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疑的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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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难地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老爷,我应该先去看锦书,还是应该先去看雪娇?”
定国公说:“当然是要先去看雪娇了。这可是恒儿的第一个孩子。”
夫人虽然不喜欢刘雪娇,就算是谢锦书被证实贪污了公中的银子,刘雪娇也不入她的眼,可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应该先去恭贺与看望那个传来喜讯的人。
在刘雪娇的房间里,夫人吩咐珊瑚将一些补品放下,又说:“雪娇,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要比以前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替恒儿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刘雪娇早就派了人观察着夫人的一举一动,知道夫人先来看自己,而不是先去看望流产的谢锦书,倒也感到欣慰:“母亲放心吧,雪娇一定会好好调养身体的。”
夫人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带着珊瑚去了乐心居。刘雪娇派去跟踪的丫鬟回来说:“夫人空着手去了乐心居,什么东西也没给二少夫人带去。”
刘雪娇在心里得意地一笑:这就对了。谢锦书啊谢锦书,我就不相信,你一个人,能和我们这么多人斗下去。且不说你在明初我们在暗处,就算是我们挑明了说要你死,你能有什么办法逃脱?
谢锦书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正躺在床上休息,忽听得羽儿说夫人来了,顾不得身体不舒服,急忙下床迎接。
夫人看她虽然失去了孩子,又在病重,可并没有邋遢破败之象,迎接自己的礼数也算周全,不觉有些心酸:“行了,你才醒过来,不要折腾了,回床上躺着去吧。”
谢锦书强撑着站起来:“母亲,锦书并无大碍,不要紧的。”
夫人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你父亲心里也十分难过,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多想,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谢锦书点点头,吩咐秋云:“将东西拿过来。”
秋云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尊羊脂玉观音像走了出来。
夫人诧异道:“锦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锦书波澜不兴地一笑:“雪娇妹妹有喜,本该好好庆贺一番。只是锦书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前往道贺,就麻烦母亲将这尊送子观音送给她,祝她和三弟早得贵子。”
夫人心中一凛,这个谢锦书,人还病得这样厉害,却什么事情都知道了。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叫珊瑚接过那尊观音,嘱咐谢锦书休息,走了。
……
仿佛一瞬间,原本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的乐心居一下子冷清了下来,那些原先紧着巴结谢锦书的下人们都纷纷跑到了刘雪娇那里,送补品的,送婴儿衣物的,送吉祥话的,送保胎经验的……让刘雪娇和李恒应接不暇。
下人们都在私下里议论,定国公府又要改朝换代了,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劳累,这今后的当家夫人,非三少夫人莫属了。
而且,尽管夫人极力反对,定国公还是举行了一场家宴,庆贺三少夫人刘雪娇被诊出了喜脉。
那天下午,花厅里人声鼎沸谈笑风生,而乐心居则是前所未有的凄惨,一个前来问候病情的下人都没有,不过好在乐心居的下人们都在,并没有跑到前面去看热闹,秋云和羽儿不禁在感慨世事无常人情凉薄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谢锦书背靠在枕头上,笑着安慰她们:“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不是常事儿吗?没什么想不通的。对了,上一次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你们问得怎么样了?”
秋云说:“这几天我和羽儿将乐心居所有的人都问了一遍,这半个月来,乐心居并没有来过可疑的人。只是,和风花园有个叫做朱富的小厮前些天来咱们这里找他的弟弟朱贵,说是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眼生的老嬷嬷。”
谢锦书坐直了身子:“眼生的老嬷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秋云说:“那个朱富本来是跟着老爷的,大公子回京后才拨到了和风花园去当差。他来后面的机会很少,觉得哪个嬷嬷面生,也并不奇怪啊。而且,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二少夫人。”
谢锦书沉吟片刻:“秋云,你想办法到和风花园去一趟,找到朱富,让他仔细回忆一下,那个面生的老嬷嬷,究竟长什么模样?最好能带他来见我,我可以好好问一下。”
秋云答应了一声。
谢锦书又对羽儿说:“羽儿,你这两天留心一下账房的刘大用,看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羽儿说:“二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儿办妥。”又看了看天色,说,“我先去拿饭吧。”
羽儿来到厨房,只见里面热火朝天,厨子们各显身手,煎炒烹炸,为庆贺三少夫人怀孕而展露着自己的手艺。
羽儿知道这些人不会理睬自己,一看郑大娘不在里面,转身出来,在厨房后面的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她。
郑大娘看见羽儿,将她悄悄拉到一边:“羽儿姑娘,你也知道,今天办家宴呢,厨房里忙,没有功夫给二少夫人做好的。我用自己的炉灶做了一些补汤、点心和小菜,你自己拿回去,不要声张,免得被人看到,又要横生事端。”
羽儿感激道:“多谢郑大娘,那我走了。”
羽儿提着食盒,绕过厨房,准备回到乐心居。突然,里面爆发出了一阵畅快而粗鲁的笑声。羽儿知道,厨房里粗使的下人,和各个主子房里的下人是不一样的,有主子在的时候,他们尚能规矩一些,可是在厨房这么一个主子们从不到来的地方,他们就放肆了许多,经常开一些不雅的玩笑,不管厨房里有没有女人在场。
羽儿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捂住耳朵,想快步走过去,可是,一个敏感的字眼跳进了她的耳朵。
“赛花,你在哪里发了财,竟然能买得起这么漂亮的金簪子?”一个女人的粗嗓门儿。
赛花那特有的娇滴滴的声音回应道:“怎么样?赤金的,比你那枝铜的如何啊?”
众人又一次哄笑起来。
一个男人催促赛花:“别打哈哈了,快说说,你在哪里发了财?”
等了半天,赛花没有吭声。
厨房里的其他人显然不满意了:“还保密呀!怎么,怕我们跟你借银子吗?”
赛花忙说:“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这枝簪子,是我姑妈送给我的。”
“怎么以前没听说你姑妈这么大方啊?”众人显然不相信赛花。
一个尖细的、很像女声的男声说:“别是刘大用送给你的吧!”
在这些粗使的下人们中间,也有两三对相好的,都是公开的秘密,因为人家相好,横竖不碍自己的事,所以,也没有人去到原配那里揭发,只是时不时地拿来开开玩笑。
羽儿隔墙站着,看不见赛花脸上的表情,不过听那口气,似乎有些慌乱:“你们不要瞎说,刘大用那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发不了财,哪里会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簪子?你们别乱说了,赶紧干活儿,今儿个可是三少夫人的好日子,要是误了事儿,可有你们好看的。”
羽儿看看四周无人,绕到厨房后窗下,想听听这下人们还会说些什么。
可是,里面已经没人说话了。羽儿很失望,离开了厨房。回到乐心居,将自己听到的和谢锦书学了一遍。
谢锦书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赤金簪子,赛花,别是刘大用送的吧。
对了,这个刘大用,一定有问题。
她又想起了自己受罚的时候,刘大用那可疑的、复杂的表情。
吃晚饭的时候,谢锦书对李慎说:“这两天,你能不能先不要去衙门了,告两天假。”
“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两天?”李慎忙说,“你放心,我已经托人和衙门里说了,这两天可以不用去。”
谢锦书摇摇头:“不是陪我,而是好好观察一下账房的刘大用,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刘大用?”李慎念叨着这个名字,“刘先生在定国公府做账房做了十几年了,一向奉公守法,勤勤恳恳,经过他手的账目,从来没有错过。”因为谢锦书还没来得及详细说事情的经过,所以李慎并没有怀疑到刘大用。
谢锦书冷笑:“十几年清清白白,也极有可能晚节不保。我怀疑,就是这个刘大用在账簿子上暗中做了手脚来陷害我。”
……
第二天一大早,李慎来到账房,可没看见刘大用。
问一个小厮:“刘先生呢?”
小厮说:“回二少爷,这几天刘先生告了病假,在家里休息呢。”
“病了?”李慎心里好笑,心说自己告了假,这个刘大用也告了假,真是太巧了。
李慎带了两个小厮,来到刘大用的家里。
刘大用家在城南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住一所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还和另外两家共用。
一路上,听着小厮的介绍,李慎心想,看来过的也不宽裕啊,怎么有银子给相好的买赤金簪子?
来到刘大用家,只见院门敞着,一个小厮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闻声赶了出来,一看来者衣着气度不凡,疑惑着问道:“请问公子是……”
李慎说:“哦,这位大嫂,请问刘大用刘先生在家吗?”
“原来是找刘先生的。真是不巧啊,刘先生一早上就出门去了,这时候还没回来。”
“那么大嫂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太清楚,刘先生和他的娘子也没说,不过似乎是说看房子去了。”
“看房子?”李慎立刻联想到了羽儿所说的那枝据说是刘大用送给赛花的金簪。
“刘先生好像最近手头宽绰了,打算买一所独门独院的宅子,不和人挤在一处了。”妇人说,“唉,刘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能在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不像我们,只能一辈子挤在这个小院子里。”
“这么说,”李慎笑道,“刘先生是发财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对了,公子找刘先生有什么事情?要不,让我转告也行。”妇人很是热心。
“哦,不用了,我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他,既然他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李慎牵着马往回走,转过了街角,吩咐两个小厮:“你们在这里守着,刘大用一回来,你们就把他带到乐心居去,就说我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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