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谈心

李慎正在猜想袁翔和袁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刑部大牢，而且他们去看袁鹤的目的何在，为什么不让袁鹤看见他们，却见袁翔和袁翊已经走进大门。

李慎只得先回去。

来到剪子巷，问了小龙，才知道袁鹤与袁翔袁翊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前相处得还比较融洽，因为袁翔和袁翊一直拿他当做长兄对待，十分尊敬，所以袁鹤虽然对他们的母亲很反感，但对于他们兄弟俩，却狠不起来。而且李慎也知道，袁天建被发配边关后，皇帝并没有追究袁家其他人的责任，因此袁翔和袁翊得以保全性命和家产，仍旧在外面做生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京城，还买了一处大宅子，似乎要在京城长住下去了。

因为见袁鹤一面很不容易，李慎无法从袁鹤那里得知一些袁翔袁翊突然回到京城的原因，所以只能和小龙乱猜。

小龙说：“自从袁天建被发配的那天起，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踏进京城半步，这一次，我想是为了营救袁大哥吧。”

李慎觉得不太像：“既然有心营救，那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见面，而是要把袁公子的脸蒙上？”

小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停了一下，说：“如果他们真的想救袁大哥，那倒是一件好事，他们长年在外面做生意，听说家里堆满了金山银山呢。如今这年头，花钱就是好办事儿。”

李慎摇头道：“这恐怕不是金银能够解决的。我和你说过，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有人在背后搞鬼。”

小龙问道：“是谁呀？”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担心这个人会对袁公子不利。对了，袁公子说，郑四是不可能跑到京城外面的，他一定在京城买了房子，暂时躲起来了，等到袁公子被斩首，这件事情慢慢被人淡忘，他就可以出来逍遥了。”

“他想得到好！”小龙咬牙道，“只要他敢露面，我就取了他的人头！”

李慎说：“那么你就负责找到郑四好了，我负责保护袁公子的安全。”

小龙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李侍郎，你这样帮助袁大哥，不怕皇帝老儿怪罪吗？”

李慎笑道：“这件事情，又没有别人知道，难道你会去告密吗？”

“我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了。”小龙不满地说，“我只是担心你。”

“现在最该被担心的是袁公子。”

……

过了两天，李慎派去的人回来说，袁翔和袁翊在京城住的那幢大宅子并不是他们买的，而是暂时借朋友的。那位朋友老家在山西，为了做生意方便，在京城买了两处宅子，有时候带家眷过来住些日子，享受一下京城的繁华。

但是李慎依旧不知道，袁鹤的这两个弟弟究竟来干什么，是想营救他们的大哥，还是想干脆杀了他。不过李慎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一天，李慎正和谢锦书商量怎样动用人脉关系，好为袁鹤减轻罪责，李忠进来说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求见二少爷和二少夫人。

谢锦书说：“一定是香纪子。”

果然，不一会儿，李忠带着香纪子进来了。

香纪子一看见李慎和谢锦书，就跪下了，哭泣道：“二少爷，二少夫人，请你们无论如何要救袁大哥出来。”

谢锦书赶忙将她扶起来：“香纪子小姐，你先起来，我们并没说不救他呀，现在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香纪子缓缓站起来，擦掉眼泪，看着谢锦书：“你们真的再想办法救袁大哥吗？可你们是官宦人家，是要终于你们的皇帝的。”

谢锦书赶忙捂住她的嘴：“香纪子小姐，不要乱讲话，我们进屋去说。”

谢锦书带着香纪子进了自己的屋子，关好房门，又叫羽儿在门外看着，这才说：“香纪子小姐，要是你真的想让袁鹤出来，那就回去乖乖在自己家里待着，尽量不要露面，更不能乱讲话。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官宦人家，是不可以与朝廷钦犯有瓜葛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非但救不了袁鹤，连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要受到牵连。你懂了吗？”

香纪子狐疑着摇摇头：“不太懂。”

谢锦书被香纪子的坦率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继续耐心劝导：“香纪子小姐，你不懂不要紧，记住我的话，然后照做就是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做，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袁大哥了。”

香纪子显然被吓住了：“是吗？可是我哪里能在家待得住？再说了，没有了袁大哥，那里也不像个家了。”

谢锦书说：“你现在必须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知道吗？更不应该到这里来，如果叫人看见你在这里出现过，我们即使想替袁鹤说话，那都会有人百般阻挠的。”

香纪子似乎明白了一些，可神情依然凄惶，看上去十分可怜。

谢锦书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见到这女孩儿的时候，她趾高气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傲气。谢锦书当时很有些害怕，以为这女孩儿是个很了不起的高手，因为日本会武功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有的甚至比男子还要厉害。可现在看来，香纪子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和许许多多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一样，必须要找到一个依靠才能安心。而她的依靠就是袁鹤，现在袁鹤突然被关进了大牢，她立刻变得无所依从。

谢锦书怕别有用心的人看见香纪子，所以决定立刻送她回去，对她说：“你今天实在不应到这里来，而且现在你必须立刻回去。这样吧，为了掩人耳目，我给你换一套我们府里丫鬟的衣服，这样比较妥当。”

香纪子一撅嘴：“干嘛要我穿丫鬟的衣服？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丫鬟。”

谢锦书无奈地叹口气：“因为你穿丫鬟的衣服走出这个大门最安全，知道了没有？”

谢锦书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香纪子有些害怕，只得乖乖换上秋云拿来的衣服，然后跟着她出门。

秋云一直将她送到了那座院子跟前，香纪子对秋云印象不错，热情地邀请她进去喝茶，并请她欣赏一下自己表演的茶道。

因为临走前谢锦书吩咐过秋云，如果香纪子仍旧心情不好的话，那就多陪陪她，而且秋云也喜欢茶道，于是欣然答应：“好啊，我对茶道也很感兴趣，刚好趁此机会可以跟你学一学。”

香纪子十分高兴，请秋云进了屋子。

秋云发现，这几间茅草屋虽然不大，可收拾得十分整洁，这位香纪子小姐，如果日后真能嫁给袁鹤，那一定是个快乐、能干的主妇。只是不知道袁鹤到底能不能走出刑部大牢。

秋云坐下来，看香纪子表演茶道，一边看一边不住地赞叹：“香纪子小姐，你的茶道比我精湛多了，我得跟你好好学学。”

香纪子谦虚道：“哪里哪里，秋云姐姐太客气了。”

两个人一面品着清香的茶水，一面闲谈。

香纪子突然有些沮丧，放下小小的茶盅：“秋云姐姐，你说你家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真的能将袁大哥救出来吗？”

秋云摇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使不能将他救出来，也能减轻他的罪责。”

香纪子说：“他的罪行，很重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丫鬟罢了，对这些事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希望袁公子能平安无事。”

香纪子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当年，袁大哥十分喜欢你家二少夫人，是不是？”

秋云笑了：“可能是吧，不过阴差阳错，老天爷根本没有给袁公子表白的机会，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却是在他偷盗夜光塔的时候。”

香纪子来了好奇心：“那么你家二少夫人呢，喜欢过他吗？”

秋云说：“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当年，我家二少夫人与袁公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后来好容易袁公子有了表白的机会，可随即他又因为偷盗夜光塔而被追杀，跳下了悬崖。此后多年，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依我看来，如果不会因为那件事，也许我家小姐现在就不是定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了，而是袁夫人。你还不知道吧，我原本是谢家的丫鬟，是随着我家小姐嫁到定国公府的。”

“是这么回事啊。”香纪子轻声叹道，“可是袁鹤这么多年，对二少夫人一直念念不忘，我想，这也许就是他不肯娶我的原因。”

“可是据我所知，袁公子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娶你，而是因为他在心里将你当成了他的亲妹妹。”

“可我并不是他的妹妹呀！我跟他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香纪子叫了起来。

“这个我们都知道，袁公子自己也知道，可能是他一时之间转不过这个弯来。”秋云放下茶盅，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绿野，“不过香纪子小姐，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了，只要袁公子能出来，那一切就有可能。”

香纪子说：“谢谢你，秋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