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放开手,嘟着嘴一脸不高兴。荔枝一脸为难,“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北园那里来了人,说是立春不行了。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再见见夫人。立夏求到奴婢这里,奴婢觉着此事该禀报夫人知晓,无论如何也该由夫人做决定。樱桃不高兴,就拦着奴婢。立夏这丫头同立春情同姐妹,如今见立春命不久矣,心里头也是难过的很。事情就是如此,一切还请夫人做主。”
陆瑾娘面无表情,又看了眼跪着的立夏,“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对你们所有人说过,立春不再是兰馨院的丫头。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任何人逼迫她。落到今日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立夏愣愣的不敢相信,陆瑾娘真的这么冷酷吗?
“不过念在立春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她我就不见了。荔枝你称二十两银子,送到北园去。让立春最后过的舒坦一点,同时让人给她置办一副像样的棺材。还有立春家里面,等立春没了后你另外拿十两银子过去,就当是奠仪。”陆瑾娘吩咐外后,就看着立夏。
立夏傻愣愣的,荔枝拉扯她几下,立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了起来。
陆瑾娘对立夏说道:“立夏,你同立春感情深厚,为她着想无可厚非。不过她毕竟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以后不要再提起她。还有,这几天你不用当差,好好同立春告别吧。”
立夏流着泪,有伤心,有羞愧,“夫人,奴婢,奴婢替立春感谢夫人。是立春她糊涂了,是立春先伤了夫人的心。奴婢都明白的,谢谢夫人。”
“不用谢我。”陆瑾娘扫视众人几眼,“你们下去同小丫头们交代清楚,立春就是教训。以后大家当差都多用点心。有那攀高枝的心思,就早点出了我这兰馨院。否则就是下一个立春。”
“奴婢遵命。”
荔枝称了银子同立夏一起去北园看望立春。离着北园越近,两个人越是害怕。等敲门进了北园后,见院门又被关上。两个丫头吓得大叫起来。好不容易停止了叫声,这才去看望立春。
立春瘦的皮包骨头,眼眶凹陷,腮帮子全是骨头,骨头外面就挂着一层皮,半两肉也没有。头发灰白,屋里一股恶臭,而这股恶臭却是从立春身上发出来的。犹如厉鬼一样的立春,将立夏和荔枝都吓了个够呛。这是已经死了吗?死了多久?若非那眼珠子动了下,没人会想到躺在床上这个枯瘦的老女人,一年前还是个丰润白皙青春活力无限的年轻姑娘。
立夏吓得不敢直视,那目光一直躲躲闪闪的,这个人一定不是立春,怎么可能是立春。立夏吓得都要哭出来呢。荔枝胆子稍微大一点,拍拍立夏,让立夏去院子里等着。立夏得了许可,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立春?”
眼珠子再次动了动,转向荔枝的方向。
“立春,我是荔枝,夫人让我来看你的。”
咕咕——立春的嘴里传出奇怪的声响,并且伴随着一阵恶臭从嘴里冒出来。荔枝有点受不了,退后了一步,尽量离着远一点。
呵呵——立春总算发出了一声能让人听懂的声响,“荔……枝……”
“是我。我来看你。夫人还让我给你带了银子,你放心,这最后的时间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夫……人……还在……恨着……我吧……”
荔枝沉默,沉默却说明的一切问题。
“我就……知道……我……后悔……了……”
荔枝依旧沉默,而立春也不再说话。荔枝暗自叹气,“你好好养着吧,我会交代这院子里的人,让她们多用点心。下辈子,下辈子投胎做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以后做人家的正头娘子。立夏她一直很想你。刚刚只是太过突然,吓住了。”
“吓……住……了……”立春呵呵笑了起来,可是却比哭还难看。
荔枝不忍再看下去,踉踉跄跄的出了屋门。
立夏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荔枝上前,摸摸她的头。立夏边哭边说道:“荔枝姐姐,那不是立春对不对?立春怎么会是那个样子。那一定不是的。那就是个老人,怎么可能是立春。她们骗我的对不对?立春根本就没住在这里,对不对?”
荔枝再次沉默下来,拍拍立夏的背,“别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我想再去看一眼。”
“不怕?”
“怕。可是那是立春,我同她一起长大,我不想看着她成了那个样子。可是事实偏偏就是……”立夏勇敢的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朝屋门走去。走到屋门口,回头寻求荔枝的鼓励。荔枝冲她点头,让她不用害怕。
立夏重重的点头,慢慢的走了进去。
荔枝站在院子里,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立春可怜又可恨。荔枝也在庆幸幸好陆瑾娘没有来。那样的立春如何能够见人,只怕要将人吓死。
立夏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荔枝姐姐,我们走吧。”
“还难过吗?”荔枝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安慰着她。
两人一起出了北园,立夏望着那紧闭的大门,“荔枝姐姐,立春她后悔了。”
“嗯,我都知道了,我会同夫人说的。”
“当初我该拦着她的,若是拦着她,她今日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不关你的事情,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能怨任何人。她一开始就该知道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荔枝心里头同样很不好受。
立夏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能在最后看她一眼,我已经很满足了。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
“一定会的。”
回到兰馨院,荔枝同陆瑾娘禀报了事情的始末,对于立春如今的容貌,荔枝也如实的说了。陆瑾娘听后,也不由的唏嘘了几声。“罢了,等她走后,给她办好身后事情。”
“奴婢听夫人的。夫人就是心善,换了别的主子才不会理会这些事情。”
陆瑾娘摇头笑笑,她算什么心善,不过是出点银子罢了。那点银子又值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