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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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啄。”
有气无力的敲门声传来,花倚风停下给季楚擦嘴的动作,缓缓地看向门外。
汤鹿一个人倚着门框,似笑非笑。
花倚风感到有些奇怪,汤鹿不是说要休息么,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起来了。另外,权翊怎么没跟着。
疑惑的同时,花倚风已经示意汤鹿进屋。
得到花倚风的允许后,他走进屋子,小心翼翼地感应着花倚风的位置。
汤鹿拿出《百毒宝典》,将其放到桌子上,然后摸索着坐下。
花倚风不解。
“本来爹爹将遥清宫交给我,我应该担起这个重任,更何况现在遥清宫正处于悬崖的边缘。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花姐姐了,我时日无多,既然……”
“当”
花倚风手里的调羹落入碗中,惊愕失色,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汤鹿缓了缓,继续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外面那些人此次围攻遥清宫的目的,我们更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花倚风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腕,如果她的手还能使银针的话,遥清宫就不会被人打压到如此地步了吧。
“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或许是还在畏惧遥清宫的实力,又或许是在等。不管怎样,我已经和王叔叔说过了,若是守不住遥清宫,就让大家散了吧。”
“只是,《百毒宝典》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是毁是留,全由花姐姐决定。”
汤鹿难得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爹爹去哪了。”
忽然,汤鹿感到一阵眩晕,面色苍白近雪,“我还是有点累,先回去了。”
道完,起身。
花倚风终于开口,“少宫主……”
汤鹿回头,莞尔一笑,“花姐姐,一直以来,你费心了。”
汤鹿离开后,花倚风目光落在《百毒宝典》,失神落泪。
季楚拉了拉花倚风的袖子,轻唤了一声:“姨娘。”
没走几步,就听到慌乱的脚步声,汤鹿能辨出这是属于谁的,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这不过是权翊的四目相对罢了,汤鹿一笑,身子向前倒去。
衣袂带着风,奏出凄楚的旋律。
三日后。
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汤鹿是被吵醒的。
他打开门,火把的光照的他热的难受。这是攻上来了?怎么这么突然?他们不是一直没有动作么?难道,他们等的人或事到了?
不,事是和人连在一起的,他们剩下的人到了。
他寻着火源,一步一步试探到了嘈杂的源头。
“咳咳咳……”汤鹿轻咳了几声。
这是打了多少火把,才能这么热。
权翊回头,望向汤鹿的视线里,怒气杀气全然消失。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权翊把汤鹿拉到一边。
“有点吵,睡不着。”转而又问,“有多少人?”
“一千左右。”权翊的语气里明显带有鄙视。
这个数字把汤鹿给惊了一下,如果是打仗,雄狮百万才能使人惊其数目之多。可是,这是在江湖,百人即可展示十八般武艺,更何况是千人呢。而且,这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现在遥清宫就是一个空壳子,大家不要怕,灭了遥清宫,为世人除害。”
雄浑有力,略显苍老,是那天的老者无疑。
权翊轻轻捏了一下汤鹿的手,让他安下心,转头噙笑道:“好一个为世人除害,这般豪言壮志,就连我听了,感触也颇深。”
“你……”老者憋个半天,没说出什么来。那天他给权翊让了道,现在和权翊说话不由地心里没底。
“哼。”一声极为娇媚的冷哼传来,丹阳一甩手里的红绫,红绫边缘化为刀刃。不愧是揽珍阁的弟子,光是甩把武器出来,就让在场的人开了眼界。
“跟这些个人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只要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拿他祭天。”
“这位姑娘,今日之事与揽珍阁无关,若是从现在起揽珍阁不插手这件事,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你说呢?”
“恐怕除了遥清宫之后,下一个就是揽珍阁了吧。”
“你!”
哟呵呵,正中要害!
“给我上,区区数十人,有什么好怕的。”有本事说完别往后退。
一时间,喊声四起,火光冲天。
汤鹿能听到血肉绽开的声音,和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痛苦的叫喊。
混乱的人群中能轻易辨出丹阳和揽珍阁的人的身影,还有遥清宫唯一一个以武力为本的王达师。
人就像不怕死地冲了上来,逐渐地将他们围在一个圈内。
权翊蹙眉,一把搂过汤鹿,“花姐姐在后门,你现在去找她。”
“你在说什么?!你让我走?”
“是。”
汤鹿无言以对,权翊早把后路给他安排好了,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把生的希望留给一个将死之人。
有人已经朝他们这里杀了过来,权翊将其击退。
“走啊。”
任由权翊怎么喊,汤鹿的脚还是一点都不想动。
这个人又打算把他抛下了么?
“哈哈哈哈。”汤鹿像一个疯子大笑。
他提起自己所有的力气,“你们不是想要《百毒宝典》么,”所有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东西在我这里。”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毁灭吧。
霎时,全场哗然。
忽地,眨眼间闪过一个梨色的身影,身影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来人的身旁还有长相清淡的人,他朝人群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粉末刚撒出去,周围的草丛里就陆陆续续、窸窸窣窣地爬出指甲壳大的蚂蚁。
这是遥清宫宠物之一,食人蚁。
等食人蚁爬到他们身上,咬噬他们的骨肉时,人群里才炸开了锅。他们连忙将外衣脱下,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只不过是少了一层保护膜,方便食人蚁下嘴而已。
权翊唤道:“师傅,伯父。”
“爹?”汤鹿差点泪奔了,失踪这么久的老爹终于现身了,妈蛋,比请菩萨显灵还难。
那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好比你在唱小兔子乖乖的时候,刚好被兔妈妈听到了那么尴尬。
老者看了一眼今晚的阵容,遥清宫,无心崖,揽珍阁。完了,他们把江湖上所谓的邪教都得罪了。
“翊儿,带小鹿去休息。客人交给我们就好了。”
此刻清越的嗓音就像刽子手里的大刀,给这群趁虚而入的人都判了死刑。
权翊点头,搂着汤鹿的肩膀,把他护送回去。
汤鹿无声低头走着,刚才的厮杀,仿佛就只是一场梦。如果现在可以隔音的话。
汤鹿走到他常坐的那个院子时,敛步不走了,“我问你,要是刚才我走了,你是打算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嗯。”
“呵……”汤鹿冷笑,“你以为我没了你,余下的这些天我会活的很开心?会觉得我自己赚了?”
“不是这样的。”又一次听到汤鹿的这种语气,权翊慌了。
“那你解释。”
权翊沉默不语。
“你倒是解释啊,说你没打算丢下我!”
字字扎心。
汤鹿转过身子,紧紧地抱着权翊,徐徐地道:“权翊,你可知,除了亲人外,我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
你。
方才还抱着自己的人,身子忽然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一切来的太快,快到汤鹿都没说完他要说的话,上天似乎又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他觉得一生中最大的玩笑。
还是那么熟悉的黑暗,死亡的黑暗。
“后会有期。小公主。”
“我不走。”
“汤鹿,我喜欢上你了。”
“从今以后,你走哪我都跟着。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啊!”
“饿了吧,去厨房我给你做吃的。”
“又说什么胡话呢,别人都向着我,我向着你不就行了?”
“自己病了都不知道么,你若是再不醒,你让我怎么办?”
“街上又没人,怕什么,再说了牵个手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吃醋了?”
“天太冷了,我一个人睡怕冻着,再说了不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我睡不着呀。”
“又老又丑又如何,我又不会嫌弃。”
“对不起,到现在才回来。”
“下次不会了。”
“知道我掉下去的那一刻有多怕么?要是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的。”
“那日第一眼见你,我便知你不是我儿时相识的那个人。”
“我不是说了么,字不管怎么改变,它也还是那个人写的,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若是我说我心悦的是你,不是别人呢。这样够明白了吧?”
“嗯,很苦,没你身上的药香好闻。”
“走啊。”
再次听到这些话,汤鹿笑了,这一次没有压抑着笑。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汤鹿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睁开了眸子,一片澄澈的星空映入他眼中。
好美。
他微微转动脑袋,看见一个眼眶发红,眼泪似水流过脸颊的俊朗青年,这人双手勒的他好疼。
“你勒疼我了。”汤鹿轻声道。
权翊怔怔地看着诈尸的汤鹿,“小鹿?”
“我睡了多久?”
“一……盏茶不到。”权翊说话打颤!
汤鹿抬起手,白皙的手指划过泪痕,“你哭什……”
混蛋!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再*啊!
霸道的气息侵蚀着口腔,汤鹿温柔地回应着权翊。
顾及汤鹿的身体,权翊收敛了,温柔下来了,最后停了。
“刚才的话,我想听完。”权翊还是紧紧地抱着他。
见证汤鹿耳尖红的时刻到了。
巴特!男子汉大丈夫说句话怕什么,汤鹿一字一句吐的极为清晰:“除了亲人外,我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你。”
权翊听完,居然又哭了。
“伯父,你要是早一点回来,哪有那群杂鱼耀武扬威的机会。”丹阳一脸佩服地看着汤昃杳。
汤昃杳和商芜卿并排走在一起,说:“姑娘家说话内敛些比较好。”
商芜卿的桃花眼弯了弯,表示认同。
“你们失踪了这么久,是去找尸蜈蚣的解药?”
略带稚气的嗓音扩散开来,“解药早已给小鹿服下了,”
另一个的接下话,“嗯,这次是有其它事。”
三个人走着走着,就看见地上坐着两个人。
汤鹿是对着他们的,于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权翊推开。
见到此情此景,丹阳要是会“yo”就喊出来了。
忽略权翊不爽的表情外,一切还是挺美好的。
等等?!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年。
在某座山上,某座宫里,某个角落,某个竹屋里,美的雄雌难辨的月白色衣衫青年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而他的后背紧贴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的主子给小笼包去完馅后,将小笼包递到他的嘴边。
汤鹿张嘴。不好意思,这小笼包的味道口感和别家的不大一样,我要求退货。
权翊轻咬着汤鹿的嘴唇,再逐渐侵略到皓齿,牙床,舌尖。
将权翊的手压在手下,汤鹿的吐息有些紊乱。
“咳咳咳……”
二人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花倚风。
花姐姐这不是故意的,人家是风寒。
权翊噙笑,汤鹿背过脸去,这特么是第几次了啊!没脸见人了!
“花姐姐来的正好,我和小鹿要出远门,归期未定,遥清宫就拜托你了。”
“好。”花倚风表面上点头说好,内心很无奈啊。
汤昃杳和商芜卿前脚刚走,嘱咐汤鹿和权翊看家,结果可好,这两个打算溜了。
而且,这特么不是第一次了。
花倚风看着面前秀恩爱的两个人,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哈哈哈
☆、极短的番外
遥清宫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沈深鸢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乔梓洲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行了几天几夜的路,沈深鸢和乔梓洲一起回到了无心崖。
沈深鸢一身的功夫被自己亲手废了,如今要攀上无心崖还费了他不少力气。
雪白的茅屋前杂草丛生,蓊蓊郁郁的不知道藏着什么虫蛇。
商芜卿在无心崖的时候不会打理这些东西,如今随汤昃杳浪迹去了,就更不会关心。
他们上来的时候正是映山红挂花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红的居多,粉的也有,白的也能找到几株。
乔梓洲知道这是沈深鸢为闳映衫种下的。他种下的不仅是花籽,他种下的还有相思。
缤纷的映山红看的乔梓洲有些窒息。
“他们都说,”沈深鸢悠悠地说:“你像她。”
闻言,乔梓洲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沈深鸢继续说:“其实,并不是你像她,而是她像你。”
愣了许久,乔梓洲眼里分明转着些泪花,他说:“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介意。”
是啊,皮相而已,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在意的终究是那颗皮相下的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咱们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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