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瘟疫侵袭（上）

时空的另一端。

血战星河，阿摩司王庭疆域。

虽然说虚空中没有黑夜白天，但是依照各大星域阿摩司人传统的习俗，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休息的时间。

经过漫长筹划和准备，迈克罗夫临时潜伏间谍克雷勒与异星国际友人埃尔玛如今已经准备就绪，准备展开对阿摩司王庭的探索行动——说真的，虽然这件事和两人原本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但但凡是个智慧生物，就总是有能害死自己的好奇心，如今的克雷勒和埃尔玛就是如此，在某位大人的影响下，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探究王庭异况背后的真相。

毕竟，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位亲切和蔼的钢之神正注视着他们。

“准备好了吗，克雷勒。”

比起触手异形，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位高挑人类女性的埃尔玛，此时正在虚空战舰的前端口处修整，能够看见，她的周身洋溢着实质化的生命能，与战舰主机端口进行信息交互，而在她的身后，黑发的人类青年满脸不自在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然后勉强道：“准备好了……呃，所以说，我们就这样直接开着战舰……准确的说，是用你的本体出去逛圈？”

克雷勒如今也知晓阿摩司人的具体生活模式了……在阿摩司王庭，负责体力劳动的，大多都是调制过的‘血肉机仆’，一种奇特的半生物半机械人造生命体，而经历过‘神光试炼’（魔能辐射照射）的阿摩司人，一般会被划分进‘战争’‘思考’与‘万用’三个类别，处理战斗，科研，各类文化，生产与精加工领域。

思考类别的阿摩司人一般会被集中在几个被严密保护的人造星域，由阿摩司大帝亲自降下力量守卫，战争类别的阿摩司人与万用类别的阿摩司人本体都已经进化到了可以出入虚空的地步，只有抵达这个地步，才能持有公民权，可以对各类话题发声。其中三大类别可以互相转换，而埃尔玛就是一个典型，她三大类别都经历过，其本体自然持有出入虚空的能力。

也就是说，是一艘大型生物战舰。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克雷勒还震惊莫名，他很难理解眼前的人形不过是一个交互终端，而脚下的战舰才是‘埃尔玛’的本体，不过很快，他也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法师塔还有塔灵，武器还有器灵，舰船有个舰灵有啥奇怪的，理解理解。

真正让克雷勒感到不自在的，其实是他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其实就是埃尔玛身体的一部分，是对方当着他面分泌出来的活性物质……是活着，用来与他进行实时沟通，并侦测身体状况的工具。说真的，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在看见埃尔玛那高挑端丽人类外观的同时，还穿着这么一身算得上是对方身体一部分的‘衣服’，克雷勒真的感觉很尴尬。

但很明显，异星国际友人埃尔玛并没有这个自觉，她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是持有‘指挥官’权限的高阶个体，本来就有出入各大机密设施的权限，只要我愿意，百分之九十五的机密都对我而言没有秘密。”

“不过，这次王庭的异状，正好就是那我不知道的百分之五，前往星域上行数据库，强行破解获得资料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我想观察一下周边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很合理的行动逻辑，克雷勒本身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在一身震动中，开始缓缓从埃尔玛的私人虚空锚点出发，开始在星域中航行。

平静的虚空就像是没有暗流的海，而战舰就像是海中的巨兽，缓缓游动。

埃尔玛如今所在的星域，位于血战星河较为偏倚的一个边疆区域，王庭对这里的掌控不严，所以埃尔玛才能隐秘筹备脱离王庭掌控的计划，并为此囤积物质，当然，虽说如此，这个星域内也有一套完善的社区，有数目众多的阿摩司人在此处繁衍生活。

此刻，对于这个星域的大部分平民是深夜，但是对于战斗个体而言，他们并不需要睡眠来进行自我调整和休息，所以能够看见星域中有不少成队的虚空战舰正在巡视巡逻，封锁要道。

埃尔玛的本体，是可以完全潜行的反侦测战舰，具体样式为梭形的整体，和可以从两侧衍生出的探查触手。虽然说，埃尔玛可以启动隐匿姿态行动，但是这次她却异常高调的展露完全形态，以闪烁着荧光的半透明姿态在虚空中游弋。

克雷勒对此自然有点紧张，但是他知道原因。作为王庭的一员，埃尔玛自然知道王庭内部的各种规则与潜规则，作为持有指挥官权限（极意巅峰）的个体，她的出入并不会受到绝大部分巡逻队的关注，只有在进出重要设施的时候才会被询问，是特权的一种。

实际上，果不其然，那些持有黑色外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倒扣铁腕一般的巡逻飞船在注意到埃尔玛本体的时候，就停下脚步，恭敬的发出了示好信号，而偶尔出现的巡逻队队长（更大一号的梯形金字塔飞船）也只是发送一下询问信号，例行公事，而埃尔玛没有回复前者的信号，后者也是随便应付一下，然后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在虚空中继续游荡。

“星域内部戒严很严重，平时哪怕是深夜，也会有一些游荡个体存在，但是现在，整个星域，十几个世界，都只能看见巡逻队和部分持有权限的军方工作人员。”

战舰内部，埃尔玛的人形化身表情严肃：“当初与湮灭教团在前线对峙的时候，边疆星域也没有戒严到如此地步，恐怕只有全面战争时期的管制力度可以与现在比拟——克雷勒，我作为阿摩司王庭的个体，只能想到‘王庭正在准备战争’，亦或是‘王庭正在防御吞世者’这两种可能，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你有什么看法？”

埃尔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见识固然广博，但很可能会因为阿摩司人的社会形态特点而出现局限，克雷勒虽然称不上什么智者，但至少有另外一个种族的视角和光点可以借鉴。

“我的看法。”听到询问，顿了一瞬，克雷勒毕竟也是收到过舰长教育的迈克罗夫菁英，他思考了一瞬，然后便回答道：“这种情况，有点像是当年‘狂龙之灾’时，邪教徒散播瘟疫，帝国内部戒严，家家户户都必须独立，只有骑士和巡逻队巡逻，避免人口流动带来瘟疫扩散的样子。”

“当然，也有点像是出现了什么机动力极高的魔兽亦或是邪教徒，他们潜伏进城内，所以必须戒严，找到对方的踪迹。”

说到这里时，克雷勒心中不禁就感到有些荒谬——什么瘟疫能跨越虚空传染？又有什么魔兽怪物可以令一整个庞大的星河帝国都为此戒严？

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塔库尔湮灭教团最近也是如此，两个庞大的排外虚空势力都如此严阵以待，区区瘟疫和怪物怎么能办到这一点。

没可能的。

埃尔玛所在的星域并不大，虚空状况也不复杂，很快，大部分区域都侦测完毕，除却戒严外看不出什么异样，王庭的内部新闻以及各种通知也都算得上是正常。

在这点上，克雷勒的确感受到了埃尔玛的特殊，这个阿摩司人有着远超一般阿摩司人的怀疑心和行动能力，她仅仅是依靠一点玄学意义上的‘感觉’和‘猜测’，就在看似正常的星域中找到了几点不对。

“新巴一家居住在这个虚空定居点，但是时空波动显示，这个定居点已经有超过十个昼夜的时间没有个体进出过了。”

飞船内部，埃尔玛若有所思的在光幕上复原出时空轨迹的余像，她模仿一旁一脸严肃的克雷勒，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怀疑新巴一家可能已经出事……必须要找个机会看看这个定居点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潜入探索，就交给我吧，你的目标太大，不能在这周边久呆。”

此时此刻，克雷勒也知道，现在是自己发挥的时候了——黑发青年站起身，他直截了当的一手按在腰间的黑金色腰带上，低声道：“危机处理系统，启动！”

“装载超凡插件——幽影之金！”

【装载完毕——Are·you·ready？】

“着甲！”

快速而短促的交流一瞬而过，伴随着细微的机械振动音，以克雷勒腰间的腰带为源头，大团大团的黑色尘雾喷涌而出，其中有着金色的线条环绕，如同闪电一般，将克雷勒完全包裹——而下一刻，所有粉尘和金色闪电都猛地收缩，然后化作一身黑金相间的奇特全覆盖式铠甲，将克雷勒完全包裹，能够看见，他的头顶和双肩处有一团不灭的黯淡火焰正在燃烧，在其内核处，有着金色的火花闪烁。

挺帅的嘛，哪怕是以阿摩司人的审美。一旁，注视着这一幕的埃尔玛心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乔氏系统特殊安装版启动……链接危机处理系统，开始进行模块化处理……超凡铠甲·幽金之炎全状态开启】

【潜伏，突袭，斩草除根，吾等皆为影中之炎！】

“启动，‘暗影之径’！”

没有任何迟疑，启动了超凡铠甲的克雷勒，第一时间就用处了铠甲自带的超凡能力中，最核心的一个‘暗影之径’！能看见，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似乎完全由阴影出现的小刀，克雷勒毫不犹豫的在埃尔玛的辅助下，将小刀朝着正确的方向投出。

然后便能看见，一道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直直的没入了不远处的虚空定居点内部。

暗影之径！

得自第六深渊魔王歌利亚的阴影力量，配合传奇战士拉德克里夫的物质控制能力，生成的强大符合超凡能力！

【制造出一把幽影小刀，将其朝任意方向投掷，形成一条暗影之径，只要使用者位于暗影之径的范围内，便能穿透几乎所有的时空屏障，能量防御，物质墙壁以及立场护盾。】

【第三十七次对阴影力量的实验结果，还算颇有成效，就是歌利亚看上去很不开心……‘我不是来当实验动物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战斗研究人员拉德克里夫先生】

微微对一旁的埃尔玛点头，克雷勒直接沿着暗影之径飞驰而去，看似挺长的距离只是一瞬间就能跨越的事物，就连埃尔玛刻意准备的侦测器官，都没看见克雷勒是怎么穿过这条暗影之径的。

“简直就像是迁跃一样！”

此时此刻，克雷勒已经进入了虚空定居点内部，但是埃尔玛的声音仍然能传来，因为他身上的衣物就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不过克雷勒也没时间在意埃尔玛此刻说了些什么，因为精神中，来自危机处理系统的警告正直刺耳膜。

【警告！侦测到异常生物质！】

【警告！感知到异类物质侵蚀！】

【警告！大规模极微生命体正在靠近！】

什么鬼？！

哪怕是做好了虚空定居点内部很危险的心理准备，克雷勒也没想到危险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的不同寻常——他才刚刚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墙壁和大厅，便遭遇了根本看不见的奇怪东西攻击！

“该死，只能使用这个了吗？！”

不得已之下，克雷勒只能使用超凡铠甲·幽金之炎的第二个超凡能力【幽影荒芜】。

根据前几次启动超凡铠甲，埃尔玛和克雷勒知晓，幽金之炎有着四个强大的超凡能力，【暗影之径】【幽影荒芜】【阳炎折射】与【余烬降临】

其中，【暗影之径】是移动，隐匿，既可以将其扔出，进行长距离位移，也能将其投掷在脚下，令自己隐藏在阴影中。【阳炎折射】可以在周身制造出一小团钢之雾，是一种完全潜行手段，可以彻底的摒去克雷勒的气息，能量波动等一切踪迹，在危急时刻也能化作护盾，抵消并反弹一部分非实体能量伤害。

至于【余烬降临】，就是完完全全的保命技能，冷却时间极长，但是效果很大——在装备者遭遇致命危险的时候，危机处理系统将会强制爆发出幽影之金的全部力量，发出传奇级的一击，而与此同时，无论装备者死没死（极大可能当场死掉），肉体都会被烧灼成灰，灵魂连带幽影之金的核心将传送到事先切割出来的一部分幽影之金碎块旁边，然后进行再生恢复。

除却特殊技能之外，铠甲也能大幅度提高装备者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还有各式各样的辅助战斗系统，可谓是全能增幅器，哪怕是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装备上它，恐怕都能战胜寻常不精通战斗的超凡职业。

而【幽影荒芜】，则是整个幽金之炎铠甲唯一的攻击手段——以铠甲表层为原点，制造一层黑体空间，所有击中该空间的物质能量，全部都会被空间内的钢之力分解搅碎，是攻防一体，除却不能远程外最完美的战斗手段。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由于幽影荒芜的威力太大，很可能会误伤队友，亦或是吸收队友的攻击，所以不能在友方较多的时候展开，只有在潜入被众多敌人包围的时候，使用者准备突围亦或是剿灭目击者的时候，才能最大的发挥其威力。

随着幽影荒芜的启动，克雷勒身体表层浮现出一层黯淡的影子，它一出现，就立刻让周围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燃起一团团暗金色的火焰，并不断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克雷勒震惊的环视周围，他当然知晓这是空气中无形存在被钢之力侵蚀展现的异象，但是他现在还没搞明白，那攻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克雷勒，去找找新巴一家的……尸体。”

与黑发青年实时目睹这一切的埃尔玛最早反应过来，她很快就知道，居住在此地的‘万用类后勤人员’，自己颇为熟悉的新巴一家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悲伤与愤怒并不能让她迟疑一瞬，埃尔玛指引到：“新巴一家的体型不大，他们是专业后勤家族，居住在这个虚空定居点的同时，也要负责维护路过的巡逻人员以及战斗人员的躯体和机械。他们大部分时间，应该在定居点中下侧的维修间周边。”

“好的。”

克雷勒自然没有异议，他抬起头，环视大厅……不得不说，阿摩司人的体型不是人类能比的，对方普普通通的门看上去都像是远南王国首都那边的凯旋门一样巨大，自己简直就像是进了巨人国的小人一样。不过，在超凡铠甲的支持，以及埃尔玛的指引下，他还是很快就穿过了一条条甬道，来到了虚空基地中下层的维修间周边。

沿途，克雷勒又遭遇了好几次无形无质的存在攻击，不过都被克雷勒使用幽影荒芜解决，很快，克雷勒就遇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一具巨大的，仿佛蜗牛一般的生物尸骸。

这具尸骸位于一条甬道的中央，几乎堵住了路，它足足有四十米长，二十五米高，宽度也达到了惊人的二十米，它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合金质地的金属蜗壳，而支撑这个金属壳的，是如同网络一般碳纤维软柱——那似乎是这个生物身前的骨骼。

尸骸上，已经没有血肉，地上也没有任何脓液，腐肉的存在，整个尸骸干干净净，哪怕是克雷勒使用幽影荒芜靠近，也没有感知到有无形的危险存在——这尸骸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

“这是什么生物……”

克雷勒自然是惊异了一声，他注视着这个足有一栋楼横卧那么庞大的尸骸，不禁感慨道：“这就是阿摩司人？你们的体型可真庞大啊，哪怕是后勤人员，也有如此惊人的躯体！”

“不对！”

但是克雷勒却听见埃尔玛凝重的声音：“不对！辛巴一家的尸体不是这样的……他们选择进化的，是特化‘脑’的信息处理系进化！他们根本就没有壳这么累赘的东西，平日都是泡在维修间的营养溶液中处理物质转运和维护后勤的问题！”

“去看看其他地方，这可能是其他阿摩司人的尸体。”

克雷勒自然无所谓，在暗影之径的帮助下，虚空定居点的各种墙壁和封锁的大门对他而言都毫无作用，仅仅是不到十分钟，他就走遍了整个虚空定居点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这过程中，算上最开始的那具，他一共在维修间的一个个角落找到了五具尸骸——一个有着巨大的蜗牛壳，一个长出了坚固的骨翼，一个没有具体形象，只剩下一团碎散的骨架，一个只留下了应该是眼睛结晶体的结晶。

而最奇怪的，是最后一个尸骸——他同样长出了巨大的金属壳，但是这壳背后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喷射口，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这个喷射口内部，原本应该链接着两个血肉引擎，令其可以加速推进。

“……五个尸骨，是新巴一家的人口数……进行工程制造的长子，物资搬运的母亲，调控机械的次女，负责观测的次男，还有负责虚空战舰维护的父亲。”

埃尔玛喃喃道：“虽然这尸骸完全不一样，但是留下了明显的特征……而且这些造型，感觉都很熟悉……”

很快，她便猛地想起了自己的熟悉感觉：“等等，这些造型，不是当初我们阿摩司人历代进化出的特殊能力和特殊个体原型吗？！”

“这是返祖突变！”

而就在周围星域来回走动的埃尔玛回忆起那熟悉的感觉究竟来源于何处时，克雷勒忽然收到提示，‘危机处理系统’反馈出一条重要信息。

【已成功鉴定出极微生物本体：分子级自律生物强制演变体（暂命名：极限病毒）】

【效果：对宿主进行强制演化，消耗大量能量，百分之百开启宿主潜力，将其随机演化至某一层面的极限状态】

【提示：非极意级存在感染该演变体，将会不可逆转的遭遇生命本质崩溃，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有千亿分之一可能演化成功为极限状态，能量充足的情况下，有百万分之一可能演化成功为极限状态，失败者将会消耗全部可消耗的能量，包括并不限于脂肪，肌肉纤维，血液……】

【最终结论：超危级超凡病毒！】

【建议处理措施：完全消灭！】

【预防手段：完全物质隔离，将被感染物质投入恒星，亦或是进行一万两千度以上高温炙烤二十秒，破坏其外壳，令病毒完全失活！】

【实时处理对策：紧急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