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之前那几个要拿鲸鱼当背景自拍的年轻人也在, 看到各方人员忙碌了一整天, 只为拯救鲸鱼的生命，几个人也不再嘻嘻哈哈, 严肃了起来。

他们附和孩子们的话：“鲸鱼没有水的话，会不会死？能不能让水位升高一些啊。”

夜容林就站在这附近，听到了他们的话，走过来解释着：“鲸鱼是哺乳动物，离开水一段时间，也能靠呼吸活着。”

几个孩子明显很高兴：“那这头鲸鱼是不是就不会死啦！”

夜容林也不是专业人士, 他给不出权威的答案，正为难之际，柯音略带沙哑疲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多数搁浅的鲸鱼都不是死于缺氧，而是脱水，他们离开水以后, 身体很容易被晒伤。”

夜容林听到柯音的声音, 惊喜地转头看她：“音音, 你怎么过来了？”

柯音微微一笑，走上前来，牵住他的手。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显然已经心力交瘁。

几个小孩儿抬头看柯音，眼中一片热忱，他们手脚一起比划着，着急地说：“能不能找个起重机，把鲸鱼吊起来放到海里面去啊！它现在太痛苦啦！”

“或者我们齐心协力, 把鲸鱼推进去！我们力气很大呢！”

那么一丁点的小孩儿，说他们力气大，柯音本来很疲惫，此刻也笑了一下。

她蹲下来，耐心地解释着：“鲸鱼搁浅后，因为他们体型庞大，失去了水的浮力，很容易将内脏压坏。如今我们的技术，并不能保证在搬运的过程中，鲸鱼不受到损伤，所以……还需要想其他的办法。”

十几吨重的鱼，本来是海洋中的霸主，却因为搁浅，奄奄一息。柯音才离那鲸鱼身边一会儿，就已经心急如焚。

几个孩子都快哭了，搬又不能搬，挪又不能挪，那到底怎么办呀？鲸鱼已经趴在水里不动了，会不会把自己压死啊？

柯音如今没空去安慰这些孩子了，她站起来，夜容林刚好也在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专家们要召开一个会议，我来请你也过去。”

“我？”夜容林有些惊讶，他什么也不懂，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柯音解释道：“如今这么多的设备，都是因为你才能及时送到，你已经是救援组中的一员了，跟我过去吧，说不定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好。”夜容林抱着柯音，并非是要亲热，而是觉得她走路摇摇欲坠的。

一边往专家那边走，他一边心疼地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在外面晒了一整天了。”

柯音的嘴唇有点干，她不敢用舌头舔，越舔越缺水：“不用，一会儿太阳落下就好了。”

海城的太阳，最起码要八点才能完全下山，如今还不到四点。

夜容林劝不动柯音，捏紧了手中的水瓶。

救援组再一次召开会议，柯音汇报了一下鲸鱼如今的情况，从各方面的指标看，都很危险。

尤其是他的生命迹象正一点点减弱，再不回到深海，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天。

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十八小时，所有人都抱着不眠不休的准备在工作。

“如今鲸鱼的声呐系统损坏，没办法诱导，咱们需要其他的器材。”

专家们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等柯音归纳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器材，海城当地都没有，就算是他们动员自己的力量，最快也要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

众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因为大家心知肚明，明天这个时候，鲸鱼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

一直都没开口的夜容林问了一句：“还是运输问题么？”

言昱瑾摇摇头：“是没有运送工具，私人飞机想要从领空上飞过来，需要的审批手续很复杂，我已经联系了言家，说最快也要半天的时间……”

“我有。”夜容林道。

言昱瑾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说：“私人飞机我也有，我说的是飞行审批，这是需要提前申请的……”

“嗯，我说我有，已经审批过的，就是飞往海城，不过是直升飞机，可以么？”

言昱瑾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夜容林为什么要准备飞机，但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转瞬，他的表情又沉寂下去，为难地道：“需要的救助器械太大了，一辆直升飞机恐怕没办法运过来……但有总比没有强，咱们商量一下，先运哪些过来。”

夜容林又补充：“我准备了十六架。”

其他几个专家本来都愁眉苦脸的，等听到夜容林的话，全部猛地抬头看向他，目瞪口呆。

他说什么？他竟然准备了十六架？他不是到海城旅游来了么，准备这么多飞机做什么？

时间紧迫，夜容林来不及解释，他只问：“那些大型器械能拆开到这里组装么？十六架够了么？”

“够了够了！”有个老专家眼圈都红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安排飞机去取！地面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众人都兴高采烈，只手柯音，怔怔地看着夜容林。她大概明白，夜容林准备飞机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啊，没想到他记在心上了。

短暂的会议结束，众人又要回到各种的岗位去忙碌，柯音也不例外。离开夜容林身边，她深深地凝望他，夜容林说过，他们两个之间不言谢。

但是此刻除了谢谢，柯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谢谢”两个字，像是重重砸在夜容林心上的巨石。

他站在原地没动，抬起手来，和柯音摆了摆。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往后退，然后决绝地转头跑开。

容林，等等我，救了这头鲸鱼，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救助行动继续展开，一批批的人过来，又无能为力地离开，不少人甚至已经在劝言昱瑾和柯音放弃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扬长了脖子看着，悲观地说：“这鲸鱼也是运气不好，怎么搁浅到这了呢，看来是活不下去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声呐好像也损坏了，晒了这么久，大面积脱水，内脏应该也有破损，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

夜容林作为一个见证者，静静地站在原地。是啊，无数人都觉得这条鲸鱼没救了，但是他的音音，仍旧在努力着。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家人和朋友都给他发来了消息。

夜夫人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夜家帮忙的？我从报道上看，音音的脸色太差了，这条鲸鱼如果真的没救回来，你好好安慰一下她，别让她伤心，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

夜容与说：“夜氏每年投在海洋保护中的钱不少，我已经联系了张部长，这是他的电话，你需要什么直接给他打，会给你开绿灯的。容林，很抱歉我走不开，不能到你们身边去。”

夜容林的鼻子有点酸。

夜千岩也发了消息：“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说，我现在只能发几条微博科普一下，深感无力。”

夜小涵是用简安衾的手机发来的语音：“二叔！你们一定要救那个大鲸鱼啊！老师告诉我们，要爱护小动物的！音音小姐姐之前也说过，不让我们往海洋中丢垃圾，很可能会被大鱼吃掉，他们会因此受伤的！你说那个大鲸鱼，是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呀？”

夜容林回忆了一下，当初去动物园，柯音确实教育两个小宝宝来着。

他又登陆微博看了一眼，果然在有关新闻下面，说什么的都有，最上面两个热评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果然都是一群蛀虫，连个鲸鱼都救不了，那么多举重器械留着干什么啊，把鲸鱼吊起来扔海里去啊！”

“这些专家们到底行不行啊，救了一天，怎么半点效果都没有？别是做做样子的吧？”

“给鲸鱼弄个遮阳棚啊，看看，都被晒伤了。”

夜容林从上往下面翻着，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其中不乏说他和柯音风凉话的：“柯音是吧？就是容林的女朋友？她不是个兽医么，也跟着凑热闹。”

“两个人是去海城度假吧，要是我，碰到这样的事我才不管呢，现在假期都没了。”

“肯定是为了彰显他们有多高尚和伟大，反正这鲸鱼也活不成了，都晃荡两圈，还能有个好名声呗，这些明星啊，就是虚伪。”

夜容林捏着手机，心有点凉。他仰头，看到了穿上的那个身影，白大褂的衣摆正在空中飞舞，风把她的衣服吹得贴在她的身上，心想，她可真瘦啊。

那凉掉的心，一点点热起来了。不管世人如何评判，如何看待，他们都不能放弃。

也就是望了一会儿，微博下面的评论就变了，无数的人涌上来，为之前那些人科普着，如今对于鲸鱼这种大型水生动物搁浅，还没有非常有效的救助办法。

人们多数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内脏破裂，痛苦地死去。

那些理所当然的办法，如果能用的话，专家们会不用么？

夜容林还疑惑，这些粉丝怎么会这样理智，直到看他们提到夜千岩，他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与直男的日常》

昨早他起晚了，我也没仔细问

晚上我闹他，说他不想我

直男脱口：怎么不想！

我：嗯？

直男似乎有点羞于启齿：……我昨天三点才睡着

我：你肯定是玩手机了！

直男：我什么也没玩，就是身边没你，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