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定国公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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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慎的话:“袁大哥不会那么不小心,否则,当年就不可能在官府的追杀之下生还。李大人,我理解你作为朝廷命官的职责,可是你明明说过,会放过袁大哥一次,那么你为什么不守信用?如果你那天没有说那句话,那么你叫官府的人抓走袁大哥也情有可原,但是你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让我瞧不起你了。”
李慎无法解释,只能先回去打听清楚袁鹤是被谁抓走的,再作打算。其实从内心来说,李慎并不希望袁鹤发生意外,不仅仅因为他救过谢锦书一命,更因为他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懂得了凡事不要做绝的道理。袁鹤虽然曾经偷盗过国宝,但是他也因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家破人亡,父亲被流放到边关,听说最后病死了。因此对于袁鹤,李慎是有些同情的。再说那夜光塔仍然供奉在圆通寺,那么袁鹤的罪责,也就减轻了许多。
谢锦书和李慎坐在马车里,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
李慎知道,谢锦书也在误会自己,于是试探着解释道:“锦书,我先去刑部打听打听,看看袁鹤究竟是怎么被他们捉到的,再跟他们通融通融,不要为难他,然后再想办法吧。”
谢锦书正色道:“李慎,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信任,你对我说实话,究竟是不是你告的密?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不会责怪你,因为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但是如果你欺骗我,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慎有些伤心:“锦书,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如果我真的想抓到袁鹤去邀功求赏,那么我自己就可以动手,根本不用请别人来帮忙。难道这个大功劳我自己一个人独占了不是更好吗?何必要别人来分一杯羹?”
谢锦书有些犹豫,觉得李慎说的话也有道理。当年尚书府一战,谢锦书记忆犹新。李慎单枪匹马对付已如困兽犹斗般的袁鹤,最终将他捉拿归案命。要不是李慎,自己说不定早就被袁鹤劫持到日本去了,或者被袁鹤真的当成人质给杀了。
谢锦书头痛道:“可是小龙认定了就是你去告的密,这些话,他是不会听的。”
李慎说:“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应该冷静。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剪子巷的人看见了袁鹤,因为他们对袁鹤太熟悉了,也许不用看他的脸,光看他的背影就能猜出来他是谁。”
谢锦书怏怏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刑部吧。早一点儿打听清楚,好早些向小龙解释。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和秋云的婚事。”
李慎吩咐马车去了刑部衙门。
谢锦书说:“我在马车上等你,你要快一点儿啊!”
李慎答应了一声就走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谢锦书以为他事情办得顺利,可等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他脸上竟有忧愁之色。
谢锦书小心地问道:“是不是不太顺利?”
李慎点点头:“是啊,刑部的人不肯告诉我是谁跟他们说袁鹤在剪子巷的。”
“为什么呀?”谢锦书很奇怪,“这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吧。”
“可能是告密的人请求他们不要说出去的。”李慎闷闷不乐,“算了,我们先回家吧。我去找之言想想办法。”
两人只得先回到家中。
这两天,夫人精神好了许多,因为家里的一个大祸害终于被除去了,可是定国公的病情愈来愈严重,周太医来看过说,让他们早些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谢锦书知道,周太医说的需要准备的不过是定国公的后事,虽然心里难过,不希望定国公这么早就撒手人寰,可还是吩咐下人们去准备了。
李恒因为在白文月陷害谢锦书的事情当中充当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虽然没有助纣为虐,可至少是隐瞒不报,以至于谢锦书差一点儿被白文月扔进平山湖淹死,因此家里众人对待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修媛彻底不理睬他了。李恒十分伤心,可无法跟人诉说。
谢锦书倒是来安慰了他几次,劝他不要太过自责,因为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最后总算没有酿成大错,所以她告诉李恒,自己并不怨恨他。
但是李慎从此视自己这位三弟为无物。李恒几次想跟他说些什么,都被他冰冷的眼神挡了回去。
李恒十分灰心,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活得挺悲哀,于是整日整夜守候在定国公的床边侍奉汤药,谁叫他回去休息他都不肯。
夫人见李慎夫妇俩回来,说:“你们父亲如今这光景,我也知道是不能久留了,至于这后事,还得锦书多多操心,因为你也知道,你大嫂是不善于做这些事情的……”话说到一半,夫人已是泣不成声,过了半晌,拉住李慎的手,“慎儿,这一次,恒儿虽然做得不对,可能不能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原谅他这一次?也好让你父亲走得安心。”
李慎艰难地开口道:“母亲,不是儿子不像原谅他,实在是他这一次太过分了。要不是锦书运气好,又有那么多人暗中相助,谁知道这一次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因此这一回,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原谅恒儿。虽然锦书已经原谅了他,可那并不能代表我的意思。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弟弟。”
夫人说:“慎儿,我知道,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怨恨恒儿,可是你看看你父亲现在这个光景,难道你愿意让他带着遗憾离世吗?慎儿,你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次就看你的父亲的面子,让你父亲走得安心一些,原谅恒儿这一次,好吗?”
谢锦书不忍心看见夫人那憔悴的面容和哀求的目光,也劝李慎道:“你就答应母亲吧,我们不为了恒儿,只为了父亲。”
李慎沉吟半晌,终于说:“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谢锦书陪着李慎来到定国公的床边,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李恒正在给定国公喂药,听见他们的声音,慌乱地站起身来,两只手捧着那只空碗,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畏惧地看着李慎。
定国公虽然已经病入膏肓,可心里十分明白,知道李慎为了谢锦书的事情不肯原谅李恒。他能理解李慎,可仍然希望事情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李慎看着骨瘦如柴的父亲,不觉心酸,在心底长叹一声,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生养自己的父亲吧。于是走上前去,接过李恒手里的空碗:“恒儿,我们来陪陪父亲,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李恒吃惊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二哥会跟自己主动说话。躺在床上的定国公也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似乎连精神都好了起来。
“慎儿,恒儿,难得今天你们兄弟两个都在这里,都不要走,听父亲说几句话。”
李慎和李恒规规矩矩地站好。
定国公府慢慢说:“我征战一生,杀戮无数,尽管是为国尽忠,可也背负了太多的冤孽,如今落得这个地步,我并不怨恨当初用毒箭伤我的人,只是感到世事无常。前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恒儿做得不对,不该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犹疑不决,差一点儿害了你二嫂的性命。好在最后没有铸成大错。至于慎儿,你能原谅你的弟弟,我这个做父亲的也颇感欣慰。以后,等我去了,你们兄弟几个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尤其是悟儿,年纪还小,你们这几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帮助他和彤姨娘。”
李慎和李恒齐声道:“儿子一定谨遵父亲教诲,请父亲放心。”
定国公青黑的脸上竟然展露出一丝笑意,眼神也明亮了许多,谢锦书心想,莫不是回光返照吧?按照周太医的说法……
还没等谢锦书想清楚,定国公又说:“慎儿,恒儿,你们两个走近一些,让我好好再看看你们。”
李慎和李恒对视了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定国公微笑着将他们两个人的手拿起来,叠放在一起,用力拍了拍:“记住,你们是亲兄弟,始终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还没等李慎和李恒回答,定国公的手突然一松,无力地垂了下来。
谢锦书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不相信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按照周太医的说法,定国公还能撑几天的。也许,是看到本来形同陌路的两个儿子终于言归于好,定国公心里没有了牵挂,就可以放心走了。
李慎和李恒呆立片刻,伸手试了试定国公的鼻息,同时跪在地上,痛哭道:“父亲……”
谢锦书赶紧叫人来或给定国公沐浴更衣,幸亏寿衣都是早早准备好了的。又去劝李慎和李恒:“二少爷,三少爷,你们也不必过于悲伤。看到你们两个和好,父亲走得也算安详。你们是孝子,不能光跪在这里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呢。”
李慎和李恒醒悟过来,随即着人去通报府中各处,然后约同李怡和李悟,去众亲友家里报丧。
消息传到暖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慌得彤姨娘等倒顾不上嚎啕大哭,赶紧先安抚她。
谢锦书早已派人布置灵堂,安排针线上的人做孝服,又请了僧人和道士来念经超度。一时间,整座定国公府一片惨淡景象。
不一会儿,听见门外高喊:“皇上驾到——”
谢锦书赶紧和李怡等人出门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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