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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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桃馥的公司开着开着,竟有一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司延夏。

辛桃馥见了他,微微一笑,道:“你来我可不敢接。”

司延夏也微微一笑:“这次不是叫你来帮我和殷叔叔拉纤的。”

“那是什么事?”辛桃馥问,语气里未放下警惕。

司延夏明知辛桃馥对自己有戒心,却越发装作视而不见,摆出一副好朋友的熟稔态度:“你们公司只掌握着殷氏一门渠道也不够吧,不想着多拓展拓展吗?”

辛桃馥心里当然知道自己公司的命脉都握在殷氏手里,有殷氏帮衬就饭吃,没有殷氏那就原地破产,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他能拿到司家的资源,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本地四大豪门有两大都被他牵上了,从此他就是打瘸了腿都不用愁。

但……真的有天掉下来的馅饼吗?

辛桃馥觑了司延夏的狐狸眼,心里越提防,嘴里越欢快:“这可是大好事啊。司公子怎么想到来帮衬敝公司?”

司延夏也知道辛桃馥在想什么,便道:“我也是手痒,想投资投资,正愁没有个靠谱的渠道。这年头,千里马找伯乐难,伯乐找千里马也不容易。说实话,我不能代表司家,但我自己手里的钱还能花出去的。只是不知你嫌不嫌我一个人不够财大气粗?”

辛桃馥明白了,原来司延夏不是代表司家来的,仅是代表他自己。他一个豪门公子手里钱也多,也想投资玩玩儿,只是他年纪还小,还在读书,一时也没什么好门路。

他听说辛桃馥的小公司效益不错,便来拉拉关系,也算寻常。

但是吧,辛桃馥考虑到自己和司延夏从前在X城开罪过殷先生,现在又“勾搭”起来,怕是不便。

司延夏看出了辛桃馥的顾虑,便说:“上次的事早就翻篇了,计较起来也不算什么,你既然长久在殷先生身边,那还是免不得要与我多见面的。他哪里就能因为这个生气?”

辛桃馥想着也觉得有道理,但为了求稳,还是不能一口答应,须得找个好的时机跟殷先生提一提,等殷先生亲口恩准了,才能松口。

虽然说现在司延夏仅代表他自己,对辛桃馥目前来说只算得上是“蚊子腿”。但是,以后呢?司延夏是司家本家公子,这点是不会变的。看他过几年应该就是一个人物了,现在先结成合作伙伴,绝对有利可图。

辛桃馥可一点儿都不想放过任何正路发财的机会。

司延夏要约辛桃馥一起去吃饭,辛桃馥不好拒绝,但也不好单独赴约,便叫上了黎度云和崔涵一起,四个人坐一桌用饭。

辛桃馥吃饭吃了一半,酒过了三巡,找了个借口,先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他想着,自己在外头还是不要多喝才好,上次喝醉倒在黎度云怀里被先生瞧见的情景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们吃饭的餐厅自带一个庭院,他便去庭院里吹风散步。庭院内竹林掩映,灯光熹微,他顺着石板路上慢行,忽听得一把熟悉的嗓音——正是他父亲辛思劳的声音。

他便顺着声音从树影里望去,见辛思劳身着一套时髦的衬衫西裤,搂着一个红唇烈焰小短裙的美女,正摸着她的下巴嬉笑。

辛桃馥心里“咯噔”一下,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愤怒,就像是抓到亲父出轨似的。可他转念一想,他父亲已是单身多年,找个女伴也并无不合理之处。

理智上这么想是一回事,情感上如何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实在是心情复杂,便一扭头一转身,装作没看见,匆匆离去。

辛桃馥心里藏着事,回到席间又不免多饮了两杯。

崔涵忙劝他:“少喝些。”他可不敢再提什么“殷先生”的话,只说:“明天公司还有事呢。”

辛桃馥心里也明白,便放下酒杯,道:“说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

司延夏便站起来,道:“我送你?”

“不用送。”辛桃馥道,“我有人接。”

马哥果然很快驱车来接辛桃馥回紫藤雅苑。

辛桃馥回到雅苑中,心里仍是郁结难舒,刚刚的酒兴未足,便在餐厅开了瓶白兰地喝。女佣秋丹劝他几句,见劝不动,只能由他。

等辛桃馥喝醉了,她又得忙着照顾,闹了半宿。

早上,辛桃馥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他皱着眉眯着眼伸出手朝发出朝床头柜摸索,磕磕碰碰了十几秒才摸到了震动着的手机。他眯着眼摁通了接听键,便从那头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辛思劳开口便问辛桃馥最近如何、怎么不回家啦,仿佛是个思子深切的慈父。辛桃馥心里难受,但仍应着。

不想辛思劳又说:“昨晚在家吃了炖菜,自己一个人吃着,一点儿滋味都没有,想起是你最爱吃的……”

听到这句话,辛桃馥眼前便闪过昨晚辛思劳抱着年轻美女的画面,也不知是宿醉还是什么缘故,一阵恶心就涌上喉头。

辛思劳只继续说:“今天是周六,你放不放假?回家看看爸爸,可好?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炖菜。”

照理说,辛桃馥应该是很喜欢辛思劳这样关心地和他说话的,但现在辛桃馥却只觉聒噪烦躁。他沉吟半晌,说:“最近忙,改天吧。”

辛思劳叹了口气,又说:“改天也不知是哪天……你可定一定吧,我也有件要紧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辛桃馥只想:要紧事?什么要紧事?该不是要介绍那个女人给我认识吧?

说起来,昨晚虽然看不真切,但隐约也能看出那个女人的年纪很轻,比辛思劳可小多了。

辛桃馥心里越发觉得不高兴,只道:“嗯,什么事?你现在说也使得。”

辛思劳愣了一下,想了想,仍说了,只道是想和朋友合伙做生意,正缺一笔启动资金云云。

辛桃馥一听就皱眉,说:“这个事儿太大了,再说吧。”

倒是辛思劳听到了辛桃馥语气里的排斥,便忙道:“这个生意真的有得做啊。儿子,你也不想爸爸一直一事无成、老是伸手问你要钱吧?我要是自己立起来了,两父子互相帮衬,不是更加和睦吗?”

或许是心情太差,又或许是宿醉太深,辛桃馥并没好气:“不是不给你钱,我真宁愿你拿钱去吃了喝了,好歹算有个着落。可别做生意。你又不是这块料,钱给你也是白糟蹋!”

这话真真儿戳中了辛思劳的痛处。

辛思劳破产之后,就常被嘲笑他脑子不行、败光父辈留下的家业,连母亲也时时嗟叹,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对他难以掩饰的失望。

这几乎成为辛思劳的一块心病。

一般来说,许多男人在某个阶段都会想当老板,并坚信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创业天才,能够凭着脑子灵光一闪的一条妙计成就大事业,自己所差的就是一个机遇!其他人能成功,只是因为他们有钱有机遇,如换着我有机会,我也能办大事!

辛思劳也是这样的男人,甚至因为他的经历,他比大部分人还更希望作出一番事业,好治愈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和自卑:他真的不行吗?他真的败光了父亲留下的家业吗?他真的是一个母亲妻子失望的男人吗?

不,不是的!

他想证明自己是可以的!

因此,他将希望寄托在现在犹如ATM化身的儿子身上。

谁曾想,儿子竟然冷冰冰地来了一句“你不是这块料”!

这可是比腊月里的雪花还使人寒心呐!

辛思劳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那张“温柔慈父”的面具瞬间崩裂,语气也变得恶狠狠的:“你这小娃娃又知道什么?从前你老子当家的时候,你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花的不就是老子做老板挣的钱吗?现在稍微得意了一点,就给脸色瞧了不是?”

辛思劳的话音极大,嚷得辛桃馥耳朵都疼了,宿醉的他更是脑子嗡嗡一阵头疼。

他也不想理论,只冷笑一声,将手机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屋内寂静无声,唯有一股恼意从辛桃馥胸口浸出。

他一阵生气,带怒把手机一摔,当是出气了。

却在这时候,听得门边传来一把声音:“谁惹了你,你就摔谁去。手机何辜!”

辛桃馥抬起头,但见殷先生手里捧一个浅金色的纯钛双层杯,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辛桃馥见殷先生在,吃了一惊:“先生怎么……”

“听说你昨晚喝醉了。”殷先生把杯子递给辛桃馥,“先喝了这个解酒茶吧,免得宿醉难受。”

辛桃馥接过纯钛杯喝了一口,茶里掺了蜂蜜,喝起来甜丝丝的,倒是可口。

殷先生如同一个温柔的长辈,替小辈做好了解酒茶,帮他把扔地上的手机捡回来,好好放回床头柜上,又朝他微笑,仿佛在看着一个不懂事又受尽疼爱的孩子。

辛桃馥脸上讪讪的,只说:“我昨天就多喝了两杯,不是什么大事。是谁那么闲,还跟先生通报?烦了先生一大早过来,我也不安啊。”

殷先生笑道:“无事,我本来就起得早。”

辛桃馥饮了半杯茶,低头看着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也不知该说什么。

殷先生倒问他:“倒是少爷,怎么一大早生那么大的气?”

辛桃馥“唉”了一声,也不隐瞒,只说:“不就是我那不省心的亲爹么!”他故意用揶揄玩笑的口吻去冲淡心里的愤怒和忧伤。

先生笑了:“什么亲爹?不是游戏充值送的爹吗?”

辛桃馥想起自己确实这么形容过,但从先生嘴里听来到底别扭些,心下讪讪的,又苦笑道:“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充值亲爹的行为很傻?”

殷先生眼神微凝,沉沉道:“不傻。”

辛桃馥笑笑:“先生哄我吧?”

“不哄你。”先生道,“如果我能充,我也充。”语气认真。

辛桃馥愣了愣,只看着殷先生漆黑的双目。

他不由得疑惑起来,殷先生和他的父亲,又是怎样的一种父子关系呢?

他想到从司延夏那儿得来的关于先生的资料:他原意是想通过这些资料进一步了解先生,却又不免得因为扑朔迷离的陈年旧事而越发似走入一团迷雾。

辛桃馥的惘然尽写脸上,殷先生却只以为他为了父亲的事情而迷惘。

殷先生便握着他的手,道:“你要一个人顺你的心意、听你的话,不能一味地给他甜头,那样子,你就是个冤大头。总要在适当时候给他两棒子,叫他明白谁是话事的。”

辛桃馥听得福至心灵,立即明白过来了:是他把“氪金爸爸”给纵坏了,养大了他的胃口,使他把自己当ATM、冤大头了。

然而,当殷先生亲口与他说这话时,辛桃馥又免不得多心地“推人及己”:殷先生对我会不会也这样呢?他不会一味地给我甜头,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两棒子,叫我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个,辛桃馥便身上发寒,不由得紧了紧放在身上的被子。

殷先生以为他冷了,便替他掖了掖被角,一边问他想吃什么早餐。

辛桃馥却垂着头,半晌没言语。

殷先生以为他为了父亲的事情心情低落,便细细劝他两句。

辛桃馥见殷先生似乎颇为自己的事而触动,不觉大起胆子来问道:“先生和父亲的关系怎么样呢?”

殷先生顿了一瞬。

辛桃馥的心也停了一拍,唯恐这次试探会使自己落难。

不想,殷先生却是淡然:“不熟。”

辛桃馥一怔:“不熟?”

殷先生似乎确实被辛桃馥触动心事了,便愿意多说几句:“我不是在本宅长大的,是在紫藤雅苑这里,由……”他似乎有点犹豫如何称呼湘夫人。但他也就是犹豫了一秒,便继续说:“由我的姨母养大。”

辛桃馥心里立即有了一番斟酌:在先生的心里,湘夫人是他的姨母。

这还是挺耐人寻味的。

湘夫人对殷先生而言,可能是一个身份极为复杂的人吧?她既是殷先生生母的妹妹,还是殷先生父亲的情妇,同时又可以算得上是殷先生的“养母”……

而最后,先生选择在辛桃馥面前用“姨母”来称呼她,这是为什么呢?

殷先生道:“我父亲住在本家,我随姨母住在雅苑。等我长大些,去了寄宿学院,见的机会就更少了。”

辛桃馥道:“你既然和他不熟,怎么刚刚还跟我说,愿意充值一个爸爸?”

殷先生闻言一笑,说:“充值又不费事儿,钱我多得是,何乐而不为?”

辛桃馥竟是无言以对,顿了顿,才说:“可是,你怎么不住本家,却住姨母家呢?”

殷先生又淡淡道:“先母怀我的时候,未足月就难产而亡。先父找人来算过了,说我八字克亲。便不让我住在本家。”

“还有这样的事情……”辛桃馥倒是挺讶异,因为他未曾从司延夏给的资料里看到这件事。难道是司延夏疏忽了或是故意瞒着?又或者是殷先生撒谎?

殷先生道:“你信这个?”

辛桃馥笑着摇头:“我不信啊。只是没想到你们家那么多人信这个,居然舍得让你一个小孩儿住外头。”

殷先生也笑了,道:“主要是先父信,先父信了,大家也就信了。”

辛桃馥却问:“你姨母倒是不信这个?”

殷先生闻言,眉峰一压,淡淡道:“她从不信这些。”

辛桃馥似想细品这句话,却见殷先生又淡淡说了几句,便打住话头,没有往下深谈。

辛桃馥倒是听出来了,殷先生在言语里隐瞒了姨母是父亲情妇的事情。按殷先生这样“春秋笔法”的描述,如果辛桃馥不知道内情,只会以为殷先生一出生就丧母,本宅有人算出什么殷先生八字克亲,所以殷先生并无住在本宅,只随姨母一起住。

辛桃馥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往殷先生心里迈了一步了。

从前,殷先生只字不提自己的私事,现在却肯说起旧事。

一个人若对你吐露的心事越多,他自己内心就越会觉得与你亲密。

当然,也可能是他越觉得和你亲密,就越肯与你说这些。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辛桃馥既要做殷先生身边头号贴心人,当然要更往内走一些。

但辛桃馥也知道要把握分寸,不该知道的是不能知道的。

像是这类往事则是较安全的——因为都是公开的秘密,四大家族的本家里只要是个人都知道。

辛桃馥不配知道,因为他现在还不配做个“人”。

他还是个小宠物罢了。

若他的目标是在先生面前当个人,那就得……

辛桃馥现在似乎在迷雾里看到了一个渐渐明确的方向。他只叹了口气,说:“看来,无论是大家族还是小门户,都有一件事是一样的。”

“什么事?”殷先生问他。

辛桃馥说:“好爸爸太稀缺。”

殷先生却莫名一笑:“依你看,好妈妈倒是很多?”

辛桃馥愣了愣,要说世人所看,好妈妈总是比好爸爸要多得多的。但是,说句难听的,殷先生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你要跟他说“对啊,好妈妈超多的!啊,难道你没见过吗?对不起,我忘了你没妈!”——那不是找抽吗?

辛桃馥自感又跌入一条送命题里,只是他好像已经足够机警,脑子都不用怎么转,嘴巴一张,就懂得该如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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