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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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家中极安静,邻居街坊皆看出诡异,默默关门合窗,远处依稀可闻家长训斥小孩声音,男童父母掩面低泣,在外配合差人录口供。
客晋炎掏出手帕,捂他阿喜鼻,扶她进去。
屋内散落一地衣衫,男童已被放下,身姿僵硬,脸泛黑气,两眉隐有绿光。贺喜伸开掌,在他面上略过,低声念咒,为他阖目。
林sir过来,低声道,“你们来前,法医已经鉴定过,家中没有外来可疑脚印,和女童作案手段一致。”
贺喜沉思片刻,问他,“死者生辰八字是多少?”
林sir早已盘问过,告诉贺喜,“和女童一样。”
都是纯阴人。
穿红衫锁魂,秤砣坠魂,悬空离地数英尺,使魂魄始终飘浮,即不能随土而遁,也不会魂飞魄散。
视线落在男童天灵盖上,贺喜手掌抚过,试低念,“凝阴合阳,理禁邪崇,风刀考身,万死不原…”
伴随她咒语,凝神用力,竟从男童天灵盖处抽出细长冰凌,冰凌中藏一条蛊虫,快要破冰而出。
“小友?”林sir惊疑不定。
“分魂针开泥丸宫引魂魄出窍的同时,留下吸血蛊,三日之后吸血蛊养成,回去复命,会被对方用作养鬼法器,放极阴之地养七七四十九天,就是厉鬼,吸血蛊活一天,对方就能控制厉鬼一天。”
冰凌扔在铁盘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奇的是,它竟完好无损,好似铁钉。
贺喜道,“算时间,种在女童身体里的蛊虫,应该已经回到对方手中。”
林sir眉头紧锁,“这人胆大,将来不怕厉鬼反噬?”
“烧了吸血蛊,厉鬼自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沉默,贺喜叹气,转看客晋炎,“客生…”
客晋炎扶额,伸手给她,俨如视死如归,“老婆仔,割吧。”
贺喜视它作宝,啵一口,随后道,“客生,这次我只要几滴。”
话音未落,不知她从哪处抽出细长银针,扎破他食指。阳明背走食指,为至阳,多气多血,滴在冰凌上,原本坚硬似铁的冰凌逐渐融化,吸血蛊不停蠕动,好似挣扎。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贺喜甩出三味真火符,不偏不倚,覆在吸血蛊上。
噗。符咒自燃,散发阵阵血腥臭。
贺喜嫌弃扇鼻,几欲作呕。
村尾一间不起眼屋舍内,桌上油灯骤灭。
正祭炼女童魂魄的阿南法师心疼不已,灭油灯,意味他放出的吸血蛊被人发现,男童魂魄再不能为他所用。
门外有脚步声,阿南法师警惕,低喝,“谁?!”
庄文印缩头缩脑而入,拎大袋食物,连赔笑,“大师,我来送吃的。”
阿南法师道,“放下,你可以走了。”
庄文印面有犹豫,脚步踟蹰,提醒他,“附近有差人,大师小心为上。”
阿南法师面露诡笑,“有又如何,无凭无据,能抓我进监仓?”
“他们请了大师帮查案。”
阿南法师沉脸,“谁?”
庄文印微愣,反应过来,忙道,“是贺大师。”
“什么来头?”
庄文印把他知道的尽数讲出,“客良镛大儿媳,贺天罡契女…”
阿南法师打断,“贺天罡契女?”
庄文印点头,“听讲是,金鱼街小贩,不知道使什么手段,进了客家门。大师,她背后有客家,港督还要卖客家三分薄面,不好惹的…”
阿南法师垂眸,不语。
收掉蛊虫,贺喜又为男童诵往生经超度他,诵完最后一段,只觉腹中阵痛。
“老婆仔?”察觉异常,客晋炎扶她站起。
“我没事,只是刚才肚子疼一下。”
这几天时有阵痛,问梁美凤,她讲快生时会这样。
阿晨一旁道,“太太,会不会小小姐迫不及待要见爹哋妈咪了?”
这张乌鸦嘴,回程路上便灵验。
贺喜脸色惨白,豆大汗珠从额上滚落,无力靠在客晋炎怀中,紧咬下唇。
客晋炎初为人父,毫无经验,手脚无从安放,直到看见一股水流顺贺喜露在裙外的小腿而下,后座濡*一片。
“老婆仔,你破羊水。”客晋炎更慌乱,喊阿晨,“开快点。”
贺喜想安抚他,才松口,*先溢出。
他无限后悔,不该听她话放她出来,该绑她在家。
送至医院,已经傍晚。
贺喜比预产期提早了七天,好在东西早已齐备,粱美凤和莉迪亚把婴儿衣等杂物交给姑娘,客晋炎办好手续,便开始产房外度日如年等候。
她是头胎,做少女时腰肢纤细,骨盆又小,比旁人生产更添几分难度。
饶是她能忍,疼到极致时,也禁不住惨叫。
客晋炎走廊里来回踱步,快绕晕粱美凤,她恳求,“晋炎,坐下可好,晃得阿妈眼睛花。”
他尴尬,才坐下,又是一声惨叫。
他腾站起,几欲冲进去,被粱美凤一把拉住,“女人家生产是这样啦,大惊小怪,能在凌晨前生下,已经算快。”
听闻消息的客家二老赶来,产房外坐一排。
漫长等候,客晋炎有经年之感。
粱美凤讲话不假,一声响亮啼哭传出时,客晋炎抬手看时间,凌晨两点。
恍恍惚惚间,客丁安妮精神一振,“生了。”
客晋炎忐忑,手心全是汗,极盼望他的囡囡。
不几时,姑娘出来,笑得极喜庆,“是贺喜家?喜得贵子。”
客晋炎已经抬出的脚,滞住,不掩惊愕,更问姑娘,“会不会弄错?”
姑娘不解,“今日产房只你一家,并无其他产妇。”
大约是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嫌弃,产房内小婴儿啼哭响亮,颇感委屈。
客良镛笑不见眼,递姑娘丰厚红包,“烦累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
姑娘手捏红包,笑得更喜庆,“要等清理干净之后。”
隔玻璃窗,两家长辈不错眼,盯着他挥胳膊蹬腿。
一个道,“小小一团,粉粉嫩嫩,和晋炎出生时一样。”
另一个问,“老婆仔,你还记得晋炎出生?”
谁还能记得,反正婴儿都长一样。
唯独粱美凤,看出客晋炎失落,偷偷碰客丁安妮,“嘴巴像阿喜,是不是?”
客丁安妮会意,点头,“仔细看,眉毛也像。”
果然,客晋炎看几眼,似在对比,随即皱眉,持反对意见。他阿喜可比他好看太多。
贺喜醒来时,便听客晋炎郁郁道,“老婆仔,生了仔仔。”
“客生,你不开心?”她垂眸,似不安,“我疼半夜才生下。”
“我…”意识到会伤他阿喜心,客晋炎违心道,“…开心。”
她立时绽笑,足见刚才几分不安是装出来,“客生,我要看他。”
客晋炎无奈扶她下床,一起去保温室。
兴致勃勃来,结果大失所望,“皱巴巴似阿公。”
客晋炎深以为然,并笃定,“如果是囡囡,肯定白雪雪一团。”
不几日,宝宝睁开眼,一日好看过一日,大约是感受到爹哋妈咪在看,他在保温箱中挥舞胳膊,兰花指遮眼,搞怪多多。贺喜惊到捂嘴。
“客生,他好可爱。他在看我。”
客晋炎视线也不离,提醒,“他刚睁开眼,还看不见你。”
贺喜不管,沉浸在宝宝的世界中。
姑娘送来出生纸,问写什么名。
客良镛早已为长孙想好名。
客晋炎对姑娘道,“客宗礼。”
客宗礼出院那日,天气极好,大约知道要回他的家,乖乖躺在贺喜怀中,视线始终追随妈咪。
客良镛派几部车来接,更为小金孙请十个保镖看护,薄扶林山道安保系统重新检测修缮,可疑人员再接近不了半分。
“爹哋大手笔。”贺喜才有豪门贵妇感。
客晋炎也感无奈,“他讲礼仔是他命根。”
所有人都开心异常,梁美凤更是戒掉麻将,日日守在小金孙左右。
贺喜有失落,“阿妈,我觉得你喜欢他多过喜欢我。”
粱美凤抱起礼仔,摇晃哄他,转头对贺喜道,“他还小,小囡不好呷醋的,你像他这样大时,阿妈也是这样哄你。”
贺喜托腮守一旁,看粱美凤把礼仔哄睡。
这些日子,薄扶林山道来客多多,舅妈姨妈表姐表嫂,日日有人来看望。
陆利群刻意避开高家,挑傍晚带囡囡过来。
“礼仔养得真好,比囡囡胖许多。”陆利群把红包塞在礼仔的外衣口袋中。
贺喜喊菲佣送茶点,“阿姐,你瘦了,是学习太辛苦?”
陆利群摇头,“是他们想要回囡囡抚养权,想为明赞留个后。”
“囡囡跟着你,一样是为表哥留后。”
陆利群叹气,“你我想法一样,高太脾气怎样,你也清楚,她执意要带囡囡回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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