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对峙

袁鹤皱起了眉头：“我没有拿她当人质。”

庞之言又要出语讥诮，却被李慎制止。

李慎说：“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袁鹤一面带着谢锦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面说：“这个你管不着。你已经将她休了，没有资格再管她的事情。”

李慎说：“就算这样吧，可我总能管得着你的事情。你偷盗圆通寺的夜光塔，还企图将它送给日本国，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你用夜光塔换取了日本国右大臣的官职，只等夜光塔在日本国一出现，你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谢锦书本来宁可相信，袁鹤将夜光塔送给日本，是由于他对这里绝望了的缘故，最多，就是拿它换取在日本的安逸富庶生活，可一听李慎的话，她才觉得，袁鹤这个人，真的很复杂。

因为脖子被袁鹤勒着，她无法扭过头去质问袁鹤为什么要当汉奸，可仍然大声说：“袁鹤，你并没有说，你用夜光塔换取了日本右大臣的位置。”

袁鹤说：“锦书，到了那边，我会把一切都向你解释清楚的。”

“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你去日本国。”

“锦书，我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跟我走，没有错。只要你愿意，那么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一定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决不会像李慎那样对待你，我会让你再也不受半点委屈。”

李慎忙道：“锦书，你不要听他的！”

袁鹤冷笑：“难道我说错了吗，李大人。至少我没有三妻四妾，也没有娶别的女人羞辱锦书，我对她，比你对她要专一。”

李慎说：“可是，锦书她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你不能强人所难。”

袁鹤说：“现在她不答应我，是因为她担心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可是以后，她会知道，她选择了我，是多么的正确，总之，比选择了你这个薄幸郎要强一百倍！”

谢锦书被触动了心事，闭上双眼，默默流下两行泪。

李慎见状，对她说：“锦书，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他把你带到任何你不愿去的地方。”

“锦书最不愿意去的地方，是你们定国公府！”

李慎就要被袁鹤激怒了。他一再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让袁鹤搅乱了心智，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仅要抓到袁鹤，还要让谢锦书毫发无伤。

庞之言说：“袁公子，你想要的，不过是夜光塔，这与谢小姐何干？你何苦让她夹在中间为难？想必你也知道，她的脚伤未愈，你这样将她扯来扯去，万一她的脚伤严重了怎么办？所以，你能不能先把她放开，有话就和我们说。”

袁鹤犹豫了一下，可随即又将谢锦书抓得更紧：“你想骗我？”

李慎说：“你袁大公子是什么人，其实我们能骗得了得？我们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及无辜。锦书的确与此事无关，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袁鹤皱眉道：“我想我的意思你们没有明白，夜光塔，和锦书，我都要带走。”

李慎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贪心，那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袁鹤嗤笑道：“就凭你，也敢和我叫板？别说你一个人，就是你和庞大人今天带来的人全部上来，我也毫不畏惧。”

李慎说：“我知道，你武功高深莫测，可是我不怕，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将你捉拿归案。”

袁鹤的双眼露出几分狰狞：“那你就不怕，会伤到锦书吗？”

李慎握紧了双拳：“袁鹤，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袁鹤冷笑：“你要是不怕伤到她，就尽管冲着我来吧。”

李慎和庞之言领着人一步一步向袁鹤逼近，袁鹤毫无惧色，将一把长剑架在谢锦书的脖子上，四下里瞅着，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慢慢的，袁鹤带着谢锦书退到了尚书府后花园的一个游廊上，游廊很窄，且四面都是水，李慎等人无奈，只得跟着他一起走上游廊，，和他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同时寻找着将他抓获的机会。

庞之言悄悄带了另一半人去游廊另一头，想形成两面夹攻之势。

很快，游廊走到了尽头。谢锦书的那只伤脚又酸又麻，还有些痛，不知道经过这番折腾，才开始愈合的骨缝是否又裂开了。她不想跟袁鹤去日本，不仅仅因为对日本不感冒，而且已经对袁鹤深深失望。她认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将自己国家的宝物拿到外国去换取功名利禄，都是很可耻的一种行径。尽管她相信，袁鹤对自己的承诺是真的，而且一定会做到，可是，跟着他一起去日本，自己不就是他的同案犯了吗？

但是，李慎能将他抓住吗？听他的口气，根本不将李慎庞之言这队人马放在眼里。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被袁鹤劫持到日本去吗？

游廊的那一头，是一处开阔而平坦的空地，四周种满了杏树，平时，谢夫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到这里来玩耍。

袁鹤打算借着这块空地施展轻功逃走。

他有这个把握。

可是，还没等他观察好四周的情形，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袁公子，回头是岸啊。”

袁鹤带着谢锦书猛一回头。

圆通寺的普济方丈和皇帝赫然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而他们的身后，站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袁鹤又扭回头看向李慎：“李慎，知道打不赢我，就叫来这么多人帮忙。”

李慎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挟持了锦书来要挟我吗？”

袁鹤大笑：“李慎啊李慎，就算是我今天命丧乱箭之下，那么锦书也会顷刻毙命的。所以，你的这些弓箭手，毫无用处。”

李慎不相信袁鹤真的会置谢锦书的死活于不顾：“难道你就愿意眼看着锦书和你一起送死吗？”

袁鹤紧紧抓着谢锦书：“锦书，为了你，我甘愿放弃去日本国的最佳时机。那么你呢，你是否也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个根本不值得你留恋的大明？”

谢锦书艰难地说：“我并不留恋大明，可是，我更不想去什么日本国。”

袁鹤的眼里露出了深深的失望：“锦书，我以为，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李慎负手道：“袁鹤，锦书愿意和谁在一起，要由她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你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再装模作样地恳求她。”

袁鹤突然狞笑道：“那么，你可以放箭，如果你不怕她也命丧箭下。”

庞之言忍无可忍：“袁鹤，你太卑鄙了。你明知道李慎不忍心让谢小姐受委屈，却拿着她要挟我们。你不是自恃武功高强吗？你不是不怕我们吗？那么，你完全可以和我们真刀真枪地拼一番，而不是挟持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在这里叫嚣！”

袁鹤丝毫不为所动：“庞大人，你的这套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你说我小人也好卑鄙也好，那些都没用，我就是要带着锦书一起去日本国，其余的，我一概不理会。”

“那你也得先问问人家答不答应啊！”皇帝慢慢开口道。

“你住口！”袁鹤暂时拿走架在谢锦书的剑，指着皇帝，“你根本不配拥有夜光塔，只有全身心膜拜它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它。”

旁边带领着弓箭手的将军低声对皇帝耳语：“陛下，要不要放箭？”

没想到李慎却听见了，立刻下意识地大叫：“不要！陛下，请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会将袁鹤捉拿归案。”

袁鹤仰面大笑：“李慎啊李慎，你可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你有那个本事捉到我吗？”

李慎冷静地说：“捉到捉不到，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不过，我们不妨一试。”

“哼，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想骗我放开锦书？然后好毫无顾忌地命令弓箭手将我戳成刺猬？”

“那么，你将锦书放了，我来做这个人质。”

谢锦书跟袁鹤一样，不相信李慎会这么大义凛然，替自己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但是，她也不认为李慎有这个义务替自己送死，于是艰难地开口对他说：“谢谢你李慎，可是，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人质。”

李慎急道：“锦书，听我的，我来换你！”又对袁鹤说，“怎么样？我来替换锦书。拿一个三品侍郎做人质，你会更加顺利地逃出京城，逃出大明。”

袁鹤暗暗思忖。

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那么，自己和谢锦书永远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冲出谢府，因为即使李慎心痛谢锦书，可皇帝不一定顾忌这个，说不定会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下令放箭。万一走到这一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自己想要的，是和谢锦书双双远走高飞，而不是命丧黄泉。日本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切，高官厚禄，宝马香车，还有豪华宽敞的宅子，而这一切，他是打算和谢锦书一起去享受的。

而且，李慎的武功不如自己，应该没有能力趁着交换人质的功夫成功袭击自己。

要不然，先用李慎做人质逃走，再想办法带走谢锦书。

于是，袁鹤说：“好吧。你可以来换走锦书，不过，你要是想耍阴谋的话，你和锦书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