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给你揉揉,你就不晕了!”柳香残桃花目微微一闪,自然的将环着风云轻纤腰的手揉向了她的额头,声音如酒,温纯醉人。
心里猛的翻了个白眼,风云轻娇柔的任柳香残揽在怀里,轻轻的揉着额头。既然柳香残想锦上添花,她也不妨助纣为虐一次。
“咳咳……”老皇帝拉回神智,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轻轻的咳了起来。
“咳咳……”徳贵妃也咳了起来。
紧接着四周便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声。但是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就跟没看到一般,旁若无人的依然柔情蜜意。今日是姻缘会嘛!可是将那些礼法视如无物。
蓝笑倾一直不语,一脸的云淡风轻。但是眸光染上一抹连他也没发现的黑。袖口的衣角以及被他攥出了深深的褶痕。
柯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看见蓝笑倾的指甲已经无知觉的扣进了肉里,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世子?”
猛然的惊醒,蓝笑倾垂下眼帘,从风云轻的身上移开视线,缓缓的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那月牙色的锦袍被他弄成褶皱的一角,半响,轻轻的伸手抚平了上面的褶痕。
柯伯只是看着蓝笑倾,又转眸看着风云轻,连他都忍不住几乎要跑上前去拉开风云轻和柳香残抱在一起的身子,风七小姐在世子的面前和一个男人如此的亲密,这不是用刀剜世子的心么?
梅如雪被风云轻瞪的一愣,一双眸底满是暗沉之色。心不可抑制蔓延的痛了起来。这个女人,为了谁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她出手。看来只有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方能抓住她的心。心下狠狠的攥起了手。已经攥出青筋而不自知。
枫雾心疼的看着自家的公子,在他看来他家公子可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尘儿姑娘那个女人怎么就看不到公子的好呢?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公子爱上那个没心的女人真是遭罪。
阮云楼对这一切就跟没有看到一般,自然的坐在那里,俊挺的身子,静默淡然。他的身旁坐着沐千娇。沐千娇在面纱下的小脸有些惨白的看着距离不远处梅如雪的脸,心里有着千头万绪不能消化的信息。凤尘儿是风府的风七小姐,而枚公子居然是天下第一公子雪公子,这个世界似乎乱了……
“你干什么?不成体统!”
突然一声薄怒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娇呼声,风云轻的身子被拉进了一个硬挺的怀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不是金冠玉带,而是通体上下一片黑色,青丝,黑色的缎面锦袍,楚缘夕俊美绝伦的容颜满是怒意,一双俊眸更满是盛满盛怒。
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如今近距离看着楚缘夕,风云轻才发现他一张俊颜有着微微的苍白之色,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忽然想起昨日宫中遭了刺客,楚缘夕重伤昏迷之事,不由一阵担忧:“表哥,你的伤好些了么?”
“死不了!”楚缘夕死死的看着柳香残,俊眸迸发出的寒气冷若冰封。
“原来是九皇子,香残眼拙了,一时间倒是有些没认出来!”柳香残视若无顿一般,浅浅含笑,眼波流转,顾盼风情,端的是让在场的女人忍不住想尖叫出声,她看着风云轻:“轻儿,在皇上面前,虽然九皇子是你的表哥,也别太失礼了!”
轻儿?风云轻嘴角抽了抽,但依然很听话的从楚缘夕的怀里撤出来,点点头,对着楚缘夕道:“我听说你受伤很是严重,如今怎么不在府中好生的休息!”
楚缘夕从柳香残身上收回视线,改为死死的看着风云轻,半响,忽然一甩衣袖,踏步的回到了自己的车里,转眼间便车帘紧闭。
老皇帝看着楚缘夕紧闭上的帘子,面色有些白。徳贵妃的脸色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圣体康泰!给德母妃请安!德母妃永驻芳华!”楚昭颜清润的身影响起的同时,一袭黑色锦袍包裹着俊挺的身子已经缓缓的踏进了御撵前,对着御撵的老皇帝和徳贵妃微微弯身。身子真好的站在了风云轻的身边。
老皇帝看着走了一个儿子又来了一个儿子,而且那站立的方位都是风云轻的身边,不由蹙眉,淡淡的摆摆手,声音有些压抑的不悦:“嗯!起吧!”
“颜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徳贵妃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眸光瞥见楚缘夕紧闭的车帘,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怕是真的爱上风云轻了。这可如何是好?顿时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谢父皇,谢德母妃!”楚昭颜微微的直起身,俊秀挺拔的身子,风仪一如既往。引得那些躲在车里偷偷往外看的大家闺秀一阵心头小鹿撞撞。心中皆想,要是能给太子做妾也甘愿。
“嗯!”老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眸光扫向风云轻,那些不悦渐渐的隐去,目光变得柔和:“七丫头!走到近前来,让孤看看你!”
风云轻一怔,转头看了一眼柳香残,又看了一眼楚昭颜,声音清淡带着恭敬:“是!”说完一句话,低敛了眉眼,抬步走到老皇帝的御撵面前,缓缓的抬起头,当清清楚楚的看到御撵上老皇帝的面目,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顿时的涌上心头,顿时一怔。
那是一张沾满了风霜的脸,被岁月侵蚀,打磨上了时间的痕迹,一双眼幽深而深邃,眼中没有探究,没有疑问,没有审视,有的只是淡淡的温和,淡淡的凝视。
昨日风云轻还曾经拿她家老头子的脸和皇上的脸进行比较,此时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比较,就相当于你拿一个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进行比较一样,那根本就没有比较。心中忽然的声音一种哀凉。关于这个执掌了南阳几十年江山的男人,他才五十岁,便已经人生七十古来稀了。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生命在他身上一点点儿的流逝的感觉。
怪不得徳贵妃会着急了!如果要是她天天的对着这个一脚将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的话,她也会以防突然有一天睁开眼睛,那让她依靠了二十年呼风唤雨的男人已经再也不能呼吸。那种感觉,她此时忽然的有了一种莫名的体会。
这个男人和他的江山,就是祖婆婆和娘亲数代人隐忍艰辛想毁掉的。可是此时再见,她连半分想要摧毁的感觉也没有。是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天下大义下不去手,更没有什么她心底仁慈想学别人悲悯苍生,也没有背累在她身上那些沉重不能背负的负担,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和哀凉。
可能是风云轻的想法头一次的不加掩饰暴露了出来,就连徳贵妃看着她,脸上都有一丝惊异,惊异于风云轻竟敢直视龙颜,而且还是那么大不敬的寂寞哀凉。“轻儿!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如此藐视龙颜!”
徳贵妃也只是一瞬间的诧异,便立即的怒喝出声。她此时深切的认识到,这个女人不能留。不为了别的,就算是为了他的儿子也不能留。但当下要除去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呵……”老皇帝当看见风云轻眸子里的神色和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的露出一丝讶异,但顿时欣慰的一笑,缓缓开口:“无碍!”
“轻儿,还不谢过皇上不怪罪之恩!”徳贵妃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了一下,再次开口。
风云轻在刚才徳贵妃开口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惊醒了过来,当她眸中的厉色一闪而逝的瞬间,也清清楚楚的被她捕捉到了,莞尔一笑:“第一次得目睹皇上龙颜,云轻失礼了!”
“你何止是失礼?”徳贵妃虽是嗔怒的表情,但是心里暗恨。皇上对哪一个公主也不曾如此的和颜悦色过,就算是深得他宠爱的七公主楚卿露也不曾如此,这说明了什么……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她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身子都有些微微的轻颤起来。不可能……根本就是不可能……
众位皇子、公主还有大臣以及那些宫女太监对老皇帝对风云轻的态度都齐齐的涌上惊异和不敢置信。而王丞相老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朕都说了不计较了!孩子而已!”老皇帝不看徳贵妃,自然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变化,只是和蔼含笑的看着风云轻,叹道:“朕果然是老了!”
风云轻见徳贵妃的神色自然的看入眼底,但是面上不动声色的浅笑着:“皇上怎么会老呢!这一路而来,可是听见都喊万岁的声音,震得云轻的耳膜都嗡嗡响,如何会老?”
“人生在世,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朕也是凡人,如何能不老!”老皇帝轻叹了一声,看着风云轻,叹息里似乎沉淀了什么。
风云轻一怔,没有想到老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