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林毅思的背直挺挺的，目视前方，想借由什么来消除这**。

电视机里正放着牛*广告，宽阔的大草原上一群*牛，还有一个戴草帽的小男孩，站在*牛旁边，双手捧着一瓶*，笑得天真灿烂。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至少它成功地让林毅思平复了下来。

陆真则是从出师表背到元素周期表，然后顺利睡着了，啊，不对，是顺利假装睡着了。

沉寂，从残留着紧张气息的沉寂到假装没有了紧张气息的沉寂，短暂而漫长。

林毅思抬头看了眼电视机上的怀旧钟表，时针和分针的夹角刚好成15度，十一点了。

决定去做饭，但睡在他腿上的陆真……在让陆真饿肚子和吵醒陆真中犹豫了会儿，选择先吃饭，吃了饭再睡觉也行。于是轻手轻脚的想慢慢抽离，可手一搭上陆真的头，陆真便转正身和他的眼神对上了。

陆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只好别开眼神坐起身，“我去弄沙茶酱肉。”他那是什么眼神，像把他看透了般，真糟糕。

明明是自己心理作祟还要赖到别人头上，哼，真糟糕。（陆真：你再学一个试试？——：告……告辞告辞）

“好。”

林毅思将水煮开下面，面散开稍软后关火，取出又过了下凉水然后放着晾干。

陆真已经把肉腌好搁着了，就站在林毅思旁边看着。

而林毅思被陆真这么看着就有点紧张了，连下一步要做什么都忘了。

芥兰陆真刚也洗好了，就放在小篮子里。

“你不去看电视吗？”

“嗯？我看你怎么做的。”还想赶他走？他偏不。这样想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粉红色围裙给林毅思系上。而瞄着林毅思毫无波澜的眼睛陆真开始怀疑这个人的体内是否存在情☆欲这种东西。

林毅思则是不敢对上陆真眼神，怀揣着颗胡乱蹦跳的心脏挑起菜板，像刚入门的小媳妇为夫君做第一顿饭似的，拿着菜刀认真严谨地将芥兰切成小片，放进盘子里。

热锅下油，因为陆真不爱吃葱，便舍去了那道程序。依次放入芥兰、番茄和沙茶酱肉翻炒，再加少许水煮沸后再添点酱油和盐，收汁，将面倒进去，再翻炒几下完成。一切按部就班，一丝不紊。就怕陆真不喜欢。

林毅思端坐在饭桌前，一副接受面试官试菜的新手厨师样，只不过看着面试官的眼神很不一般。

见陆真卷起面吃下，林毅思伏到饭桌上趴着，满怀期待的问出口，“好吃吗？”

“好吃。”清脆鲜美的芥兰加上沙茶酱的甜辣醇香，有一种独特的令人着迷的口感，而番茄的酸甜又冲散了油腻，软嫩的肉片更是锦上添花，让人停不下筷子。

话说在前头，他可没有偏袒他，或许是有食材搭配得好的原因，但面条翻炒的程度刚好，调味和食材比例也处理得不错，至少很合他口味。

对面听到这话笑开了花，也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陆真挑唇笑了笑，心道真好哄。

吃完林毅思很自然地想要洗碗，结果被陆真赶去房间坐着。

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心里有点莫名的过意不去。既然他都负责做饭了，就让他来洗碗吧。

拾掇完碗筷进房间，林毅思正站在墙角打电话没注意到他，于是陆真自己爬上床躺下玩手机，只是注意力还是有意无意地转移到墙角那边。

只能听到林毅思“嗯嗯”的肯定应答声，大概在和**讲电话吧，不然他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于是觉得没必要避讳便大大方方地撑着下巴看着人的方向。

林毅思挂完电话转身，看到陆真在他身后吓了一跳，有些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慌张。

嗯？……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在谈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还是说……是不能让他知道，怕被他知道的事情？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努了努嘴翻了个身不看人了。

他爱瞒瞒，反正他也没兴趣知道。（刚谁说有趣的？）

真真听到了吗……

其实刚刚的电话是林毅思的表哥打过来的，问他和陆真的进展。林毅思自然觉得是毫无进展，而且不知如何停止对陆真的想入非非。而听林毅思说了一串无数次想和陆真做美好的事又止于不知道陆真喜不喜欢他怕他生气怕他疼的状况后，表哥努力抑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向林毅思传授了男性之间的交往之道及测试陆真喜不喜欢他的方法，还附带了几个小视频给他让他好好学习一下。

真真要是听到了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和自己在一个房间里，那应该是，没听到的。想明白便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我睡一觉，你自己看书。”指了指桌上立着的书架，背过身。

林毅思挑了本《上下五千年》，回到床边靠着床台静静看起来。

这一看就看了一下午，还看得很认真，以至于陆真起来了直勾勾地瞅着他他也没发现。

陆真觉得他这安静读书的侧脸真好看，难得的从他身上看到了知性美，悄悄地便用手机拍了下来。

林毅思的照片他都放在一个专有的文件夹里，好一起放到电脑上修，无聊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走了吧。”虽然看着他也不会腻，但再拖着不去天就要黑了，到时恐怕只能看看星星了。

“好。”听到陆真的声音，林毅思才回过神来，把书放回到书架上。

刚三明治林毅思已经做好了，夹了芝士火腿和鸡蛋，还有肉松番茄和生菜，总之份量挺足。陆真便把剩下的吐司也带着，备上果酱，捎上些零食，带上纸巾水和扑克牌，就坐着小蓝自行车出门了。

沿路还买了两根冰糖葫芦，陆真心情高涨得像个久未远足的孩子一般。

真的不远，可他竟然从未发现。

一眼望过去绿茫茫的一片草，但并不宽广，眼睛能抵到被栅栏围起与其隔开的田地，原是一池荷花，现只剩一方枯水，倒也别有风味。靠大路的一边有一块小小的石碑，刻着三里坡，端正却模糊的字透着陈旧，应该存在挺久了。而在草地的右边有棵大榕树，他们便在那下边坐下了。

“好看吗？”

“好看。”与其说是好看，不如说闲适，在这建个小屋，铁定自在得很。

“哈哈哈哈哈来追我啊你个猪头。”道路上一个留着小长辫的小男孩在跑着，手里拿着一个五彩风车，跟在他后边的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体格看起来有些瘦弱。

“不要跑太快待会儿摔倒了。”

陆真这才看清少年的脸，是张像是从未被世俗沾染的，清秀干净的脸。

“哼，你才不要摔倒，我又不像花花那么笨，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妈妈都告诉我了！”男孩继续跑，往陆真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少年听到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也没出口否认只是蹲下身，而男孩见不到少年来追他也停了下来，不知莫名地走回少年旁边，然后便看到少年垂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从来只有自己哭让别人来哄的男孩看到这场景一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地用小手擦掉人一个劲往下掉的泪水，用平常不怎么用到的脑子仔细回忆着父母怎么抚平哭泣的他，接着甩掉手里的风车，用不够长的手臂环抱住少年的头，轻轻拍着人的背，“花花不哭是我不对，你最聪明了。”

可未想少年哭得更凶，男孩张嘴结舌，着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我不会骗你的，别人，别人你就不要管了，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不准，要换我哭了！”

少年听到话尾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还要让小孩来安慰自己实在太不像样，吸了吸鼻子擦擦眼睛，“不哭了，你也不能哭。”

“哼，我才不会哭呢。花花才是爱哭鬼。”见到少年笑，男孩又恢复了肆无忌惮。

“是是，那回去吧，到家都可以吃饭了。”少年站起身，刚好看到了坐在树下看戏的陆真俩人，想起刚发生的一切尽入人眼羞忙之下别过头，牵着小男孩的手就走。

“哎呀我的小风车还没拿呢，花花真粗心。”男孩甩开少年的手，跑回去拿小风车。

见一大一小渐行渐远，陆真才靠在树上笑出声来，憋得他好辛苦。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有趣吗。

而林毅思看陆真笑得高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俩人坐着吹了会儿风便拿出零食，打起了扑克牌，他们玩的是一种看似永远不会结束的游戏，在他们那被称作“搭火车”。游戏规则是：双方开局各持数量相同的牌，每次放下一张牌，当牌面点数遇到前头相同的点数时，那两张牌之间的牌便都归那个人所有。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无聊？但两个人还真就玩得津津有味，一直到太阳下山还没打算停止，最终还是因为生理需求才停下。

“我饿了。”把牌搁一边，陆真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递给林毅思一个，自己也吃起来。

吃完陆真又拿起吐司涂上蓝莓果酱，不得不说，这果酱真是酸甜适宜，作为小食再合适不过了。

而满足后便躺倒在草地上，动也不想动，顺便把林毅思也拉着一起躺下了。

月亮已经冒出黄朦朦的轮廓，最亮的星星也早已挂在月亮身旁，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只有路边一盏小路灯微微散着橘黄色的光。

周围静谧得只有风声。

陆真侧过脑袋望着林毅思，见人呆滞地望着天，好似想什么想得出神，自己也不自觉望着人入了神。

表哥说，试着亲亲真真，如果真真不反抗，就是喜欢他。

那他现在可以试试吗……

因为眼前看着他发呆的真真实在令他心动不已。

他就试试，如果真真不喜欢，就，算了……

小心翼翼地蹭到陆真身旁，支起身*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瓣。

……

陆真再次陷入了死机状态，贴在他唇上的是什么？而一抬眼和林毅思对上，慌忙得想逃开又像被盯住的猎物般给压制住了移不开眼神，只好开口，而才启唇，对方便窜进了他的领地。几乎在人的舌头钻进他嘴里的同时，才被轻轻舔了一口，整个人就没用的软成一瘫，后知后觉才赶忙推开。

“干吗？”

“亲亲。”

废话，他当然知道，他是想说，“为什么？”

“真真不是说跟着感觉走吗？”

“……”他是这样说过没错，但，“你喜欢我吗？”

“喜欢。”

听到人毫无犹豫的回答，陆真滞了滞，胸口有两团不可名状的迷雾在互相拉扯，是愉悦，和抗拒，或许还参杂了困惑。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不要轻易就跟他说喜欢啊混蛋。

“当你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开心还是难过，也不想和他分开，一旦分开就开始想念，看到他伤心会心疼，看到他高兴也会跟着喜悦，想要更加了解他，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会烦闷不安，时常想像和他一起的以后，永远也不想和他分离。真真告诉我的喜欢，不对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喜欢我的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一点都不像他认为的可爱。

“不知道。”他只是想和陆真在一起不可以吗……“但我喜欢和真真在一起，喜欢看你笑，想要和你一起做更多更多的事情，想要真真一直在我身边，这样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压至胸口的巨大喜悦被后头翻过来的名为抗拒的巨浪拍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想逃避的念头。

“真真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这句话才说出口，就感觉充斥胸口的排斥更甚。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与事实完全不符的话来。

“哦。”十几年来林毅思第一次出现想哭的念头，更准确来说，是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陆真看着林毅思垂头丧气的样子，慌忙爬起身，不理会胸口的烦闷交织，丢了句“我先回去了”就骑着车走了把林毅思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周围又只剩下了几缕风声。

林毅思呆坐在草地上，连陆真逃难似的背影都不敢抬头看，怕一看心口的疼痛会更加剧烈。

真真，不喜欢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_(?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