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朱由校则再也不给东林党机会,他一锤定音:“就按刚才的决定。信王,即日发兵陕西。”
“是,皇兄。臣弟领命,臣弟这就去准备。”朱由检似乎是挑衅东林党,回答得十分洪亮,与东林党人的垂头丧气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这一刻,朱由检就像是阉党的领袖。
朱由校解散朝会后,朱由检没有任何逗留,他带着王慕九直奔军校,一名亲兵在他的授意下,则奔去了四武营,通知军官们去营部开会。
“文启,侦讯班有多少毕业和即将毕业的生员?”朱由检迫不及待,他要将这些学员送到陕西。现在陕西的情况他根本不清楚,也不知道农民起义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回殿下,已经毕业但还没离校的有六人,另有八人即将毕业。”周文启沉声作答。
“立即让其中的十二人星夜倍道,赶往陕西,收集匪军讯息,留下一到二人,随军同行,负责联络。”侦讯班的生员都学会了通过信鸽传递讯息,比驿使快了许多。
四武营,朱由检坐在大营正中间,得到通知的高级军官们围坐在他的四面。
“各位将军,陕西农民作乱,匪众已达二十余万,陛下令四武营立即赶赴陕西,迅速平息陕西之乱,各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四武营只有四万余人,而匪军是四武营的五倍有余。这和山东剿灭倭寇不一样,那时奋武营占据人数的优势。大战在即,形势严峻朱由检不想隐瞒军官们。
“殿下,陕西匪兵全是农民,全是乌合之众,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碾成肉末。”满桂毫不在乎,这些没用经过训练的士兵,和辽东的建奴比,简直就是豆腐。
“满将军藐视匪军,不被匪军的气势吓倒,勇气可嘉,不愧是四武营的将军。”朱由检虽然不知道陕西的具体情况,对这股义军却不敢掉以轻心,“但据山西巡抚曹尔桢的奏章,有不少军户加入匪军,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殿下,陕西的军户也和农民差不多,根本没有经过实际的训练。末将和显武营愿意去打先锋。”袁崇焕是文官,现在却在军中任职,早就将自己看成四武营的一员,但辽东统兵的经历,让他根本看不起辽东之外的明军。
“袁将军的分析也对,但匪兵毕竟人数众多,还是小心为上。”朱由检对两位辽东旧将的求战欲望十分满意,只要不怯战,训练了一年的四万四武营军事,应该可以对付陕西的匪兵。但满桂、袁崇焕太过轻敌,不易担任先锋。
“殿下,你就说吧,怎么打,我们全听你的。”吴兵对朱由检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上次在山东,他亲眼见到了朱由检的谋略。有朱由检指挥,他才懒得操心,再怎么操心,也没有朱由检想得远。
杨都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军人,尤其是四武营经过思想教育的军人,谁不希望在战场建功立业?
“好,那我就发兵了。”朱由检也不客气,现在陕西的农民起义,已成燎原之势,耽搁不得。“祖大寿?”
“在。”祖大寿没料到朱由检最先点到自己,他笔挺地站在朱由检的面前,等待朱由检的军令。
“你带着宁显龙的骑兵卫,备足五天的干粮,明晨卯时出发,经太原、汾州、平阳,从风陵渡口渡过黄河,直取潼关。路上不要耽搁,必须在五天内到达和接管潼关。如果潼关已失,相时而动,只要不让匪军东出潼关即可,不必强攻,我自有过潼关之法。”朱由检认为,与满桂、袁崇焕相比,祖大寿更稳重一些。防守潼关,不需要满桂这样的猛将,而是需要像祖大寿这样的良将。
“是,殿下。末将一定不服殿下所托。”祖大寿得意洋洋,作为四武营的先锋,他有了夺取头功的机会。一年时间只是训练,没有仗打,他的心都快熬成荒漠了。
“其余各军,半日准备,明日午时出发。”朱由检目光冷厉地扫过众人,“各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作为军人,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是,殿下。”众人整齐地回答,看来平时的训练,对军官也有效。
上午,朱由检去火器局领火器。地雷和手雷已经量产,数量庞大,但火炮只领了十门。因为开花弹只有三百发,就是这三百发开花弹,还没有完全验收。没办法,朱由检只有先带着再说。
午后,兵部尚书李春烨来给朱由检送行。另一位同为阉党的兵部尚书崔呈秀,因为处理兵部的各种文书,没有时间来送行,而作为东林党人的兵部尚书王永光,因为东林党在朱由校面前的群体失声,便借口身体有痒,躺在府中休息。
“殿下,老臣特意赶来,为殿下送行。”李春烨行过礼后,又压低声音:“殿下有几成把握可破匪军?”
朱由检还了一礼:“多谢尚书大人关心。说实话,我有九成把握。”
九成把握,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联想到朱由检上次对大明的展望,李春烨的眼中又露出老而弥坚的光芒,但朱由检经历的战争太少,他还有一份疑虑:“如果潼关已失,殿下的四万大军将如何西进关中?”
“手雷。我军将以手雷开道,也许伤亡的匪军不多,但血与肉一道横飞、手与脚半空跳舞的惨状,必然会让匪军承受巨大的压力。加上手雷爆炸发出巨大的响声,那些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匪军,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朱由检还怕李春烨不放心,“即使四武营攻不破潼关,匪军也不可能越过潼关东进。”
“如此,老臣无忧也。”自己考虑到的匪军农民本性,朱由检考虑到了,自己没有考虑到的手雷的特殊用处,朱由检也考虑到了。
李春烨放下心来,有了朱由检,陕西匪患不足虑。
朱由检到达太原的时候,陕西巡抚曹尔桢亲自出太原城劳军。
“曹大人,目前匪患如何?”得不到前线的军情,朱由检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盲人摸象,他的自信心在一点一点消退。
“禀告信王殿下,大同目前已经增派两万守军,凭借地利,匪兵应该无法东进,但我军也没有能力进入山西。”曹尔桢见统兵的竟然是朱由检这样刚刚弱冠的王爷,不禁大为吃惊,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
“不用进入陕西,只要将匪兵阻在陕西,京师就无忧。那么潼关呢?匪兵有没有攻占潼关?”潼关是朱由检最为的担心的,虽然他相信,即使匪军占领潼关,他也可以在从匪军的手中抢回来。不过,潼关争夺战,一定是一场苦战,士兵伤亡一定不会少。
“潼关不是山西之地,兵部行文也没有关于潼关的事,本官委实不知。”曹尔桢不是多事的人,没有兵部的行文,他才不会做这种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事。况且匪兵人数众多,也不是他山西一个省的军队可以应付的,搞不好战火就燃到自己的头上。
没有潼关的讯息,朱由检也提不起精神,他接受了曹尔桢的粮草物资,大军没有进入太原城,就直奔潼关而去。
大军到达汾州的时候,随军的侦讯柳林来报:“殿下,收到前方讯息,祖将军已经拿下潼关。”
“拿下潼关?此讯息是否可靠?”这是侦讯们第一次直接参加战争,如此重要的讯息,朱由检觉得还是小心点好。
“殿下,讯息不会有误。我们约定的记号还在,说明别人没有看过。”柳林十分肯定。
“拿行军地图来。”
特战队员摆开地图,朱由检估算,距离潼关还有三日行程。“通知祖大寿,他务必坚守三日。我大军三日后到达潼关。”
“是,殿下。”柳林答应着,然后出去联系侦讯去了。
“刘玉栓?”
“有。”
“率领你的骑兵卫,加快行军,两日内务必到达潼关,接受祖将军的节制,协助祖将军守住潼关。”朱由检还为不太知道前方的讯息而苦恼,柳林带来的讯息太简约,他不知道前方的具体讯息,匪军在潼关有多少兵力。不过既然已经占领潼关,就一定要守住,减少再次夺取潼关的损失。
“是,殿下。”刘玉栓领命而行。
三天后,朱由检来到潼关。
潼关在陕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处,因为临近潼水而得名。它的南面是秦岭,有大量的山川峡谷,根本无法通行;北面是渭水和洛水,和黄河相交,形成合抱之地,除非建造立交桥,否则也是无路可行;西面是华山,“自古华山一条道”,险峻的地形可想而知;东面更是山连着山,谷连着谷,悬崖断壁随处可见,只是在中间有一条羊肠小道,只能通过一匹马。
潼关始建于东汉,此后历朝都建立关隘,大明在此设立潼关卫。潼关是关中的东大门,自从立关以来,它一直有“天下第一关”的美称,只是近年来,随着山海关的崛起,潼关才逐渐让出第一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