠翠，倒是你，打扮得太素了，要是让人看见了，会说我堂堂李侍郎的夫人竟然这样寒酸，于我面上也不好看呀！”

谢锦书心想，就算自己不喜欢金银珠翠，可是，出去走走也挺好，放松一下，就点头道：“那你等我换件衣裳。”

谢锦书换好了衣裳，和李慎一起出门。

来到意珍坊，李慎看中了一枚金丝点翠的头钗，叫老板拿出来，举到谢锦书的发髻上比划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有些沉闷，不配你。”

老板认得这位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大主顾，一定要提供周到热情的服务，于是将他们请到里间，奉了上座，又叫伙计沏了香茶来。但是他也挺纳闷，心说这李二公子一向都是带着袁小姐来的，怎的今日换了人了？心想别不是那个谢六小姐吧，隐隐约约听人说，他去了一趟圆通寺，蒙普济方丈赠送佛珠，竟然好了。

当下，老板一听李慎对这支点翠金钗不满意，立刻满脸堆笑地拿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步摇，介绍着：“二公子说得极是，那支金钗有些俗气了，这枚海蓝水晶的步摇，才能配得上二少夫人呢。”

说完，讨好地看着谢锦书。

一方面是讨好，另一方面，也想趁机观察一下，这个谢六小姐是不是真的不傻了。

谢锦书不安道：“海蓝水晶？那得多少钱呢？”

老板笑眯眯地伸出四根手指头：“不贵，不贵。”

谢锦书心想，不可能是四十两银子，最多四百两银子到顶了吧，就试探着问：“四百两？”

李慎笑了：“像这样用海蓝水晶做成的首饰，怎么可能只值四百两银子呢？”

李慎没有任何耻笑谢锦书没见过世面的意思，可谢锦书还是脸红了，小声说：“太贵了。换一个吧。”

李慎却没理她，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老板。

谢锦书本能地伸手拦住：“我不想要。”

李慎和老板同时惊讶地看着她。

老板以为她嫌货色不好，就紧着解释：“二少夫人，请仔细看看，这可是整块的海蓝水晶雕琢成的呀，在整个京城，只此一枚。”

谢锦书说：“为什么只此一枚？”

“因为这是我托人专门从海南那边进来的。就是海南那边，统共也没做几枚，因为制作起来太复杂了，必须要手艺极高的玉石匠人，专门花上一个月功夫，才能做出一枚来。”用双手托着步摇，给谢锦书看，“二少夫人别看这京城的珠宝店铺不计其数，可真正有好货色的，只我意珍坊一家。这样的步摇，他们都嫌贵，不敢进，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就专进上档次的好东西。这枚步摇，最衬二少夫人了。二少夫人肌肤赛雪，美若天仙，气韵天成，再戴上这只海蓝水晶的步摇哇，那可真是赛过嫦娥了！”

谢锦书不为所动，迟疑着说出了最关键的话：“可是……可是那也要不了四千两银子吧。”

老板还没来得及再忽悠谢锦书，李慎开口了：“四千两银子不算贵。付老板说得对，这支步摇很衬你，就像是专门为你做的一样。”

老板闻听此话，一个劲儿地点头。

谢锦书说：“我……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坚持拒绝这枚十分诱人的海蓝水晶步摇。

说不喜欢，那是假话。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呢？不喜欢胭脂水粉，是因为用不惯，太干了，含铅量也高，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护肤品那样滋润，她可不想让那些东西毁了自己的皮肤。但是，首饰不比化妆品，对人的皮肤又造不成什么损坏，更重要的是，这支步摇太完美了。

谢锦书从老板手里接过这枚步摇，翻转着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做工实在是很精巧。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就算是谢锦书对古董珠宝一窍不通，但是和刚才那只金丝点翠头钗一比，就能发现，这枚海蓝水晶的步摇就是不一般，与金银做成的东西相较，立刻显出雅致和高贵来。

看见谢锦书对这枚步摇爱不释手的样子，李慎说：“其实呢，一件东西贵不贵，也不是绝对的，关键是要物有所值。四千两银子买这枚步摇，真的很便宜的。”

谢锦书有所心动，正要点头，突然又想起来昨天高姨娘的不满。给袁梦雨花了三千两银子买药治病，她都那么大意见，自己现在要花四千两银子买一枚不当吃不当穿的首饰，那她还不得闹翻天了。自己现在当家，不能叫人说这个闲话。

于是果断地摇摇头：“不，我还是不要了，这枚步摇对于我来说，太贵重了。”说完仿佛怕自己反悔似的，快步走出里间，来到店铺外面。

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