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头上有犄角

龙初初告完状，就带着猫出去了。

离开的步子带着轻快。

霍退看着他关上门，暗自想着。

或许龙初初还有几分聪明，见好就收，知道自己不会让他留下来就没有提。

他心底对龙初初的期待又高了一分。

周末名为聚会，实质是相亲的那场宴会才是重头戏。

汪雄作为一个员工，说的话有些出格了，但跟不少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现在就连他妈也还在给他物色合适的结婚人选。

其他人还处在观望状态，一是觉得龙初初未必能成事，二则是等着出头鸟先来试探龙初初底细。

霍退想着自己的安排，暂时放下心来。

更何况从今天的事情来看，龙初初也不像是会吃闷亏的人。

龙初初不知道无形之中又给霍退造成了什么样的误会。

他正在美音的带领下，扫荡零食柜。

霍氏的福利很好，零食水果每层都有供应，越往上给的越好。

不过往上的这些层根本没人吃。

譬如霍退，工作间隙吃的都是新鲜的点心，喝的是手磨咖啡。

秘书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最多抽空吃个巧克力补充能量。

这些零食的价值于他们而言，连奖金的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现在倒是便宜了龙初初。

龙初初搬了个凳子坐在窗边磕零食。

旁边是程语给他搬过来的桌子，程语见他坐着吃东西，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着霍退的私事。

美音趴在桌子上，跟龙初初商量着，“你待会儿吃完了，记得让他们给我换猫粮。”

“这次的猫粮可太难吃了。”

龙初初若有所思，“猫粮比零食好吃么？”

“猫也不知道。”美音懒懒的舔着自己的毛。

龙初初一锤定音道，“那我有机会试试好了。”

他扫荡完这层的零食柜，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开心的带着美音往楼下走。

运营部的人看到他进来，比先前多了几分拘谨。

汪雄的处罚已经通知到他们部门了。

要知道霍总连叫汪雄上去都没有，显然是只听龙初初的话就做了决定。

汪雄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铁青。

龙初初路过他身边，轻哼了声。

他把美音交给运营部总监，“给美音换个猫粮吧，它不喜欢现在的猫粮。”

“啊？”

“可是她每顿都吃啊。”旁边另一个女生看着美音，小声道。

龙初初不解，“不吃的话就挨饿了啊。”

女生动了动嘴巴。

只是一只猫而已，没饿着就行了吧？

她出于谨慎，没跟龙初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运营部总监却开了口，脸上透着些淡淡的疏离，“你应该误会了，美音很挑食的，不喜欢吃的猫粮一口都不会动。”

她话一说出来，就感觉到自己的部下脸色有些奇怪。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运营部总监看着她们。

她跟这些部下年龄相差不大，也没苛责她们，又因为她们部门的职能，平时大家都是有话直说的。

先前说话的女生纠结了一下，弱弱道，“部长，挑食的是小佳啊。”

“是啊。”其他几个人也点了点头。

“美音很好养的，什么猫粮都吃。”

龙初初看了眼安静温顺的布偶猫。

确实是一副很好养的样子。

运营部总监低头看向美音，神色有些怔愣。

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在霍氏已经好几年了。

美音跟她同一年来的霍氏，还是她亲自接过来的。

霍氏氛围轻松，前几年就引进了办公室宠物，有收养的有买的，目的是帮助大家放松。

他们部门除了美音之外，陆陆续续还接回来了几只。

但美音几乎是她一手养大的。

当年她是实习生，平日里工作之余，空下来不少时间。

陪美音玩耍，给美音买猫粮和各种玩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美音有多挑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美音好像变得越来越省心了。

运营部总监摸了摸美音的脑袋，看向龙初初，郑重道，“谢谢你，我会给她换猫粮的。”

她接回来的猫应该由她负责到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美音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垂着的尾巴卷了下，搭在了运营部总监的手臂上。

“那我先走了。”龙初初点着头。

他跟美音的交易结束，也该去其他楼层看看能不能再吃点儿东西了。

难得蹭一次免费的食物。

他往外走，美音立刻从运营部总监怀里跳了出来，追上了龙初初的脚步。

“美音！”运营部总监着急的叫了声。

美音在龙初初旁边站定，已经是软甜的嗓音，“喵~”

龙初初扭头看向运营部总监，“她说想跟我逛一下，中午回来。”

他只是这么说一句，说完就带着美音走了。

并没有任何征求的意思。

运营部总监也没有挽留。

等龙初初一离开，几个同事便小声道，“总监，他真的能听懂猫说话么？”

运营部总监眼底闪了下，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女生好奇道，“那美音挑食……”

“我顺着他的话说的。”运营部总监漫不经心的点着手上的平板，“不然你要得罪他，被霍总点名么？”

“赶紧去工作吧。”

“也是哦。”几个人赞同的点着头。

“对了，美音以后就我来照顾吧。”运营部总监头都没抬。

像是随口说出的一样。

其他人只当她是怕龙初初回头再找过来，便没有多问。

等人群散开，运营部总监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才放下平板，脸上多了分愁意。

龙初初直接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自己能听懂，说不定会招惹上麻烦。

她点开自己的微信，给霍退发了消息。

希望霍总能上心一些。

·

美音正跟龙初初往研发部走去，据说那里有一只笨狗。

美音灵巧的下着台阶，跟龙初初解释道，“雪儿她很好的。”

“我有很多玩具都是她用自己工资买的，之前我生病也是她照顾我，她还给我做过猫饭，但是她现在很忙，压力也太大啦。”

“之前公司换了新猫粮，她没注意到，看到我碗里有猫粮就急急的去开会了，我想让她把我的猫粮换回来，追着她走了一天。

她太忙啦，都没怎么吃饭。但是听喂饭的小雅说我两顿没吃，就着急的想请假带我去看医生。”

“可是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后来我就试了试新猫粮。只是没以前的好吃，但也没那么难吃嘛。”

“这样就很好么？”龙初初咬着棒棒糖。

“是啊。”美音点着小脑袋。

“她完全可以不管我的。”

龙初初突然心虚了些。

霍先生好像也是在养他哦。

这种感觉在见到研发部的金毛时感觉更强烈。

美音口中的傻狗，正安安静静的趴在地板上。

有人经过它身边，立刻开开心心的凑上去给摸脑袋，尾巴都摇出花来了。

“看吧。”美音宛若一滩水似的躲过伸过来的手掌，还跟龙初初道，“真是傻狗。”

金毛温和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这个称呼生气，而是低头舔了舔美音的毛。

龙初初自我安慰道，他可是龙啊。

龙傲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出于某些羞愧的情绪，他还是顺口问了金毛几句。

比如研发部有没有特别坏人。

金毛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才温吞道，“有一个奇怪的事情。”

“他们最近在开发什么软件，那边穿西装的男人打算跳槽去对家，还想把软件带走，后来又不走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龙初初看了眼它指认的人。

似乎是什么一个高级工程师。

金毛又道，“但是我听到威哥骂人，说对家有一款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软件，提前上市了。”

研发部一个小组几个月的工作打了水漂。

龙初初随手喂了它个零食，“这个是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金毛咬着肉干，慢慢的趴了下来，“肯定是他卖了资料。他现在香水都换跟大老板一样的了。”

“是么？”龙初初不太懂。

美音跳过去转了一圈，肯定的冲他点着头，“是那个很贵的香水，我听雪儿她们讨论过，大老板的香水要两万多。”

两万多？

龙初初看向高级工程师的表情立刻变了。

高级工程师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遍自己的着装，“龙先生？”

龙初初带着金毛又上楼去了。

高级工程师顿时汗如雨下。

同事安慰着他，“别担心，你没跟龙初初说过话，他在霍总面前也说不了什么。”

·

龙初初一进办公室，立刻关上了门。

神秘兮兮道，“霍先生，你们公司研发部上个月黄了的项目，是被一个高级工程师泄露出去的。”

霍退正准备出去吃饭，被龙初初拦住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们霍氏的福利待遇算得上顶级的，而且卖公司的东西犯法，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去做这件事。

于是，他敷衍道，“等我下午回来再说吧。”

龙初初凑过来，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你这是干什么？”霍退看着被他这幅样子可爱了一下。

龙初初说话的时候，又吸了几口，“美音说那个人的香水跟你的一样，一口好几千块，我多闻闻。”

可惜他没闻出来什么特别，就是那种淡淡的木香。

跟他之前睡的那棵树味道差不多吧。

闻起来有点儿好睡。

霍退微怔，“你把它跟你说的话，都告诉我。”

香水这些都是程语在准备，绝不可能给他备上一款职员普遍都能用的。

龙初初便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让人去查，你暂时先别把消息告诉其他人。”霍退沉吟道。

查个人或许麻烦，但验证龙初初说的话却不难。

如果没出问题，自然是皆大欢喜。

龙初初没什么异议的点头，又问霍退，“有没有床啊？我想睡午觉。”

他吃了一肚子零食和水果，现在对午饭提不起兴趣。

反倒是更想睡觉。

其实他是想回家睡的。

不过呆在这里，下午还能继续蹭零食。

龙初初想着自己干瘪的钱包，轻松的做出了决定。

霍退想了想，干脆让他进了自己休息室。

反正他平时也不怎么用。

·

下午三点，段泗心情复杂的拿着查出来的结果，敲开了霍退办公室的门。

他先从最容易解决的事情说起，“龙初初说的那家酒店确实有问题，不过之前没骗这么多。他是第一个被宰了二十万的。”

“已经报案了。不过查处还要一段时间，那笔钱追回来估计也要几年。”段泗唏嘘道。

谁能想到龙初初吃了顿二十万的饭，竟然没闹腾，就这么认下了。

若不是知道他一个月只有两三万的收入，段泗都以为这是哪家不知疾苦的小少爷了。

霍退比他想的更多一些。

龙初初跟他签合同的时候还欠了一万多，估计那二十万也是欠的。

霍退想了想，“拿张二十万的卡，我待会儿给他。你跟他说的时候，就说钱已经追回来了。”

段泗冲他挤了挤眼睛，见霍退不为所动，才轻咳了一声，继续说起另外两个人。

“上周汪雄的失误弄丢了一个单子，是实习生背的锅。三周前，汪雄曾经进过孟雪办公室，之后有家广告公司以预期价位拿下……目前只查到这里。”段泗说着把证据递给了霍退。

“还有个消息。”

霍退翻完抬眼看他。

段泗脸色微妙，“汪雄的表姐，是您的相亲对象之一。”

霍退把汪雄的资料压到一边，“另一个人呢？”

段泗继续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查了前后时间的监控，确实是跟人在通电话。而且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他插U盘。”

研发部的大部分电脑是不允许拷贝的。

霍氏一共两套监控系统。

一套是每个办公室装两个看全局的摄像头，平时保卫室看着。

另一套则是精细多了，除了厕所，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

但这个只有霍退有权限查看，公司员工基本上都不知道。

就连霍退自己，都没想过有用上的这天。

“其他部门也查一下。”

一天之内出了两个有问题的人，霍退不由得怀疑起来另外的部门。

“那这两个？”段泗问道。

霍退按着眉心，“暂时先不公布。”

“我问问龙初初，看他能不能帮个忙。”

龙初初当然是没问题的。

他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听了个全程。

就霍氏这个隔音效果，对霍退他们来说一级棒，但于他而言形同虚设。

从听到霍退给他二十万的时候，龙初初就感动的想跳出去了。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

直到霍退敲门找他的时候，他才出去。

霍退先跟他说了二十万的事情，才提起请他帮忙的事情，“你说的事情我验证过了，我打算辞退他们两个，但是现在还不方便公布原因，所以想让你帮个忙。”

龙初初满口答应，“没问题。”

“你先听我说完。”霍退无奈的看着他。

“内部辞退的原因是，工作失职。不过我会放出一些迷惑弹，说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辞退他们两个的。”

“等公司上下查过一遍，我会亲自帮你澄清。最多半个月。”

龙初初继续点头。

霍退目光更加无奈了，“很多人会因此骂你的。”

龙初初无所谓道，“我同意的。没问题。”

霍退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劝龙初初不要这么冲动，但是有龙初初帮忙，他这边也就有了借口。

霍退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作为这件事的报酬。”

龙初初下意识道，“报酬你已经给我了啊。”

霍退给了他二十万啊。

要不是偷听不好，他就直接说了。

虽然他也不是偷听。

霍退则是误会了。

龙初初这会儿的样子，分明是爱惨他了。

“抱歉。”他叹息一声，“我是说其他东西，比如房子、车子、钱之类。”

龙初初刚收了二十万，不大好意思喊一笔大的。

而且美音跟金毛的事情也给他带了点儿触动。

他什么都没做，就从霍退这里拿钱了。

龙初初犹犹豫豫道，“那给我一万？”

霍退看着他的目光三分无奈，七分担忧。

还好是他，如果换一个人，龙初初说不定早就被压榨的什么都不剩，最后还会落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他给龙初初转了一万，又不放心道。

“下次遇上这些事情，记得跟我说。其他的事情也可以问我。”

龙初初连连点头。

等他出去玩儿，霍退又把程语叫了进来，“明天从我车库里挑辆车，直接过户到龙初初名下，让卫八暂时给他当司机。”

霍退想了想，叮嘱道，“别告诉他。”

他怕龙初初有负担。

程语欲言又止的看着霍退。

说好的，

绝不会被龙初初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