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族

冥河其实也觉得那个贵族老爷不太正常。

在冥河小的时候对悬崖上的城堡很感兴趣,那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城堡，而城堡外面是铁围栏,可以透过围栏看到里面鲜艳的玫瑰花。

它们开得实在是太艳丽了,红得像血一般。

城堡荒废了许久,那些玫瑰花没人修剪,野蛮生长,而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也将绿叶布满了半个城堡。

那里的气息很阴沉,带着深深的神秘感。

小孩子们对那里很好奇，一起结伴去过，冥河也是其中一员，他们辛苦翻越了铁围栏进入了城堡,穿过玫瑰园,就是城堡的大门，大门上斑驳的红色锈迹如同被泼洒的血液一般,透出阴深恐怖的氛围。

冥河对城堡的印象并不好。

他觉得那里如同一个吞吃人的怪兽,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进去，就会被吞噬殆尽，什么也不能剩下。

他们试图推开城堡的大门，大门吱吱呀呀作响，仿佛就要被打开了，却一直打不开，城堡里又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孩子们到处逃窜，很快离开了城堡。

只有冥河一个人还在城堡里,透过窗户，隐约看到黑暗之中似乎闪着很多红色的小点,就像一双双眼睛。

小冥河翻出城堡，几步一回头的看，他视力不错，出来后光照情况也好了些许，他便看清了那是一群蝙蝠。

那红色的小点，应该就是蝙蝠们的眼睛。

所以冥河以前一直叫他蝙蝠城堡。

后来小冥河发现自己可以听懂动物说话之后，试图再次去城堡，试图从蝙蝠的口中打听到这座城堡的情况，不过小冥河也不傻，他总是在城堡大门外和蝙蝠说话，而那些蝙蝠似乎不是普通的蝙蝠，他们很高傲，不太乐意搭理小冥河。

小冥河天天过去，有一次他去得很晚，太阳要下山了，而那些蝙蝠不知道怎么也改了性子，居然和他说了一个故事。

关于这个城堡的故事。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起码距离现在有十万年前了吧。

帕帕·洛戈布最开始是个有钱富商，一直憧憬着贵族老爷的生活，毕竟富商虽然有钱，但是地位上远远不如贵族，贵族可是有兵权的，越是等级高的贵族可以养的士兵越多，占据的土地和奴隶也越多。

于是在察觉到国王昏庸，边境国家对这个国家有企图，外忧内患时，帕帕做了一个最正确而且眼光独到的行动。

他看中了某个公爵大人，几乎把全部家底压在了对方的身上，帮着购买物资筹备军费。

所以在公爵变成国王后，他作为开国元老，国王自然不吝啬于给他一个公爵的位置，还分了领地给帕帕。

帕帕一直有个城堡梦，于是在他的领地各处都有城堡。

这里的城堡原本是打算建立在小镇边缘靠近森林的地方，但是刚开始建立的时候就发生了很多怪事。

面靠森林那边总是在晚上发出怪声。

工人们向帕帕说了这些事，但是帕帕不信，于是有一天晚上，他亲自待在了还只是个框架的城堡里，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帕帕的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嗓音嘶哑，仿佛伤到了声带，衣服上有大量的红色喷射状液体，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大家只以为昨天有野兽袭击，帕帕既然没受伤，那大概是野兽受伤留下的血迹。

那晚之后不久，帕帕就宣布拆除了这座城堡，将城堡建立到了悬崖边。

那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森林边的位置采光非常好，城堡的设计师计算过，初生的太阳将把阳光洒满整个城堡，到时候城堡会在一片光里。

而悬崖边不一样，那里背靠山被遮住了阳光，头顶也是怪石嶙峋中午也见不到阳光，只有等到下午，太阳要落山时，阳光才能泼洒到城堡。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问题，那里总是有一片乌云，其实就算是在下午阳光也到不了城堡，会被乌云挡住。

就这么一个阴暗的地方，最后却成为了城堡最终建立地点。

城堡建立之后，帕帕越来越奇怪了，他不带任何家人，独自一人住在城堡里，他害怕光，从来不出城堡，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偶尔也会变成红色。

而城堡里的女仆在逐渐消失。

到最后女仆消失完了，帕帕终于在某个晚上出了城堡。

他似乎是饿得太久了。

那天晚上天似乎都是红色。

第二天路过的商人，来到小镇，却发现这里安静无比，如同一个空城，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他看到摇椅上躺着的老人，他慢慢靠近友好的询问：“老人家，小镇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对方却悄无声息。

商人推了推老人，老人摔倒在地上，商人才发现，他轻得不可思议，干瘦得不可思议。

他的颈部有两个孔，如同被毒蛇袭击了一般，而且全身的血液已经消失殆尽了。

商人惊恐逃跑，把事情说了出去，国王派人找公爵却发现公爵已经失踪了，于是他派人进了小镇，发现了小镇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吸干了血液死去了。

于是国王称这种怪物为血族，他们吸人的血，皮肤苍白害怕阳光，瞳孔偶尔会发红。

而帕帕公爵被悬赏捕捉。

因为他是被发现的第一个血族，只是再也没人找到过他。

而在一两万年后。

这片土地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他也是一个公爵。

公爵夫人生病了，为了给公爵夫人养病，公爵大人带着公爵夫人从城市中心转移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地方，住进了这个悬崖边的城堡，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少了很多人情世故，公爵夫人的病逐渐有所好转。

公爵夫人时常做梦，梦到一个红色眼睛的英俊男人和她在夜色里跳舞、欢好，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

但是很快公爵夫人怀孕了。

公爵大人很爱公爵夫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无比在意。

公爵夫人这胎却养得并不太好，她的孕期反应非常剧烈，吃什么吐什么，直到一次公爵夫人散步时遇到了厨师在杀牛，她看着新鲜的牛血咽了咽口水。

但是公爵夫人知道，这并不正常，于是只是偷偷饮用牛血，这让她舒服了很多。

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非常亲密，时间长了自然隐瞒不了公爵大人。

他只害怕了一瞬间，便决定为了自己的夫人，隐瞒这件事，并且寻找可口的动物鲜血。

因为公爵夫人喜欢上了血的红色，公爵大人在城堡大门前种植了一片玫瑰送给她。

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结束，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动物的鲜血已经满足不了公爵夫人了。

一次仆人在送血时，不小心把琉璃杯摔落到了地上，仆人惊慌着跪下，捡着地上的琉璃碎片，却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公爵夫人闻到人血的味道是如此的鲜美，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指吸了一口。

当天，仆人没有出公爵夫人的房间。

晚上公爵大人回到房间，发现了一具干尸，仆人已经被公爵夫人吸干了。

公爵大人冷静处理了尸体，将尸体埋到了玫瑰园下。

城堡开始大量招收仆人，薪资待遇非常好，不过每个人需要轮流献上一些鲜血，公爵对仆人们说的则是供医学研究使用。

公爵还开辟了一个葡萄园，名义上是为了制作红酒，实际上是为公爵夫人喝血做掩护。

公爵夫人明明怀孕了，却总是会喝红酒，大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孩子是足月顺产，是位可爱的小姐。

公爵府的献血活动也停止了。

一切似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直到公爵小姐长大了，她看上了一个经常来城堡送东西的青年申。

小姐善良美丽，她慢慢靠近青年，俩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小姐并不希望俩人能成为朋友，而是想和对方成为恋人，可惜申并不爱她。

小姐本来很苦恼感情问题，但是有别的事情出现，转移了她的视线。

城堡密道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猩红的眼睛证明了他并不是个普通人，而他告诉小姐，小姐是他的女儿，他是血族，在苦苦的挣扎之后，她认识到了自己的真实种族，她的父亲既然是名血族，那她自然有一半血脉也是血族。

血族是不死族，只有太阳和光明可以杀死他们。

但是讽刺的是，他们可以通过吸取神的造物的血液获得相对应的免疫能力，比如光明神的造物天使。

小姐挣扎了许久，但是她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种族，在她接受之后，她很伤心，她伤心于自己不能和青年在一起了，因为等青年老去死去，她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不过显然父亲无所谓，知道了女儿的苦恼之后，他将申变成了同类。

申无法接受自己成了个怪物，一心想要死在阳光之下。

而且申仍然不喜欢小姐。

父亲很生气，于是打算杀死申，不过小姐带着申逃跑了。

申的弟弟明发现申消失了，因为哥哥在日记里记录了一些事情，明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经过，他找上了城堡，却发现和哥哥一起消失的小姐已经回来了。

他逐渐发现，小姐已经布置下了陷害哥哥是巫师的各种准备，只要哥哥现身，必然会被认为是巫师，然后被所有人抓起来处死。

而明根本没办法揭穿小姐，他们之间的“力量”相差实在是太大，对方是公爵小姐，而他只是个小镇青年，他也试图说过，但是没人相信。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哥哥既然消失了，就不要出现了，只要不出现就不会被伤害，幸好他不知道，他哥哥现在已经变成了怪物。

他扮成了哥哥的样子回来了，而明却在寻找哥哥的路上失踪了。

后来便是天使出现，发现了城堡的不对劲，大家发现了小镇上少女的大量失踪跟公爵小姐有关，然后一步步发现申是巫师，他用魔药迷惑了公爵小姐，做出了惨无人道的事情。

解除了魔药的小姐什么都不知道，痛苦不已。

天使也在完成了引导后消失了。

而小镇的居民把矛头对准了装成哥哥的明，明被绑在十字架上，最后因为没有食物和水，在烈日下被活活晒死了。

小镇的居民们则更加肯定了他巫师的身份，不然怎么会被太阳制裁呢！

经过了这件事，公爵一家搬走了，回到了首都去。

后来星际时代来临，公爵的后人依然很是争气，在联邦国也争取到了一个侯爵的位置。

蝙蝠们看到了一切，并且把这些故事代代相传了下去。

当然也包括故事里的真相。

在城堡的密道里，一直住着一只血族，他偷偷让公爵夫人生下了他的孩子，而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还以为自己是被诅咒了。

公爵小姐早就失踪了，再次出现的那个正是密道里的血族。

天使不是走了，而是被装成公爵小姐的血族杀死了，他吸了天使的血，得到了不惧怕光和太阳的能力。

所以后来才能跟着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一起离开这个闭光的地方。

蝙蝠们则一直住在无人的城堡里，以前住在密道里，后来所有人走了，城堡就成了蝙蝠的大本营。

他们嘻嘻哈哈和冥河讲完了故事，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天已经黑了，他们也可以出城堡了，他们冲了出来，咬住冥河，吸他的血。

冥河的血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他失踪了一天一夜，城堡里所有的蝙蝠都喝过他的血。

但是喝完之后，所有的蝙蝠都傻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也忘记了，仿佛刚出生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飞都不会了，自然也不会寻找食物，不过一个月，蝙蝠们便全灭了。

冥河才发现了自己的第二个不一样之处，他的血可以让人忘记一切，而且他的血好像装在异次元空间一样，流不完。

虽然城堡里已经没有蝙蝠了，但是冥河再也没去过。

鹿说的话和蝙蝠们讲的故事里那些暗示血族存在的伏笔一模一样。

或许，随着雅诺的到来，血族再次回到了这个城堡。

冥河猜测，这个血族很有可能就是雅诺这个贵族老爷了，一头猛兽却装作了羊羔的模样去骗那些真正的羊羔。

灾难或许又会在这里出现。

冥河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也不希望能拯救所有人，成为大英雄。

他只想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好好的就够了。

如果如同故事一开始一般，整个小镇都会受难，那他会自愿献身，只希望他的血对血族也能奏效，对方喝了他的血，就会遗忘一切。

但是如果只是和后面的故事一样，有几个人受难，只要不牵连到冥河和他在意的人，他不会去管。

他不是大英雄，只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大的能耐，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不过鹿也是他在意的朋友，但是那血族发展到现在，动物的血肯定满足不了他们，有人血时，怎么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去喝鹿血。

鹿大概不用担心那么多。

不过冥河不打算说出来。

那些秘密他隐藏在心里，城堡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一头鹿就算有钱也离不开这颗星球。”冥河直白地说。

“不是还有你吗？你带我走呀！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不安全了。”鹿抖了抖。

“那大概不行，我可走不了。”

他可没钱离开。

如果有必要，离开大概也只是离开这个小镇。

“唉。”鹿叹口气，也知道冥河为什么走不了，虽然他们两个合作赚了些钱，但是冥河存不下钱。

冥河敛了敛眼睑，在四周找起了草药，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白色衣服长相俊美的青年拉开高耸的草堆出现在鹿和冥河的眼前。

他脸色苍白，头发是白色，眉毛和睫毛也是白色，只有眼睛是美丽的浅金色，“冥河，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白加，我今天又从那个贵族老爷手里赚到了两个金币，你的药又可以多吃一个月了吧。”他乐呵呵把手搭到百加的肩膀上。

百加苦笑了一下，“冥河，这太危险了，贵族老爷也不是傻子，等他发现不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的病不要紧，死不了，吃你采集的草药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呀！”冥河有些生气，“虽然药很贵，但是至少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了，以前你都只能躺在床上，现在这样不好吗？”

百加还想说什么，冥河已经说起了他今天在动物交流之间听到的有趣的故事。

“走吧，回去吃饭，别让阿姨等久了。”冥河笑着。

鹿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叹了口气。

冥河没有父母，他是突然出现在小镇边缘处，百加的母亲把还是婴儿的冥河带回了自己家，辛苦养着两个孩子。

百加从出生开始就有奇怪的怪病，他一直处于极度贫血的状态，稍微动一动就头晕目眩，不停喘气。

只有珍贵的药物才能补充他极度贫血的状态。

一些药物冥河是在森林里采集的，而还有一些贵重的需要在网上购买。

小镇的货币还使用金币银币铜币，冥河要在星际网上购买药物要将金币挂在网上卖掉，然后靠卖掉的信用点购买，多亏了这颗星球上的货币在网上价值都不低，毕竟它除了一般等价物的价值，还有艺术品的附加价值，而那金币更是印得好看极了，上面的花纹非常细致，而金币的数量不算多，自然也有些溢价。

冥河很努力，想要让恩人的孩子同时也是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