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工匠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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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月带着丫鬟走到另一条路上,可仍然得不到安静,那群工匠并不知道这座宅子的女主人就在附近,一边“叮叮当当”地干活,一边开些玩笑。
“朱富,你说你爹娘当初是怎么想的?偏偏要你弟弟去宫里当太监?”一个粗鲁的声音很不客气地问道。
“是啊,”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道,“你和你那个当太监的弟弟是双胞胎,而且你也没留胡子,别人会不会把你们两个搞混了呀?会不会有人把你当做太监哪?”
工匠们哈哈大笑。
前面那个粗鲁的声音又说:“他娘的,我要是有朱富那个当太监的弟弟,就天天夜里混进宫里去。”
工匠们又是一阵哄笑:“你要是混进宫里去把哪个宫女的肚子搞大,你弟弟就遭殃了!说不定啊——”腾出一只手来做了抹脖子的动作,“会被‘咔嚓’喽!”
粗鲁声音的主人自己也笑了:“白说说过过嘴瘾罢了,谁有那么大胆子进宫去找死?”
工匠们正说得热闹,一个仆人过来喝道:“快点干活!快点干活!都在这里磨洋工呢。”
工匠们停止玩笑,加快了速度。
白文月身边的两个丫鬟早已是面红耳赤,白文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她们赶紧走了,又吩咐一个婆子,去告诉负责监工的仆人,让那群工匠干活的时候安静一些。
……
谢锦书又征求了珍娘的意见,最终选定了礼部员外郎岑家伟做她未来的夫婿,夫人一面吩咐谢锦书准备嫁妆,一面趁着这几天身体还算硬朗,进宫去向太后请示认珍娘做义女的事情。
一个多月过去,太后的气早就消了,听了夫人小心翼翼的请求,笑道:“李夫人也太小心了,莫珍娘虽说是宫里的人,可也不过是个低级的女官,又不是皇上的嫔妾,是可以出宫嫁人的。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是气皇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对那个童小姐念念不忘。现在你们给她挑了个好人家,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夫人说:“有太后这句话,臣妇就放心了。”
太后叹气道:“这人啊,一上了岁数,就不愿意多管闲事,免得遭人烦。你看我这几年只管吃斋念佛,极少出门,任凭他们闹翻了天也不管。”
夫人笑道:“那是因为太后有个好儿媳。程皇后将整个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不及太后那几年,可也是很难得的了。”
太后也笑了:“你还是那么会说话。这个儿媳妇,哀家的确是很满意的。对了,你的儿媳妇谢锦书也不错啊,听说在她当家的这几年里,将定国公府也是治理得上下和顺。这孩子,倒是和她的大姐丽妃一样,左右逢源,又不痴心妄想,这样的人品,真是难得啊。”
夫人点着头,又盘算着应不应该探探太后的意思,看她到底对白文月那个干女儿关照到什么程度。
正在思忖间,太后又慨叹道:“李夫人,你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儿孙满堂,可以享享清福了,对了,修媛那孩子几时出嫁?”
夫人说:“回太后,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嫁过去。”
太后点头道“这么算来,你只需给四公子李悟取个好媳妇就行了。”蓦地,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哀家那个干女儿,没给你们添什么乱子吧,这个孩子,听说从小有些淘气,我担心啊,她会在你家里使小性子呢。要是她不懂事,你只管来告诉哀家,哀家替你管教管教。”
夫人拿不定主意,太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太后在旁敲侧击,要定国公府好好对待她这位干女儿。再说了,就算太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说说,夫人也决计不敢在她面前告白文月的状,说她抢占本来属于李慎和谢锦书的和风花园,还对人家夫妇俩得到一些田产作为补偿心怀不满,在自己这里埋怨了好几回,虽然不像刘雪娇那样盛气凌人,可也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于是夫人说:“太后说哪里的话,臣妇的这三个儿媳妇都是极懂事的。”
“一家人和睦就好。”太后说,“有的官宦人家,钟鸣鼎食,可是自家人窝里斗,弄得兄弟不睦妯娌不和,家里的老人也跟着生气,有的还气病了,真是不应该啊。”
夫人更加不能确定太后这“闲聊”背后的意图,只能跟着附和道:“太后说得极是,一家人,就要和和气气的,否则会被人笑话。”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夫人告辞出宫。
太后说:“那莫女史也算是清官之后,莫知县夫妇的死也令人唏嘘,虽然你认了她做义女,可是哀家也想送她些嫁妆。这样吧,等她出嫁前,叫她到宫里再住两天,也好和宫里的姐妹们告个别。”
夫人答应了一个“是”,慢慢退了出来。
……
珍娘的事情总算办得圆满,定国公夫妇和李慎夫妇都很高兴,选定吉日、准备好嫁妆后,按照太后的吩咐,将珍娘送回宫中小住。
珍娘一到宫里,就来感谢太后肯原谅她的莽撞和忤逆之举,准许她出宫嫁人。恰好那天白文月来看望太后,看见了喜气洋洋的珍娘。
几个人拉了些家常话,太后有些困乏:“我也累了,莫女史,你还回你原来的屋子去,和姐妹们告个别,住上两天,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之后定国公府会派人来接你。”又对白文月说,“月儿,你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看我。”
珍娘和白文月一前一后退出了太后的寝殿。
看看四周没有别人,白文月叫住了珍娘:“妹妹!”
珍娘回过头来:“姐姐。”
白文月有些酸溜溜地说:“要做员外郎的夫人,就把我这个姐姐给忘了,是不是?”
珍娘赶忙说:“姐姐误会了,因为这皇宫不比定国公府,规矩多,妹妹不敢乱说话。”
白文月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太小心了。对了,过几天你就要出嫁,姐姐也很想送你一件礼物,可是还没有想好送什么好,又怕我的东西寒酸妹妹瞧不上,因此还犹豫着呢。”
珍娘忙道:“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么可能嫌弃姐姐送的东西?只是又要姐姐破费,妹妹心里过意不去。”
白文月一笑:“既然你不嫌弃,那么我过两天差人将礼物送过来。”
珍娘千恩万谢地送走了白文月。
回到和风花园,白文月吩咐一个小厮:“你去将后面修亭子的工匠里面有个叫做朱富的叫过来。”
小厮不明白白文月叫一个工匠来干什么:“三少夫人是不是对他们的手艺不满意?要是觉着他们干得不好,那小的这就赶他们出去,另换一批人来。”
白文月说:“不是他们手艺不好,而是因为别的事情,你只管去叫人来,其余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小厮疑惑着去了后院,将那个叫做朱富的年轻匠人叫了过来。
白文月一看朱富没有留胡子,就在心里笑了,挥挥手叫下人们都走了,才慢慢开口:“你就叫做朱富?”
这个叫做朱富的工匠忐忑不安地站在白文月的面前,双手无措地拿起来,又放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这位少夫人叫他来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亭子修得不能令她满意?可是,自己又不是工头,只是一个手艺并不十分精湛的小工,跟自己说有什么用呢?
正猜测间,只听白文月家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聋子啊?我问你是不是叫做朱富,你难道没有听见?”
朱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回少夫人的话,小人是叫做朱富,但不知少夫人叫小人来有什么吩咐?”
白文月并不马上回答他,而是端起盖碗,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将盖碗放回桌上,这才说:“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在宫里当差?”
朱富愣了一下,说:“是。”
“你弟弟是不是叫做朱贵?”
朱富惊讶地说:“少夫人怎么知道?莫非少夫人见过小人的弟弟?”
白文月暗笑,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给孩子起名字就是这样,哥哥“富”,弟弟自然就是“贵”了。一摆手:“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问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朱富点头道:“是的。”
“你和你的弟弟是不是长得很像?”
“回少夫人,小人和小人的弟弟是双胞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除了小人的爹娘,外面人谁也不知道哥哥谁是弟弟。”
“你今年多大了?”
“回少夫人,小人是属虎的,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也不小了。”白文月沉吟道,“成家了吧?”
朱富用一只手挠挠后脑勺,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回少夫人的话,家里穷,哪里娶得起媳妇儿?能混饱肚子都不错了。”
“你弟弟在宫里当差,也不接济你们一些?”
“他混得不好。”朱富的眼里流露出一点点鄙夷的神色,“一个月拿不了几百钱。”
“那么,你想娶个媳妇吗?”
朱富越发不明白这位少夫人是什么意思,自己和她非亲非故,她干嘛这么关心自己有没有娶媳妇,于是不敢乱说话,只低头道:“想是想,可谁愿意嫁给我这样没本事的人?”
白文月笑了:“朱富啊,你娶不上媳妇,不就是因为没有银子吗?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既给你一个媳妇儿,还给你银子,保你够用一辈子,你可愿意?”
朱富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文月,想不通这位遍身罗绮的少夫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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