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怎么是她？

谢锦书疾步如飞，一口气跑了三、四里路，回到小水牛巷。

秋云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浇花，一看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脸色还很不好看，一时间不知道她出门去遇到了什么，急忙放下喷壶问道：“小姐，你怎么啦？怎么弄得……”

刚想说“满头大汗”，可突然发现，谢锦书的头上其实没有汗。她又伸手摸了一下谢锦书的额头，竟然冰冷吓人。

秋云吃惊地说：“小姐，你病了？”

谢锦书实在没有力气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

秋云跟进来：“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谢锦书刚说了一句“我没事”，就软绵绵地晕倒在地上。

秋云吓得脸色煞白，拼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谢锦书弄到床上。正手忙脚乱地掐人中，又去找药，却见李慎走了进来。

李慎见此情景惊问道：“锦书病了吗？”

秋云带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小姐早上去醉仙楼，刚才才回来，可一进门就怔怔的，像是中了邪，我正在问她是不是病了，她就晕倒了。二少爷，这可怎么办……”

李慎等不到秋云把话说完，从床上抱起谢锦书，直奔佟太医家里。佟太医不在家，李慎想了想，又去了离他家不远的柯太医家。

柯太医看了看谢锦书青灰的脸色，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说：“急火攻心罢了。”

李慎不明白谢锦书为什么会急火攻心，就问一路跟过来的秋云：“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秋云也很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这两天小姐一直都很高兴，我也没问，以为只是由于又拿到了赵家分红的缘故。今天一大早，小姐去醉仙楼教那里的大师傅做新式点心，出门的时候，还哼着歌呢。可谁想到中午一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说，锦书这一早上都在醉仙楼？”

“是啊，是在醉仙楼。”

此时，经过柯太医的针灸，谢锦书已经慢慢缓了过来，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知觉，只是记得，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心痛。

李慎看见她慢慢睁开眼睛，惊喜地问道：“锦书，你醒了？”

谢锦书看见李慎一脸的担忧，很快恢复了记忆，想起来自己刚才正是因为他，才晕了过去。

她慢慢坐起来：“我刚才是不是晕倒了？”

李慎说：“是啊，把我和秋云都吓坏了。”

柯太医说：“谢小姐晕倒是急火攻心所致。”

谢锦书暗自苦笑，没想到一向自诩为不会为情所伤的自己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过就是听到了李慎和婉琦郡主的婚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就被打击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有一天亲眼看见他们成亲，自己会怎么样呢？

李慎又问柯太医：“柯大人，用不用开副药？”

柯太医说：“不用，不要再受惊扰刺激就行了。”

谢锦书忙接口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我走路走得又急，其实没什么事儿。多谢李公子，多谢柯大人，我先回去了。”

李慎说：“还是雇辆马车吧，你才醒过来，不要又晕倒了。”

谢锦书对李慎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不会的。我不会再晕倒了，无论发生什么事。”

可是脚底下还有些飘，不得已放缓了脚步，扶着秋云慢慢走。

李慎觉得她今天很是奇怪，对待自己的态度突然大变，可也没想到是因为婉琦郡主的缘故，上前扶住虚弱的谢锦书，坚持雇了马车。

回到小水牛巷，却见赵文涛心神不宁地在门口踱来踱去。

李慎不太乐意见到赵文涛总是在谢锦书这里出现，尽量压着不愉快问道：“赵公子有什么事吗？”

赵文涛本不愿搭理他。他心想，李慎你这人真是不怎么样，既然打算与谢锦书破镜重圆，那么就要专一，可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郡主，还弄出了即将成为肃王郡马的消息？你把谢锦书当做了什么？她已经被你伤害过不止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

可碍于谢锦书的面子，还是礼貌地说：“是这样的，前面谢小姐在我那里帮忙，可突然觉得不舒服，就回来了。我担心她出事，就过来看看。”

李慎冷冷地说：“谢小姐没事，多谢赵公子关心。”

赵文涛看李慎在这里，也不想久留，又听谢锦书没事，就告辞道：“既然谢小姐无恙，那么赵某告辞了。”

想了想，实在忍不住，回头说：“李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锦书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听见赵文涛的话，知道他要和李慎说什么，急忙出言阻止：“赵公子，你应该回去了，醉仙楼的那些点心，可别烤的时间太长了。”

赵文涛无奈地叹口气，知道谢锦书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只得走了。

李慎奇怪道：“赵公子要跟我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让人家说？”

谢锦书笑笑：“没什么。李公子，谢谢你今天来帮忙，进去喝杯茶吧。”

李慎简直受不了谢锦书对自己这样客气，不高兴地说：“你不是一直叫我名字吗，怎么今天一口一个‘李公子’，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样待我？”

谢锦书稍带讥讽地说：“今天，我得叫你‘李公子’，说不定过两天，我就要尊称你为‘郡马’了。”

李慎哑然失笑：“原来是为了这个？你这醋吃的，可就有些不应该了。”不等谢锦书反驳，又说，“还是先进屋去吧，等我慢慢和你说。”

……

谢锦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奇怪的事儿？”

“要不我怎么觉得他们搞鬼了呢。”李慎坐在谢锦书对面，“我和庞之言已经在肃王府待了两天了，可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主要是没逮到那所谓的相思鸟，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认定婉琦郡主在宴会上做了什么手脚。”

谢锦书说：“那你们说的那个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李慎叹气道：“别提了。这个女孩子，据我们观察，是肃王府专门养鸟的，我们跟了她两天，想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可没想到那女孩子机灵得了得，我们才一接近她，她就立刻警觉起来，跑远了。我们又不能劫持人口，刑讯逼供，所以，毫无办法。”

谢锦书转了转眼珠，说：“你们两个花花公子，总是跟着人家一个女孩子，是挺让人生疑的。”

李慎冤枉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们是花花公子？我和之言老弟哪里像花花公子了！再说了，那个养鸟的女孩子长得粗壮高大，我们才不会对她懂什么心思呢。”

“对不起对不起啊。”谢锦书抱歉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据你说来，那个女孩子既然是养鸟的人，那么也一定知道相思鸟的秘密，比如，它们为什么会忍痛拔下羽毛送人。”

“可那个丫头不好对付，我们又不敢来狠的。”

谢锦书沉吟道：“狠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么。你告诉我，那个女孩子都什么时候出门，我来想想办法。”

李慎直摇头：“不行不行，那个女孩子功夫了得，脾气又爆，万一被她发现了你的企图，说不定她会把你绑到肃王府去呢。那婉琦郡主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说不定你连活着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锦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婉琦郡主，是不是很跋扈的一个人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谢锦书将那天自己和婉琦郡主起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慎不禁责备道：“你没事干去招惹她做什么？”

谢锦书愤愤地说：“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弱小的样子，人家卖菜的妇孺，她也不放过，真是太狠心了。”

“所以说，”李慎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你可千万不能与肃王府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来往，即使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下人。你想啊，你得罪婉琦郡主在先，又挡了人家选郡马的路在后，她能放过你吗？”

“那怎么办啊？”谢锦书一想起婉琦郡主那跟恶霸地头蛇没什么区别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已经得罪她了。”

“所以你不能再让她知道，你就是谢锦书。”

……

“你说什么？李慎他竟然不在家？”婉琦郡主惊奇地扬着眉毛，问管家李忠。

李忠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啊郡主，二少爷早上去衙门还没回来呢。”

婉琦郡主说：“那我进去等他吧。”

李忠哪里敢说“不”，欠身引着她来到前厅。

定国公夫妇赶紧跑到前厅迎接。

朱婉琦一面打量着定国公府的环境和陈设，一面问道：“李侍郎呢？”

“还没回来呢。”定国公夫人小心翼翼地说，“要不郡主先到我那里坐坐。”

朱婉琦说：“不了，我就到李侍郎那里去等着吧。已经快到中午，想必他也该回来了。”

定国公夫妇将朱婉琦带到了李慎的书房里，并叫丫鬟奉上了香茶。

朱婉琦说：“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你们先去忙吧。”

定国公夫妇觉得不妥：“怎么能让郡主一个人待在这里无人作陪呢？”其实是因为李慎的书房从不让别人进去，以前袁梦雨得不到他的允许都不能随便去。

朱婉琦不高兴道：“怎么，难不成本郡主是贼，还需要你们提防着吗？”

定国公夫妇连忙说：“不敢不敢，是怕郡主太冷清了。”

朱婉琦挥挥手：“无妨，你们先下去吧。”

定国公夫妇看丫鬟又端上来几盘点心和茶水，走了。

朱婉琦在李慎的书房里东看看西看看，自语道：“收拾得还挺清爽么。”

走到书桌前，信手拉开了一个抽屉。

里面是两轴画卷。

朱婉琦打开其中一卷。

咦！这不就是那天在街上胆敢帮着一个卖菜的民妇顶撞自己的那个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