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首次武器发布会（三）

金戈铁马，血溅沙场……所有十二天罗几乎都闭上了眼睛，有的手抓紧负手，有的腿轻轻抖动。很奇怪，明明最高潮的部分是慢音乐，却偏偏……像嗅到了铁血染红的大地上，盛开的那一朵彼岸花。

铁血柔情，却无关情爱，是战场上的生与死，离与别。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的情衷，却映照在三尺青锋之下。

常遇春喉咙有些紧，随着音乐的层层推高，心中的火山隐隐欲燃。他想到了攻破元大都的那一战，无数无名战士奋勇直前，浴血汗八里城墙下，数十米高的城墙宛若天堑，却谁都知道，这是覆灭蒙元的最后一战。

他闭着的眼皮有些抖动。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回想起来了。现在忽然被音乐勾动心底最深的画面，他居然发现，自己连每一位冲锋的将士面容都记得一清二楚。

数不尽的投石车，抛射出巨大的石块，巨石落地的声音，就像音乐中沉重的鼓点。无数的汉军冲上城头，里面繁华似锦。是华国血脉的延续，而又被元军一次次顶下来。箭如飞蝗，兵如海啸，水泄不通的元大都城墙下，堆满了数不尽的尸体。

有的年轻，有的年老。在四面八方各位将领旗帜之下，一次又一次对着大都发动冲锋。

当音乐最恢弘的一段响起来时，他睁开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大都城门告破，数十面大旗一马当先冲入其中，身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潮水一样涌入燕京。

钢铁中的柔软，他的心也软了一分。

曾经的自己……可称得上一声民族英雄？

现在的自己……真的要站在刘裕这边，背叛华国唯一的地府？

喉咙有些发痛的，绝不止他，音乐完全的爆发，好像喷薄的云海，决堤的大江，顺流之下，冲走所有情绪，只剩下了……让他们呼吸不畅的热血沸腾。

当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在所有封疆大吏的目光中，指挥者转过身，深深鞠躬。

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啪啪……掌声响起。

是刘裕。

紧接着，啪啪啪啪……所有封疆大吏，都轻轻鼓起了掌。而他们的身边的随从，则拼命鼓掌，甚至有的阴灵，脸色都有些轻微扭曲。如果不是鬼无泪，恐怕会有些湿润。

“呵……”刘裕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竟然感觉自己被这一只曲子，搅动得五味杂陈。

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首音乐本身就是经典中的经典，号称史诗战歌。坐在环绕礼堂中听，和家里电脑上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那种四面八方如山似海的恢弘，那种让人热血沸腾，毛骨悚然的冲动，到曲子结束，才一点一点消了下来。

他，已经不再关注秦夜是否想做什么。而是迫不及待想听到下一曲，重温一下刚才那种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刘宋旗帜飘扬大半个华国的场景。

看到了自己一骑当千的画面。

秦夜站在第二层台上，王成浩在他旁边，秦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护栏。他敢肯定，现在这些阴灵的肾上腺全都在飙升。因为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身体中有股冲动，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如果是一个人在家里听，那股冲动就渐渐淡下去了。但是……这里不会！

这是柴。

他会给所有人一个“做些什么”的机会。点燃这把火。

比如……在新虎式上，丢失一丝理智。这一丝之差，恐怕……就是十亿阴灵石左右的浮动！

“Victory只是开始。我不会让他们有缓下来的机会……下一首Star Sky，会一层层推高他们的悸动，直到……新虎式登场为之。”他舔了舔嘴唇，恶魔一样看向下方：“高级营销学，可是最讲究心理的。否则……你以为那些奢侈品卖给谁？”

三分钟后，又一位指挥站了上来，深深一躬。

这一次，还没开始，下方因为人数不多，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响了起来。但是，每一个阴灵，包括封疆大吏，都在鼓掌。

期待……哪怕潜意识一直在提醒，今晚……不太对，有可能是对方亮剑的时候，但是……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剑。

剑为百兵之祖，三尺青峰乃不祥之物，饱饮敌酋鲜血乃为利器。

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软绵绵的剑？

剑锋呢？

没有。

剑刃呢？

也感觉不到。

那么……不如放纵自已一次，徜徉在这音乐的海洋。

指挥者已经抬起了双手。下一秒，重重一压。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和Victory不同，刚开始，就是山崩海啸一样的音乐，完全接续了Victory意犹未尽的味道。

贝斯，钢琴，大提琴，小提琴，圆号，低音号，拨弦乐器，电吉他……所有乐器同时响起，四面八方铁血铿锵的味道还未散去，就海啸一样重新席卷而来。

轰轰轰！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打在十二天罗的神经上，如果说，刚才是前菜，这里，就是直接达到了高潮！所有封疆大吏，几乎全部吸了一口气，却不呼出，任由那口气憋在心底，一种令人窒息的爽快感，电流一样通过全身。

唱诗班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更为这首曲子增加了一种空灵的味道。在快节奏的旋律中，察罕仿佛看到了当年蒙元帝国气吞万里如虎的模样，无数铁骑踏出草原，横扫欧亚。覆灭宋朝，定都大都。

不知是否虚幻，他已经不想去分辨了，他甚至听到了马蹄声踏踏，一层一层，无穷无尽的高潮，让他好似重新回到了生前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

胳膊上，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腔跳出来。Star Sky，星空，此刻，他就躺在草原上，遥望那远在北方的星空。

铁血铿锵，却并不尽然的一味坚硬，沉重的鼓点万马齐鸣，似十万铁骑冲入中原。但紧接着，就从恢弘进入抒情，抒情中又夹杂着如同草原上的风暴一样的压抑，好似预告蒙元不长的寿命，那盛世繁华下掩盖不住的刺目伤痕。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再一次，那熟悉的旋律响彻整个礼堂之际，好像压抑的海啸轰然爆发！一股电流冲上所有封疆大吏的心头。那是战争的惨烈，沉重，悲伤……以及，自己的功成名就。

一声宛若苍鹰的吹打乐器悄然进入，完美衔接。别人听没听到察罕不知道，但是他听到了。这一声，如同那个在大帐中等待自己的女子，自己最后看到的笑容。他的思绪飞远，飞入那浩瀚雄奇的绚烂星空。

传说，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位战士，长生天将他们死后引入天堂，自己……是否也在其中？

浩瀚的乐曲一浪接一浪，听过Star Sky的人都知道，这首音乐从开始就在高潮，听完了简直想让人放声呐喊，一抒心中血气。而此刻，这轮音乐的战车，正碾过所有封疆大吏的神经。

当……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当指挥鞠躬谢幕。他才抬起手，重重吐了口浊气，闭着眼用力地鼓起掌来。

发泄一般鼓掌。

生前何等辉煌……死后却被死死压在竹域！

他想做点什么，迫切地做点什么，他想改变这个现状！

睁开眼时，胸口起伏，目光如血，压抑着心中暴起的欲望。只有掌声响彻礼堂。

第三首音乐，却并没有等。

这首乐曲，风格和前面不一样。如果说，前面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恢弘磅礴。这首就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回肠荡气。

出埃及记。

“呜呜……呜呜！”当开头的风吹响彻的时候，班超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当那一段长号出现，埃及语出现，以及几个钢琴重音符猛然咋下之时，他瞬间抬起头，目不转瞬地看着主台。

十二天罗没有弱者。

任何一人，都是历史上名垂青史的千古名将。谁都有历史上最高光的时刻。

投笔从戎班定远，三十六骑平西域。这就是他能坐上十二天罗位置的保证。

但是，他的封地在南方。

西域……那是一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如今……竟然在新地府听到了类似的音乐？

不同于华国，那种当初自己初到西域时，感觉到的强烈文化冲击。竟然随着这首纯钢琴曲源远流长。

没有前两首猛烈，却照样让人鸡皮疙瘩冒起，脑海中，似乎看到了当初跟随他的三十六壮士。一个个国家杀过去，单单这三十六人，打下西域偌大地盘。

骑着骆驼行走在沙漠，看着鹭鹰飞过遥遥绿洲，草原上追踪的狼群，文化完全不同的异邦……一幕一幕，无比清晰出现脑海。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不是不看。

而是心中的一团火，彻底被点燃了。

他也想做些什么，仗剑高歌？或许，但……也不是。

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过了那情况岁月。成长的代价是虚伪，成熟了，人就不会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因为在乎眼光，在乎名声，在乎地位，在乎实际。

当！！

随着最后一个重音落下，台上的钢琴师闭上了眼睛。他同样被这首气势恢宏的钢琴曲感动。直到台下热烈的掌声唤醒了他。

“不错。”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绿光直射台上。钢琴师接过一看，目光一闪，那是一块通体翠绿，无一丝杂质的翡翠。

“班大人有赏。”在班超身侧的宫人阴灵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尖声说道。

好的音乐，触动心灵。

这绝非玩笑。

他们此时此刻，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已经记不得……这是新地府的主场。已经记不得，来之前自己还告诫要警惕。连续三首热血沸腾的曲子，他们只想高歌一曲满江红，挥别忽然想起的过去。