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霉神顶流（六）

从就近的医院出来时, 日头已经开始西落了，天边是一片绚丽灿烂的火烧云，照的半面天空都是耀眼的橙红色。

站在住院部大楼的楼下, 楚粤与陆枭鸣先是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齐齐垂下头来, 叹息了一声。

好嘛, 刚刚到手的五万块, 都还没捂热，就全都撒了出去。

谁让人老大妈的心脏真的有点小毛病呢！被吓了一下可能是真的, 但要说她被陆枭鸣吓到了哪里还真没有。

算是二分真八分假吧。

后面进了医院又是哼唧又是流眼泪什么的，可能是代入了一些情感, 演得还挺真。直接把陆枭鸣给弄得愧疚得不行，要不是手边没电话，他说不定都要联系自己的经纪人来送钱了。

最后还是楚粤拦住了要跟人借手机的陆枭鸣, 将她刚从王强那儿得来的五万全都给了这位大妈。

或许之前王强塞钱的时候，这一位也是围观人群之一。这不, 楚粤刚将一塑料袋的钱放在了她的床头旁，这人立马就不哼了。

自来对他人的情绪变化最熟悉的陆枭鸣见状，一下子也不想着找人借手机了, 只像是个在雨天被人抛弃的大金毛似的, 垂头丧气地就跟在楚粤的后头走了出来。

行走在医院的林荫小道上, 看着走在前头的楚粤的背影, 嘴巴张了好几回, 这才叫住了她，“楚粤……”

“嗯？”

楚粤转头。

“刚刚那位大娘是在……装的吗？”

少年黑黝黝的狗狗眼，一瞬间好像褪了色似的，开口这么问道。

“有因必有果, 有果必成因。”

楚粤笑眯眯地打了个哑谜。

“什么意思？”

陆枭鸣有些无法理解。

“意思就是那五万块钱即便没有这位大娘，依照师门规矩，我也是要捐八成出去的，你用不着自责。她虽然贪了这份钱，却也会因为这份钱，闹得家宅不宁，两个儿子兄弟阋墙，她自己晚年凄凉，这就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楚粤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这也是你看相看出来的吗？怎么会这样？那我……我们可以去告诉她一声吗？”

陆枭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却不想他说完这样的话后，看出他是真心真意这么想的楚粤，顿时眼神奇异地朝他看了过来，然后嘴角忽然漾起一抹极淡的笑。

“还要去提醒人家，你不气她故意跟你碰瓷吗？反正换成是我，我就不可能做到这样以直报怨。”

楚粤这说的是实话。

不比她师父的面冷心热，楚粤一直都是个面冷心也冷的人。

向来奉行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是普通凡人做下了什么恶事，引来厉鬼的报复，即使她有能力搭救，她也能做到站在一旁无动于衷。或者你前脚得罪了我，后脚要我救你也是绝无可能的。

楚粤的师父就完全做不到她这样。

修道修道，老头子短短的一辈子光拿来行善救人了，临死时修为甚至都比不上她了。

楚粤虽然成为不了这样的人，但并不妨碍她欣赏这样高尚的人，这也是她先前之所以非要跟着她师父下山救世的原因。

否则以她的修为，真在深山老林里躲上个十年八载，将这乱世避过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跟那样严重的后果相比，我这点委屈都不算委屈了。再说只是五万块，那样的结果未免也太严苛了些。还有就是那钱是你的，今天这祸是我闯下的，我怎么都该给你打个借条！”

陆枭鸣一本正经道。

“借条就不用了，钱财乃身外之物。”

楚粤摆了摆手，然后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陆枭鸣半天都没有动弹的意思，顿时好奇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告诉那位大妈吗？怎么还不去？”

闻言，陆枭鸣抬头，“那位大妈的相是你看出来的，你才是最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告诉她的人，如果你不愿，我就不能越过你去告诉她。再说……”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他还在跟楚粤拍综艺节目呢。全程直播，两人说的话，大妈附近的人看见了总会告诉她的，要是她听到了楚粤的忠告，依旧落到那样的下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陆枭鸣，楚粤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一下子扬得更高了。

“跟我愿不愿没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我们今日提醒了她，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这五万块钱只是一个诱因罢了，没了这个诱因，也会有其他的。”

也不晓得是不是楚粤今天的心情比较好，竟然开口跟陆枭鸣解释了这么多。

可能是看见了对方，她总觉得像是看见了老头子一样吧。

越是相处就越觉得相似，明明两人性格完全就是南辕北辙，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相似，叫楚粤打从心底里产生了一股熟悉感来。

两人才交谈到这里，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就突然从两人身旁快速走过。

陆枭鸣的眼神比较利，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人的口袋里掉下了一个东西。

“喂，你东西掉了！”

陆枭鸣急忙提醒了声，却不想他不提醒还好，越是提醒，那人就走的越快。

他们包括屏幕前的观众，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楚，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见状，陆枭鸣急忙上前，这才发现刚刚那人掉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张百元大钞。

就是这钱叠得四四方方的，看上去颇有些奇怪。

俯身，陆枭鸣还未将钱捡起来，楚粤的声音就凉凉地响了起来，“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捡。”

这样的一句话，叫陆枭鸣心头忽的一凛，手也忙缩了回来。

“你最近一段时间，运势极低，像这种消灾钱，其他人捡了顶多会倒霉一段时日，你这样的，死于非命也属正常。”

这话说的陆枭鸣整个人飞速远离了那四四方方的一百块，难以置信地朝一脸淡定的楚粤看来。

其实楚粤也算是有点危言耸听了，死陆枭鸣恐怕是死不了的，因为不说其他，温菁菁养的那只厉鬼也不会允许他轻易就死了，捡了之后会影响自己运势包括家里运势是有可能的。

其实像之前的碰瓷老太，再加上这个消灾钱，都是温菁菁下在陆枭鸣身上的霉运符在作祟。

不然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不会这么频繁地遇到这些祸事，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

想到这里，楚粤放下抱着的双臂，缓步朝陆枭鸣走来。

“你刚刚说的消灾钱是什么意思？”

“消灾钱，一般是医院有亲人得了重大疾病或是不治之症，他们的家属会想着，将钱叠成这样，或者用丝线捆起来丢在地上，谁捡去了谁就要帮他们分担灾祸，从而使家中的家属不药而愈。”

楚粤边走边说道。

“其实一般这种消灾钱顶多让捡到钱的人倒霉两三天罢了，像这种……”

“怎么了？”

“这家人应该是私底下找了道士给这钱做了法，真有人捡了，恐怕就不是倒霉两天这么简单了，半条命说不定都丢了……”

“啊！”

陆枭鸣是真的惊讶了，一百块钱买人半条命，这人心未免太黑了！

楚粤也没想到，都到了盛世了，也依旧有这种阴损的道士在帮着害人。

说话间，楚粤俯身，伸手就将这钱捡了起来。

“你干什么！”

见状，陆枭鸣当即就是一声暴喝，然后伸手就要从楚粤的手上抢钱。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说的那么严重，又不许他捡，怎么自己还捡起来了，难道她就不怕……

“嚷什么？你不能捡，不代表我不能捡，我捡是因为我有破解之法，不捡难道任由这钱害人吗？”

楚粤的两根指头随意地夹着这四四方方的钱，避开了陆枭鸣的争夺。

“真的吗？”

陆枭鸣有些怀疑。

“当然了。”

楚粤信誓旦旦。

五分钟后，陆枭鸣目瞪口呆地看着楚粤将这钱塞进了路边的一个漆着xx寺院的功德箱内。

“搞定！”

楚粤拍了拍手。

陆枭鸣：“……”

弹幕：“……”

再次空白了几秒的弹幕，很快就疯狂刷起屏来。

——哈哈哈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让佛祖跟它正面刚？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亏我还以为楚姐要开坛设法什么的，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

——楚姐，漂亮的皮囊，有趣的灵魂，她都有了。

——楚姐：你没有经验你不懂，这里面的肉体，你把握不住，让我来！[狗头]

——陆陆一脸懵逼.jpg表情包谁要！

——怎么办怎么办？我觉得我要开始粉楚姐了，她实在是太好玩了，要不她干脆退出娱乐圈吧，我愿意偷电动车养她，哈哈哈！

……

陆枭鸣不得不承认楚粤的骚操作确实差点没骚断他的腿，搞得两人都上了公交车了，他仍然有些没回过神来。

之所以坐公交，也是因为两人身上实在没钱了，仅剩下250块，还是之前陆枭鸣拉小提琴卖艺赚来的。

而这250，还需要缴纳两人今晚的房租，水电费，还有之前楚粤没缴纳的房租水电费，可能全花了都不够。

为了省吃俭用，两人不得不坐公交。

与陆枭鸣的不适应不同，楚粤完全就是兴奋了，她以前坐过火车和有轨电车，还从未坐过这种公交车。

别样的新鲜感促使楚粤连跟一帮人挤公交，嘴角都是翘着的。

因为两人都没有挤公交的经验，上了公交车之后，果然已经没有他们坐的地方了。

为此，陆枭鸣特意叫楚粤勾住了他的臂弯，让她别摔倒了。

闻言，还以为公交车都是这么坐的楚粤理所当然地伸手就勾住了陆枭鸣的右臂臂弯。

即便是戴着口罩，两人剩余的半张脸也像是在拍偶像剧似的，跟周围的人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最要命的是这样的楚粤还是纯素颜出镜。

这可把刚刚还在弹幕上哈哈哈哈的粉丝们给酸得像是恰了柠檬。

距离两人居住的小区越近，公交车上的人就越少，终于陆枭鸣寻到了一个空位，他赶紧让楚粤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就站在她座位的旁边。

“你看人家男朋友！”

“嗷……”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小声的女孩的嘀咕，和男生的痛呼声。

闻声，陆枭鸣下意识转头，这才发现说话的这两人竟正看着他和楚粤，刚刚那句话也是在说他们。

怎么？

在别人的眼中，他与楚粤竟然是一对情侣吗？

这样的认知，叫陆枭鸣的脸颊莫名一红，还好戴着口罩，连微型摄像机都拍不到他口罩下的脸。

倒是楚粤有些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下眼。

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

刚想到这里，楚粤下意识抬头，便忽然发现了陆枭鸣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睛里就掠过了一道厉色。

“你干什么？”

陆枭鸣边开口边往公交车的后头走去。

少年的这一声暴喝，顿时将整个公交的注意都吸引到后面来。

此时的陆枭鸣正伸手攥着后头一个尖嘴猴腮的黄毛男人的手腕，对方的手中还捏着一只新款水果手机。

手机的主人，一个十六七岁刚刚靠在椅背上打盹的小姑娘，这时才猛然清醒了过来，“我的手机！这是我的手机！”

说话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将手机夺了过去，看着这杀千刀的小偷，还未来得及开口骂他两句，就见这人的另一只手竟然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来。

“啊！”

公交车上瞬间响起一片尖叫声，刚刚抢回自己手机的小姑娘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小，唯恐对方发现到了自己，随手就给她一刀。

“就你能耐是不是？是不是就你能耐？我刚刚拿东西，那么多人看到了也不说话，就显得你一个人能耐是不是？”

黄毛咬着后槽牙，抬起折叠刀就在陆枭鸣的脸上拍了起来。

见状，陆枭鸣眼神一凝。

另一头的楚粤则轻吁了口气。

果然，被贴了那么多霉运符的陆枭鸣简直就成了个事故多发体质。

她下意识转头朝他看去。

却不想，在看见她双眼的一瞬，陆枭鸣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意思楚粤明白，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把她也牵扯进来。

可楚粤这边非但没听，还大喇喇地站起身来。

这拿刀的黄毛可能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一听见楚粤这边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慌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身手本就利落的陆枭鸣反手就将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过程之艰险，连屏幕前的人都给他捏了把冷汗，好多小猫头鹰甚至都捂着眼睛不敢看。

偏巧这个时候公交到站了，没了刀子壮胆的黄毛趁机就冲了下去。

“臭小子，你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我记得你了，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边跑那人边咬牙切齿地喊威胁着。

报复应该是报复不了了，只因为楚粤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牢狱之灾，看样子没个七八年是出不来了。

楚粤能看出来，陆枭鸣也知道身旁的微型摄像机将那人的长相完全拍了下来，他肯定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了，行窃和持械抢劫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可车上的人却不知道，尤其是被陆枭鸣抱住手机的小姑娘，甚至连一句谢都不敢跟他说，抱着自己的包，低着头就不说话了。

心里打算的是，赶紧下车，以后打死她也不坐这辆公交车了。

看见车上众人避他如蛇蝎一样的表情，不得不承认，陆枭鸣是失望的。

失魂落魄的大狗狗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楚粤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直到下车之后，小区门口，陆枭鸣才终于缓缓开了口，“楚粤，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莽撞冲动了？总是做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给人添麻烦……”

听着陆枭鸣这样的话，楚粤想到的却是剧情后期的陆枭鸣。

家破人亡，遭受了那么多磨难的陆枭鸣，竟然仍能保留着一份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正是这份赤子之心，让他在最痛苦艰难的时刻，也能化名陆光，创作出那样多的精妙绝伦的曲子与剧本，还画出了无数张电影分镜。

陆枭鸣仿佛是天生就该吃娱乐圈这碗饭的，他所构思的故事，虽说因为遭遇，内容偏消极，偏揭露人性，却极为深刻，所画的电影分镜更是被无数导演奉为圭臬。

正是这些作品，让占据了陆枭鸣身体的姬淮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世界级的偶像，无数外媒称赞他是华夏的瑰宝，更是世界级的艺术家。

让温菁菁与姬淮最后的he，也增添了不少梦幻的光彩。

谁也不知道光芒背后，两人踩踏的却是陆枭鸣耗尽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

如果早知道他的作品是那样面世的，恐怕从一开始陆枭鸣就不会选择将它们创作出来。

楚粤正这么想着。

陆枭鸣那头可能是没得到她的回应，情绪越发低落起来，“我应该想个更稳妥的法子的……”

“帮人就是帮人，需要什么更稳妥的办法？”

楚粤开口反问道。

“可是……”

“给我五十块钱。”

楚粤突然朝陆枭鸣伸手，对方掏出五十块钱就给了她。

然后就这么看着楚粤放在了路边一个浑身都脏兮兮的碗里，不是丢，是她慢腾腾地蹲下来，然后轻轻放在对方的碗里。

看见这样的楚粤，陆枭鸣微怔了怔，直到楚粤又走回到自己身旁，这才轻轻开了口，“你就不怕……”

“怕什么？”

“怕他是假装的，以前我经常这样帮助人，只是所有人都说那是骗子，现在的乞丐十个有九个，都靠乞讨发家致富了，我也确实被骗过几次，后来……我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为什么要分清楚？”

楚粤反问道。

“做那样的事，你有所图吗？像你们这些艺人，我知道人设一直很重要，你是为了人设或者其他才去做善事的吗？”

“当然不。”

“那不就行了，道家有言，有所求才有所谓，无求就无所谓，你什么也不图，无愧于心就好！”

“与其一天到晚被他人影响着，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浪费时间，你只要做完你想做的，剩下的交给老天就好了！”

楚粤下意识指了指天。

指完之后她就愣了下，因为同样的对话在她和她师父之间也发生过，当初师父说的就是这样的话。

他只求无愧于心！

看着这样的楚粤，陆枭鸣脸上的怔楞更明显了。

“而且刚刚那人我已经给他看过相了，是真的贫苦，五十块钱足够他和家中重病的妻子吃上好几顿饱饭。所以下次，如果你不放心交给老天的话，你也可以来问我啊，我其他的不行，看相还蛮准的！”

楚粤指着自己的鼻子。

尤其是在那片白色的空间里带过一段时间之后，给人看相看得愈发清晰了。

想到这里，一抹得意之色自楚粤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也是这时，陆枭鸣才发现楚粤平时看着虽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实际上只是她表情不大罢了，她其实也有很多小表情。

只是类似这样的话，以前从没有人跟陆枭鸣说过。

极少有人知道，十岁之前，陆枭鸣一直都是邻居口中的傻孩子，从小到大，吃过的亏不晓得有多少，很多好吃的，往往还没到他的口中，就会被别人用饿、馋、从没见过等借口哄走。

从小就是一颗赤子心的陆枭鸣总是很容易相信他人。

陆父陆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一个比一个精明，哪里看得惯儿子这么憨，从小到大也不晓得提点过他多少回，可依旧不行。最后还是陆枭鸣进入青春期后，人也长大了些，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别人的善恶，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有时甚至还能教训回去。

其实，只有陆枭鸣自己知道，并不是他改变了，而是他的演技变精湛了，他开始学着演一个他人眼里的陆枭鸣。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迷茫，现在……

回味着楚粤的话，陆枭鸣的嘴角忽的微微翘起。

是啊，本来就是无愧于心就好！

而看着这样跟自己养过的大黄狗一样的陆枭鸣，楚粤一个没忍住，竟然踮起脚在他的毛绒绒的脑袋上摸了摸。

别说，手感还真好！

诚然，这世间也有很多不好的人，自私自利的人更是不枚胜数，可也有陆枭鸣这般纯粹的人，正是他们的存在，才让楚粤觉得当初选择和师父下山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只算有缘人，你怎么着也算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自然也是有缘人了，师父曾说过，因为我命格的关系，我的有缘人一般很难出现，所以朋友，要珍惜啊！”

楚粤难得露出个灿烂若夏的笑来。

曛黄的余晖下，蓦地对上楚粤的这个笑，陆枭鸣的心头就像是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触下似的。

紧接着就是猝不及防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心脏像是随时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陆枭鸣忽的睁大双眼，从未如此庆幸过他正戴着口罩。

“我……”

陆枭鸣刚要开口，就发现站在他眼前的楚粤双眼蹭的一亮，目标明确地往他身后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枭鸣颇有些茫然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