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头上有犄角

龙初初把赠送的点心给霍退之后，回家路上又让卫八在小区附近停了车，捎上了两大袋水果。

他看什么都想买，临走前，目光还落在店门口摆着的西瓜上。

龙初初买的不少，眼睛圆圆的，一张脸笑着，看着就讨喜。

老板娘顺势送了他一个。

龙初初立刻把袋子交给了卫八，自己把西瓜抱进怀里。

他冲老板娘道着谢，“谢谢。”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

卫八给卫九递了个眼色，“我怎么觉得龙先生和这位老板娘说话的样子，跟对霍总的一样？”

卫九看了眼喜笑颜开的老板娘，沉默了以对，“可能龙先生觉得他们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双双移开了眼睛。

做保镖好难。

龙初初抱着西瓜进门，看着塞满袋子的水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还是卫八自告奋勇道，“龙先生，我们帮你收起来吧。”

龙初初十分省心，又不喜欢乱跑，他们跟着也十分省事，像这种顺手一做的事情，帮一把也没什么。

“不用收起来，”龙初初摇头，“我待会儿要吃。”

卫八想到龙初初的饭量，默默的拎着提子樱桃去给他洗水果。

公寓的餐具配了好几套，都是简洁风的。

看起来十分舒服。

卫八拿了一打盘子出来准备装水果，就看到龙初初往水池边上放了个盆。

“那个放不下吧？”龙初初看了眼他手里深蓝色的盘子，盘口很浅，要把自己的买个水果都塞进去，怎么说也得装十几个盘子了。

龙初初想着，看了眼卫八。

这个保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放这里吧。”

“……好。”

卫八把盘子放了回去，久久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沉默的洗着水果。

龙初初送给他们一盘，自己轻轻松松的端着盆，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卫八往外走的时候，瞥见这一幕，眼皮跳了跳。

龙初初这个臂力，跟他的形象一点儿都不符。

有些人表面上一天十八顿，夜宵一顿不落，背地里疯狂健身。

卫八自觉发现了真相。

回去吃了水果，就开始锻炼了。

他们这两天跟龙初初一天几顿的吃着，腹肌似乎都快消失不见了。

而龙初初听到门关上之后，就化作了原形。

缩小版的原形，大概两米长。

两只前爪放在茶几上，后爪在地上分叉，半截龙身贴着地板。

脑袋探过去吃了一大口水果，再转过来用前爪小心翼翼的戳手机。

他在给贺安歌打电话。

贺安歌神色复杂的看着闪烁着的名字。

按理来说，他是不会再搭理龙初初才对，但是他那天接完电话之后，气的喝了口凉茶降火。

茶一入口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跟着晚上蜕了次皮。

他们族一般是不会完整的蜕皮，为了保护自己，每次只蜕一块。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煮凉茶的原因。

作为族群里最聪明的一头鳄鱼，贺安歌很快就猜到了原因——龙初初。

部长和老金对龙初初的种族语焉不详，只说挺厉害的一族。

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龙初初于他有恩。

现在的他至少是之前的两倍战斗力。

因此即便知道龙初初是个深坑，贺安歌还是接了电话。

龙初初在讨教怎么认真工作的时候，程语正在写检讨书。

她认认真真写完开头那一页，就开始抄了，中间混了三份检讨书范例，末了再诚诚恳恳的写了最后一段。

程语抄的头昏脑涨，丢下笔就直接趴床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急急忙忙去上班。

等到律师打电话过来问她的时候，程语才知道网上闹翻了天。

因为证据确凿，“清风不惑”昨天下午就被拘留了，同时律师函也送到了他手里。

这件事本就是“清风不惑”的错，只等着对方按照要求改了就是。

更何况他们提的条件也不过分。

一是“清风不惑”删除视频和照片，澄清非本人，赔偿视频相关打赏，并公开道歉。

二是删除所有打着龙初初名号接的广告，同时如果有粉丝因为广告原因发生意外，“清风不惑”是责任承担者，跟龙初初没有任何关系。

程语听到律师说事情有变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没睡醒。

她看完网上的情况，正气的不行，一抬头就看到龙初初满面笑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显然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语做了个深呼吸，才把视频拿给龙初初看。

龙初初把捧着的仙人球换到左手，另一只手拿过了平板。

放大的视频里，是两个鬓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破败的屋子里，后面墙上刷的白漆都快掉了。

似乎对着镜头有些拘谨，嘴巴动了半晌才道，“我们替大山道个歉，他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那个孩子好看，就发出来让大家一块儿看了。

赚的钱不多，大山他都拿来给我们看病了，拿不出来那么多赔偿的钱。

那几家公司听说要删微博，现在也在让大山赔钱，我们是真凑不出来这么多。

……

小娃娃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人哪儿能不犯错？等他回来，我就打他一顿。

他才二十岁，人生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啊。”

他们口中的大山就是“清风不惑”。

总结起来，就是道歉可以，赔偿没有，广告不能删，删了他们得赔钱。

再看下面的评论。

热评第一：视频里的那个人一身衣服加起来都有一万多了，根本不是缺钱的人，非得把人逼死才行？

热评第二：说吧多少钱，我们捐给你，就当是买你良心的钱。

热评第三：有些人一件衣服的钱，其实是其他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

热评第六：他发视频没关系，为什么接广告？凭清风不惑之前那些流量会有人找他做推广么？二十岁了不懂这些？当别人都是傻子。

龙初初拧了拧眉。

程语怕他心软，连忙道，“不光是钱的问题。这件事是他的错，视频收入大概在一万左右。‘清风不惑’现在二十岁，打工的话几个月就可以把钱还上了。

那些推广的钱可能不少，不过这种一般都没签合同，一锤子买卖，清风不惑发了微博，就算是推广了。”

不会有商家追上门去要钱的。

龙初初在她紧张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程语一阵心痛。

却听龙初初开口道，“不，就是钱的事情。”

龙初初抿着唇，脸颊鼓了起来。

一万多块呢！连他都是饿肚子打工赚钱养自己，为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出这种话？

现在拿不出来就慢慢还啊，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龙。

“我也要发个视频给他们。”龙初初坚定道。

程语瞬间打起精神，“要先注册个微博。”

半个小时候，龙初初发了第一条微博。

视频中的少年满脸严肃，黑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屏幕，“钱可以分期还，两个条件不会改。

我的律师帮我算过，他赔偿一万就可以，清风不惑打三个月的工就可以还完了。如果去掉家用，最多半年。”

说到这儿，画面顿了一下。

龙初初才继续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是讲究人权的，所以我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如果你们不想还钱，就告诉我，我用我的方法来解决。”

这条微博一出，直接挂上了热搜。

更遑论，龙初初的微博名嚣张至极，“天下第一龙初初”。

网友1：他是威胁吧？艹！真不是东西。叔叔阿姨你们就回他不还，他说了可以不还，有法律效应的。我倒要看看他能做什么？

网友2：我觉得博主态度说的挺对的，可以分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网友3：路人说一句，这个博主太嚣张了吧。

网友4：看他这态度，之前肯定还做过别的事情，建议查查他。

那两位老人似乎吃了定心丸，也可能有人在旁边指导，几分钟后，就立刻回复了。

清风不惑：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那些钱。等大山回来，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的。

程语痛心疾首的看着龙初初，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呢？

许是她目光里的怨念太过深重，龙初初反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程语仔细的瞧了瞧，没从龙初初脸上看出一点儿伤心的表情。

一时间有些无语。

她一直以为龙初初是个手段高超的心机男，现在看来这位是个真傻白甜了。

还是回头找霍总吧。

龙初初抱着仙人球进了霍退办公室，眼镜弯弯，“霍先生，我路上看到这个仙人球，觉得它很可爱，就想把他送给你。”

霍退看着他把仙人球摆在桌角，又小心的用手指碰了碰，又看了眼程语发给自己的东西。

看向龙初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

他当初跟龙初初签合同的时候，龙初初就欠了一万多。

那时候便认真的出来打工还钱。

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别人骂成这样。

霍退不由而然的想起来一句话。

有些人明明笑着，却像是快哭了。

他看着龙初初小心翼翼的目光，也抬手虚虚的碰了下仙人球，“谢谢，我很喜欢它。”

龙初初嘴角笑容更大了。

霍退便把昨天的卡再次递给了他，只字不提微博上的事情，“让程语带你去放松一下。”

龙初初连忙摇头。

他舔了舔唇，艰难开口道，“我今天想在这里陪你。”

贺安歌昨晚就告诉他了，不能每次递过来都接。

今天不拿，是为了明天拿的更多，为了以后拿的更久。

一定要忍住！

可是好想吃啊。

龙初初隐忍的模样，落在霍退眼里，完全就是被伤到了，所以想留在最爱的人身边汲取温暖。

霍退叹息一声，是他不该总拿钱伤人。

但他注定不可能回应龙初初感情的。

罢了，今天就不伤龙初初了。

霍退思量着，开口道，“你就坐在办公室吧，等我处理完工作，陪你一起吃饭。”

龙初初纠结和欣喜交错，顿时苦恼起来。

贺安歌说了让他别吃那么多啊。

小仙男一顿饭只可以吃半碗，还不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